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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兩百二十 紫堇城內 文 / 南雪

    更新時間:2012-09-01

    嚴東樓若有所思的看著林摩月遠去的背影,即使是匆忙的離去,那個紫衣男子的步伐依舊帶著一股子逍遙悠閒之意,他似乎對整個紫堇城內很熟悉,從門口的鏢局坊幾個轉彎,就是迅速消失不見,而恰恰大道上,一群身披紅袍的官員扶著玉帶,小步的跑了過來。

    那些人安靜的聽完了嚴東樓的話,皆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思考著話中的意味。但是從自身的角度來想,我等官位在身,特來迎接,你就算是千般理由,也不該一走了之。所以沒過一會兒,一陣嘀咕聲就是從參差不齊的烏紗帽下響起。那看似憨厚的胖子,則是笑著和諸位見禮,對這件事避而不談。但是對於不少有心人來說,這個嚴公子的眸子裡,也有一種隱隱的不快。

    楊子虛好似林摩月的隨從,他背著箱篋,在林摩月的身後。這段日子,他一直研習林摩月自寂雪閣中取來的武道秘籍,身子骨精壯了不少,雖然他身上有周靖寒那日賜予的百兩紋銀,他卻也全部投到了家鄉的橋路修繕,學堂建設上,只給自己增添過一件金絲邊繡瓔珞白衣,卻也壓在了箱裡最底處。

    「那個嚴東樓,不是什麼好人。」沉默了半晌,楊子虛突然沉聲說道「我籍貫就是在紫堇嘉興左近,他和他那個爹爹啊…………」長歎了一口氣,他的眸子裡冷光珵亮「都不是好官!」

    林摩月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走著。聽得楊子虛說,他竟是微微的一笑,忽然停下腳步,那只白玉般的手扶著弄堂裡的灰牆,手指在斑駁裡顫動。「當官的,哪裡又有幾個好人了。如果說,如果以後我為了權勢,也要殺人,也要將那一個個窺視的傢伙轟出這朝廷,你又會怎麼做呢?」

    「若是奸佞也就算了,可若是你為了一己之私,我卻定會阻止你,一定會。摩月,權勢滔天,卻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你又何必在意。但你我身為國家的官員,卻是有些事必須盡忠盡責,哪怕捨去生命,卻也有不得不做。可從那日一靠山狀元後,我發現你變了,你變得小心懷疑,變得會揣摩上意,而你現在又說出這種話……我真是擔心你會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楊子虛趨步到他身前,雖然擔心,卻也冰冷。

    說完,楊子虛輕輕歎氣,然後背著箱子,繼續往那個方向走去。林摩月的笑意緩緩的褪去,就如在沙灘上慢慢滑下的海水,他沉肅的望著那個背影,目光中的堅毅如無堅不摧的利劍,從未有過動搖。

    他抬起腳,和那個身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從認識楊子虛開始,林摩月從沒想過有這樣的一天,他們曾經在穹廬中俯首疾書後對視一笑,然後請先生評定,非要分出一個高下來。可後來………,他聽說楊子虛的生母病死,繼母進門後,他就再沒來進過書堂。「你還是如以前一樣倔強,子虛,我不如你啊。」歎息過後,林摩月目光竟有些蕭索,他沒有發現,遮天王的府邸高聳入雲,如大鵬掠過山谷,將兩個人納入黑暗。

    「冒昧打擾,敢問是林公子和楊公子嗎?我等乃是王府手下二等侍衛,王爺聽聞二位已經入城,特令我等在此拿畫像守候,以免家丁驕縱,禮儀紕漏。」兩人剛剛走到一條大街上,一隊巡邏的鱗甲士卒就見到兩人,就是飛快的跑了過來,將二人四周團團圍住。

    林摩月稍稍蹙眉,卻也是溫言道「正是,不料王爺如此,實在是多謝了。那首的軍官急忙行禮」林公子言重,王爺得知公子乃是金科狀元,才是如此,還請兩位公子隨我前往王府。」

    他說罷就是讓開了道路,恭敬的為兩人帶路。這裡其實已經離遮天王府不遠了,而到了王府前,林摩月和楊子虛才知道遮天王這名號是如何來的。這是一條幽深清靜的小路,左近不少府邸據兵士說都是紫堇城內的大員們,而遮天王府如眾星拱月一般,在最內裡最中央,這王府修的大氣磅礡,一棟高閣聳立內裡,竟是如一把長劍,震懾四方,從最上方看,可以輕鬆的觀覽全城。門前也不是尋常銅獅,而竟是兩條張牙舞爪的蛟龍,兩扇深紫色的大門轟的打開,

    一名身著麻衣的老者在其餘四色僕人的擁簇下自台階上走下,他身材削瘦的簡直就像是一堆骨頭,可是身上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寒。這個老人面色蒼白,像是剛剛經歷起一場大戰,他徑直走到林摩月身前,微微躬身「戶政司司長夏靜嫻,見過欽差大人。」

    楊子虛一驚,這名字文縐縐的,還帶著一點女人味,可是這人卻是紫堇戶政司司長,遮天王一手提拔上來的大學士。可是據說,此人和遮天王的關係並不是太好,甚至隱隱有敵對的關係。

    林摩月微笑躬身還禮「夏學士,莫非我的任命聖旨已經到了紫堇城?」那夏靜嫻卻冷冷的看著林摩月「雖已到,可是夏某心中對聖意不解。今日我在此等候,只為親眼一見我紫堇的蘭庭座,日後的總督紫堇三諸侯國的大都督。」

    夏靜嫻此人的確有真才實學,不然遮天王也不會提拔他,但是此人唯有一點,就是論誰都是不屑一顧,所謂持才傲物,正是說他。而且還有人說,此人乃是夏冠雪之後,雖是狷介狂傲,但是士林卻多對其尊敬有加。

    「聖上已然下旨,身為臣子自是無法抗拒。只是還望林大人能擔負起這種指責,莫要讓這紫堇城更加混亂了些。」說完這句話,夏靜嫻就是轉頭離去,末了還對一名紫衣管家沉聲說道「告訴你家主人,喝茶就是不必了。紫堇城雖是不比紫嵐,可諸大人卻都是一步步走上來的,讓他莫要徇私。我已經備好奏疏,告訴他別讓夏某重返紫嵐。」

    這老人看也不看林摩月楊子虛兩人,他也沒帶一個隨從,就是朝著黑暗走去,那一襲麻衣,在夜裡竟是顯得如此光潔不可褻瀆。林摩月低頭輕笑,他忽然朗聲道「大人請留步,剛一番話您想必是對在下不滿了,殊不知你這可是對陛下不滿,陛下乃堂堂天子,一舉一動皆有深意,是萬萬不會錯的。」

    布靴在地上驀地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這個老人好像每一步都是那麼用力,以至於停下的時候讓人不自覺的發怔,就好像他那麼多年的經歷一樣,讓人心折卻也敬畏。「少年人。」夏靜嫻的聲音從林摩月的身後傳來,沒有了剛剛的沉肅,此時的話語竟是又一種年輕人的銳利「你錯了,每個人都會錯,我也不例外,陛下自然也會錯。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只是我覺得你的到來,將會讓這裡的混亂愈加嚴重,況且……我確實不信你!」

    如果這讓那些言官御史聽到,少不得要參他一本了。林摩月的表情有些嚴肅,他現在才知道夏靜嫻為什麼會被趕出紫嵐後,又被周靖寒迅速委以重任。若是這些年周靖寒實在是無法分身,恐怕紫堇的事情就沒有他的了。夏靜嫻見林不說話,又是搖頭冷笑,往陰暗處走去,可是當身體剛剛沒入巷口黑色的一刻,林摩月轉過身子沖這個老人鄭重的行禮「晚生會好好應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請夏老先生的筆墨奏疏常備,我願為先生租賃車馬,送大人面見聖上。」

    夏靜嫻今天是第二次回頭,他的倔脾氣讓人發瘋,很多人說這個人看似陰冷,可卻是如一頭心血充沛的公牛,認定一個方向就不會回頭。可今天這個剛來紫堇的年輕人不僅做到了,而且還是兩次。夏靜嫻的冷笑終於收起,他心中的郁氣稍稍瀉11出了一些,讓他的聲音顯得更加響亮和豪邁「記住你自己說的話!」

    他終於頭也不回,扎進了黑色深海。

    林摩月溫和的笑著,這個老人很有意思,不管怎麼樣,他的確是一心為國,並無二心,他覺得錯了,就是錯了,他就一定會說出來,這個人如不息的鬥士,在泥沼中和人不屈不撓的鬥爭,好像有無盡的精力讓他揮發。

    他正是想著,忽然又是一個清越的聲音發出「方纔之事,不可外傳,不然誅殺爾等九族!」林摩月驚異的望向府裡,一名青衣中年人踏出數步,走到台階之上,凝視著林摩月的雙眸,他留著三縷長鬚,長相俊逸,可是行走儀態,卻是一股霸道剛烈,怪不得說出方纔如此殺機盈然的話來。

    而那些僕人,則是噤如寒蟬,不少人都對這個青衣中年人感到由衷的敬畏。林摩月踏出一步,和那個青衣男子四目相對,衣袖無風輕搖。天邊那輪殘月忽然從那高閣邊角延伸了出來,照的街邊銀杏的大葉越發銀白。林摩月仔細額看著這個人的臉,感受著他的威勢和跋扈,從寂雪閣帶出來的檔案在他的腦袋裡細細的翻閱,他早已記住那上面三百四十六個重要的人物,和紫堇三十九個重要地點。眼前這個人雖然在最後一頁,可是他的職務和一些傳聞皆是讓林摩月對他頗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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