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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成龍逃回火雲城,檢點軍隊,發現帶去的士兵三停只剩下了不到一停,連自己的兒子於利都失陷在亂軍之中了,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其實也不怪於成龍會難過,那些被強徵入伍的士兵打勝仗的時候還好說,還可以拿來充充門面,但是一打敗仗,立刻就不成隊形地撒鴨子開跑,怎麼都約束不住。損失的軍隊倒有大半是自己逃散了的。而現在淄州軍中,這種士兵佔了多數,再碰上強悍的靈州軍,怎麼能夠不敗?
於成龍正愁悶,忽然部下來報,於利回來了。於成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親眼看著於利被一群靈州兵圍住了,卻救援不及,最後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扯下馬來。
於利衣甲上還帶著血跡,蓬頭垢面,踉踉蹌蹌走到於成龍面前跪下,嘶聲哭道:「父親!父親!」
於成龍忙把於利扶起來,仔細看著兒子,父子二人都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於成龍這才想起來問於利是怎麼脫身的,於利露出羞愧的神色,道:「是阮香放我回來的。父親,阮香她……希望我們投降。」
於成龍忽地站起身來,不再看於利。他的心裡現在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滋味。他不是那種死守成見的人,也不會為了郝萌而搭上自己的老命,投降靈州也並不是不可以接受,但是他心裡就是覺得彆扭,或者說十分窩囊。自己好歹是從軍二十多年的老將了,卻敗在阮香這個年輕的後起之秀的手裡,而且幾乎是沒有照面就敗了,他心有不甘。雖然淄州方面有各種不利的因素,但是於成龍不能把這作為原諒自己的理由。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於成龍沉聲道:「我自有主張。」
只要對阮香軍打一場勝仗,即使投降也會得到重視吧。於成龍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心裡確實有這種想法。讓他像沈月一樣不戰而降,他放不下架子。
這時候衛兵稟報,靈州使者求見。
於成龍心道,來的好快,他讓兒子先去休息,命令傳見靈州使者,使者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他倒想看看靈州使者用什麼理由來說服他。
不一刻,吳憂施施然走了進來,氣定神閒朝著於成龍施了一禮,道:「末學後進,晚生參見於將軍。」
這種開場白倒是讓於成龍沒想到的。本來以為靈州挾大勝餘威,使者即使不是盛氣凌人,也不會太客氣,畢竟現在阮香軍掌握著主動權。而眼前這使者謙和有禮,又自居晚輩,讓於成龍對靈州印象改善不少,看來靈州雖然是一幫年輕人主事,但也並非都是輕狂之徒。
於成龍本身就是一個很重視禮節的人,對一個軍人來說,學識也算豐富。雖為軍人,但是他更願意向別人顯示他並非不通文墨的老粗。吳憂謙恭的態度很對他的脾胃。
「哦,不必多禮。」於成龍也還了一禮,不過卻是平輩間的見禮,他還沒有狂妄到人家送一頂高帽就暈乎乎地戴上的地步。
請吳憂坐下,又給他上茶,於成龍決定開門見山,直接堵住這個使者的嘴巴。
「征東將軍派你前來,是不是想勸我投降啊?老夫世受淄州俸祿,必會和靈州周旋到底,不會背叛淄州的,如果你是這個意圖,那就不必多言,你可以走了。」
吳憂心中暗罵老狐狸,不過他可不會一句話都不說就被打發掉。這幾天,他都在火雲城大街小巷轉悠,收集街談巷議,加上阮香提供給他的一些情報,早就摸透了於成龍這個人。
吳憂微笑道:「於將軍不必緊張,其實晚輩是個讀書人,被派到這種差使,也是無可奈何。其實以於將軍的赫赫威名又怎是一二說客能夠打動的呢?晚輩來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不和將軍說那些軍旅之事,小……那個阮香其實也沒抱太大期望,要不也不會派學生這樣一個書生過來了。」
於成龍面色稍緩,見吳憂雖然腰配長刀,但是神情舉止完全沒有殺氣,說話也中聽,倒不急著趕他走了。
吳憂見有轉機,又舉手立誓道:「今日我要是對於將軍主動提起招降之事,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於成龍忙道:「不用這樣說,既然你無意說降,那咱們說什麼都可以的。」
吳憂竊喜:饒你奸似鬼,也要吃我的洗腳水。我不主動提,當然會引你先提。於成龍顯然沒有注意吳憂的誓言給自己留下的退路。
吳憂先是東拉西扯地和於成龍聊了會兒學問。於成龍暗自詫異,這個使者博聞強記,確實讀過不少書的樣子。於成龍本來還防他把話題又引回招降一事,不過兩人談得高興,都是些學問雜學,連一點兒軍旅之事都沒有涉及到,於成龍也自放下心來。
兩人正談得入巷,一上午的時間疏忽而過,於成龍要留吳憂用午膳,吳憂辭謝道:「叨擾了一上午,實在不好意思,我還要回去覆命,不能繼續打擾將軍了。」
於成龍感到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因為他而使吳憂沒有完成任務,猶豫了一下道:「恕於某交淺言深,先生其實不要回去也行吧。這次出使任務你沒有完成,若是被阮香知道你沒有盡力的話,追究起責任來,也是不小的干係。」直到這時候,他還以為吳憂只是靈州一名普通的使者。
吳憂自然不會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見於成龍口氣已經鬆動,歎了口氣道:「將軍不要為我擔心,阮香並非那種器量狹隘的人,我會如實稟報今日見聞,求她對將軍網開一面,放將軍一條生路。」
於成龍這時候已經隱隱把吳憂當成了知己,不再對他的靈州使者身份那麼感冒了。聽吳憂這樣說,不禁有些不服氣,道:「阮香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女子,你怎麼這麼確定她一定會嬴?」
吳憂顯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攤開雙手道:「於兄,既然你不把我當外人,我也高攀一把叫你一聲老哥哥。我不是因為自己是靈州的說客才這麼說的,說出來也不怕老哥你不高興,淄州確實已經沒有前途了。這是兄弟的肺腑之言。」
吳憂見於成龍豎起耳朵準備聽下文,接著道:「阮香得天獨厚,上應天時,下得人心,有謀士為羽翼,復得良將為爪牙,靈州將士用命,上下齊心,其勢已不可阻遏。郝萌跳樑小丑而已,根本不是阮香的對手。將軍有大才,無奈所事郝萌並非明主,還宜早做打算。否則將來被阮香打破城池,兵敗身殞,還要背上不智的名聲,被後人恥笑,弟竊為大哥不值。」
於成龍良久無語,吳憂和他談的是天下大勢,相比之下,自己那點兒爭強好勝之心顯得是那麼微不足道。和萬萬人的幸福比起來,自己的一身榮辱又算什麼呢?比起吳憂的胸懷天下,自己還為這些小事而斤斤計較,而吳憂還是這樣為他考慮。於成龍第一次感到自己在一個後生小子面前抬不起頭來。他找不出理由反駁吳憂的話。
於成龍喃喃道:「怎樣打算,投奔阮香?阮香就是明主嗎?一個女孩子,能成什麼大事?」
吳憂注視著於成龍的眼睛,緩緩道:「我以為老哥是個明理之人,不料還是拘泥於這種瑣碎事情。阮香在靈州的所作所為,將軍必定也有所耳聞,試問哪個男子能比她做得更好?老哥豈能因其是女兒身就小視於她?」
於成龍沉吟良久都不能下定決心,吳憂道:「不知將軍有幾分把握可以勝得靈州軍?」
於成龍不語。吳憂又道:「既知不能勝,又何必拿雙方將士的性命開玩笑?只要對人民稍有顧惜之情,就不該以一己之私而讓百姓多遭兵災之苦!」
於成龍依舊沉默。
吳憂長歎一聲,拱手道:「在下告辭。於將軍保重。」他對於成龍的稱呼又變了回來,神色黯然,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轉身騎上了僕人牽過來的馬。
然而吳憂那失望的神情看在於成龍眼裡卻成了無言的輕蔑,他一把抓住吳憂的馬韁繩,道:「小兄弟慢走,唉,老哥是老糊塗了。咱們慢慢談吧。」
吳憂專注地盯住於成龍道:「行與不行,一言可決,幾萬人的性命盡在將軍一念之間,將軍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呢?」
於成龍終於下定了決心,道:「好,就依兄弟所言。」
吳憂喜得直接從馬背上滾了下來,拉住於成龍的手道:「好大哥,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得多苦。」
於成龍歎道:「犬子都沒有讓我改變主意,想不到老弟你卻做得到。你一定不是簡單的讀書人吧?老哥哥這條命都搭給你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吳憂微微一笑,道:「老哥哥折殺小弟了,小弟吳憂,現任靖難軍的參謀一職,先前得罪之處,還請老哥見諒。」
於成龍驚訝道:「吳憂?原來就是你啊。想不到你這樣年輕。」
吳憂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小弟一番賣弄,叫老哥見笑了。」
於成龍馬上下令關閉城門,禁止行人出入,又緊急召集眾將,準備宣佈易幟投向阮香軍。
吳憂道:「老哥不擔心部將不服麼?」
於成龍道:「兄弟也太小看哥哥了,這些兵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哪個敢不服?」
不一刻眾將齊聚。於成龍為眾人引見吳憂,道:「這位就是靈州軍軍師吳憂公子。」
眾將都吃了一驚,有幾個手已經按在了劍上,但是其中比較乖覺的已經猜測到了點兒什麼,都默不作聲。
於成龍道:「我火雲城從今日起就不再屬於淄州屬下,我們從今往後就歸阮香靖難軍統轄。」
大帳裡立刻炸了鍋,眾將議論紛紛,卻是既沒人響應,也沒人反對。
於成龍拔劍在手,大喝道:「安靜!」帳內頓時一片寂靜。
於成龍道:「大家都是跟隨我多年的兄弟,也該知道我於成龍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更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輩,我不是為了我自己陞官發財才決定降靈州的,我是為了大家!如果誰不願意跟著我干,就請自便,我會禮送出城,不會難為他的。」說著狠狠把長劍插在桌上。
眾軍官都面面相覷,有人想要站起身來,看著明晃晃的長劍卻又不敢。
吳憂見了於成龍的行動,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這老哥哥做事的方法也太不留餘地了,就憑這麼幾句話,顯然威嚇有餘,卻還不足以留下那些還在猶豫的人。於是上前一步,先將於成龍的長劍拔出來,替他還回鞘裡,然後清了清嗓子道:「兄弟有幾句話說。」淄州眾將看著他的眼光中頗有敵意,但更多的是好奇。
吳憂環視一下眾人道:「在下在靖難軍中,得到阮香將軍的信任,忝居參謀之職,得以參贊軍機,也曾立下了微薄的功勞。
「阮將軍她是明月,我們靖難軍就是圍繞著明月的星星。但是明月卻絕不會掩蓋周圍任何人的光芒,相反,只要是有才能的人在靖難軍中都可以得到一展所長的機會,唯才是舉是我們的原則。
「淄州郝萌,昏聵無能,卻妒賢嫉能,空放著諸位淄州豪傑而不能用,卻任用親信,對大將步步提防,處處肘掣,以至於外界居然流傳著『淄州無人』的說法。
「淄州真的無人嗎?我看不見得。我靖難軍跟淄州大小仗交手數十次,淄州將領的勇烈我也見過,淄州士兵的勇氣我親身體會過。我從沒有因為是和淄州處於敵對的立場就小看了淄州的將士,相反的,淄州男兒對淄州的熱愛,不惜為淄州赴死的精神讓我感動,也讓我欽佩。不管是在靈州還是在淄州,不論是華一虎、黑北屏還是楊波這些將領,還有那些跟隨著他們視死如歸的戰士,這些人都贏得了我們的敬佩!就是敵人,也會為他們的精神所感動!
「靈州有英雄,淄州也有英雄,但我們同是大周的子民,我們流著相同的血液,我們使用同一種語言和文字。為什麼我們要為了一個昏聵的郝萌而互相殘殺呢?也許你們覺得,這是靈州對淄州的侵略,但是我要說,靖難軍並不是僅限於靈州的,所有的大周的子民都是靖難軍保護的對象,靈州的部隊是為了整個大周的信念在作戰,而不是像那些擁兵自重的軍閥,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慾而爭鬥。
「淄州是我大周的州郡,被郝家竊據已經太久了,久得淄州的兵將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是大周的子民,只知道效忠郝家,卻把真正應該效忠的對象——大周拋在了腦後。你們難道一點兒都不慚愧嗎?現在周國境內狼煙四起,戰亂頻仍,國外異族磨刀霍霍,意圖趁亂分一杯羹,人民陷於水深火熱之中。真正的好漢子當思如何保家衛國,誅殺奸邪,恢復我大周的盛世,而不是鼠目寸光,眼光僅僅局限於州郡間的爭鬥,如果我大周繼續內鬥下去,亡國之日不遠矣。
「但是如果我大周消除內鬥,十一州攜手同心,還有哪個國家敢覬覦我們?憑著我大周千百萬民眾,無數的英雄豪傑,我們怕過誰來?
「我不敢保證眾位投入我靖難軍都可以保持原來的官職俸祿,也不敢保證眾位目前在淄州所享受的優厚待遇,說實話,為了維持軍費和各種開支,我們的財政並不寬裕,但是我可以保證,諸位的才幹都可以得到充分的發揮,以後大周的歷史上會記下你們的名字,作為大周的將領,而不是淄州的將領,淄州將作為你們的籍貫地而被後人稱道。
「我想,那些想要陞官發財的,想要繼續混飯吃的,想讓百姓們繼續用血汗供養你們的,都可以走了。我們不需要蛀蟲,我們需要的是敢流血,敢拚命的漢子,是真正把我整個大周百姓放在自己心裡的好漢!」
大帳裡寂靜無聲。驀地,一個長相十分威猛的軍官站起身來,正是於成龍手下作戰十分勇猛的一個軍官,人稱郎瘋子的郎楓,他右手猛捶胸膛道:「好!好!說得好!也罵得好!俺郎楓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人罵得這樣痛快!聽了你這番話,俺以前真是白活了。不怕說句得罪於將軍的話,俺就從沒對一個人這麼佩服過,吳兄弟,你可真是好樣的。俺不會說話,就一句,以後你說啥,咱就幹啥,就是在靖難軍裡當個小兵也心甘情願。誰敢說半個不字,咱就撕了他。」
吳憂一步跨到郎楓身邊,拉住他手道:「郎大哥真是性情中人,快人快語,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咱們以後就是好兄弟!」
淄州軍官們又是一陣喧嘩,這回是真正的群情激奮,吳憂的話在他們長期憋悶的心裡點上了一把火,他們在淄州軍中憋屈得太久了,沒有一個人願意自認是孬種,也沒有一個人願意退縮,有了郎楓帶頭,眾軍官都嚷嚷著要和吳憂拜把子。
於成龍睜大了眼睛,他都不敢相信長久以來這些只會唯唯諾諾服從自己命令的軍官們也有暢所欲言、大呼小叫的時候,他對這幫「孩子」瞭解還是太少了。也從這一刻起,火雲城的軍權悄悄地轉到了吳憂的手裡,不過於成龍並不在意,他那顆過早蒼老的心也被吳憂激起了活力,他也像那些血氣方剛的青年軍官一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說些什麼。
良久,喧鬧的大帳才安靜下來,吳憂看著帳內這些淄州軍官興奮的臉色,心中暗道:誰說淄州沒有人才?這些人,哪一個都不缺乏勇氣,哪一個都不遜於靈州的人才,只是沒有人發掘他們的才能罷了。
於成龍忽然發現帳內趁亂走了兩個軍官,都是郝威的親信,想必是通風報信去了,不禁大怒,郎楓就要點兵去追。
吳憂攔住他道:「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勉強。我們不是沒有給過他們機會,而他們選擇了放棄,這是他們的損失。」
郎楓道:「就讓他們這樣輕易走脫了麼?萬一他們帶兵回來怎麼辦?」
吳憂道:「不必擔心,我料郝威沒這麼大的膽子,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全軍撤回富水河北岸,希望富水河能成為他們最後的遮羞布了吧。」
過了一陣,斥候回報,郝威和莫湘果然不敢來攻火雲城,揚帆,撤向富水河北岸。
於成龍這才放下心來,對吳憂拱手道:「兄弟妙算,愚兄不及。」
吳憂笑道:「老哥這話太見外了,我也不過是按常理揣度而已。」
望縣,靖難軍大營。
阮香和眾將商議對付淄州水師的辦法。忽然探子來報,火雲城方向煙塵大起,似乎有大規模部隊行動。阮香驚道:「於成龍這麼快就殺回來了?」
寧雁笑道:「不必驚慌,我想應該是吳憂那邊成功了,於成龍是來投降的吧。」
眾將都不信,阮香也是心中驚疑,忙令再探。
不一會兒,不等這撥探子回報,派往監視淄州水師的斥候先回來了,報告淄州水師已經起錨,離開了駐地,全都撤到北岸去了。
阮香這才鬆了一口氣道:「看來確實是大哥成功了。」
阮香率領眾將出門迎接。騎馬走在最前邊的正是吳憂。一眾淄州將領擁簇在他後面。
這一次吳憂讓於成龍守火雲城,所以他沒有過來,阮香和淄州眾將一一見禮,最後才是吳憂。
阮香握著吳憂雙手道:「大哥辛苦了。」
吳憂微笑道:「你也是,幾天沒睡好了吧?眼睛都熬紅了。」
吳憂又轉向早就等在一邊的眾將,和他們笑鬧一番。阮君卻不在迎接他的人群裡。
阮香見吳憂四下張望,知道是在找姐姐,把吳憂拉到一邊悄悄道:「姐姐留在飛雲關了,沒有跟著大部隊過來。」
吳憂有些驚訝,這可不像是阮君的性格。難道是病了?可是阮君一向身體強健,沒有什麼病啊。
阮香神秘地笑笑道:「是我不讓她來的。大哥你也真是的,整天在外邊跑。你該抽點兒時間多陪陪姐姐的,她對你可掛念得緊呢。」
吳憂再問原因,一群人都嘻嘻哈哈地望著他,卻都不肯說,好像大家一起對他隱瞞了什麼秘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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