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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顯京兆 第62章 可交之人 文 / 柳一條

    第62章可交之人

    一頓豐盛而又奇怪的晚餐,在杜如晦,杜楚氏的讚歎下,在杜傷兄妹三人的狼吞虎嚥大快朵頤中,在杜荷與杜楚客的推波助瀾與各懷鬼胎的眉來眼去中,完美落下帷幕。

    不出杜荷意料之外,吃過晚餐,在老爹老娘他們全都回到後院歇息之後,杜楚客便急巴巴地跑來杜荷的書房求教,打聽起了暖鍋火鍋的相關事宜。結果,卻被杜荷以一句配方與製法都已交給杜川管家的話語給打發了出去。

    火鍋的推出,必能解決杜氏酒樓客棧現下生意蕭條的局面,只要杜陵的生意暫不虧損,能夠稍有盈利地堅持到明天開春,等到那些從全國各地趕到來長安參加科舉的學子到來,哪怕只是路過,也能在那一季給他們杜氏帶來一批不菲的收入。

    所以,解決了眼前的困境之後,杜荷心中也是為之一鬆,最少,近半年內,他們杜氏已不必再為銀錢的事情煩愁,而他,也可以抽些時間,去參詳背誦一些詩書經義,最起碼也要選將兩個月後的那場縣試還有半年之後的府試給糊弄過去。

    「少爺,」眼見著已是夜近子時,已經有點睜不開眼的杜荒輕聲向還在那裡聚精會神看著經義的二少說道:「明日還要早起練功,而且辰時前還要去甲子學堂參加院主與高仁夫子的考驗,要不今天,咱就別再熬夜了?」

    「嗯,」杜荷微閉上眼,默默地回想了一下方纔所看過的內容,待感覺到已經將它們全都記在了腦子裡面之後,這才睜開雙眼,伸民雙臂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輕點著頭向杜荒說道:「確是有些累了,反正還有的是時間,倒也不急於一時,今夜就到這兒吧。」

    「嗯,少爺說得是!」杜荒慌忙點頭,內流滿面,熬了大半夜的時間,終於可以好好地去睡一覺了。

    以前一直覺得他們家少爺懶散,而且還不上一次地在心裡暗中報怨過少爺沒有出息,沒有毅力,讀書習字總是三兩打漁兩天曬網,將來怕是難成大器。

    但是現在,在陪著他們家少爺連著熬了近半個月的通宵之後,杜荒又開始覺得原來太過勤奮竟也是一種罪過,小傢伙又不禁開始懷念起他們家少爺懶散時的美好時光來。

    「行了,去睡吧!」見杜荒便是說話時也是上下眼皮緊緊粘連,懶得睜開,知道這孩子真是困了累了,所以也就不再多留,直接揮手將其打發了下去。

    而後,回到臥房床榻,杜荷輕將外衣除去,整個人盤膝坐在榻中,運行著《抱朴子》中的呼吸法門,一點點兒地將自己的心神沉寂其中,很快,他整個人就都陷入了一種空靈寧靜之態。

    自發現這種方式有利於深度睡眠的奇效之後,這半個月來杜荷便一直都是如此入睡,既可以讓自己的身體熟識並習慣這種養氣方式,又能幫助自己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足夠多的精力,可謂是一舉兩得。

    「這是上天見你可憐,算是對你這個修行白癡的一種額外補償吧。」這是陶儼那胖老頭兒在聽杜荷說起這件事後所給出的一個有點兒扯淡的論斷,杜荷聽得出,這老頭兒,那是在嫉妒。

    因為除了杜荷自己,陶儼與杜荒兩人都不能這般以修練代替睡眠,所以當這兩個正常修練內氣時堪稱天才的一老一少,在見到杜荷這個正常修練速度緩慢如龜的廢材竟會有這種類似於作弊的逆天天賦之後,無不眼紅不已。

    別人修練的時候,他在修練,別人睡覺的時候,他還在修練,所謂勤能補拙,哪怕是杜荷的修練速度再為緩慢,可是那也架不住人可以無時無刻地養氣練氣啊?

    所以,對於杜荷的這個特殊天賦,陶儼這個身為人師的心裡,可謂是羨慕嫉妒恨,樣樣俱全,同時也不難想像,只要杜荷能夠堅持下去,日後的成就當是並不會比他這個自喻天才的老朽差上許多。

    一夜的時間並不太長,在杜荷幾個呼吸的空當,就這樣一點點地流逝過去。

    等到外面的天光微亮,時近拂曉之時,隱隱聽到極遠處好似有公雞啼鳴的杜荷緩緩睜開雙眼,卯時,到了。

    活動了下因坐得長久而有些麻木的腿腳,杜荷的精神一如往常地好,當他自己穿戴整齊,並洗好手臉後,杜荒那小子才小心翼翼地過來敲門叫起。

    此時,寒山書院院後,硯河河邊的小亭之中,與杜荷約好的上官雲鷹已經帶著上官弘提前趕至。

    久候不見人來,上官雲鷹主僕便開始自主地在河邊一處平坦開闊處,趁著天邊剛起的一點兒亮色,活動起身子,耍起他們常練的套路來。

    耍了片刻,待身上起熱,不再覺著天寒,這才停住身形,再回石亭。

    「誰?」及到涼亭邊緣處,兩人猛然停住身子,齊齊抬頭望向不知何時坐入亭中的一個肥大身影,一臉地戒備。

    這人是什麼時候進入亭子的?怎麼方才都沒有一點察覺?

    習武經年,自諭耳力眼力過人,雖說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是卻怎麼也不至於有人靠近自己身邊卻仍毫無知覺。

    但是現在,本來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確已切實發生在自己眼前,這讓上官雲鷹二人不得不心生警兆,小心不已。

    「怎麼,你們兩個小子連老夫都不識得了?」亭中的身影笑呵地轉過身來,抬頭掃了上官雲鷹主僕一眼,溫聲說道:「還是說,杜荷那臭小子根本就沒在你們面前提過老夫?」

    「陶儼夫子?」認出來人,上官雲鷹忙著收起防備的姿態,躬身上前見禮,道:「學生上官雲鷹,見過陶先生,先前不知陶先生駕前,失禮這處,還望陶先生莫要怪罪。」

    「行了行了,這裡不是書院,用不著這般客套,進來坐吧。」有些受不了這種太過正經的禮節,陶儼輕擺了擺手,直接將兩人叫進亭中,輕聲問道:「方纔你們兩個耍得不錯,難不成這就是杜荷那小子所說的技擊武藝?」

    「花拳繡腿,讓陶先生見笑了!」上官雲鷹的小臉兒有些微紅,感覺在陶儼這種深藏不露的高人跟前,自己方纔所耍的那些,簡直與班門弄斧無疑,直覺得以為陶儼這般詢問,**是在笑話他們。

    「花拳繡腿?」陶儼神色一愣,正色道:「沒有啊?有板有眼,乾脆利落,老夫看著還不錯啊?」

    「嗚?」上官弘的小臉一黑,心說這老夫子不是故意在笑話他們吧?能夠無聲無息地接近他們而不被察覺,這樣的高手居然也會看得上他們隨意耍出的一個熱身套路?誰信啊?

    「夫子說笑了,」上官雲鷹的面色不變,接聲說道:「跟夫人這樣的隱世高人相比,學生所耍的那些,怕是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

    「若是學生猜得不錯,」上官雲鷹拱手輕聲向陶儼探問道:「陶先生當就是傳給杜荷公子《抱朴子》的那位前輩高人吧?」

    「嗯,高人談不上,」被上官雲鷹這個『前輩高人』一叫,陶儼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昂著腦袋,捋著鬍鬚,一臉得意地謙虛說道:「不過杜荷與杜荒那兩個臭小子所學的那本《抱朴子》,確是老夫所授。」

    「既然如此,」聽到陶儼承認,上官雲鷹不免有一種被人捉弄的感覺,面色不由變得有些不喜,輕聲說道:「既然杜荷公子已經有了授業師傅,卻為何還要再將我約來此處,難道是覺得我上官雲鷹柔弱可欺不成?」

    好心好意過來教授杜荷武藝,可是到頭來卻發現人早就已有師承,而且師傅還是一位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厲害上數倍的前輩高人,杜荷這是什麼意思?在逗本少爺玩樂嗎?

    「呃?」感覺到上官雲鷹胸中的怒意,陶儼不由收起方纔那種飄然的感覺,出聲向杜荷辯解道:「你這小娃卻是誤會杜荷了,老夫說到底也只是一個練了些許養氣功夫的教書先生而已,教他們引氣練氣或還可以,但若說什麼技擊搏擊之術,卻遠非老夫所能及。」

    「前陣子就曾聽杜荷提過,」陶儼道:「說是你這小娃身上有些功夫,且人品亦是不錯,是個可交可信之人,所以就從老夫這裡討了《抱朴子》過去與你交換,斷是沒有想要捉弄你的意思。」

    「人品不錯,是可交可信之人?」聽到這句話,上官雲鷹神色一怔,不由出聲向陶儼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這個,老夫應是沒有聽錯。」原以為人會如杜荷那小子樣,詫異於自己內氣高明卻不懂任何武技的陶儼聽到上官雲鷹的問話,心中不免覺著一陣怪異。

    重點,重點是老夫練了一身不俗的內氣卻不通武技好不好?老夫才是主角兒,你這娃兒怎麼可以在聽了杜小子的一句評價之後就走神兒跑題了呢?杜荷那臭小子的一句評價真的就有那麼重要麼?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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