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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顯京兆 第113章 父子離間 文 / 柳一條

    第113章父子離間

    早就聽老爹說這個楊成洲是個老奸巨滑且又有點死忠冷血的難纏人物,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俗,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隻好鳥。

    長得倒是人五人六兒的一表人才,看上去威勢倒也十足,但他這份倚老賣老目中無人的傲慢勢頭,卻著實讓人生厭。也難怪宋青山會忍不住給他一點顏色,掃了他的面子。

    「如果本少爺說,」杜荷看著眼前這個正一臉自以為是地看著自己的中年漢子,不卑不亢地淡聲反問道:「在楊駙馬到達杜陵之後,令公子楊善必會遭到太子殿下的嚴刑逼供,甚至會造成局部殘疾乃至殞命也不一定,不知楊駙馬爺又會作何感想?」

    你以為你沒有任何動作本少爺就不能拿你如何了?杜荷不以為意地輕撇了撇嘴,只要你兒子在,你們就一個都跑不了,除非你真能狠得下心來,殺了自己的兒子滅口。

    「你,這可是在威脅老夫?」一句很是隨意地反問之辭,整得楊成洲的面色當時就是一陣變幻,緊握著拳頭沉聲向杜荷質問道。

    「如果你非要這般去理解的話,本少爺也沒有辦法。」杜荷淡然地輕聳了聳肩。

    「無憑無據,善兒並無觸犯唐律,便是太子也不能拿他如何!」楊成洲信心在握,接聲向杜荷試探道。

    「嘖嘖嘖,這麼幼稚的話也能說講得出來,難道駙馬爺自己都不覺著有點兒可笑嗎?」杜荷故作不屑地輕聲嗤笑道:「無憑無據?你想要什麼證據?本少爺現在就能給你現場編排得出十個八個來你信不信?信不信?」

    「這可是連皇上都在關注的案子,你們敢嗎?」楊成洲一直注意著杜荷面上的神情變化,輕聲的反問道。

    「嗯,這個問題問得好。」杜荷面帶著笑意地出聲誇獎了楊成洲兩句,而後笑瞇瞇地看著楊成洲,道:「如果楊駙馬覺得身為主審的太子殿下都不能將這件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的話,咱們可以拭目以待,看看令公子是不是能夠死得其所,死得讓所有人都挑不出理去?」

    「行了!」無法想像兒子被逼招出所有事情之後家族所要面臨的險峻結果,楊成洲右手一揮,打斷杜荷還待煽動下去的話語,道:「有什麼條件才能放了犬子並保得我楊氏一門平安無恙?你說!」

    正如杜荷所言,此案是為太子主審,一切都以太子的意思為最,只要太子殿下想,那幾乎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皇親國戚怎麼了?沒有觸犯唐律怎麼了?明面兒上不能拿你如何,難道暗地裡也會沒有一點辦法麼?

    楊成洲已經過了那種相信律法相信所謂正義的年紀,歷經隋、唐兩個朝代的他,什麼齷齪的手段沒有見過、用過?

    什麼是屈打成招?什麼是栽贓嫁禍?什麼又是不白之冤?在官場這個大漩渦裡,只有你想不到,沒人他們做不到,所以,對於杜荷話中所提到的那些手段與可能,楊成洲根本就沒有半點懷疑。

    所以,為了自己的獨子不受冤屈,為了他們整個楊氏得以保全現狀,楊成洲不得不軟語相求,任由杜荷開出條件。

    「那就要看楊駙馬的誠意如何了,」見楊成洲終是服軟,杜荷以得勝者的心態施施然在原位上坐下,瞇著眼睛昂頭看了楊成洲一眼,淡聲說道:「道理上來說,對於想要陷害、謀害本少爺的人,本少爺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而令公子楊善,卻好巧不巧地兩樣全都佔了齊全。」

    「萬貫家財,換得犬子平安,如何?」知道杜荷必是所圖非小,所以楊成洲開口就是萬貫,輕作試探。

    「佑山兄,」杜荷很是不屑地輕撇了撇嘴,將臉扭過一邊,淡聲向旁邊的許佑山問道:「萬貫家財,很多麼?」

    「那要看分誰了,」許佑山很是配合地輕聲說道:「對外面街旁的小乞來說,萬貫確是不少,足夠他們在街上去討一輩子了。」

    「不過,」許佑山抬手微勾,用食指指著自己,淡聲說道:「若是對本少爺這個小商賈家最不遭人待見的小少爺來說,一萬貫,只是本少爺一個月的零花而已。」

    「唉,」說著,許佑山不禁一臉不平地輕聲歎道:「每次說起這個,本少爺都會心有不平,一個月才一萬貫的零花,我們家老大每次打發那些乞丐所用的銀錢都比這還要多得多得多,你說老爺子是不是太偏心了?一萬貫?打發乞丐呢吧?」

    「是啊,」杜荷偷衝著許佑山伸出了一個大姆指以示讚許,面色冷清地接過話頭兒,淡看著臉色已經變得黝黑地楊成洲,道:「一萬貫,打發乞丐呢吧?」

    「一個月能有萬貫零花,怕是連太子殿下也有所不及,」沒有理會杜荷的挑唆之言,楊成洲直接面對著這個膽敢在自己面前信口開河找他楊某人難堪的『小商賈家的少爺』問道:「敢問這位公子是哪個家戶的少爺,說出來也好讓老夫開開眼界?」

    「楊成洲,」不待許佑山回言,杜荷的面色一沉,厲聲向楊成洲問道:「本少爺可以將你這番話理解為你是在威脅本少爺的朋友嗎?」

    「哪裡,老夫只是對這位小哥的身份比較好奇而已,」將目光從許佑山的身上收回,楊成洲神色淡然地輕聲向杜荷解釋道:「一個月能拿出一萬貫給自己子嗣零花的家族,想來家中的錢財,當是要比我大唐的國庫還要充盈吧?」

    「看來楊駙馬是沒有什麼誠意了。」見這老小子有想要抬頭的趨勢,杜荷直接從座上站起身形,衝著面前的楊成洲淡聲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還請楊駙馬往旁邊讓讓,別擋住了我等出去學堂的通道,我們的時間都很趕,謝謝。」

    「十萬貫,如何?」身形未動,楊成洲又開出了一個先前之前十倍的價碼,看著杜荷定聲說道:「這已經是老夫最後的底線,望杜二公子三思。」

    「嗯,本少爺確實是需要三思一陣,」聽了楊成洲的言語,杜荷深以為然地輕點了點頭,邁步向前跨出兩步,作勢欲走,道:「半年之後,本少爺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嗯,如果令公子能夠堅持到半年的話……」

    「十二萬貫!」楊成洲紅著雙眼怒視著杜荷,最後又加了兩萬貫上去。

    「青山兄,」輕吞了口吐沫,杜荷再次顧左右而言他,輕向側旁的宋青山問道:「聽說長安四樓之中,除了『得月樓』外,還有一個『朝天闕』也是不錯,不知青山兄有沒有去過?」

    「嗯,確實不錯。」知道那座『朝天闕』是何人產業的宋青山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輕聲接言道:「位置不錯,菜品不錯,就是連裡面唱曲的姑娘都比別的地方漂亮耐看!」

    若是擱在往常,每次聽到有人提起『朝天闕』的種種好處,楊成洲都會心生歡喜,開懷大笑,巴不得那些人能夠再多說幾句,再多誇大一些,也好多為他們家的產業拉些人氣,斂些生意。

    但是這一次,聽到宋青山對『朝天闕』的誇大說辭,楊成洲非但沒了往日的歡喜之意,反而是一臉怒氣雙目冒火地盯看著宋青山,恨不得能一口將之吞到肚裡。

    「是極是極,」好似沒有看到楊成洲面上的怒意與不捨,杜荷頗有興致地接聲說道:「以前在長安時,本少爺可也是裡面的常客,一直都想著若是哪天能將整個『朝天闕』都變成本少爺自己的產業,本少爺定會每日都遊戲於花叢之中,縱橫於酒海之內。」

    「只是可惜啊,」杜荷輕聲歎道:「我杜氏財小力薄,進去吃幾次酒都有些捉襟見肘,想要拿下整個『朝天闕』,怕只是今生無望了……」

    說著,杜荷好似不明所以地惜聲向楊成洲問道:「楊駙馬,你說是吧?」

    「十二萬貫,外加『朝天闕』的房契以及『朝天闕』內所有夥計及奴婢的賣身契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楊成洲感覺自己的心在流血,而正在歡快吸食自己血液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姓杜的小鬼。

    「好!楊駙馬果然爽快!」知道這當已是楊成洲最最最最靠底的一條底線,杜荷快聲應言,之後又一臉笑意與堅定不移地看著楊成洲道:「不過,本少爺要先見到錢與契約,否則一切免談!」

    「杜荷,你覺得這可能麼?」聽到杜荷的過分要求,楊成洲陰沉著一張老臉反聲問道:「如果是你,你會願意在事前就支付勞資麼?」

    對於楊成洲的否定,杜荷並沒有太多意外,而是饒有興致地抬頭看著楊成洲問道:「那,依楊駙馬之意,該當如何?」

    「定金萬貫,其餘事後奉上!」

    「定金六萬,外加『朝天闕』所有契約,否則一切免談!」杜荷的語氣相當堅決。

    「不可能!」楊成洲直聲反駁道:「最多定金三萬,其他的,老夫絕不會提前支付!」

    「看來,楊駙馬是沒什麼誠意了,」杜荷再次抬腿向前,道:「如此的話,還請楊駙馬莫要擋路,我等這就離開,晚的話,可就又要錯過飯點兒了。」

    另一邊,下了公堂之後,太子李承乾並沒有直接回歸後衙用餐歇息,而是直接帶著李清還有趙寬及方舟他們幾個護衛去了縣獄之中。

    將守在楊善所在牢房的獄卒全都支出之後,李承乾大刀闊馬地在牢門外的木椅上坐下,淡看著同樣默然坐在裡面楊善,輕聲說道:「楊成洲來了,就在今日上午,卯時。」

    楊善的眼前一亮,抬頭看了李承乾一眼,不過隨即又默然將頭低下。

    「不過,他卻不是為你而來。」看到楊善跟中所流露出的那絲欣喜之意,李承乾輕聲出言打擊:「因為,到了杜陵縣後,他並沒有直接過來縣獄看你,而是直接去了城東的寒山書院。」

    「嗯?」楊善猛地再次抬起頭來,定睛看著李承乾,似在判斷這位太子爺是不是在故意挑撥。

    「怎麼?不信?」李承乾淡聲點頭說道:「也是,若是孤,孤也不會相信,在得知自己獨子身險危境之中,楊成洲非但沒有連夜趕來,而且在入城之後,甚至連來看都不看上一眼,這確是有點說講不通,你說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般無情的父親?」

    聽到李承乾的這般詢問,楊善面色一黯,再次默然地低下腦袋。

    他們家老頭子的秉性如何,做為兒子,楊善自是甚為清楚,冷血無情,孤傲嚴厲,為了家族,為了他心中的堅持,這種不顧自己兒子死活的事情,他還真做得出來。

    見楊善如此表現,李承乾卻是沒有一點兒想要停下的意思,接聲向楊善說道:「卯時入城,可是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三刻,卻還沒見到他的蹤影,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他為什麼要置自己兒子的生死罪責於不顧,反而率先跑去了寒山書院?」李承乾一步一步地淳淳善誘道:「他去寒山書院做什麼?難道寒山書院還有什麼事情是比他自己兒子的生死還要重要的麼?」

    「太子究竟想要說什麼?」聽到這裡,心下有些不耐地楊善再也不能保持之前的靜默之態,直接抬頭向李承乾這裡看來。

    「如果,太子殿下是想要故計重施,想像杜荷挑撥本少爺與馬得草那個蠢貨之間的關係一般,來挑撥本少與家父的關係,」楊善淡聲說道:「怕是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因為與杜荷相比,殿下的這些手段著實是差了太多,殿下應該再向杜荷多學著一些才是。」

    「哦?」見直到現在都還想反戈一擊,想要挑起自己與杜荷之間矛盾的楊善,李承乾的眼中不禁多出了一絲讚許,若不是他是老三的表兄,若不是他是杜荷的對頭,李承乾還真不忍心將這麼一個有些頭腦與智慧的年青人『一棒打死』,怎麼也會給他一個向自己效忠投靠的機會。

    「你以為孤是在故意編造謊言,挑撥離間你們父子的親密關係?」李承乾淡聲反問了一句。

    「不是麼?」楊善輕撇了撇嘴。

    「是,孤確是有想要離間你們父子關係的意思,」李承乾坦然承認,而後又滿眼憐憫地看著楊善,道:「但是,你真的以為孤之前講的那些,全是故意編造?全是信口胡言?」

    「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我開始有點兒佩服你了,」楊善調笑地鄭色看了李承乾一眼,道:「真的!太子殿下!」

    「看來不拿出點實在的證據出來,你是真的不信了。」沒有在意楊善的調笑,李承乾坐直身子,輕擊了一下手掌,之後馬田與李焰一齊押了一個長著八字鬍的中年文士走了過來。

    「漁叔?!」還未走近,大牢裡面的楊善就不由站起身來,衝著正低頭向這裡走來的中年文士高聲呼叫了一聲。

    「少爺?!」聞得這個熟悉的聲音,楊漁猛地抬頭,隨聲朝著楊善所在的方位看來。

    「漁叔,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爹呢,他是不是也來了杜陵?」楊善接連問道:「我爹不是也被他們給關起來了吧?」

    「少爺放心,老爺並沒有過來杜陵縣衙,也未曾被他們捉到。」見他們家少爺起急,楊漁忙聲回了一句。

    「嗯?」楊善一愣,老爺子竟真的沒有過來縣衙?難道李承乾方纔所言,並不是全在欺騙於我?

    「漁叔,你老實告訴我,」楊善手握木欄,高聲向楊漁質問道:「我爹是不是去了寒山書院?是不是?!」

    「呃,」楊漁一愣,不由輕聲向楊善問道:「少爺你是怎麼知道?老爺他確實是……」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雖然早有猜到會有這個可能,但是在真正得到證實之後,楊善多少還是有點失魂落魄。

    抬頭淡看了楊漁一眼,楊善還是有點兒不太死心地接聲問道:「不知漁叔是何時入了杜陵縣城?」

    「少爺問這個做什麼?」楊漁一愣,不由輕聲向他們家少爺問道。

    「這個你別管,」楊善直聲說道:「你只管告訴我,你們是何時入的城門即可。」

    「回少爺話,」縱使被人押著雙臂,楊漁仍是恭敬回道:「大約是在卯時末,因為昨夜……」

    在楊漁說出了第一句話之後,押著他的李焰忽然在他背後的某個穴位上猛地一按,楊漁的舌頭頓時一抽,短時間內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李承乾也適時地揮手示意,令他們將人帶下。

    「怎麼,現在可相信了孤之前的話語?」李承乾抬頭看了楊善一眼,淡聲出言問道:「你總該不會認為,孤能買得通貴府的楊漁大管家,並夥同他一起過來欺騙你這個楊府小少爺吧?」

    楊善微搖了搖頭,之後再次蹲***子,低著腦袋,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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