258、兩萬套保障性住房
伊拉克戰事正如火如荼進行，閉門造車的磚家們還叫嚷著巴格達絞肉機的出現，不過先知先覺的陳國斌同志知道沒幾天巴格達就要陷落了，而薩達姆政權亦會隨之灰飛湮滅，一切**者到了真正的危機時刻不過紙老虎罷了。
陳國斌這會正辦公室閉目沉思，他剛剛組織召開了03年第四次常務會議，會上拋出了要五年內修建兩萬套保障性住房的龐大計劃，可沒把與會同志們嚇了一大跳，就算鐵桿的杜楓等人也是疑竇重重，雖然口吻上仍堅決無條件保持了一致。
「砰砰砰——」
敲門進來的是神色嚴峻的杜楓和譚可可二人，其杜楓的縣政辦主任一職已經移交給譚可可，眼下已榮升分管副縣長兼工業園區管委會主任，譚可可也進了縣政府黨組，均是標準的縣領導，對梨寧的前途很放心上。
對他們的到來，陳國斌並不感到意外，台前配合，台後肯定還是要進諫力爭的，愚忠到底的部屬可不是陳國斌想要的。
「小杜，小譚，隨便坐。」
陳國斌起身走到沙邊輕鬆坐下，領導風範十足，杜楓和譚可可各自入座。
「有什麼想法，就大膽說出來。」陳國斌微笑望著二人，目光充滿鼓勵之意。
譚可可倒是禮貌：「杜縣長，你先說。」
杜楓點了點頭，一臉認真：「我認為兩萬套保障性住房的計劃一旦正式拋出來，對我縣的房地產市場將構成極大衝擊，很可能衝垮這個正蓬勃展的興市場，這樣無論是對gpd，還是對財政收入，影響都非常大，現房地產已經成為我縣經濟一個很重要的支柱。」
陳國斌嗯了一聲不置可否，目光落譚可可的身上：「小譚，說說你的看法。」
譚可可點頭：「杜縣長說得很有道理。按照計劃，保障性住房基本上沒什麼利潤可言，甚至還要財政倒，此消彼漲，對我縣經濟的影響實太大了，很難保證持續展速。特別是這麼龐大的計劃拋出來，對人們的心理影響將非常巨大，我縣的商品房市場只怕不復存。而過去幾年以來，梨寧的高速展，與土地升值卻是密不可分的。」
陳國斌微微一笑：「你們說的都是事實，但形勢是展變化的。以土地為綱的展模式，只能作為一時一地的權宜手段，其實質是一種**裸的資本原始積累，長期如此，必至竭澤而漁，必須及時轉型，才能長期可持續展。毫無疑問，轉型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就當取之於民、還之於民。」
頓了一下，他又形象說道：「現我國經濟就像一個喉嚨幹得冒煙的人，面前擺了一大桶清涼可口的水，不過這桶水裡卻放了慢性毒藥。是不顧後果的痛飲解渴，還是忍著口渴，再堅持走一段路，找到沒有毒的那口井呢？這就是考驗人的忍耐與**的時刻了……」
為了讓二人進一步理解，陳國斌可沒少費口水，好好闡述了民生為本的理念，雖然沒能讓他們馬上放棄根深蒂固的舊的展觀念，至少有了相當的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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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陳國斌開車拉著梅蘭香縣城裡晃悠，他現難得有過去那番閒情雅致了，壓力可是不小。要一個土地為綱、gdp為綱已經成為常態的大環境下逆勢而為，探一條不一樣的良性展路線，談何容易。這次兩萬套保障性住房的計劃，是陳國斌經過一段時間認真調研後提出的第一個計劃，就縣政府領導成員引起了巨大轟動，要統一思想還需要做相當多的工作，目前還只研究之，將來阻力還要大得多，必將觸動很多人的利益。
眼瞅著那傢伙近為了工作日漸消瘦，梅蘭香揪心厲害，皺眉望過又嘮叨起來：「國斌，你得多注意身體才行啊。過去你都沒這麼忙過，當了縣長怎麼就變了呢？再這樣下去，你還有什麼理由去管雅琴的身體，自己都一點不注意。而且你可不只有一個人要放心上，工作忙，業餘也忙，以為你真是鐵打的啊。哼，天天伺候你，好不容易帶我出來放放風，都沒空和我說說話，只管想工作，我也是人呢！」說著，梅姨就撅嘴抗議起來。
陳國斌回過神來，回頭歉然一笑：「梅姨，對不起啦，近是忙一點，不過不會老這樣的啦，進入正軌之後就好了。現梨寧正轉型之。」
「我哪知道什麼叫轉型啊？」梅蘭香翻著白眼，「知道還當保姆？哼，對牛彈琴。」
陳國斌差點噴了出來，笑著打趣：「我們梅姨才不是牛呢。」
「沒大沒小了啊！」梅蘭香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頓時惱羞成怒，舉手威脅，當然不會真打，恨恨說道：「下次再敢調戲梅姨，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哪有調戲你了？」陳國斌一臉無辜，「一直都很尊重你。」
「你就是調戲我了！」梅蘭香像個小女孩一樣不依不撓。
「……」陳國斌有些無奈，為了安撫梅姨受傷的心靈，沒完沒了，暫時不好再去考慮問題。梅蘭香則暗自得意不已，粉碎了某人的工作狂行為。而某人也是心甘情願，心知肚明，就這麼一個寶貝梅姨，不好好愛護是不行滴！
梨寧死氣沉沉的區轉了一遭，樓林立，路燈明亮，一派現代化氣象，卻連隻狗都碰不到，接著又狹窄、到處掛滿曬洗衣服、狗吠連綿不絕的棚戶區裡溜了一圈，陳國斌越堅定了建保障房的決心。他十分清楚，區的那些房子基本都被人買去囤了起來，打算當古董了，而廣大人民群眾卻根本住不起。這是典型的生產相對過剩，是政治經濟學上所說的萬惡的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明顯表現。
陳國斌越看得明白，區基本就只是個面子工程，白白浪費了大量財富——雖然客觀上拉動了gdp。
他毫不懷疑，哪怕二十年後，那個區也不可能有什麼人氣，眼下連一個商店都沒有，這是對人氣直觀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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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省城出差時，陳國斌就順便把梅蘭香捎回了家，夫人住省城，自然方便多了——尤其是方便監督某人。
跑完相關廳級單位後，陳國斌又去省政府和徐書雁習慣性聯絡了一下感情，他也是懂得拉關係的。如今的徐書雁可不簡單，傳聞可能出任即將成立的星珠潭兩型社會試驗區工委書記，鑒於其高的政治意義，屆時必然要入省委常委，那又是一個質的飛躍。抱緊老領導的大腿，對關係網不夠廣泛的陳國斌來說，意義可是不小，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的，只認為自己是愛戴老領導。
「國斌，聽說你拋出了兩萬套保障性住房的計劃？」小暄一會後，徐書雁就很嚴肅地問道。
「徐阿姨，你也知道了啊。」陳國斌輕鬆一笑，「縣裡還討論呢。」
徐書雁皺眉不置可否：「你們縣城才多大？這樣搞，房地產根本就沒有生存的空間了，梨寧還怎麼完成各項經濟指標？」言之鑿鑿，甚是關切。
陳國斌就一臉正經，認真說道：「徐阿姨，你一直教育我，要時刻把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心上。房地產披著華麗的外衣，根本不是為人民服務的，我這樣做，就是要把不正常的房地產市場阻止梨寧之外。現縣城擠舊房子裡的人還有很多很多，他們基本上永遠都住不起遍地被囤積的商品房，這種現象不改變，城市化就永遠只是一句空話。城市化並不是修多少房子就成了的，而是這些房子裡得有充分數量的有活力的人口，那樣才會真正有延伸拓展的可持續展的市場，那樣的城市化才有意義……」
費了很多口水，陳國斌總算讓徐大領導理解了一點點他的用心良苦。當然他也沒指望一下就改變別人的觀念，那是不可能的，觀念向來頑固。相比之下，陳國斌倒覺得夫人還挺開竅的，雖然他很想敲幾下夫人的榆木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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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省政府出來，陳國斌就讓兩位跟班解散自由行動，愛幹嘛幹嘛去了。對楊大秘書來說，自然開心得不行，今晚又可以和省政府上班的千金老婆好好團聚。
陳國斌自個打的去了星城市政府，第一次來這裡探望夫人。
作為省城的一個重要門面，市政府修得就像一座皇宮，簡直**透頂，讓近心繫廣大人民群眾疾苦的陳大縣長不禁忿忿一番，而原本他還挺理解這種**的。此一時，彼一時。
素來喜歡探的陳國斌，就自己大樓裡找了起來，順便考察了一下這裡的機關作風情況——做黨群副書記時保留下來的好習慣。
沒什麼稀奇特別，天下機關一般閒，沒有一點緊張感，至少他就親眼看到了好幾個幹部光明正大地聊qq。只可惜自己不是星城的黨群副書記，要不準會抓上幾個典型，來點生動活潑的現實教育。
東張西望走七樓走廊上時，陳國斌意外碰到了正好從旁邊一間辦公室走出來的董婉凝。
見到某人那樣子，董婉凝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機關重地，她還是比較注意形象的，小聲說道：「她還上面一層呢，暫時沒什麼事。快去！」
陳國斌點頭嗯了一聲，目光甚是關切：「可別太累著自己。」
「看看你自己，都瘦了。」董婉凝望過微微皺眉，「也不讓人省心一點……」
陳國斌心裡甚感溫暖，很快和董秘書長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夫人的眼皮底下，還是悠著點好。
終於通過秘書找到了趙雅琴的**辦公室。
對陳國斌的到來，趙雅琴顯得有些意外，等秘書識趣出門關上後，就抬頭瞪來一眼：「你可真夠閒的，整天借出差之機東遊西蕩。」
陳國斌自個當面不請自坐，心裡饒是有點憋火，人家都能看出他為人民服務變瘦了，就夫人看不到，還冷嘲熱諷。
「當然閒了。」陳國斌撇嘴淡淡說道：「這不連體重都減下來了。」
趙雅琴這才注意到那傢伙的苦臉，哭笑不得，白過一眼：「你近都做什麼了？哼，天天就知道說我，自己一點也不注意身體……」
好歹感受到了夫人並不溫柔的關愛，陳國斌心理平衡了點。
「雅琴，聽說你們市政府計劃三年內推出兩萬套保障性住房？」陳國斌很快談起了正事，他是昨天剛從南湖日報上「聽說」的，著實巧了一點，並且肯定這是分管房地產方面的趙大市長所一手推動的，不折不扣的夫唱婦隨。
「是啊，聞上都報過了。」趙雅琴不以為然，「你不是一直鼓動我搞保障房嘛，這下你總該滿足了？」
陳國斌淡淡不置可否：「我也剛剛縣裡提出，要五年內推出兩萬套保障性住房。」
趙雅琴被雷了一大下，一臉誇張：「你沒神經？那縣城才多大？」
陳國斌卻是反問：「星城這麼大，你三年推兩萬套管什麼用？杯水車薪，和商品房差價又那麼大，物以稀為貴，巨大利益的誘惑下，這些房子很容易成為被人覬覦的香餑餑，難以真正落實到實際需要的人們身上。換句話說來，你推的這個計劃，幾乎就相當於給權貴人士送上好的福利，他們一轉手就不知要賺多少，比炒商品房要爽多了。」
聽那教師爺的口吻，趙雅琴心裡就很不舒服，瞪了瞪眼：「以為你是神仙啊！入住保障房有著嚴格的標準，可不是誰都能入住的。」
「標準還不是人制定的？」陳國斌頗為不屑，「制定標準的人要違反標準，那還不容易？少量保障房的利潤空間太大了，很容易刺激人想辦法去鋌而走險的。」
趙雅琴冒火：「那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陳國斌搖頭不以為意，語重心長地說：「保障房要推就要量大規模。只有規模足夠大，才能量抵消它的稀為貴特性，並真正改變市場的心理預期，切實起到去除房地產泡沫的作用。概括起來就是兩條，一是保障房的規模要能滿足實際需求，二是要真正保障這種需求落實處，而不是淪為特權的囤積品，那樣對國家的損害將是難以估量的。如果做不到這兩條，推出保障房反而很容易讓人民群眾加失望。」
趙雅琴皺眉望過：「你就有把握梨寧做到這兩條了？」
陳國斌點頭斬釘截鐵：「就算破釜沉舟也要做到！」
趙雅琴頓時一怔，皺眉擔心：「那你可要小心一點了，別得罪人太多。」
陳國斌心裡有些感動，卻又一臉牛氣：「放心好了，沒有金剛鑽，就不攬瓷器活。這是一次經驗的摸，就讓梨寧先行。」
趙雅琴白眼哼了一聲，皺眉：「那星城還搞不搞了？」
陳國斌正色點頭：「可以搞，但必須嚴格控制房子分配上花大力氣才行，手腕必須要硬，保證主要部分的房子能真正落實到那些需要的人家。幹什麼都需要摸經驗，就當是一次演習，往後等你市裡話語權大時再擴大規模。這次我相信你們市裡不會有什麼阻力，相反很多人都會做美夢打主意，這可是考驗你智慧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