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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學 文 / e_mc2

    天變

    第二卷天邊

    第一百五十五章太學

    一個小女孩上氣不接下氣地衝到我們面前,手撐膝蓋,一個字一口喘息的要發出聲音,卻說不上話。

    「出什麼事情了?先深呼吸幾口氣,我疲累的時候就這樣,這樣能很快把氣順過來。」我倒沒有什麼驚異,總覺得很有可能是小孩子家小題大做。想著太學之地還能出多大的事麼,忽然間想起那天樹林的事情,心中兀然一緊。

    「出什麼事情了?小琰,快說!」

    「有些人在那裡對怡姐姐和離姐姐無禮,仲道大哥上去勸阻了……」

    「噢,我當是什麼事情呢……這幫人要倒霉了,仲道兄隨便找些巡衛的人便能把這些傢伙打法了,此刻不知道仲道兄在如何處罰這幾個急色的糊塗蛋呢?」我和宋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來,又感覺輕鬆了起來。**傻乎乎的不明所以,看著我們,停頓了片刻,也笑了起來,聲音還很大。現時真想把這個老實孩子先插個靶子,好好射他腦袋幾箭,給他多開幾竅。

    「哎呀!不是這樣的,那些個人就是巡衛的,他們對仲道大哥也好生無禮!」小姑娘氣得直跺腳,小臉漲得通紅。

    「這些巡衛難道還不認識博士祭酒大人,仲道兄雖然年輕,但是博士祭酒的銜不是假的啊!他相當於此處最高之監管。試問,此處巡衛何敢對他無禮?」不過我不是笨人,我忽然想到了一層,宋那邊已經說出來了:「今日上元節,皇上如果要來,這戍衛怕要換作……」

    「羽林郎?」我插了話,他點了頭。其實不用他點頭,我也知道,只能是這幫兔崽子。這秋鸞妹子的母親當年應該也是被這干毛頭小子們中一個急色的給污了身子,才有了秋鸞。平日他們都在宮中郎署,跟隨皇上御駕,不認得仲道兄倒是很正常,但是今日場合,這幫兔崽子還敢於胡鬧,怕是背後有些門道。

    「帶我去!」當下一手執弓,一手拈箭,便一路跟著小蔡琰走過去。心道,不給你們一些苦頭吃吃,當真不把王法看在眼裡了。

    太學頗大,一路繞過層層大屋,到一偏僻去處。前面已能聽得前面有人聲,彷彿說了些不乾不淨的言語。待得左轉過一屋拐角,看見幾個戎裝背影,便聽得那邊一句,你博士祭酒便如何?如何不能……

    這些三百石羽林郎當真有些名道,能說這句話的,不知道又是靠著誰的後台。這轉念之間,心便靜下來了。

    我摀住小蔡琰剛要說出話的嘴,和眾人都擺出不要出聲的手勢。一邊褪掉外面禮儀正服,和**耳語了幾句,指了那些人身邊的一個地方,便把弓丟給了他,讓他們先躲在屋後,但等我這邊給出信號。

    但這邊卻已經喊出了聲:「仲道兄,找你真不好找啊!太學這麼大,小弟差點迷路了。」

    我說這句話之前,五個羽林郎佩劍全身鎧甲圍在外,一臉肅容正氣的仲道兄將兩位女子擋在身後牆邊,此刻這個臉色白淨,身形瘦削,總覺得有些病恙的男子就如一個凜然不可欺的英雄,全不懼眼前五個亦算是壯漢的羽林郎。這時,我倒真希望這個英雄之舉為我所做。

    我聲音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仲道兄臉上閃過一層喜色,旋即消退,我便覺得這個「雅人」怕要給我來點「雅事」做做。

    「賢弟,你來了正好。」這話一出便是要撂挑子。

    那五個人看見我這麼一個大個子出現,應該有些遲疑,他們可能是見過我的,當然如果是這幾個月新來的,就應該沒有見過。我這身衣服又顯得我似乎是個普通人,但是我的身量實在會讓所有人聯繫到另一個人,當然那另一個人就是我。

    我弓著腰,彷彿駝背一樣,順便作著揖,「各位羽林兄弟,辛苦。」

    他們也識禮,也陸續回了禮,不過似乎從小蔡琰說的事情來看,這些人怕沒有現在看著這麼有禮。

    他們自然也會問我,先生何人。

    按說今天晚上能進來的,範圍不大也不小,但絕不會是布衣。所以,他們對已經知道身份的人敢如此,卻未必敢對我這個不能確定身份的人有什麼不敬。

    而且我也想知道這幾個人的背後到底是誰,所以,我對他們也沒有什麼不敬。

    「我是應博士祭酒大人之請來太學做客的,名字卻不值一提。」拱手再揖,說著笑看著仲道兄,他和後面兩個女子都帶上了一絲笑意,他們都不說話,似乎都等著看熱鬧。這次看著她卻沒有那份心酸,因為伊人沒有那份淒然,若真能放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也能讓我心平氣和地和這幾個人周旋。

    「這位先生,這時候來這裡做客有些奇怪吧,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麼?」這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似乎領頭的也算有禮地又回了一揖。

    「上元節啊。」

    「先生既然知道,何故這時候來做客,你怎麼進來的?」這話就有些鋒利了。

    「我也想問你們諸位怎麼進來的?」

    「我們是羽林郎,今晚這裡由我們巡視!」

    「那你們不認得這位衛祭酒麼?」

    「沒怎麼見過,不熟,故而盤問。」

    「那各位也太失禮了,這裡可是衛祭酒大人所掌太學之地。」

    「所以,也對啊……我們怕他冒充,讓他為我們現吟一段詩詞,便以上元節為題。如果能作出,我們便相信他。」這話說得倒有些本事,若不是小蔡琰過來告訴我,我又聽到些你們的言辭,怕真會相信你們真是如此「盡責」。但我卻能想像這些人剛才如何驕橫跋扈地侮辱斯文。

    「各位為何不看他腰間印綬,這個,可都是皇上賜的,錯不了。」我注意到仲道兄似乎比我越國官吏懂禮懂得不是一點半點的多,雖然這話似乎有些傷害仲道兄,但他腰間的東西我不會看錯:「如果他真是祭酒大人,諸位郎官這般態勢,會不會有些以上犯上。如是皇上微服前來,難道你們也敢如此?」

    「那自然不敢,敢問這位先生,到底是何人?我等職責所在不能不問,您可沒有帶印綬。」這點讓他們有些尷尬,但既還有些凶焰,卻又有些軟化,但是言語之間倒真拿不出他們什麼把柄。

    看來一時半會還真帶不走他們,不過我留了後招,其實就是我今晚筵席上考慮過的「現」。

    這邊左手指天,「聽,這什麼聲音?」

    眾人皆默然以傾聽。

    我微微右轉身體,聽得空中有呼嘯之聲及一聲弓弦之響傳來,臉側右後,但見一物飛過,不及細想,右手隨即綽住一物,只覺手邊一陣風動,手中隱隱作痛。

    隨即所有人便都看著我的手中一支長箭正自顫動了。可成功「現」完後,我心中卻在暗罵,「**個兔崽子,說平時只能拉開三分弓,這力道何止此弓的三分,怕前面說的真是拍我馬屁的。要不是老子我平日舞槍弄棒,手上頗多老繭,這次非蹭了一層皮不可。」

    當然,臉上卻一臉輕鬆,聲音也頗似閒庭信步:「噢,似乎出事了?」

    那五個人忽然回過神來,驚愕地拔劍出來,喊了出來,「誰這麼大膽!」

    「無妨無妨!」我更為閒適地說道:「實在對不住諸位,智的印綬還留在越國。因為國事所需,不能隨身攜來。這個是我越國傳信的方法,專為我所用。我常取善射之士與陣前,但有所變,便以信裹箭朝我這裡射來,以示警示。這箭上什麼都沒有,怕是出了什麼特殊的事情,看我到處走,便讓我停在這裡,以便來尋我,這才有此一出。現在我不便離開了,怕過不久,就有人要來告訴我什麼了。」

    果然,一個傻小子幾乎立刻就仗著弓就跑來了,這有點奇怪,我告訴他,射完後,默數五十就跑過來,不過他這個五十確實有點數得快。

    不過他喘得倒很像跑了很遠的路,上氣不接下氣,這一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這番表演很是敬業,只見剛剛單膝跪地,手便往後一指:「報越侯……令尊……大人……叫……您和……衛博士……一齊過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下次寫個布條纏上,我看了就知道了。」

    「卑將……不認識字。」這個不是我教的,我教他說的是,卑將倉促之間,不及尋筆墨,不過想想,這句可能真的更適合。

    但是效果差不多,轉過來,這幾個立刻閃過一邊,恭恭敬敬地行禮,言說,不知越侯大駕,得罪之處,還請海涵,但身為皇上戍衛只能如此。

    我歎了口氣,卻是真心歎了口氣。道聲辛苦,敢問是何處舉薦,姓字名誰,如此盡心竭力之忠士,吾當在陛下面前薦之。

    他們中似乎有人有些興奮正待報名,卻聽得領頭那個說這是分內的事情,不敢叨嘮越侯,不敢有污皇上聖聽。便請告退,還要繼續巡視。

    這便告辭,旋即消失於一旁屋後。我這才轉過頭來,請他們跟我走。

    轉過拐角,拉上宋和小蔡琰再往前走。一路無語,直出去了好幾百步,才在一處廊外停住。

    「這些個羽林郎什麼來頭?」我感到他們有些不簡單。

    「子睿大哥,你剛才為何不拉住他們仔細盤問?」黃怡竟有些著急。

    「這干人看見我後,語氣應對,並無不妥。若不是小琰來報信,我知道事情,怕真出了什麼事情;而且就怕出了事情,也能被壓下去。至少這個領頭的不簡單,他似乎聽出我想要知道他們的名字,怕我以後算賬,故而不報。他也算機敏,看來已經懷疑我了。我若繼續盤問,他們肯定會用羽林戍衛之人,出宮不得報姓名為由推過去,這還更增加了他們的疑心。現在便只能這樣了,現在他們想著反正過一陣我便回越國了,我又不認識他們,他們肯定就沒事了,再過兩年,這干人不戴這個頭盔卻補了官,隨便蓄點鬍鬚,我就不一定能認出來。他們後面應該有些大人物,而且領頭的還很機靈,這不算一件好事情。但是我既然似乎輕易地放過了他們,不加盤問,他們卻不會再出頭為難仲道兄,以免暴露身份。可能這事先就得這麼算了,不過我確實有些不甘心。馬上我和驃騎將軍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找出這些人。」

    「子睿大哥,傳說中你辦事不是這樣的,我就以為你會衝過去,打他們一頓,好好出一口氣的。」

    「小妹啊,換作三四年前,你大哥說不定真這樣了。但是,大哥也算在這官場裡呆了有三四年了,這朝內的事情,不是打一場架就能完事的。今天如果我這樣過去,收拾那五個,估計確實不成問題。但是且不說其他,我應該沒事;但我走了後,仲道兄的日子可就麻煩了。現下,太學凋敝,仲道兄又是初仕,並無什麼後台,也沒什麼關係,六百石的一個博士祭酒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官。仲道兄恕罪,非兄弟見輕,但是,我想兄台也明白我的意思。」

    仲道兄點了點頭,他開始替我向蔡琰繼續解釋,但其實和我一樣都是說給所有人聽的:「郎官是隨時可能會被授予一官半職的。一般新春時節,便是授官布政之日,況逢立儲之期,儲君一定,這太子太傅,太子少傅這一脈便是十幾、幾十個缺。這些人既然有後台,怕這次授官大多是會有位置的……博士祭酒雖然榮光,卻不是個實權官銜;六百石放在外面郡縣是很大的官,可在洛陽,幾乎只能算一個不登殿堂的卑官,他們可能很快俸祿就在我之上了,不忌憚我也是應該的。只是,他們不能如此對我衛寧的這兩位姐妹。」

    我也感到有些淒然,我身邊這兩個,才學都在仲道兄之下,卻都是千石的官,總覺得有些對不住仲道兄。忽然想把剛才所想中刪去**,描述**使用才學一詞,確實有辱斯文。

    「我能記得他們每個人的聲音。」說話的卻是那位樂師女子:「所有人的聲音,小女子都能記得。其中有兩個人有很重的青州口音,只開始說了幾句,後來便沒有說了,另外三個倒是洛陽的官話十足。但以後若能再聽這幾個人說話,離定能分辨出這五個人。」

    果然是樂師,這等天賦,卻不是我這種人所能有的。

    「此事,我馬上請我的父親幫忙,這位任姑娘到時還需借用您的本事。父親現在在朝輔政,這官員授受,還是能說些話的。到時查出來是誰,就說品德才學不足用,定要把這五個打回原籍,不予內用就是了。這樣,他們便怪不到仲道兄身上,即便遷怒,他們滾回去,也對朝內無計可施。」

    青州口音,按說,就該是袁紹這位齊公地頭上的人了,也是,今晚皇上都跑他們袁家了,這個後台可確實硬得很。他們敢胡鬧,估計也是因為皇上就在袁家,還沒有來太學。

    忽聽遠處鼓樂齊鳴。

    聽起來,應該是表明皇上真的駕臨太學來了。

    我趕緊讓他們跟著我快走。跟在我身邊,應該不會出沒有什麼事情,也不怕碰上他們。有一女子卻忽然問我,為何剛才要演練以手綽箭。

    我說:最近不太平,我來這裡兩天,已經被襲兩次了,不顯露一手震懾一下,怕又少不得一場廝打。

    這話有些言過其實,但是,卻能更有效果。

    幾個人都似乎嚇了一跳。**更是跳了出來,問道何人如此大膽,為何他們全無所知。怎麼洛陽這麼不太平?廣信可是安全得多,晚上我都不用關門。

    那是,你這小子住在宮城裡的,當然這話我沒有說出口。

    「一次在城外林中,一次的地方卻還不能說,因為要過節,這些案子暫且壓下擱置。而且襲擊我,也不算簡單事情,不是輕易能查得清楚的;其實開始誰都沒有想到,皆是我周邊沒有什麼人的時候,對方下的手。所以遇見你們這個事情,當看到剛才那幅景象,我就覺得這幾個人膽子太大,就怕他們是什麼惡人。到時候一旦二話不講就開打,你們被逼在牆角,拳腳刀劍往來之間,恐有傷損,故而先以這手震懾一下。如果他們是歹人,必會忌憚與我,卻不願與我為敵,待得你們到我身後,下面即便再打也簡單了;而如果他們不是,這一手也能讓他們知道,我後面有人,想鬧事,這邊你瞞不了事情的。況且,我是越侯,他們已經知道,還知道我後面有人,如果還敢對我無禮,是為對越侯之大不敬,我宰了他們可能都沒有什麼問題。」

    「子睿大哥,就那一會兒,你居然能想這麼多?」小蔡琰一臉不可思議。

    「嗯,你大哥別無長項,就越是緊要關頭,腦袋越好使。」我笑著,這邊腳下走得更快。皇上來了,按說即便其他無事,這要考較箭法的事情便少不了。我需趕緊趕到。不過我這一快,後面有個小丫頭顯然跟不上了,直叫等等她。正待把她抱起,扔肩膀上走,卻被**先手一把拉過背在背後,一聲不吭往前小跑而去。

    這回去的路也夠麻煩,幸得仲道兄路比我熟絡,沒什麼耽擱,其間還穿堂入室,過了幾間書屋,只是過去時,寧兄還在階前除履以過,手提布履到那邊再著,於是一干人都跟著他這般。只是**辛苦些,故而我幫他扛了幾次這個小朋友。這一番,一路抄近道,不用拐來拐去確實快,很快便能看見那個土包了。只聽得土包後面喊著皇上下的題目。這太監聲音極為尖銳,周圍又無人說話,是而我們距離這麼遠都能聽見這今天的題目。

    在原本的箭靶處此就有個木架子,本是堆草把用的,這時候上面排了一排油燈,從左往右,應試之人一人一盞,射滅有賞。

    這閹貨停了一陣,我以為開始,腳步更急。但是過一陣,既沒有喝彩也沒有歎息。看來還無人射,也不知道先後順序如何,也可能皇上正在定順序。

    此時這閹貨聲音又起,趙公之子越國平安風雲侯謝智先射。

    父親現在是在朝的輔政卿,按理確實該是我作為兒子的先出來射。可我還未到,這邊一路大踏步登土坡,這片刻耽誤,又有這個尖銳聲音傳來,平安風雲侯先射!

    聽得土坡後面有些騷動,怕是都在找我的蹤影。

    口中趕緊大聲回道,臣平安風雲侯到!

    站定土坡之頂,當即搭弓拈箭與其上。努力平穩住呼吸,定住雙臂,眼睛看著下面那排遠遠的燈火。想起當年師父在長沙在山上射的院內草靶,心中有些叫苦,太遠了,火光也小。忽然想到太學內的燈的模樣,又想到剛才以手執箭時手邊那陣風,心情大定,實在不行,射倒燈台,用箭過往之風滅燈就是了。當下心中盤算這裡離火約有三百步,不,三百五十步,以高射低,在這個距離下,瞄其上三指,張滿全弓。

    又長吸一口,屏住呼吸,彷彿一切都靜了下來。

    手一張,心裡便覺得有了。長舒一口氣,忽然看到那邊最左邊的三盞燈火全滅了,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來弓強,這力道是猛。

    這土包下讚歎聲已起,我趕緊一路跑下,待得靠近些,看到我的箭卻沒有射到燈台上,卻插在第一和第二盞之間的架上。手上也不耽誤,將弓交與侍衛其旁之宦官,轉入觀射台上御駕,就地拜服其下。直說自己未能及時趕到,只能在土包上射了箭,若有驚駕之處,實屬罪該萬死。

    自然,這話說得自己臉紅,我覺得皇上不會在意我這個的。

    「子睿孩兒果然好手段,只可惜,被這觀駕台擋著,就看到前面三盞燈滅,第四盞抖得很,後面五六七盞都有閃動,卻沒有看見你怎麼射。那個是子睿孩兒的弓?拿上來與朕看看。」

    不消我多什麼廢話,就看見一宦者小步而趨,直把我的弓遞了上去。

    「子睿孩兒這把弓果真與常有異,這麼長,怕蒔兒都沒有這般弓高。」耳聽得上面皇上皇后又笑了起來,不過我總覺得皇后有所指。

    「皇后為何只提蒔兒,茹兒,辨兒,協兒又有哪個比這把弓高的?」我卻知道為何,看來皇后還想提那檔子事情,我卻覺得還是嫁給老師的大公子好。這般老師的地位便更穩了,士人也能對老師更看重一點。

    「茹兒已經出嫁了,辨兒,協兒,年歲還小,身量還沒有長成。」這第一句頗沒有什麼好意,也頗有好意。只是若真成了這一門,以後家裡更亂,這亂卻只能我管,偏巧還是我得罪不起的。

    「這上面繩結很是別緻,可是我那兩位平安乖兒媳婦所為啊?」皇上笑呵呵的,看來心情甚好。

    「正是臣的兩位賢妻所為。」忽然有些明白過來,皇上其實還是挺機靈的。

    「很是用心啊!不過,子睿孩兒你把後面兩盞都滅了,你讓楚公和魏公的人射什麼啊?」還好,皇上似乎聽出皇后的意思,幾句話之間便把話題轉移,還搬出了我已經有兩個天下難得的賢妻。還就當皇后只是回答了一下自己的問題一般,看來皇上也打算讓二公主嫁與老師的長子,這確甚妙。

    「呃,智兒惶恐,楚公乃兒臣恩師,魏公則是兒臣的兄長……而且還是兒臣的姐夫,故而幫射,也不能算為過了。」其實我哪裡知道後面是這般的順序,但是既然做出來了,總得找個借口。抬眼看著老師,老師倒是一臉欣賞的笑容,這便能讓我安心了。

    「那第四盞可就是你的……」

    「待兒臣再去補射。」

    「子睿孩兒不可……這第四盞卻不能叫你射了。你射了,孤的女婿和驃騎將軍又沒得射了。你別又說那兩個是你同窗好友,你幫射了。」眾人一片笑聲,其中頗有幾個酸酸的乾咳。確實,按照這個順序,有些人得寵,怕不得人喜。老二還好,畢竟皇上的女婿,排第一個都沒有人怪。子實最近甚得皇上寵愛,嫉妒記恨的人怕要更多,至少太尉,司徒,司空這幾個有哪個能心安。驃騎將軍在太尉之前,皇上這個考量可有些不當。

    孟德忽然聲音響起,「啟稟陛下,楚公未帶一兵一將入朝,子睿賢弟代射,確實應該。微臣不才,然弟代臣射燈,卻有不當。便請由微臣內子代射送還,微臣內子正好為子睿之姊,如此代之可好?」孟德兄這個可太謙虛了,他要還是微臣,這裡至少絕大部分人都是微塵了。

    「嗯嗯,如此甚好!早聽聞,望兄的趙國長公主替紅袖將軍整頓紅袖軍,是為英雌。孤尚未得見其射術,便請琪孩兒試射。子睿吾兒,你先退下……唉,你的禮服呢?」

    「射箭前褪下了……」臉趕緊朝後轉,目光與人群中逡巡一番,果然見宋抱著我的衣服恭敬地在下面呆著,這便甚好,若是**抱來,怕已不知輕重便送上來了,「那邊便是兒臣的衣服。」

    「哈哈,去穿上吧。這般打扮,在這裡可有些不敬,穿好衣服再來。」

    太監這邊喊出了姐姐名號,我則一路小跑下得台來。看到姐姐正用弩瞄準,道聲姊姊加油,琪姐沒有轉頭看我,只笑著點了點頭,便屏息瞄準。不知為何為人鼓勁謂之加油,說不定便是這油燈的典故,若要火光持久明亮,便須不停加油。(小說家言,不可信,作者注)

    一邊看著姐姐施射,我這邊卻在宋的幫助下,穿好衣服。還輕聲誇他,沒讓**來,確實是好事。那人也悄聲回道:是啊,怕這愣頭青過來就衝上去了。不過,還好那邊有兩個美麗女子,讓他不來,他也不爭。

    最後和他說一句,給我看住他。

    我便靜下,隨即耳邊聽得弓弦響過,便聽得一片喝彩讚賞。姐姐那邊也射滅了燈火。我自然更是大聲喝彩,卻被皇上喝斥,「還不與你姊上來,別在下面與朕搗亂。」眾卿哄笑。

    皇上就這點不好,總把我當小孩子,最近很喜歡喝斥我。當然心情還是好的,皇上確實有些寵我,只怕被有些人看不過眼。

    上賜智三十金,琪十金。

    其下,子玉讓自己的中軍校尉秦校尉來射第五盞,頃刻燈滅,眾人皆鼓掌相賀於子玉,上賞十金。

    接著皇上提議,讓驃騎將軍和紅袖將軍齊射,一個射第六盞,一個射最右一盞。

    旋即二燈都滅,眾再喝彩。

    不過總覺得這陣喝彩裡有些聲音不齊。

    這次有所不同。下面宦者說,是驃騎將軍射的最右一盞,紅袖將軍卻射得第六盞,上大笑,說驃騎將軍夫婦伉儷情深,只是有些不顧場合。眾再笑,這笑聲倒是真的,只是表達的意思略有不同。

    其下,太尉讓他手下一名叫楊奉的騎都尉射,燈也滅。

    司徒、司空大人都以自己是文人疏於弓箭,都推辭了。於是皇上便請南匈奴的單于命人來射,匈奴人著實長於弓射,只片刻便滅了那後面三盞。喝彩聲都少了些,顯然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倒是父親、老師,孟德兄他們叫了出來,並不斷稱讚這三箭。皇上也一口讚歎,除賞金,還加賜錦緞三匹。

    下面就一個個射開了,看來這不足百步之內以箭風滅燈之事甚是簡單,一盞盞而滅,上來領賞的人也是一個跟著一個。

    我偷眼看著上面,總覺得皇上的臉色可慢慢有些不太自然。看來題目出簡單了,今日皇上應該是要破費不少。聽說過皇上以前那個侯國不算富,當了皇上後,可能是窮怕了,故而賣官鬻爵,老師這州牧也就這麼來的。

    這邊下面又有驚呼。

    原來是奉先兄替燕公出馬,也扇滅了周邊好幾盞燈,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到,奉先兄還是射得偏左了點。我想所有人也都會覺得這是故意的,可想見奉先兄的弓之強。上賞四十金,誇讚了一番。

    只是這樣一箭,鄭公,車騎將軍和司隸校尉卻都不用射了。我總覺得這個何苗應該長吁一口氣。

    年紀最大的是陳侯劉焉派上的一個似乎叫嚴顏的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那個與師父年歲相當,聽說是益州里最有名的將領的人。看來他在自己的屬國也沒有能拔舉出什麼年輕的將才,只能靠從益州出來的人幫他,只是不知此人如何從巴侯那裡去了陳。劉表則出了一個叫文聘的幫他,這也不是從他衛國提拔出來的。劉表的手下人大都是荊州士族出身。當年我老師起事,這些士族都不願幫老師,很多人就是舉家一同去了劉表的衛國去了。燈又滅了兩盞,如此看來若我一盞未滅恐怕會是今日最大的笑話,忽然有些慶幸。

    在武陵的巴侯世子燁也射中了,這是這次劉姓宗親中唯一一個稱得上英雄的。皇上也召見了他,大加褒獎。他看著確實成熟了許多,應該是和那些武陵蠻們打多了交道練出來的。我記得他喜歡怡兒,若是現在這個樣子,怡兒應該是能喜歡上他的。

    那個叫劉繇的混賬玩意是讓太史慈射的,這個蔡侯我頗不喜歡,但是對太史慈此人倒是有些好印象。另外一個混賬玩意的隨侯,讓一個叫紀靈的隨國將軍去射的,我對這兩個鄰居就都沒有什麼好感了,不過這兩個射者也都不凡,全都射滅了。看來還得注意這個紀靈,我總想著有朝一日把隨國打下,宰了袁術這廝;我懷疑,他也一直想著怎麼對付我。

    魯伯孔大人手下的那個武安國引出了父親的一個小典故,說他是秦國上將武安君白起之後,故而後人複姓武安。這人長得一幅粗魯憨直的模樣,倒是不太像殘忍暴虐之人。

    西涼伯馬騰出的是他的長子,一個虎頭虎腦的十四五歲的小孩子,喚作馬超;吳公不能來,吳國大將軍作為代表也是讓他的長子策射的,不過由於吳公不來,所以他排得有些靠後,這個我覺得有些不妥,卻不是為了他的排序,而是選人。韓遂則讓他的侄兒韓德來射的,不過這三個十幾歲的小孩倒都有些本事,箭無虛發。皇上大讚,叫他們三個一齊上來與皇后一起品評了一番,似乎馬超相較孫策更討喜一些,那位韓德小朋友則長得寒顫了些,不太受待見。

    濟南伯劉虞派出的陳到,代的韓馥派出的張超,饒的王匡派的方悅,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人,都一箭功成,只有邢的張楊卻是自己射的,我看他身後有幾員年輕將領模樣的,卻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自己射,說不定和我一樣也要現一次,或者要表示自己比較年輕。

    結果這場考較,只有沒射成的,沒有燈不滅的。

    皇上似乎很高興,但我覺得這番出血有些大,我這位皇上義父恐怕心中不會很痛快,怕又得賣點什麼缺,補償今晚這幾百萬錢(漢時,國家財政穩定的時候,一金約折合一萬錢,作者注)的損失。

    奇怪,按說賣官鬻爵是件壞事,我現在卻怎麼都恨不起來,應該是自己能自布衣而作,一靠老師重用,二靠皇上賣官,這便是我還是個「小人」的證據。不過但凡有利天下,便不該拘泥於此小節,老師和孟德兄都這般教過我,雖然以前不以為然,但現在我卻覺得有些道理。

    皇上果然詔我和子實一同去上林苑佈置,詔太尉張溫點三百羽林騎在平城門外等候驃騎將軍調遣。

    這羽林軍何時歸太尉管了,這卻是我不知道了,不過想來外八軍在皇上手中,內八軍在父親手中,若這張溫花了那麼多錢,連個兵都管不到確實有些慘。不過羽林騎歸他管了,那光祿勳,衛尉這干人幹什麼?以為經過昨夜和今日種種,自己現在朝內什麼都清楚了,卻原來出現了更多疑惑。而且光祿勳和衛尉這兩個現在是誰,我居然還真不知道。

    詔令完畢,還專門問我們有什麼要求。我趕緊收斂心思,便把博士祭酒大人舉薦出來同我一起去,說他禮儀器物純熟,非智這等愚魯人能比。還提到了太常府的樂師樂音絕美,可頤天聽,望帶去準備,為陛下獻聽,皇上皆准,還喜滋滋地給子實兄補說了一句,紅袖將軍將帶著紅袖軍隨御駕前去,過幾日他們夫妻便能重逢。

    子玉也奏,請他的岳父大人准他派些人隨我等去預先準備公主起居。皇上皇后都大讚其對公主用心,便也允了。

    皇上還專門和前來參見的南匈奴單于--那個叫於夫羅--談了一會兒話,多是安撫勉勵之語,這話不太像當今聖上能說出來的,總像老師說的話,很可能這些話是出自老師的手筆。聽得出來,匈奴人前幾年剛出內亂,老單于死了,他這才即位,現在還有一些不安定的部眾。皇上詔令父親好好幫著大單于,以防有不法之徒擾亂匈奴單于廷。

    父親自然需出來與單于見禮,我也自然需跟著,帶著乖孩子般的笑臉在後面作陪,這位單于自然也和我見禮。我很想立刻回去告訴小南,我見過你們族的大單于了。

    更加自然的是--我幾乎立刻能想到他的要求--當他注視我一陣後。

    於是,我只能遺憾地告訴他:天狼,凶器也,不上戰陣,從不隨身攜帶。

    他應該有些失望,但我總怕他會出口要走它。心裡帶著一絲惡狠狠的念頭想著,以後絕不帶天狼來洛陽,不能給你老兄有這機會。雖然平日怕過於招搖,不太願意帶著天狼到處晃,但是要讓我送我這位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給你,那麼你老兄還是考慮怎麼從老子的屍體上拿走吧。

    還是父親瞭解我,下來偷偷笑著和我說:不想把天狼送人吧?要也不准給!

    恩恩,我還打算傳給您的孫子呢。

    父親哈哈大笑,沒有踹我,拍了我肩膀一巴掌。

    後面就沒有什麼太多事情了,皇上帶著幾位來參見的公侯,和這個於夫羅一同去賞燈,甚而牽著這位大單于的手,一路走去,甚是親密,像是好朋友一般,該是父親他們建議的。

    但是我卻想起了我的南人兄弟,我這孟節兄弟若來了,估計皇上的左手也不會閒著了,以後可能各方更為相得。早知該早些通知他的,不過他最近估計正忙著在平定他內部種種亂事,而且他其實還需要面對他西北的董卓,怕沒有這般空閒了。下次我去,是得叫上他,畢竟結拜過,手腕上還有和他一樣的傷口,血都留一起了,還是需要為他多考慮些的。

    我的另一位兄弟此刻卻和他的夫人在一處眾人離開後的幽靜廊下竊竊私語,不時笑出聲來,忽然會對望一陣,竟似乎癡了,間或兩個人嘴動動,說了些什麼,最後此子將夫人擁入懷中了。

    應該說我有些羨慕他,我和我的夫人足足隔了幾千里路,想擁她們入懷,卻知道自己的臂膀達不到那天邊。

    這番跟在大隊人馬中,不得自由,卻能得些清閒,只有父親偶爾回頭交待兩句我去上林苑應該做的事情。忽然感到父親真的非常了不起。自昨日傍晚我來洛陽,到現在這十幾個時辰,我就感覺事情沒完沒了,一件接著一件。本來以為到了,就可以好好休息,卻原來比趕路還要累得多。孔老夫子說得沒錯,果然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現時我還多數都是躲在父親身後,已然這樣,如果我真走到台前,一切又將是如何呢?

    我開始有些發愁,我真不知道**年後,我做我這位皇上義父的輔政臣子,該如何調配這朝廷。

    當晚臨別之前,子玉,子實與我商議了一番明日何時動身,再通知仲道兄他們一起準備。我便陪同父親母親一起回去了,這才感覺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母親叮囑了很多,心中有些不忍,我只能找些開心的話說,只說馬上佩兒生產之時,母親可以早些過去抱孫子。父親又提出,讓母親和佩兒把孩子帶到洛陽讓他看,我卻不同意,我說怕父親扣押了我越國的儲君,父親果然又踹了我一腳。

    後來,**說,我還真像我那個父親,我表示十分同意,於是也踹了他一腳。

    這夜最後一件正事,便是和我的諸位越國大臣們交待早些休息,明早寅時三刻出發。主要原因是明日要開始上朝了,需得趕在卯時之前出城,才能避開其他臣子們的車流群。

    與父母姐妹們道聲晚安,我便回屋去睡了,這一日當真累得要死,未及洗漱,褪掉些外裳,倒頭就睡。

    剛躺下,似乎便立刻要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之間彷彿母親來了,在我的身邊坐下。我不忍和母親敘話,怕母親又哭。母親彷彿給我掖了被角,還給我捋了捋頭上的散亂的頭髮。

    似乎母親還是哭了,我心裡也感覺難受,鼻子有些酸。父親在外面輕聲喚走了母親,母親剛走,我清晰地感覺自己的淚從眼角邊滑落。

    天濛濛亮,便是母親輕聲叫醒了我,父親也早早出現在我的屋子裡,甚而那位秋鸞姑娘也在。母親還叮囑秋鸞要照顧好我,我卻想起昨天對**的話,只好說,母親再給我幾個婢女,好和秋鸞做做伴,最好讓婢女們都出來,讓秋鸞指給我,我自己再挑兩個。

    父親皺了皺眉頭,子睿吾兒,最近關心的事情有些奇怪,佩兒老實乖巧得很,倒沒什麼,但你不怕銀鈴孩兒會……但是如果真的能如此上心,倒也是好事。

    母親嗔怪了父親一句老不正經,說我子睿孩兒必不是那種人。

    我打了個寒顫,不過想想自己確實不是為了那種事情,只是父親有些想歪。按說銀鈴該不會怎麼收拾我的。不過還是越想越緊張,趕緊找了點其他念想,來打消了自己的這團陰雲。

    屋內來了幾位健壯些的士兵,抬著一套亮閃閃的鎧甲。父親便命他們幫我披掛上。

    結果令父親很滿意,說我的架子大,撐起盔甲來很好看。我卻心道,卻也不輕,有些懷念我的靈犀鎧那份輕便。不過還好,沒有給我戴頭盔,父親說,不是上戰陣,鎧甲就夠了,頭上戴個侯冠就行了,這就是禮。

    可我的姐姐妹妹暫時不能陪我去。昨夜上元節一過,姐姐這幾日便要留在閨中,準備出嫁;妹妹好像在後面幾天還要跟著母親入宮和其他的一堆貴婦小姐們聚聚,皇后會出面設宴。聽說,是要準備給兩位皇子選妃子了。父親還就勢又跟我扯上了儲君的事情,居然說道,老子馬上準備那邊趙國退位,安心處理洛陽朝政。要麼我兒子要麼他兒子得過去,現在他的儲君定的就是我。如果今天他退位,越國那邊就得丟給其他人,而我就必須得去趙國即位。我說父親你這可有點耍賴,險些再挨了一腳,幸得周圍人多,父親瞪了我一眼,笑哼了一聲。

    按說這兩個皇子年歲都小,看來宮廷情況真的不同;我若從小生活在父母身邊,這會兒,真不知道身邊多少妻妾了,忽然又感覺自己的背後一陣冷風,耳朵上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揪來。趕緊換過念頭,想著回去得為我們家孔明這小子準備準備了。比如,過一兩年,到他十歲的時候打發他到洛陽來見蔡伯父。蔡伯父愛才,我們的小孔明如此天縱之才,定會招他喜愛。於是,我修書一封,請父親幫忙說合提親。小蔡琰就成了我越國的媳婦了,等他十幾歲,給他個縣管管,如果這小子真能成器,越國就全丟給他。不禁有些得意,若父親真的早早退位的話,我就去趙國當趙公,烈牙小南卻需要留在越國,也好,給孔明兩個能打仗的大哥,我便放心了,心下忽然又有些歉然。險些又挨一腳,說我想什麼歪主意,一時傻笑,一時潸然。快滾出去看看車駕,準備出發。不過母親在場避免了那一腳,父親的背上還挨了一巴掌。

    父親給了我一輛大車,讓我累的時候上車休息。我看出這個是父親的輿駕,我說這不行。父親說,你是我兒子,這就行。兒子拗不過爹,只好謝過。

    我到**身邊,問**那邊我母親叫出的所有婢女哪個是他喜歡的,我給他要。他立刻興奮地指出了。我順著方向一看,立刻打消他主意,說那個就是秋鸞,我給你宋大哥留的,你換個。

    他有些沮喪,看了看,一低頭,沒有挑。

    我拍拍他肩膀,沖旁邊的宋使了個眼色。宋微笑點頭,顯然,他比較滿意。

    我只得轉身回來,衝著車旁侍立的秋鸞說道:你自己挑幾個和自己相得的姐妹吧。

    她微笑點頭,與我行禮致謝。再走到母親身邊,再拜,和母親說了幾個名字,母親都允了,還又多叮囑了秋鸞幾句。

    這才出發,出門見得子實兄和我那周玉妹子在那裡正說著話。想說些噁心話,卻說不出口。只笑著:子實兄我們出發吧,玉兒小妹,過幾日你們便能見面了。放心,我會幫你看管著子實兄的。

    周玉已經能幹多了,沒想到嘴皮子跟著子實兄這些年也厲害了很多:我家真哥可不似子睿大哥,還需得真哥看住我們家子睿大哥,莫出讓銀鈴姐姐不開心的事情。

    子實與我相視大笑,我讚道,玉兒妹子長大許多,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這身紅袍加外面的鎧甲可俊俏得很。

    這邊子實故作不滿:別老玉兒小妹玉兒妹子的,你該叫嫂嫂。

    自然,我不理他。

    忽然間背後一陣馬蹄聲急,秦校尉與幾騎拍馬趕到。馬未停步,秦校尉已然拱手行禮,口中連聲道歉,卑將來遲了。

    我卻不怪他,無妨,這時節出宮門是麻煩。

    他點頭,說已經有朝臣等在宮門口了,其中有一個似乎就是楚公。

    我和子實再次相視,這回換成了長歎。老師還是這麼勤勉,我等學生沒有一個能做到的。

    當下再無廢話,我二人與我父母姐妹和他的妻子道別,即便出發。路過太常府,在門口接上仲道兄他們;在城門外昨日那個騎都尉楊奉也已奉命早早率三百羽林騎聽侯驃騎將軍調遣。那日早晨卯時三刻,天際剛有些泛青色,一切肅穆,彷彿天地之間,便只有子實兄極具氣勢的出發命令迴盪在洛水之濱了。

    我注意到,城牆上一個紅袍的人一直看著我們,直到洛陽城消失在西邊的山後。

    我們的驃騎將軍則揮著他的長槍,彷彿在指揮軍隊前進,又彷彿和誰打著招呼。

    我真的很想自己在越國的家,可惜我知道歸去之日尚遙遙無期。

    時值初平元年元月,今年自閏一月始,將至一月終。有人說,此事亙古未有。自一始,至一終,像是什麼爻辭,我卻不能參透。只是最後看了一眼洛陽在山邊露出最後的一角,只有一點紅色在燈火之下,轉瞬即逝。忽覺洛陽一日,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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