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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京篇 第二十三節 合眾 文 / npw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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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眾人興高采烈地在前面走,張穎獨自放慢腳步落在了後面,獨自生著悶氣。吳憂就當著她的面旁若無人地親熱地挽著那個女將軍的胳臂,而其他人都視若無睹,好像這是天經地義似的。似乎沒人想起還有她這個夫人存在,從小就處於人們矚目的中心的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傷害。也許吳憂是故意對她這樣冷淡,難道他還對不得不狼狽逃出聖京心懷怨恨?

    「小姐,這些人衣著好土氣!」音兒不屑地品評著沃城的官員士紳,「那個女將軍就個子高點兒,一點兒都比不上小姐。吳憂就是這群人的首領啊,一點都配不上小姐呢。」看出了張穎陰鬱的心情,音兒趁機讒道,自從被吳憂狠狠嚇唬過一次之後,她在吳憂跟前一直低眉順眼,背後卻一有機會就挑撥兩人的關係。

    「張嬤嬤,」張穎沒有理會音兒的挑唆,問那年老的婆子道:「你說男人如果喜歡一個女人是不是就會……就會想和她做那種事?」她一直疑惑,吳憂傷勢好轉之後也一直對她彬彬有禮,卻不肯行房。

    張嬤嬤長滿皺紋的老臉上露出個算是微笑的表情來,對她那張滄桑的老臉來說,這已經是很難得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問出這種話來,算是有了為人妻子的覺悟了麼?有必要教她怎樣取悅男人麼?

    「這種事情在閨房說說尚可,怎麼可以在大街上討論?」張嬤嬤毫不留情地責怪道。

    「這個……是我沒想到,嬤嬤教訓得是。」張穎臉漲的通紅,幸好有面紗遮蓋著,不至於當眾出醜,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音兒姐姐。」吳毒忽然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笑嘻嘻地道,「主公等得著急了,快扶主母進府吧,主公要正式向諸位官員介紹主母呢。」又對張嬤嬤做個鬼臉笑道:「老婆婆,要是走得動就一起去吧,您可得腿腳麻利點兒,晚了就趕不上了,您這麼大歲數小心別累著呵。」

    「小滑頭,來消遣老娘是吧?」張嬤嬤笑罵道。

    「咱們快點吧。」張穎也著急起來,連忙催促道,將剛才的疑慮完全拋在了腦後。音兒不滿地噘起嘴,張嬤嬤卻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吳憂已經在簡陋的臨時改為雲西都護府的太守府就座主位,文武官員分列兩邊。幾個月沒見,文官中增加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大都是擔任陳玄、王顥兩人助手的屬官,還有幾個胡人打扮的部族酋長。武將基本變化不大,只有張袞、劉瑕兩人逃走了。當初管豹、張袞、劉瑕、邇封四賊一起歸順吳憂,後來管豹、邇封叛變,被吳憂斬首,張袞、劉瑕這兩人生怕吳憂懷疑兩人也有異心,所以逕自逃走了。除了正在外面作戰的莫言愁、趙瓊、楊靜三將,沒有回來的哈迷失、羊褐、馬晃三將,還有鎮守伏虎山的秦古劍、衛英、白伶三將,剩下莫湘、鮑雅、狄稷、成軌、畢素丹、哈齊宗、劉卞等七員將官,不過多了一人——羅興,也就是吳憂在上京路上周濟過的那個菜鳥山賊,他拿了吳憂的銀兩之後,將自己的家人都接到了沃城,前來投奔吳憂。吳憂當時不在,莫湘試過他的武藝之後,甚為嘉許,不過因其沒什麼功勞,就先用他為騎軍都伯。

    「列位,這位就是當今唐公之女,蕊華郡主,你們的二主母。」吳憂有些粗魯地介紹道。

    張穎盈盈站在吳憂身邊,接受眾官參拜,大大方方地還了一禮,隨後就被丫鬟扶入後堂,雖然還只是「二主母」,不過心裡還是甜滋滋的。吳憂這是當著眾人的面正式承認她的地位了。那個和吳憂相當親密的女將(莫湘)也恭敬地向她行禮,並沒有任何不敬的神色。

    張穎退入後堂,吳憂開始和文武們商議正事。首先當然是介紹大名鼎鼎的蘇平。其實只要說出蘇平的名字,都用不著任何介紹,那幾個部族酋長甚至露出了驚嚇的表情,在雲州,最出名的人恐怕就是神威將軍薩都和蘇平了,不知道這兩人名字的人簡直鳳毛麟角,然而真正見過的蘇平這個傳奇人物的人並不多。蘇平的到來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興奮的議論,吳憂發現,蘇平的到來讓原本有些緊張的眾人徹底放下心來,顯然這個人的赫赫名聲遠遠超過了吳憂的個人魅力,現在吳憂有點理解蘇平一個人就能當得十萬鐵甲騎兵的說法了。吳憂覺得,恐怕自己再增加十萬士兵也不見得會讓這班文武出現這樣安心的表情,不由得有點沮喪又有點羨慕,不知自己還要奮鬥多久才能擁有這樣的影響力。當然蘇平特別是張穎所代表的吳憂和張靜齋牢固的盟友關係是他們真正放心的理由。

    蘇平謙和地和眾人見禮,理所當然地,眾人讓在一邊,讓他站在文官中第一位。

    吳憂宣佈了朝廷組建雲西都護府的旨意,對一班文武官員都進行升賞,眾官佐都稱謝。

    「現在,我們有幾件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辦。」吳憂道,向陳玄點頭示意,「陳先生。」

    「首先當然是庫狐人的問題,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這是我們必須面對的所有問題的中心。對付他們,現在只有軍事手段,主公的意思是,聯合所有能聯合起來的力量,不管我們以前有什麼矛盾,面對庫狐人的入侵,我們必須放棄紛爭,團結一致才能取勝。現在在我們周圍有一些勢力:雲東都護的寧家,森林裡的尼蘭微人,雲西各城的義勇,邊境上的邊防軍,幾個城裡還沒撤退的官軍,現在盤踞寧遠的兀哈豹,很快我們還將迎來朝廷的繡衣使者劉袞和他的衛隊。我們這樣認為,這些勢力的目標可能各自不同,但是面對庫狐人的時候都是可以做到同仇敵愾的。現在我們需要想辦法聯絡這些勢力,將所有人團結到一個旗幟下來。這樣我們才能給庫狐人一個足夠深刻的教訓。情況現在大抵就是這樣,蘇先生一向算無遺策,應該如何行事,請不吝賜教。」

    「陳先生過獎。」蘇平微笑著道:「吳將軍一向足智多謀,想必已有主意,在下就不獻醜了。」這般文武中只有他不肯稱吳憂為主公,而堅持稱呼吳憂的官職,顯然在他的心目中,配稱主公的只有張靜齋一人。吳憂倒也不勉強他,畢竟這種心高氣傲的人肯為他出謀劃策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了。蘇平現在說這話,也有考較自己的意思吧。

    「呵呵,蘇兄過譽。本來事情很有點棘手,不過蘇兄來了,倒是解決了很大的問題。」吳憂笑道:「雲西各城義勇去年就總和我們配合作戰,他們的首領都和我們相當熟悉了,我想只要以雲西都護府的名義給他們寫封信去,他們會樂意樂意接受整編的,這是第一路。雲西各城的官兵本來麻煩些,但是我相信,他們之所以沒有撤往內地諸城就是因為他們還有一腔熱血,捨不下自己的父老鄉親,而現在蘇先生既然來了,只需要蘇先生給守將寫信,應該能讓他們歸順吧,這是第二路。兀哈豹和我有點交情,現在正在進取西方,無暇北顧,不過不能不防他趁火打劫,需派一善辯使者,甘言厚禮,重賂於他,兀哈豹不給我們後方搗亂就算成功了,這使者的人選麼……非陳玄先生不可,這是第三路。劉袞作為繡衣使者持節而來,代表朝廷權威,按說都有權力處置我,要是平時,我將權力交出也沒什麼,但是這非常時期,實在不宜進行權力交接。」

    「哼,那姓劉的小子是什麼東西!」狄稷按劍吼道:「俺去把他的首級取回來,看他如何接收!」

    「萬萬不可!」吳憂道:「朝廷使者豈可擅殺?當然如果可以勸他自己交出節仗的話,這就完美了。」

    「這有何難?」狄稷道,「俺去『勸勸』他。」

    「將軍自願請纓當然是好事,我給將軍二百金赤烏士兵,最好立刻就出發,不過萬萬不可用強。」吳憂做出一副擔心的神情道。

    「曉得!」狄稷二話不說,拔腿就走,令箭都沒拿。吳憂抽出一支令箭,交給一個傳令兵,交給狄稷調兵用。

    做完這事,吳憂向蘇平看了一眼,蘇平低頭垂眉,抿著嘴,似笑非笑的樣子。

    吳憂知道自己的計策肯定瞞不過蘇平,笑問道:「蘇兄覺得狄將軍能勸說劉大人麼?」

    蘇平本不想點破他,見他問得無賴,只得笑道:「猛將軍非激不能行。此去必可馬到成功。」

    吳憂笑道:「有蘇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就又去了一路。還有邊防軍,我想請教一下蘇兄,雲州邊防軍到底如何建制,他們似乎和普通雲州官軍不是一套軍事系統的?」

    蘇平點頭道:「雲州邊防軍確實有一套獨立系統。說起來這其中有歷史原因。雲州邊防軍的建立可以上溯到大周剛開拓雲州的時候,從一開始邊防軍就自成體系,獨立於雲州軍體系之外,至少雲州牧沒有調動他們的權力。不過雙方也不是完全沒有聯繫。邊防軍從雲州補充兵員還有物資。」

    「這麼說,蘇兄也拿他們沒辦法了?」吳憂問道。

    「當然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抗擊庫狐和迷齊人入侵的戰爭中,雲州軍總是和邊防軍配合作戰的,邊防軍的作戰範圍也並不局限在那條漫長的防線上,整個雲州都是他們的戰略縱深,能征慣戰的邊防軍當然也不會放棄這條件不用,他們經常和雲州軍還有地方義勇配合作戰,戰術也相當靈活。事實上近年來,邊防軍和內地駐軍界限已經不是那麼明顯,雙方合作相當愉快,我和邊防軍幾個將領還是頗有些交情的。他們維持的防線雖然不是那麼嚴密,卻也算一支得力的勁旅,其實不用說服,他們一定會跟庫狐人作戰的。」

    吳憂道:「可是這種防守並不是好辦法,我聽說邊防軍主要是以一些小型的塢堡為依托,進行孤立防守,很容易被各個擊破,每次庫狐人入侵,邊防軍士兵們首當其衝,雖然作戰英勇,傷亡卻很大,造成很多不必要的犧牲。如果能和內地軍隊聯合起來,這支勁旅會發揮更大的作用吧。」

    「我知道將軍的意思。」蘇平笑道,「其實並非沒有辦法,要是朝廷旨意,雲州邊防軍應該會奉命。」

    「你是說……朝廷的旌節?」吳憂眼睛一亮,「那麼等狄稷回來再說。張公替我想得還真是周到呢。」

    「我什麼都沒說。」蘇平微笑道。

    「到時候還得辛苦蘇先生一趟。」吳憂道。

    「都是為了大周社稷,平不敢辭。」蘇平躬身道。

    「那麼這一路也算勉強解決了。」吳憂鬆了口氣道:「現在就剩下寧家和尼蘭微人兩路了。尼蘭微人情況不明,我們且等進一步的情報再作決定。寧家那邊恐怕得我親自跑一趟了。」

    「將軍何必親自冒險?」文官班中一位文士應聲而出,「陸舒願請為使者前往興城,折服寧家。」

    「陸先生?」吳憂有些意外,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這名叫陸舒的文士。陸舒三十歲上下,中等身材,布衣麻鞋,白面細眉,二目蘊含神光,三縷長髯,飄然若仙,樣貌相當出眾,剛才他一直站在較遠的地方,吳憂竟是沒注意到他,現在仔細一打量,立刻覺得此人氣宇軒昂,非同凡響。

    「陸先生儀表非凡,必非無名之輩,吳憂失禮了。」吳憂忙站起身來對陸舒施禮道。

    「陸先生是下官同鄉,乃是雲州名士,遊學天下十幾年,曾在淄川講學,天下知名。前兩日才來沃城,在下官這裡盤桓兩天,下官力薦他留下,陸先生一直沒有答應。今日軍議,陸先生本是來隨便聽聽的。」王顥介紹道。

    吳憂聞言大驚,長跪趨前道:「吳憂眼拙,險失大賢!」

    陸舒大笑道:「不敢當,在下不過一介布衣草莽,當不得將軍如此大禮。剛才一時衝動,竟忍不住插嘴,冒昧之處,將軍莫怪才好。」他雖是文人,豪爽的性情卻不下於武將。

    吳憂道:「先生肯出馬,憂自然求之不得。但是寧家和我們的怨恨不是只憑言語能解開的。還是我親自走一趟才好。」

    陸舒笑道:「王先生已經跟我說過將軍以往的歷史,特別是和寧家的戰事。說起來我和寧家還有點淵源。我在淄川遊學時,曾見過寧家的三小姐寧霜,還和她就一些學術問題做過討論。寧小姐麗質天生,聰慧過人,知書達理,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憑這層關係,也可為將軍走一趟。」

    吳憂聽他這麼一說,沉吟片刻道:「陸先生既然這麼說,憂感激不盡。這樣罷,先生能不能先在這雲西都護府屈就長史一職?憂願以師事先生。先生需要什麼儘管說。」

    陸舒聽了一笑道:「將軍抬愛,愧不敢當,這些何不等我回來再說?」

    吳憂苦笑道:「只恐先生一去不返了。」

    陸舒上下打量吳憂一番,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對吳憂深施了一禮道:「在下實在不想做官,如若將軍不棄,陸舒願為將軍客卿。」

    吳憂狂喜,竟然就在大堂上手舞足蹈起來。

    「將軍,在下還有一個要求,希望以後我若是想離開,可以不受什麼限制。」陸舒道。

    王顥、陳玄、莫湘、鮑雅等人都是面面相覷,就算陸舒真是才智過人,這種要求也太過不合情理了。這個時代最注重的還是忠臣不事二主,要麼就向一位主君效忠,要麼就改換門庭,陸舒這麼直接要求,也太不留情面。眾人正擔心吳憂動怒,吳憂的大笑聲卻打消了他們的疑慮。

    「先生不必有任何顧慮,您可以等著看看,吳憂是不是值得您的信任,配不配得到您的輔佐。」

    吳憂流露出來的強烈的自信感染了陸舒,他立刻下拜道:「前言戲耳。主公胸襟如此!陸舒狂妄,請主公受我一拜。」

    「當不得先生大禮。」吳憂忙扶起陸舒來。

    「咳咳咳!」蘇平忽然不自然地咳嗽起來,「將軍,在下馬上去起草書信。」

    「蘇先生請便,還有各位,都去準備一下罷,事情很多,時間無幾,雲西前途,繫於諸位身上,諸君還請努力。」

    眾文武官員聞言應諾,紛紛退下。

    「陸先生請留下與我一起用餐罷,憂還有事請教。還有湘兒,一起留下吃飯。」吳憂微笑道。

    「遵命。」陸舒躬身道。莫湘也一躬身,留了下來。

    蘇平笑著搖搖頭,與眾官一起走了出去。

    飯菜很快擺了上來,一盤雞是主菜,另有一盤手抓肉,一盤囊炒肉,一盤土豆絲,一盆菜湯,還有一籃子乾硬的餅,這種東西做得極硬,非常頂餓,常被充做軍糧,當然相應的也極不可口,不蘸湯的話,吃上去就像嚼著一疊鐵片,對牙齒不堅固的人是相當嚴峻的考驗。不過草原上長大的人從小就吃這個,一般都練就了一口堅強的鐵嘴鋼牙。沒有酒,因為糧食緊缺,沃城漢人開設的釀酒的作坊基本上都關閉了,胡人常喝的馬奶酒也很少見了。他們需要將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最大利用。

    這些飯菜當然不能和聖京精美的盛宴相比,但是在這裡的確可以算得上一頓大餐了。這一點從陸舒和莫湘一聲不吭很快就將飯菜一掃而光可以看出來。三人在吃完飯之前一句交談都沒有。陸舒甚至毫不客氣地將最後的一點菜湯端起來喝了,然後拿起一塊餅來,蘸著殘湯吃得乾乾淨淨,隨後很沒風度地咂了一下手指。

    「真是一頓盛宴。」陸舒像是很久沒有吃飽了似的,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呵呵,先生真是……真是豪氣干雲。若是先生頂盔貫甲出現在戰場上,我一點都不會奇怪。」莫湘對於這樣的文人還真是頭一次瞧見,不由自主地讚歎道。

    「你以為我像那些文弱書生?」陸舒笑道:「聖人六藝就有射和御,讀書人自然要習武強身。遊學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有時候可是要孤身一人面對成群結伙的山賊野盜。我的佩劍可是真正的防身利器,絕不是擺設。」

    陸舒說得興起,就在庭院中拔出佩劍,即興舞了起來,劍氣縱橫,空氣中隱含龍吟虎嘯之聲,一輪劍舞罷,陸舒氣定神閒地收劍而立。

    吳憂笑著鼓掌,讚道:「好劍法!」

    陸舒得意道:「這是一位隱士傳授給我的,仗著這套劍法,幾年來的遊歷雖然遇到過危險,卻都能安然渡過。我還射得一手好箭哩。能為國殺敵,是我夙願。」

    莫湘微笑道:「先生高才,應該有更多的用武之地,若單逞匹夫之勇那是太可惜了。先生只需運籌帷幄之中,戰場決勝,還是交給我們這班武人罷。」

    陸舒笑道:「在下這點微末本事讓莫將軍見笑了。罷了,飯後活動完畢,咱們還是說正事。」

    吳憂誠心請教道:「現在情勢其實不容樂觀,還請先生有以教我。」

    陸舒正襟危坐,肅容道:「正要與主公深談。主公可知道您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請教。」

    「是操之過急。主公自從舉兵以來,戰爭不斷,雖然屢戰屢勝,但卻四面樹敵,盟友也相當不牢靠,雖百戰雄師禁不起這樣消耗,再加上主公行事隨意,對人傲慢不拘禮節,任意剝奪地主、牧場主們的地產,在民間樹立了太多敵人。雖然也有很多底層的人支持您,但這種信任並不足以倚仗。也就是現在庫狐人入侵,各家勢力無法聯合起來對你。只要這外部壓力一消失,主公應是最先陷入險境的。主公的處境是如履薄冰啊。」

    吳憂沉吟不語,「先生之見如何?」

    「眼前庫狐人目光短淺,不成氣候,就算敗給他們,他們也不過劫掠一番北返而已,主公最危險的敵人還是在大周內部。庫狐人這次報復恐怕會曠日持久,這是大周百姓的劫數,卻是主公整頓雲州的機會。陸某請為主公謀劃。」陸舒興致來了,用筷子在桌子上比劃起來。

    「主公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擴張勢力,而是建立一個穩固的基地,重點經營沃城,恢復周圍田地牧場,收拾沃城周圍民心,拉攏胡人諸部,這樣主公進可攻,退可守,是穩重的發展策略。雲西都護另幾個城先不要指望了,首先是在這幾個城,您的影響力遠不及兀哈豹,甚至還不如雲州軍,如今我們勢力單薄,不值得為此分散精力,但是可以利用戰爭的機會慢慢勸誘那幾個城周圍的人民施以恩惠,最好能將他們遷往沃城,只要民心歸附,這數城之地唾手可得。兀哈豹可算一個盟友,但是這盟友如今既以利合,將來必以利分,一山難容二虎,終有一天要決一勝負,主公當有這個心理準備,最好能先發制人。雲州軍隊情況類似,既有合作,又要提防,在一統雲西之前,最好忍讓著點,不要與他們起衝突,這就要用好蘇平和夫人這兩步棋了,這是主公眼光深遠處。至於寧家麼……我想先窺測一下寧家的動靜再說。在下一直覺得,主公和寧家共同之處更多,應該最有希望成為盟友才對,兩家結怨,實在是陰差陽錯。」

    吳憂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道:「先生之謀誠善……然則太過中規中矩,我卻等不得。不過經營沃城是必須的,就請先生妥善謀劃,定出一個詳細計劃來。關於戰事我另有計劃。寧家……寧家……」他低聲喃喃念了兩句,眼裡各種光芒來回閃爍,神情顯得相當陰鬱,現在寧家越來越顯示出作為一個強勁的對手的實力了。

    「聆聽先生一番教誨,憂受益良多,先生明日還要辛苦出使,就請先歇息吧。」

    陸舒看了一眼莫湘,微微一笑,施禮退下。

    「湘兒,」吳憂跪坐在了莫湘對面,「蘇平這人我有點信不過,他對張靜齋的忠誠還沒有動搖,我怕他會趁機將那些官軍收到自己麾下,培植自己的勢力。這人本領太大,稍一放鬆,主客易位,可不是玩的。」

    莫湘點頭道:「是要提防他,主公要我怎麼做?」

    吳憂道:「我想化妝為信使,親自帶著蘇平的信去接收那些官軍,見機行事,讓鮑雅率軍策應我的行動。在我回來前,你就領兵駐守沃城,小心敵人趁虛襲擊。而且你還有一個任務,留意狄稷的動向,必要的時候出城接應他。另外給阿愁送信,告訴她這裡的情況,我為她求到了安大月氏將軍的官職。」

    「主公。」莫湘道:「我去吧。」

    「路上還要收編那些義勇,我親自去還能鎮住他們,你去怕不成。沃城周圍的局勢也相當複雜,你要小心在意。記住一件事,蘇平說的話,出的計策都要三思而行。」

    「主公放心。」莫湘低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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