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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京篇 第七節 綢繆 文 / npw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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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香點驗俘虜。

    樊能帶到,樊能跪伏於地,稱「願降。」

    阮香皺眉道:「這等蠢材要來何用?」

    納蘭慶上前跪倒道:「請將軍成全,納蘭慶願親手殺此狗賊,為死去的古先生報仇。」

    阮香道:「就交給納蘭將軍處置吧。」

    納蘭慶拔劍在手道:「狗賊,你也有今天!」

    樊能磕頭如搗蒜道:「當時各為其主,只求饒了我性命,做牛做馬也願意。」

    納蘭慶不聽樊能哀告,一劍將頭砍下,拿去祭了古清,放聲大哭。

    不一刻蘇華帶到,阮香道:「蘇中已遠竄,樊能已伏誅,你又被擒住,這回你還有什麼話說?」

    蘇華道:「只求速死。」

    阮香默然,呼延豹在一旁道:「蘇中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死心塌地為他殉葬?」

    蘇華目光看著遠方,緩緩道:「他縱有千般不好,這世上他總還對我好;這世上的人縱有千般的好,卻唯獨對我不好。我這個人很簡單的,誰對我好,我就以千倍的好回報他。誰對我惡,我也要以千倍的惡回報給他。這樣做人是不是很簡單?」

    呼延豹不能答。

    吳憂道:「蘇華,蘇華,你聽我一句話。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人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分得開的。你風華正茂,何必非鑽這個牛角尖呢?你不要這麼急著求死,人世間多少事情你都沒有經歷過,幸福的日子你又享受過幾天?我希望你能為你自己考慮一下,也許等你的年紀再大一點,更成熟一點,看事情也更清楚了,就會慶幸今天沒有倉促作出決定。

    「孰是孰非,我們也不強加於你。我們只是可惜你這樣的人才,優秀的人才並不多見,我們不想將你扼殺掉,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犯罪。我們很希望看到你認清道理,憑著自己的意志做出自己的選擇,那時候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即使你最終的選擇是和我們走不同的道路,或者願意回去追隨你的蘇大哥,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的。現在你一心求死,不過是小孩子任性,我不認為這是你真心想要的。如果我們現在讓你回到蘇中身邊,你還想死嗎?生死之事,豈可兒戲?你現在說要死那是很容易,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死了之後就什麼事也做不了了。你說蘇中對你萬般的好,你這麼輕易就死了,又怎麼去報答他呢?」

    吳憂這番話情詞懇切,蘇華自小到大就沒人這樣跟她好好說過話,蘇中雖然對她照顧有加,卻從沒有這樣好好地跟她談過,蘇華甚至覺得心裡十分感動,吳憂這番話自有一種感人肺腑的魔力,但是蘇華又覺得若是信了吳憂的話,就對不起大哥,蘇華心中從來沒有這樣矛盾過。從沒想過死也是這樣艱難的選擇。

    蘇華淚流滿面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說不過你,我……只求一死……讓我死了吧。」

    吳憂看向阮香,微微搖頭,阮香吩咐帶蘇華下去,好生安頓,又派人貼身跟著她,怕她想不開尋死。蘇華哭哭啼啼去了。

    阮君吐吐舌頭道:「大哥好利的一張嘴啊,死人都能被你說活。」

    吳憂殊無欣喜之色,歎道:「盡人事罷了,要是她執意尋死,我也無可奈何了。可惜這樣一個奇女子竟不能為我所用。可惜啊。」

    阮香道:「那是不是放了她?」

    吳憂道:「現在她情緒不穩定,我怕她現在出去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稍等幾天罷。叫曉玉她們多陪陪她,免得又鑽牛角尖。」

    阮香沉思一會兒道:「大哥覺得淄州、懷州哪個威脅更大些呢?」

    吳憂思索良久道:「小香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大姐為人怎麼樣?還有劉向這個人,你對他有什麼印象?」

    阮香回憶道:「我十二歲時姐姐就出嫁了,以我的觀察,還有周圍的人的看法,都覺得姐姐溫柔賢淑,端莊大方,靈州第一美女什麼的,本來是形容姐姐的,姐姐也當之無愧呢。姐姐嫁到懷州去的時候,整個靈州城都轟動了。那劉向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又有才名,當時人們都稱讚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姐姐也很高興嫁得這麼一個如意郎君。當時的懷州刺史還是劉向的父親劉英,劉向是次子,上邊還有一個大哥劉凱。

    「劉向娶妻之後,不到一年,劉英暴斃在家中。懷州文武擁立長子劉凱即位,當時劉向正在火鏡城帶兵。他聞訊回懷州城弔唁,不想這一來卻出了事。劉凱聽謀士之言,不讓劉向進入懷州城。劉向憤恨而去。後來就慢慢有謠言說,劉英是被劉凱下毒害死的,還說劉英原來指定的繼承人也不是劉凱,而是劉向。

    「劉凱終於忍不住興兵討伐在火鏡城的劉向,劉向也不示弱,帶兵反抗,後來因為姐姐的關係,靈州也派兵助劉向。最後劉凱戰敗自殺,劉向就領了懷州刺史之職。後來靈州戰事爆發,我屢次派人求救於他,他卻以懷州新平定為理由,拒絕出兵,全不念以往我靈州恩德。送給姐姐的書信也石沉大海,不見一封回書。」

    說到後來,阮香頗為不平,顯然至今還耿耿於懷。

    吳憂喃喃道:「劉向,劉向,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阮香道:「大哥可是覺得懷州有什麼不妥?」

    吳憂皺眉道:「懷州動向十分可疑,靈州打得這麼熱鬧,他沒有理由不趁機撈上一把。他們一直按兵不動,白白錯過機遇,卻不是十分可疑麼?本來我還以為這劉向真是一個君子,現在聽你一說,他連兄長都能狠下心逼死,連岳丈都可以坐視不救,確實是個狠角色。那麼他到現在還按兵不動就太可疑了。我懷疑他在暗中搗什麼鬼。」

    吳憂遲疑片刻道:「還有,小香,不是大哥烏鴉嘴,若你大姐果然是如你說得那般,恐怕她現在是凶多吉少了。能想像的她現在最好的處境就是被軟禁起來了。更不好的我就不敢說了。」

    阮香雖然無數次替姐姐找過不回信的理由,卻一直不敢想像姐姐姐姐已經遭了不測。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出於姐妹親情不敢多想。當下顫聲道:「大哥是說那劉向竟向我姐姐下毒手麼?」

    吳憂道:「這只是猜想而已,但願我猜得不對,不過要是那樣就更說不過去,你大姐不會坐視靈州被張靜齋滅掉卻什麼事都不做的。」

    其實吳憂還有另一個擔心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阮寧會不會和丈夫一心,徹底拋棄了阮家女兒的身份?照阮香的說法自然不會,不過已經六年過去了,當年看著別人出嫁的小女孩也成了獨當一面的將軍了,誰知道人會不會變呢?

    阮香聽了吳憂的話,竟是有懷疑大姐之意,心中好生委決不下。道:「大哥所慮不無道理,我好生擔心大姐,還是要派人再走一趟懷州。」

    吳憂道:「不用另派別人了,這次我親自走一趟。」

    阮香驚道:「萬萬不可。大哥現在乃是靈州軍靈魂人物,不可輕離,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靈州危矣。」

    吳憂道:「小香不可小看自己的凝聚力啊。我並非心血來潮,已經思量了多時了。現在蘇中之地盡入我手,淄、懷勞師費力,豈肯善罷甘休?若是兩家聯手,我軍危矣。我此去懷州除了查探懷州動向之外,還想看看有沒有機會破壞兩家關係。」停了停又道:「我主要目的是想轉道柴州,試探一下柴州動向,看看能不能把柴州拖進來。」

    阮香低頭不語,良久方道:「大哥一心為靈州勞心勞力,屢次身犯險境,小香何德何能得大哥如此鼎力相助?」

    吳憂道:「小香說哪裡話來?誅邪扶正,理所應當,何況現在我們還是親戚了呢。就算是為了讓你們姐妹少受些苦,我這麼奔波也是值得的。」

    阮香心裡甜絲絲的,低聲道:「原來大哥心裡還是顧念我的。」

    吳憂笑道:「這個當然了。事不宜遲,我想馬上就出發,畢竟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吳憂沉思片刻又道:「小香,今年的麥子即將成熟,靈州戰亂不已,眼看今年好不容易有一個好收成,不可以錯過。我去之後,你要想辦法將今年的收成全部搶到手,不能便宜了淄州、懷州,我軍今後一年之內的糧草都看這次收成了。哪怕犧牲大一些也要做到。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一部分士兵回家去幫忙。戰爭的勝敗,後勤方面不可以不考慮。」

    阮香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們要搶收靈州全境的糧食?原來你要求開放燕州大路是為了做這個。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奇計要通過燕州大路進行呢。」

    吳憂道:「淄、懷二州不比蘇中。兩州都有強大的人力物力做後盾,不是一兩場勝仗就可以擊退的。二州刺史都已經世傳幾代,都有很深的根基,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拔起的。二州謀臣武將效命,百姓歸心,我們要有苦戰的心理準備。平定靈州易,掃平淄、懷二州難。我們要做長遠打算。」

    阮香道:「麥收之後就會進入多雨季節,十分不利於山地行軍,只需要少量軍隊把守要道,懷州軍不足為慮。我欲趁機攻略淄州,大哥以為如何?」

    吳憂道:「現在看來,淄州確實是最值得我們圖謀的。淄州沒有太出色的人才,又十分富庶,確實值得一試。只是郝萌經營淄州多年,樹大根深,張靜齋幾次覬覦都沒有討得了好處。淄州軍擅守而不擅攻也是出名的,要在幾個月內取得成果,叫我來做,最多只有四成的把握。而且前提是我們能確保後方的安全,防止懷州背後捅刀子。否則,攻略淄州,只是一句空話。」

    阮香道:「恐怕咱們非得冒這個險不可了。大哥也知道那蘇平智略過人,他讓咱們牽制淄、懷二州,又何嘗不是借二州消耗咱們?靈州地瘠民窮,不是可以作為根本之地。現在淄、懷已經和我正面為敵,而張靜齋只是一時騰不出手來對付咱們,他一旦有機會,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到時候對我們深懷敵意的淄、懷二州再加上一個張靜齋,我們困守靈州只能重蹈當初我父親的覆轍。」

    吳憂道:「小香所慮甚是。至少要集靈、淄二州之力方有與張靜齋一拼之力。只是可憐百姓又要多受許多戰亂之苦。」

    阮香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靈州百姓追隨我們為了大義而戰,也算死得其所吧。有朝一日我們掃除奸佞,重振大周之時,我不會忘記靈州百姓的付出的。」

    吳憂正色道:「小香這話我不認同。哪個人不是爹娘辛苦養大?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陪伴在身旁?百姓寧可你還他們一個健康的兒郎,而不願意得到什麼補償。小香你現在身為靈州軍政首腦,處於萬眾矚目的地位,一言一行都是眾人的表率。自從回到靈州,小香行事沉毅果斷,眾將都是十分佩服的。但是我總覺得小香處事差了那麼一點兒柔和度,缺了一點兒仁愛之心。須知刑罰可以重,治軍可以嚴,只要主君存了對百姓對部屬的仁愛之心,都可以成為善政。但是缺了這一點,遲早會變成天怒人怨的暴政。

    「小香是不是還放不下父親去世一事?這個心結打不開,遲早會影響你的正常決策的。還有,匡扶周室,雖然免不了兵戎相見,但我們不可以完全依恃武力。否則,我們也將步上張靜齋的後塵,我們和那些割據的軍閥也就沒有兩樣了,我們的戰鬥也將變得毫無意義。小香作出決定時一定要考慮到這一點。」

    阮香向吳憂施禮道:「多謝大哥提醒。小香受教了。不是大哥這番話,小香幾乎誤入歧途而不自知呢。大哥放心,小香不會令大哥失望的,我會端正心態,時刻不忘我們奮鬥的目標的。」

    吳憂笑笑道:「小香不用說得這麼嚴重,我只是照實說說自己的一點兒想法罷了。小香做得已經很好了。」稍停了停,又歎道:「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要是可以不打仗就解決問題該有多好?受苦的都是百姓啊。」

    阮香道:「大哥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起來?只要我們存心立意都是為公,百姓們會支持我們的。」

    吳憂自嘲道:「呵呵,書生意氣,都是書生意氣呵,不值一提的。還說小香你呢,我自己問題也不少呢。」

    阮香道:「大哥一心為天下百姓之心可昭日月,怎麼能說是書生意氣呢。」

    吳憂搖頭道:「不然,偶爾發發牢騷是好的,不過兩軍對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無所不用其極,一念之仁往往會斷送無數將士的性命。小香該責備我才是,不要因為我是你姐夫就不好意思啊。」說畢呵呵大笑。

    阮香臉一紅,忸怩道:「大哥說笑了。」

    阮香又問道:「不知大哥此去要帶著誰呢?」

    吳憂道:「靈州正是用人之際,多帶人恐怕也不方便行事,有小君陪我就可以了。」

    阮香道:「大哥這回可要聽我的。大哥安危確實關係靈州安危,此去吉凶難料,不可不作提防。而且懷州、柴州頗多能人異士,大哥此去多有凶險。除了姐姐跟著你之外,我讓清風、鳴鳳作為你的法師支援;楊影、紀冰清負責你的貼身保衛,另外我會派得力人員先一步暗中潛入敵境,接應大哥。」

    吳憂又道:「你身邊只剩下水凝一個法師,萬一有敵人法師暗算你,力量是不是太單薄了?」

    阮香道:「大哥太多慮了,軍中重地,敵人若有本事潛入,再多幾個法師也不頂事的。我自會提防,大哥不用擔心。」

    吳憂無奈道:「罷了罷了,本來還想好好玩一下的,這麼多人看著,哪裡也去不了了。」說著擺出一張苦瓜臉。

    阮香笑道:「大哥想玩沒人敢攔著你啊。我會叫他們絕對服從大哥的命令的。只怕到時候讓大哥玩,大哥還不肯呢。」

    吳憂笑道:「小香這是擠兌我呢。以為我不敢呢,我偏要玩給你看。」

    阮香道:「請便吧,反正我是相信大哥的。」

    吳憂做個鬼臉,告辭出去準備了。

    阮香則坐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多,她得好好計劃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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