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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一七節 測距儀 文 / 石斑魚

    寧眼睛一亮,問道,「這是你做的?」

    從被龐寧救出來算起,付賽斯已經和漢人一起待了一年,現在能說一些漢語。他老實地搖了搖頭,答道,「殿下!太平王教,付賽斯磨鏡片!」

    這半年,付賽斯先是跟著龐寧,在科勞港做玻璃作坊。後來又到了史班那,在昌化去研究改進玻璃工藝。史班倒也沒在意付賽斯的外國人身份,只把他當成個一般工匠,讓他和新進的工匠一起,學識字學數學。付賽斯學的很快,加上本身研發玻璃的功勞,如今已經做到上等民戶了。

    這望遠鏡是付賽斯帶著十幾個工匠磨出來的,很多東西他最熟練。這次遠征嵌山港,史班就讓付賽斯做了測量組的組長,來這邊提供技術支援。

    龐寧見這個測距儀做的精密,讓付賽斯演示給他看。付賽斯唱了個諾,舉起一個小紅旗開始操作。他把望遠鏡對準遠處的目標船,比著刻度尺取了角度,記在本子上。這邊剛記完,遠處傳來一聲喊叫聲。龐寧往四周看了看,見一百米開也有一組人馬,操作著另外一台測距儀。

    那邊的操作者也得到了數據,朝這邊大聲報告著角度:「七三九~七三九!」付賽斯把七三九這個度數也記在了本子上,在本子後面的三角函數表上找到相關數據,用鵝毛筆做了個一元方程式計算。

    前後不過三十多秒,付賽斯算出了目標距離,以及攻擊這個目標,港口左側炮台應該保持的射擊角度。

    龐寧見有這樣的工具,大喜過望,他正愁遠程炮沒法校正射擊點呢。

    史班最近送來的三十門八磅前裝線膛炮,在設計地時候就是以要塞炮為出發點的,不但口徑比以往的大,炮管也加長了,有效射程達到了破紀錄地一千八百米。射程是遠了,但在實際射擊中,問題挺多。比如射擊校正,就很難操作。在一千以外的距離上,炮手很難通過肉眼觀測落點誤差,肉眼看不清,也不可能跑到目標處去量。

    而史班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派來了技術人員。付賽斯這一套測量方法,正是解決遠程射擊校正問題的。

    但龐寧卻比史班想得更遠:測量員在射擊位置測量出偏離距離。根據這個距離計算出炮架角度後。將數字傳給後面地炮手。這不也意味著。只需要把測量員扔在前面。整個炮台就可以藏在掩體後。以低拋物線攻擊目標嗎?

    這不正是龐寧夢想中。我可以打你。你不可以打我地理想狀態嗎?

    這些天龐寧最擔心地。就是鄭家地海軍火力。經過上川島附近地海戰。龐寧明白。鄭家地弗朗機艦炮在數量和射速上。都遠佔上方。依靠這些火炮。是沒法阻止鄭家船隊靠近地。

    先鋒營這次帶來了一百二十門炮。龐寧有六十多門炮。加上三十門新炮。共有兩百多門。依靠這兩百門炮壓制鄭家幾百艘船地。還是有些困難。龐寧雖然忙著修建混凝土炮台。卻也不相信能依靠這些炮台。壓制鄭家地艦炮群。一旦炮台被打掉。陸地上地工事將直接面對敵人地艦炮。

    但如今有了付賽斯這樣地觀測手段。能把火炮藏在敵艦視野之外。情況就大為改觀了!既然鄭家都沒法準確看到南海國地炮台。還談什麼火炮反擊?這測距儀雖小。卻讓戰鬥形勢大為改觀。

    龐寧得了這樣地寶貝。興奮地滿臉紅光。一時有了必勝地信心。龐寧看著那個測距儀也不說話。手上拍著付賽斯地肩膀。大聲喊道。「好樣地!」

    龐寧當即找來了二十幾個學過三角函數地五源谷老人,又給付賽斯找了一間大倉庫作為教室,要以最快速度,把這個測距兵系統建設起來。這一系列奇怪舉動被呂策看到了,呂策心裡好奇,騎著他的大白馬也過來看看,剛好碰上走出來地龐寧。

    呂策見那倉庫門大開著,付賽斯拿著紙和筆,給圍在旁邊的軍官們講解測距原理。呂策看到地上那擺成一片的測距儀和望遠鏡,問龐寧道,「那是單筒望遠鏡啊,史班做的?給我五個。」

    龐寧瞪了瞪眼睛啐道,「你那幾千把火槍,怎麼不給我一半。不要和我扯淡,給你三門,還要的話自己找史班要去。」

    呂策笑了笑,又看了看那些帶三角架的測距儀。問道,「這又是什麼東西?」

    龐寧見他又想要,趕緊說道,「那是測距儀,幫助炮兵瞄準的。這次把先鋒營炮兵借給我統一指揮,我用這個測距儀,可以在視野外打鄭家的船。」

    呂策楞了愣,說道,「視野外攻擊?你這一下,不是把鄭家的炮全?」

    龐寧笑了笑,答道,「還可以吧?改天練好了,帶你去看看。」

    龐寧把兩百多門火炮分成了十二個火力組,每個火力組配一組測量員。又在港口兩邊的小山上,為這些火炮組建了十二個炮台。炮台建在海上船隻的可視範圍之外,頂上覆有混凝土掩體,擁有極高的火炮防禦能力。這個炮台建好後,火力完全覆蓋了港口外兩公里的海域。

    龐寧天天泡在炮台上,抓測量員和炮手的配合。

    測量員躲在掩體外面,作為隊長負責計算,炮手則只埋頭開炮。到了十一月底的時候,炮兵們漸漸習慣了這種新的瞄準方式。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有點涼了,漸漸刮起了北風。這天正午,龐寧帶著呂策來看訓練結果。十多門火炮經過幾發試射後,校正了角度做了一次齊射。十幾枚炮彈劃出一條條平滑的曲線,越過掩體,將海面上一艘作為假想敵的漁船攔腰打斷。龐寧從望遠鏡裡看到目標命中,得意地笑了笑。

    呂策看了看山下的港口,說道,「航道裡沉了船下去,鄭家的船只能一艘艘地開進去。沒足夠的衝擊力,衝不破我們火槍隊。我看他只能在外面和你拼炮了。」

    龐寧笑著點了點頭,滿意地看了看後面的炮台,答道,「那可沒戲,他看也看不到我的炮台在哪。」

    炮台的佈置妥當,讓嵌山港的防禦能力大大提高了。鄭家強大的是船隊,而南海國擁有一支強大的陸軍,一旦把鄭家船隊按住了,陸地上的防禦,穿越者是不擔心的。

    火炮組又試射了幾次,都一一命中了。呂策和龐寧自從到了嵌山港,精神就一直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狀態,這時終於有了必勝的信心,漸漸放鬆下來。呂策正調侃龐寧現在到底有多少房女人,算不算小妾,突然看到一條南海國巡邏船從港外開了回來,速度很快。

    龐寧皺了皺眉頭,拿起望遠鏡看了看。那小船的確是港裡的巡邏船,上面的水手似乎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要命划著船槳。龐寧心裡一緊,用望遠鏡在海面上搜尋了會,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龐寧放下了單筒望遠鏡,看了看呂策。呂策也在茫然地搜索著海面,龐寧瞇了瞇眼睛,用肉眼看了看海平線,隱約覺得,那海平線比平常黑了些。龐寧又舉起望遠鏡,只往海平線上搜索而去,看到一些模糊的黑點,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些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終於讓龐寧看清楚了是什麼東西。

    那是鄭家的船隊。

    藍的嚇人的天幕下,這個東亞最強大的海上勢力,溢滿了鄭家的仇恨,浩浩蕩蕩地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帶著不可一世的氣勢,死死圍住了所有的海路,把海天交接的一線全佔滿了。

    從海平面上冒出來的船隻越來越多,不只有雕著龍頭麟爪的封舟,還有掛著巨鯨首像的炮艦,甚至還有平底方嘴的沙船。不只有打著鄭家旗號的,還有打著大明福建水師旗幟的,更有雜亂的海船,打著花花綠綠的陳字大旗,李字大旗,似乎整個東亞的海盜,都已經聚集在了這裡。

    鋪天蓋地的船隊每前進一點,就蓋住了視野裡的一片海域。外圈的船隻朝港口開來,漸漸合攏。從這邊看過去,波浪翻滾的海洋逐漸被數不清的帆船蓋住了,變成木板和木板之間零星的點綴。

    鄭芝龍的銀庫在這裡,鄭芝龍的女人在這裡,鄭芝龍不可打敗的神話也在這裡,全部被竊賊玷污了,只有性命能夠平息鄭家的憤怒。握刀的水兵站滿了船舷,憋足了勁的水手們吆喝著翻動木漿,將復仇的道路一點點縮短。

    船太多了,根本數不清,呂策擰緊了眉頭,朝身邊發愣的士兵們大聲吼道,「吹角,敵襲!」

    號角被接二連三地吹響,一聲聲傳到了港口的每一個角落。呂策看了看面色慘白的龐寧,大聲吼道,「把炮兵管好了!」就大步跨上了白馬,朝港裡馳騁而去。龐寧失神地看了看遠去的呂策,又看了看越來越近的船隊,喃喃地道,

    「媽的…怎麼這麼多?」

    身後李也是一臉的慘白,吞了口唾沫,說道,「怕是把福建大小水師、海商海盜全趕來了。」

    龐寧呸了一聲,那聲音極大,倒似乎要把心裡的恐懼吐出來一樣。龐寧揮了揮拳頭,朝那些茫然的測量員大聲吼道,「給我打,航道堵住了,船多有屁用,都是活棺材,全給我打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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