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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顯京兆 第80章 試探 文 / 柳一條

    第80章試探

    沒有升堂,沒有會審,小冉的屍體直接被送至停屍房,而第一嫌疑人杜荷則直接被關進了縣獄的重刑牢房之內,任何人不得探視。

    杜荷就那樣靜靜地坐在牢房內的枯草之上,聞著牢內刺鼻的騷臭之氣,看著除了自己之外再無二人的空曠監牢,面上沒有一點著急不耐之態。

    悲傷,氣憤,眼見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生命就那樣一點點兒地在自己的懷中流逝,杜荷不是那種心如鐵石之人,自是不會對此熟視無睹,在震驚、惋惜之餘,亦是怒火填胸,不能自己。

    「哥哥,哥哥,我好餓,給點兒吃的吧!」

    這是小姑娘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她很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五六歲的年紀,抱起來卻感覺甚至還不到十斤。

    她是空著肚子去的,就是連死刑犯也都能在臨了之前吃上一口飽飯,可是小冉她,卻是空著肚子去的,死的時候還在一個勁兒地嚷著她餓,她餓……

    「五百文……很多呢……」這是小冉最後留下的話語,五百文,換成人民幣也就不過五百塊而已,很多嗎?多到能買去一個五六歲孩子的性命?

    杜荷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喜歡悲天憫人的人,凡事都要靠自己,一直都是他的人生信條,他一直都是這麼認為,一個人只要努力,那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溝坎兒,當年初入大學時,每天只有一個饅頭度日,每每半夜都會被餓醒的經歷都沒有讓他皺過一下眉頭,最後他還不是一樣熬了過來?

    以前,對待那些沿街乞討之人,杜荷一向都是嗤之以鼻,開口討要,確是輕鬆無比,只要豁出一張面皮也就是了,是人,都有可能會碰到些許難處,接受別人的幫助也不是不可,可是,如果一直以乞討為職業,那就屬於個人的品質問題了。

    只要你下定心思去做,那就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有本錢了做生意,沒本錢了賣體力,如果身體不行,就是揀垃圾,揀馬糞,多少也能餬口混個溫飽,有必要非要厚著臉皮去向別人伸手討要麼?

    但是現在,想著小冉那雙清沏明亮的大眼睛,杜荷卻怎麼也鄙視不起來,她實在是太小了,她也實在是太餓了,而且她也不只是為了自己去討,她還要去為她的爺爺看病,還要餵飽她爺爺的肚子。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從哪裡過來杜陵,沒有人知道他們姓什麼,叫什麼,畢竟像是他們這樣沿街乞討的路人實在是太多,自從長安歸來,幾乎每天杜荷都能見到幾個,對待他們這種有手有腳有氣力卻還沿街乞討的懶漢,杜荷素來都沒有什麼好的臉色,高興了給點兒,不高興了扭頭就走。

    可是今天,這個開口向他討要吃食的小丫頭,確是始終都難以讓杜荷釋懷。

    沒有人管,沒有人去在意,縱是餓死凍死在路邊,多也是隨死隨埋,少有人會去過問,那些人之所以敢這麼大膽,縱刀殺人,估計多也是有著這樣的考慮,只是,他們為何會選上小冉?一個才五歲六歲的小姑娘,他們竟也能狠下心來?

    還有,到底是誰想要陷害他,想要借此致他杜某人於死地?

    杜荷背靠著牆面,微瞇著眼睛靜心思量,像是今天這種謀人害命的計策,絕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做或是敢做的,畢竟乞丐的性命也是命,餓死凍死或是會沒有人去管,但是像是這種被人當街捅死的事端,不管在任何一個朝代,官府卻是都絕對不會視若無睹。

    難道是最近這段時日,自己在杜陵城表現得太過出色,出了太多的風頭,已經引起了長安那些世家大族的猜忌,因為懾於他杜荷未來駙馬的身份,不便直接讓他死於非命,所以這才忍不住想出了這麼一出栽贓嫁禍的戲碼來噁心自己一下?

    不太像,杜荷輕搖了搖頭,這種栽贓嫁禍的計策雖然不錯,短時間內也確是能給自己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它卻是不能觸及自己的根本,事情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身為杜如晦的兒子,身為皇上未來女婿,哪怕是在監牢,也絕對不會有人敢對自己如何。

    所以,像是這般虎頭蛇尾的事情,當不是長安那些世家所為,而且,如果真是他們所為,他們也絕不會選擇在當街殺人這般明顯,像是栽贓嫁禍這種事情,他們還能做得更專業一些,比如讓屍體倒在你的房間,比如讓凶器直接就變成你慣用的器具,讓你更是有口難言,怎麼也說不清楚。

    只是除了他們,在這個小小的杜陵城內,還有誰會這般地記恨自己,竟不惜用一條無辜人命來陷害自己?

    王政一、王晟父子?還是半個月前被自己擠兌走的那個柳三吾?再或者是那個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的柳三吾的好兄弟楊善?

    杜荷再次搖頭否認,好似他們也都沒有這個可能,他們與自己之間的矛盾,說起來也都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打小鬧,當是還沒有上升到那種你死我活,魚死網破的地步,為了他一個杜荷,他們當還不會喪心病狂到要殺人害命的地步。

    嘩啦啦!嘩啦啦!

    正在靜心思量的空當,聽到外面有人開門的聲音,杜荷不由收回思緒,抬起頭來,在這座獨牢中呆了這般許久,也該有人過來審問或是直接宣判自己罪名的了,杜荷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會是誰,是縣令張繼初,還是從外面過來的別的什麼人?

    「杜公子,久違了!」外間的牢門打開,張繼初一個人邁著小步緩緩走進,見杜荷正昂頭看著自己,忙著拱手與之見客氣見禮。

    「原來是張大人!」杜荷沒有起身,就那樣盤腿坐在枯草堆上,昂著腦袋,冷眼看著張繼實,抖了抖手腕上的手鐐,淡聲向其質問道:「不知張大人此為,是為何意?」

    「杜公子誤會了,誤會了,」走近杜荷所在的牢房,張繼初一臉地委屈,隔著牢欄看著裡面的杜荷道:「人命關天,當街殺人,而且死的還是一個稚女,這種人命官司,不管放在哪裡,影響都是不小,下官這也是沒有辦法。」

    「這麼說,」杜荷盯看著張繼初,淡聲問道:「就是連張大人你,也認為本少爺就是那殺人兇手了?」

    「當時只有杜公子正面接觸過死者,而且還有許多人證也都說親眼看見杜公子同死者講話並將死者抱在懷裡,再加上杜公子的身上手上亦都沾有死者的血跡,」張繼初輕搖著腦袋,歎聲說道:「雖然本官並不相信杜公子會在當街做出這種事情,可是種種跡象全都指向杜公子你,下官也是沒有辦法。」

    「嗯,」杜荷輕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倒也算是實情。那些人的手法確是乾淨利落,觸之即走,少有人能夠注意,別人認為那女童是我所殺,倒也應當。」

    「所以,」見杜荷這般通情達理,張繼初忙著接聲說道:「在得知此事之後,下官便直接命人將杜公子給請到了這間重刑獨牢之中,不審不問,一拖再拖,這樣既不會落人口實,又可以給杜僕射留下足夠的時間去走動去說項,也好早些為杜公子擺脫罪名。」

    「是嗎?」杜荷的嘴角微微勾起,淡聲向張繼初說道:「如此的話,那杜某倒是要向張大人說聲謝謝了!」

    「謝字不敢當,」張繼初在一邊客氣道:「怎麼說咱們也是同僚,且下官也從貴府的那些店舖之中得了不少的好處,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伸伸援手,也是應當。」

    「既然如此,」杜荷輕欠了欠身子,擺了一個頗為舒服的姿勢抬頭看著張繼初,道:「不知張大人此時過來,又是為了何事?莫不是家父已經有了動作,張大人此來,就是為了放杜某出去?」

    「下官也是希望能夠早些將這個案子了結,早些將杜公子無罪釋放,」張繼初苦聲說道:「奈何,這都過了半天,杜僕射那裡卻是沒有半分的動靜,既沒有派人過來過問,也沒有托人過來說情,下官現在,實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倒也不難猜到,家父已經辭去官職,現在除了空有一個國公的爵位之外,可謂是無權無勢,至於以前的那些同僚舊友,更是不用去提,所謂人走茶涼,人去情空,又有什麼人會再來伸手?」明白張繼初話中的意思,杜荷淡然搖頭,道:「所以,張大人就莫要再等了,這件事情,家父也是沒有辦法,也斷是不會插手。」

    「真的會是這樣麼?」張繼初的眼中不可察覺地閃出一絲亮色,接聲向杜荷說道:「若是如此的話,那杜公子現在的處境,可是有些不妙啊!」

    「不妙嗎?或許吧。」杜荷不以為意地抬頭看了張繼初一眼,直聲問道:「不知上面的那些人,準備讓張大人給杜某定個什麼樣的罪名?這裡沒有旁人,張大人直說也就是了。」

    「唔?」驚異地抬頭看了杜荷一眼,張繼初繼而輕聲笑道:「杜公子說笑了,這是咱們杜陵突發的案子,上面的人怎麼可能會那般快的知道,再說,就是他們知道了,這罪名不罪名的,又豈可亂定,杜公子真是說笑了,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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