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聽了這話,目光再三個男人的臉上掃視了一遍,噗哧一聲笑出了聲來,他一旁的那個男子,雖然看出此人在拖延時間,卻也不能被上官浩比下去。
無奈笑道:「我乃冷風,這位是……」說到這裡他看了那女子一眼,見其沒有反對,才繼續說道:「這位是梅雅心師妹。」
司徒青雲暗自苦笑,怕甚麼來什麼,這位果然也是四傑之一,冷風,人稱「笑面佛」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笑嘻嘻的,無論是殺人,還是待人,都親切無比,面上從不失笑容。僅僅從這道教弟子的外號居然是「笑面佛」,就知道此子得利害。
而這位梅雅心雖然不是四傑之一,卻是玄天宮的三美一株,山芷紅人稱「坐山虎」,這位梅雅心則被稱為「焚心籐」這焚心籐乃是一種仙界中的植物,但凡有焚心籐扎根的地方,整片森林都會被它纏繞控制。由此可知,這位大美女的手段。
司徒青雲就知道沒法善了了,當下抱拳拱手,「原來是冷師兄,久仰師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真是不愧平生,且容小弟一拜。」說著畢恭畢敬,朝冷風施了個同門參見長輩才用的大禮。
冷風心中苦笑,此人施禮都分三六九等,偏偏又語出至誠,讓人感覺的確是發自真心,沒法責怪,如此一來,自己這如雷貫耳的師兄,自然不能太過失禮,只好還了半禮。
果然,這番話說下來,氣壞了一旁的「玉面閻羅」,上官浩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這人對自己雖然恭敬,終究不及冷風,在梅師妹面前卻是大大失了面子。
自己剛才迫不及待地動手,固然有被人頭頂飛越帶來的惱怒,更多的卻是想藉機討梅師妹的歡心,如今卻有些得不償失了。
梅雅心眨眨眼睛,這些都看在了眼裡,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小子,居然膽敢從她頭頂飛越,固然可惡,可這番答對下來,卻也算有頭腦,此人隻字不提向自己道歉,反而頻頻討好兩位師兄,顯然是看準了自己不便親自出手的緣故。
想到這裡,她櫻唇微動:「卻不知道這位少俠怎麼稱呼?」在場的四人之中,上官浩和冷風因為自己在場的緣故,都放不下身段,她卻覺得有趣,故此順著司徒青雲地話意接了下來。
司徒青雲大喜,他故意做作了這麼久,就等著人問自己的名姓呢,刻意拜低姿態,隱隱以後輩的身份向他們行禮,正是為了埋下這個伏筆。
既然瞌睡有人遞枕頭,他如何能平白放過,想到這裡,他哈哈一笑,故做豪爽狀笑道:「聽了幾位名號,我喜不自勝,險些忘記了報上姓名,倒是讓師兄師姐看笑話了,小弟司徒青雲拜入妙境真人門下,乃是下院新晉的弟子,今日遊山玩水,卻是跑得遠了些,因為記掛著晚課,匆忙趕路,以至於不得不御劍而行,卻因為修行尚淺,只能附在劍尾,倒是冒犯了師兄師姐,實在是罪無可恕……」
他得到機會,趕忙一口氣地說完,說到最後更是連連歎息不已。
如果仔細看,此刻面前的幾人眼中都有著異樣的神色,幾人的修為都遠勝於他,自然看得清楚他手中握的正是剛才那把劍。
剛才說過,玄天宮中以劍修為上,可知道這飛劍在本門中的地位,更麻煩的是,這飛劍卻不是輕易可以得到的,就連四傑之中,也僅有兩人能夠用劍。
或者說機緣巧合之下,這兩人才煉成了飛劍,由此可知,這飛劍絕不容易得到,當然了,仿照飛劍的形狀,打造一把兵器,卻是不難,只不過這種劍,只能唬唬外行,真正要祭煉起來飛行卻絕不可能。
更不要提與別人爭雄了,故此司徒青雲剛才一出場,就被盯上了。上官浩眼中此刻正是閃著一絲貪婪的目光,四傑之中他是沒有飛劍的,不是說他不想使用,而是一直沒有機緣,故而他在四傑中排名比面前的冷風低了一頭,就在於此。
故而剛才司徒青雲那笨拙的飛行姿態,不亞於一個三歲的孩童手持著黃金行走於鬧市街頭,凡是識貨的,無不心動,他剛才之所以搶先出手,除了為了在美人面前表現之外,更想藉機奪下這把劍。
卻不料此人油滑得很,居然三言兩語套起了近乎,既然大家把話說到這裡了,如果自己再持強動手,未免有些過分,更何況冷風未嘗不是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卻故意沒有點破,顯然另有打算。
如今真要讓他輕鬆放過,卻又心有不甘,想到這裡,他冷冷一笑:「若只是我們也還罷了,不會和你這後輩一般見識,可你冒犯了梅師妹,若是就此輕輕放過,我們四傑豈不是平白被人恥笑。這樣好了,你若能在我手下走上五個照面,便算你有些本事。對有本事的人,我們可是很寬容的。」
梅雅心聽得噗嗤一笑,她冰雪聰明,從上官浩的那閃爍的眼光中就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不過此人口才不錯,既照顧了自己的面子,又扯出了四傑的臉面,卻不好就此罷手了。
且看看這個小帥哥如何應付再說,嗯,從剛才此人閃避的身法來看,倒是有些名堂,以玉面閻羅的本事,只怕三招就能把他逼入絕地,五個照面云云,不過是給自己更添了把握。
司徒青雲聽完之後面色不變,粲然一笑,朝著冷風看了一眼,冷風一抱拳,輕聲笑道:「司徒師弟且放寬心,我這上官師弟,一項說到做到,想來也不會痛下辣手,你且放寬心。」
司徒青雲心中暗罵,知道對方絕不會出手阻撓,不過既然話說到這裡了,顯然是另有打算,此人明著捧了玉面閻羅一把,暗中卻是給了自己個保證,只要盡量撐過五招,他就會出手干預了。
雖然不知道,上官浩為何強自出頭,卻對此人步步進逼無可奈何,形勢比人強,說一千道一萬,如果對方不肯罷手,那自己還是要接下來才有說話的餘地,只不過剛才交手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的實力差了一大截,這上院四傑是白叫的嗎?
故此,他點了點頭,再一拱手,「既然如此,那只好再來領教上官師兄的絕學,請吧。」說話間,就見他右臂一晃,「有把」飛劍已經收入了體內。
一旁的三人不禁對視了一眼,心中都道,果然沒有看錯,確確實實是把飛劍,不過此人為何把劍收了起來,難道他狂妄至此?
卻說司徒青雲收起劍後,一拍腰下的刀鞘,倉啷啷一聲脆響,割鹿刀被他拽了出來,迎風抖了個刀花,朗聲笑道:「上官師兄請了!」說完之後,更不待言,就見此人身形一縮,而後右腳下登,猛地竄了出去,同時割鹿刀悄無聲息地抹了出去,竟是直奔上官浩的雙腿而去!
冷風大吃一驚,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此人拔刀在手之後,氣勢大變,如果說此人剛才握劍在手還有些猶豫的話,那麼長刀一處,就彷彿換了個人一般。
不但氣勢暴漲,而且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慘烈,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殺氣。更加難得的是,這一刀遞出來,毫無火氣,和他的氣勢相比充滿了矛盾,這是為何?
聰明人遇到問題的時候,都會想個所以然,冷風也不例外,就在他牽折百回反覆思考原因的時候。
上官浩卻沒有辦法慢慢地想,從對方收回飛劍那一刻起,他就有些猶豫了,他之所以要和對方交手,其實目的大半還是在飛劍上面,他打定主意,交手之後,暗自運用法門,制住此人之後,再收了他的飛劍。
而後揚長而去,並沒有想殺他,畢竟殺人奪劍的名聲不好聽,無論司徒青雲先前有多無禮,他並不是正主,真要痛下辣手對付同門,以這個借口未免太過荒唐。
如果只是教訓他一下,收了他的飛劍,則可以名正言順地歸結為此人學藝不精,自己待他保管飛劍,等到日後學好了本事再讓他來取,雖然無賴了點,可也說得過去。
就算妙境真人找上門來,自己也可以找借口躲起來,諒那妙境真人也不可能天天堵在門口。
哪知道,剛要交手,司徒青雲就把飛劍收了起來,這可有些麻煩了,自己之所以有把握奪劍,就是看在此人還沒有完全駕馭飛劍,只要動手便有機會。可現在他把劍收了起來,就是另外一會兒事了,要知道無論在精妙的法門,對飛劍的吸引力,都比不上丹田精血的滋養,只要司徒青雲不放出飛劍,那他根本就奪無可奪,那還打個什麼勁頭?
故此,在一開始,上官浩就有些沮喪,甚至不想打了!
可,他卻不敢放棄抵抗,不錯,他是不想打,可他不想打,不等於司徒青雲不想打,在長刀在手的那一刻起,司徒青雲就宛若出鞘的長刀一般,有去無回!
如果他不想辦法接下來,還真就有可能被人砍掉雙腳,這就是戰場上的無奈。
這也是長刀和長劍的區別,無論長劍多麼鋒利,技巧多麼嫻熟,都不可能表現出這種氣勢。只有長刀才能一往無回,殺氣震天。
刀至!
上官浩匆忙之間只能退!
一退三尺!
刀勢未盡,又至!
再退三尺!
刀勢盡,司徒青雲右臂一展,刀再長一尺!
原來,就在剛才出刀的時候,司徒青雲並沒有把刀勢全部遞出,而是藉著前衝的勢子,配合身法,知道對方連躲兩次之後,才把右臂朝前推出。
就這一尺的距離,決定了目標的命運,上官浩瞠目結舌之中,拼盡全身氣力,抖動丹田硬是再退一尺!
終於險之又險地躲開了割鹿刀,不,應該說是他躲開了割鹿刀,褲子卻沒有躲開,割鹿刀的刀氣險之又險地把他大腿附近的褲子齊齊的割開了一尺!
梅雅心看得目瞪口呆,剛才一連串的變故,實在是精彩,沒想到此人竟然敢搶先進攻,更是割了玉面閻羅的褲子,這要是傳出去,只怕不知道多少人要掉了下巴。
還好,她終究顧忌上官浩的臉面,沒有當場笑出聲來。
他不笑,不代表冷風不會笑,「笑面佛」的外號豈是白叫的,對這一刀,冷風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先是他敢搶先出刀,這還罷了,最多是勇氣可嘉,可出刀之後,並沒有力劈華山,或者分心便刺,而是朝著腿割了過去,這招式怎麼看,怎麼不想有殺傷力,就算被砍中了,以上官浩的修為也不可能死。
哪知道,結果大出意料之外,司徒青雲地這第一刀就建功了,直接割開了玉面閻羅的褲子,這一下卻是意料之外的,以玉面閻羅的名聲來看只怕他寧願被人砍上一刀,也不願意如此出乖露醜。
難道這竟是計劃好的?
他越想越可疑,沒錯,從出到的部位來看,此人竟是計劃好的,他之所以沒有取其致命之處,只怕正是驕敵之心,而從上官浩的舉止來看,果然上了當。
在痛失先手的情況之下,並沒有以攻對攻,而是選擇了後退,不但如此,還為了顧忌風度,沒有遠遠退開,否則的話,只怕此人的刀再有變化,也不可能落到如此境地。
想到這些,他不由得深深看了看司徒青雲,此子如果真有這份心機,那可就太可怕了。
他們局外的人尚且如此震驚,身處局中的上官浩,心情可想而知。
從剛才褲子一涼,他就知道不好,可沒法子,對方已經在自己一愣神的功夫退了回去,正抱拳拱手呢,自己要不要再衝上去?
剛才大話放在那裡,可現在一個照面,自己就出乖露醜了,怎麼辦?!
這一刻,昔日的玉面閻羅內心充滿了彷徨,不在其中不解其味,這一刻,他竟然是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如果沒有外人在,他固然可以把此人碎屍萬段,可現在一旁的還有兩個證人,名為不下於自己,自己如果衝上去耍賴,這兩人會怎麼看自己?
冷風會坐視不理嗎?
梅雅心會怎麼想?
可要是就此罷手,這個跟頭栽的可有點大,以後還怎麼見人?
正所謂羞刀難入鞘,說的就是此時此刻。
司徒青雲一擊得手,收了氣勢還刀入鞘,當胸一抱拳,「上官師兄真乃仁人君子也,知道小弟法力淺薄,故意讓了一招,小弟心中有數,所謂大恩不言謝,小弟不敢再耽誤師兄師姐的行程,就此拜別。」
說著再三拱手,而後轉身就要走。
上官浩面青面白,心中暗恨不已,卻也沒有再上前,當下一頓足,恨聲說道:「輸了就是輸了,什麼故意讓一招,也罷,冷兄,梅師妹,今日且作罷,我先走一步,再見。」
說著一跺腳,一道紫氣從地而起,裹了身形直奔東南而去,正是玉面閻羅的成名法寶,「紫氣天羅」
冷風一愣,隨即笑了笑,「上官兄脾氣差了點,人倒是不壞,司徒兄弟今日真是讓我等刮目相看,來日還要多多親近。」
梅雅心見上官浩去的倒也坦蕩,心有不甘,又看了看一旁的司徒青雲一眼,點了點頭,卻沒再說話,
司徒青雲不敢久留,連忙告辭而去,直到走出一里多地,見後面沒人追來,才算鬆了口氣。
剛才的事情,實在太過刺激,直到最後自己能全身而退,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剛才可以說再三個強敵環伺之下,卻要做彬彬有禮狀,實在是對神經的巨大考驗。
剛才那三人地氣機緊緊地鎖定著自己,如果稍有差池,只怕絕沒有現在這般輕鬆的脫身了,為何最後虎頭蛇尾呢?
司徒青雲百思不得其解,正猶豫著,卻覺得身旁似有不妥,急忙轉頭,卻見一道人影俏立在身旁,這一下子司徒青雲吃驚不小,差一點叫出聲來,待仔細一看,卻是一身大紅裝,翹著雪白小腳,漂浮在半空的山芷紅。
這一下,司徒青雲恍然大悟,忍不住問道:「莫不是,剛才你就在附近?」剛才他還在奇怪,自己脫身的輕易,現在立刻就有了答案,正是因為山芷紅隱在左近,那三人的修為不低,自然發覺了,既然還有外人在場,再糾纏不清徒惹人笑,故此才做鳥獸散。
而梅雅心最後的表情似乎心有不甘,有可能是認出了山芷紅,這才掉頭而走。看來傳言中三美不合是有根據的。電光火石間司徒青雲想到了這些。
山芷紅俏臉稍有解凍,點了點頭,「不錯,你剛才那一刀使得極好,居然能夠讓上官浩如此狼狽,倒也難得,不過你為何只割了他的褲子?我觀你刀勢未盡,就算不能砍斷他的腿,也可以劃上一道口子。」
司徒青雲嘿嘿一笑,這卻是他得意之舉,笑著解釋道:「如果砍傷了他,就不能這麼容易脫身了,更何況我自己知道,正因為我沒有割他的心思,所以殺氣不張,才能割了他的褲子,若是真要傷他,只怕引起了他的警覺,反而連褲子都割不到了。我這叫不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