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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東征西討 第二十三章 雄心萬丈 文 / 鬥氣刃

.    原來哲別見遼陽城強攻不下,心生一計。他對耶律留哥說:"金軍所賴,惟遼陽城堅固城防而已。只要能調出金軍,我軍必穩操勝券。"二次攻城,他故意示弱於敵,好大喜功的蒲鮮萬奴中計,哲別輕而易舉奪回遼陽城。

    哲別受到了耶律留哥的盛情款待。他惦記前方戰事,無心久待,僅小住一宿,二天便率本部返回了。

    耶律留哥殺將哲別送出城外,倆人依依惜別。其時,正是1212年春,成吉思汗進軍金國已整整一年。戰鬥仍在繼續

    有如此機會,郭進自然不會客氣,在哲別還在和金軍糾纏的時候,他就急忙組織了大量的青壯民兵,在哲別取得勝利之後,他們就在鐵谷老護衛的率領下,迅速趕到遼陽和反叛遼軍取得了聯繫,鞏固雙方盟友關係的同時,也是為黑龍江樹立一道堅固的防線。

    耶律留哥公開叛金後,為號令遼東百姓,在遼東自立為王,並派使臣前往蒙古稟明成吉思汗。對此,成吉思汗非但不以為忤,還派國舅按陳往遼東祝賀。耶律留哥感動之餘,與按陳折箭為誓,結為兄弟。

    在蒙古撤軍之後,允濟皇帝可以騰出手來對付耶律留哥了。他數次派兵征剿耶律留哥,耶律留哥說降了據守隆安的同族人耶得,倆人合力,數敗金軍,聲威大震。允濟帝只好派蒲鮮萬奴提兵二十萬再伐遼陽。耶律留哥與耶得再議,決定向成吉思汗求援。耶得對退返蒙古的成吉思汗是否肯施以援手表示懷疑,但事已至此,已不容他再猶疑了。

    遼陽軍民抵抗數日,傷亡慘重,耶律留哥被迫放棄遼陽,退守隆安。蒲鮮萬奴正打算乘勝拿下隆安,國舅按陳率領的援軍及時趕到,陳兵遼陽城下。蒲鮮萬奴吃過蒙軍的虧,懼之如虎,佯做抵抗後棄城而逃,遼陽重新回到耶律留哥手中。至此,耶律留哥和耶得始信成吉思汗重信守諾,用人不疑。在成吉思汗和蒙古國的支持下,耶律留哥以遼東為據點,開始了伐金大業。

    「快走!別磨蹭!」

    隨著一陣粗暴的蒙語吆喝之聲在凜冽的寒風中響起,一隊帶著手銬腳鐐,被繩索串成列的金國戰俘跌跌撞撞得走過黑暗而悠長的城門之下。城門上,赫然標著紅色的隸書大字:宣德府。

    在這些不幸被俘的人們的臉上,充滿著絕望、傷痛、淒楚、惶惑等等諸般難以言喻的表情,因為他們深知,落在這些來自北方的蠻人手中,等同於斷絕了一切的未來,一條性命化作風口之燭,搖搖欲墜。

    然則,在這些人之中,卻有一個年紀約在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非但將身板兒挺得筆直,臉上更是絕無一絲頹唐之色。他有著一張線條硬朗的面孔。那面孔上無喜也無悲,更無一般囚徒的絕望與悲憤。與其說是臉,反而更像一塊沉靜堅毅的花崗岩。惟有一雙眸子裡升騰著烈火,透露出他心底的無邊恨意。

    風吹動一縷髮絲拂過他的臉頰,卻被他張口一咬,緊緊咬住那截發,雖說力道大得把那截發都咬斷了,但仍是止不住他心底的憤恨。不知不覺間,血液鹹澀的味道在他的口中氾濫開來。他奮力一吞,將那斷髮和著血盡數嚥入腹中。

    他的不屈惹來了蒙古兵的注意,同時也惹來了更多的鞭笞與呵責。他卻依舊不肯低頭,反而用凌厲的目光四處逡巡,查看週遭的環境。很快,他發現,除了自己身處的這支隊伍之外,還有更多的同樣的俘虜隊伍從各個方向匯聚過來,一同向遠處那片營地進發著。

    「聽說蒙古人會把捉到的俘虜活活吃掉,不知是真是假?」他就這樣一路思忖著,隨著人流的湧動,進入了這片龐大的氈帳營地之中。

    野狐嶺戰後的翌年春天,成吉思汗乘勝一舉攻陷宣德、大同,席捲山後各州府。而由者別所統率的遼東侵攻軍也在當地的契丹起義軍的配合下,徹底攻取了遼東全境。這兩記重拳直打得金國東倒西歪,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然則,大勝之後的成吉思汗,心中並不輕鬆。包括主兒扯歹在內的大批舊部都翳於是役,再也不能隨自己重返故鄉了。戰後的那一夜,成吉思汗就宿營於長城邊上。他整夜沒有休息,傾聽著諸將向他回報戰果與戰損的情況。

    那些殺傷的數字令他的心情萬分複雜。雖然與金軍相比,蒙古軍付出的代價可謂微乎其微,但是每當他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被列入死亡名單的時候,心還是忍不住疼痛的抽搐著。尤其是老將主兒扯歹的死,更是令他傷感萬分。

    這位豪勇的老人的屍體是在戰後才從屍體堆中被發現的。他全身的血幾乎已經流乾了,而雙眼還睜得大大的,緊緊盯視著前方,彷彿那裡還有更多敵人等待著他去斬殺、消滅。

    看過老將的屍體,成吉思汗覺得心頭悶悶的,一股氣息始終翻騰不絕,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就那麼盤旋著、鬱結著難以消散。他大步邁出宮帳,摒退了身邊的隨從,獨自乘馬馳上長城之頂。

    遠處的一座烽火台,還有若干金國殘兵正堅守其中與蒙古軍對抗。粗暴的喊殺聲、淒厲的慘叫聲與箭簇掠空的尖銳嘯聲混雜在一起,接著空谷回音,發出隆隆鳴響。

    「放火燒死他們!」

    這應該是沈白的聲音,他的命令立刻引發了熊熊烈焰。火的鋒芒直衝九霄,撕裂了漆黑的夜幕。不久,城牆的一角禁受不住火焰的衝擊,轟然坍塌,崩潰的土石如雨點般墮向谷底,巨大的回音不絕於耳。

    勁急的夜風從從黑風口方向吹來,這千年lai經久不息的風前仆後繼地扑打著長城上古老的堆堞與垛口,掃蕩著殘留其上的月色。天上的雲如同萬千奔馬,被狂風化作的鞭子驅趕著,飛速的流動,不是掠過月亮的表面,將本已昏暗的月光切割為零零落落的碎片,扭曲地散落在山林之間,使得那些列著整齊的隊形穿越長城的蒙古士兵的形象變得面目難辨,虛幻莫測。

    成吉思汗突然發現,自己有生以來在長城前渡過的一個夜竟然與最初的夢境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除了風的狂烈與月的迷濛之外,一切都是那麼嚴絲合縫,如出一轍。部隊進發與停止的節奏,馬蹄踏過磚石的鏗鏘以及遠處猶未停息的戰鬥,都曾經真切地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就連長城的每一個高低起伏、隱現藏匿都沒有什麼不同。或許,這是因為自己對中原採取軍事行動的願望過於強烈使然吧,可是能做出這樣幾可亂真的夢,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剎那間,他的思緒迷失在夢境與現實之間,不能自拔。

    這條長城從他腳下向東西兩個方向悄然沿展出去,在平坦的山坡上靜臥片刻後,倏忽間下沉又陡然間昂然挺起,衝上了陡峭的山壁。就在這動靜更替之間,完成了一次生氣勃勃的騰飛。他認為,這不是一般的土木工程可以企及的境界,而是人類的意志與精魂所凝聚而成的聖獸,是充滿靈性與氣魄的魔神。只要能夠降伏它,就等同於掌握了中原的天堂。那麼自己以及麾下的蒼狼們是否能夠降伏它呢?從眼前的情景看來,似乎已經做到了一部分,但是距離「徹底」二字還有著不小的距離。

    成吉思汗在長城的城堞上一直站立到拂曉,心中的鬱悶卻有增無減。誠然,自己是帶領著蒙古人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功業,走到了比祖先更為遙遠的地方。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無數人付出生命代價的基礎之上。即使剔除那些死於刀劍之下的敵對者,還是有許許多多忠誠的、驍勇的、勤懇的、正直的朋友與部下也同時倒在了前進路上。

    開戰之初,自己一直認為,這種犧牲是必須的,也是值得的。畢竟蒙古是一塊貧瘠的土地,生活在這裡的人們無論如何辛苦勞作,也難以過上富裕和美的幸福生活。如果想得到那樣的生活,惟有以箭簇、刀矛與鐵蹄向周邊那些富足的民族手中去奪取,去獲得。劫掠他們的財帛來豐富自己的衣食,征服他們的土地來擴大自己的牧場。

    然而,當這種犧牲突然實體化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自己的心卻無法接受。當年被自己親定為十投下的武將之中,忽必來倒在紅柳林前,一個去了;接著,孛羅兀勒血染北方的森林,相繼離去;如今,主兒扯歹又走了。那麼,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又會是誰再度與自己永別呢?是者勒蔑、博兒術,還是者別、速不台?乃至於失乞忽都忽、闊闊出或者曲出呢?這些人,無論哪一個都是自己不願失去的人,即使是一名普通兵卒,他們的身上也奔流著草原人的血脈,那血脈與自己遙遙相通,息息相關。他們在流血的時候,自己的心又何嘗不是在撕裂般的痛楚呢?

    也許,這不是一個身經百戰者應有的困惑,但成吉思汗確實無法壓抑住心中的情緒,他仰望天際,那裡已微微發白,與還未褪去的深藍夜色相融合,呈現出一片平和的青色。

    忽然,營地之中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這種聲音是那樣熟悉,以至於成吉思汗不必思考便可得出全軍即將出發的結論。因為,這個命令正是出自他的口中。他忽然想到,當此全軍出發之際,身為主帥的自己不能再沉浸於個人的情緒之中,而要與自己的部隊在一起,給他們指引,予他們以心念。即使身為主帥的人心中迷惘,卻不能將這種情緒擴散傳染到別人的心中。因為自己帶著他們已經上路了,這條路只有前途,沒有歸程!

    數萬騎兵與倍於其數的輜重、牲畜所組成的大軍徹夜不息地穿越長城,直到黎明時分才完成了這次行動。直到最後一名蒙古軍也通過之後,成吉思汗才帶領著護衛們策馬揚鞭,越過巨龍的脊背,然後沿著另一側的緩坡疾馳而下。成吉思汗帶頭發出象徵勝利的呼嘯之聲,部下門隨即響應。下一個瞬間,全軍齊呼,萬馬長嘶,將這個歷史性的時刻渲染得異常濃烈、鮮明。呼嘯聲中,成吉思汗再度回復了那個深不可測,沉著剛毅的統率者兼指導者的形象,而心情也不知在何時豁然開朗起來。

    蒙古軍如同追趕狐兔的獵犬,撲擊蛇鼠的蒼鷹一般,追趕著胡沙虎,並在懷來擊敗了來援的完顏綱軍。此戰,明安在陣前招降了敵軍主力——由術虎高琪率領的契丹部隊,使得這位倒霉的將軍匹馬逃歸中都。此後,明安又立奇功,說服了鎮守古北口的同族訛魯不兒。同時,者別統領的東路軍亦自遼東南下,攻取了居庸關。至此,金人號稱銅鎖鐵鑰的鐵三角防禦土崩瓦解,長城之上各個主要關隘悉數陷落,中都城如同一隻被剝去蛋殼的熟雞蛋般,孤苦伶仃得擺在那裡,等待蒙古軍去將其吃掉了。

    ※※※※※※※※※

    成吉思汗坐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涼棚裡,面無表情得看著自己的軍隊驅趕這些驚慌失措的俘虜,一言不發。

    「想活命的都給我聽好啦!我只說三遍!凡是做過工匠,會手藝的人都站到這邊來!」

    中軍大將納牙阿大聲傳達著成吉思汗的命令。在他的旁邊,一名叫做劉仲祿的漢人臨時擔任起通事的職務,將他的話翻譯成漢語,用更大的聲音傳遞到俘虜們的耳鼓之中。

    俘虜群中傳出一陣小小的騷動。陸續有人離群,站到了另外一邊。有些人也想走過去,但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沒有動。

    「還有沒有啦?」納牙阿又叫道。

    「請問?你們要怎樣對待沒有手藝的人?」

    那青年人忽然越眾而前,大聲質問納牙阿。

    立刻有兩名蒙古軍衝上來扭住少年,將他的身子死命得按低下去。

    少年掙扎著,繼續叫喊著:「聽說你們要把手藝人帶回蒙古做奴隸,其餘的人則會被殺掉,吃掉?是這樣嗎?」

    一名蒙古軍聽出他的口氣不善,冷不丁狠狠得給了他一耳光,直打得青年人面眼冒金星,鼻子和嘴巴裡迅速躥出血來,濺滿了衣服的前襟。

    青年人將被打落的牙齒和著鮮血吞嚥到肚子裡,高高腫起的臉上依舊是一副不屈之色,同時繼續抗聲道:

    「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傢伙,帶著野蠻惡臭的韃子!」

    他的反抗立刻又招致了一頓更為猛烈的拳打腳踢。下巴、小腹在受到連續不斷地擊打的時候,最初的劇痛很快就轉為了麻木,而身體卻變得輕飄飄的,彷彿一根風中枯葉般脫離了地面,輕輕地在空中橫向漂出一段距離,隨即歪斜著落地。少年的無力的爬在地上,一雙眼睛已經被打得高高腫起,幾乎只剩一條縫,但是即使如此,那眼縫之中透出的仍然是倔強而堅毅的目光。

    納牙阿怒喝道:「先把他枷起來,一會一個砍頭!」

    「諾!」幾名蒙古軍答應著,立刻動手將少年用木枷禁錮了起來。

    「要殺便殺,你們這些韃子又不是一次殺人了!」

    青年人已經不能大聲說話了,但是他依舊以微弱的聲音回擊著。

    「他又說什麼?是求饒嗎?」納牙阿問通事。

    劉仲祿不敢隱晦,照原樣翻譯了出來。登時又有幾個蒙古兵圍上前來,做勢欲打,忽然背後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且慢!」

    此言一出,包括納牙阿在內的眾人心中都立刻垂手肅立,躬身施禮。發話者正是成吉思汗。這邊發生的騷動終於驚動了他。

    成吉思汗緩步走了過來,看到青年人戴著的木枷,不由心中一動,眼前浮現出自己十六歲那年在泰亦赤兀惕人的營地中帶枷被囚的情景。

    他低頭仔細打量這個年青人,感覺到他的身上隱隱然有著當年自己的影子,同樣是那麼年輕,那麼銳利,那麼堅定,那麼倔強。甚至連帶枷的樣子也與自己毫無二致。寥寥一瞥之間,許多往事不期然湧上心頭。

    「放開他。」成吉思汗對納牙阿下令道。

    「喏!」納牙阿揮了揮手,立刻有蒙古軍上前為青年除去刑枷。

    「還不叩謝大汗饒命之恩?!」納牙阿向青年喝道。

    「呸!」青年人恨恨得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毫不理會。

    「小子找死!」納牙阿斷喝一聲,飛起一腳將青年人踢得飛了出去。

    「不要打他。」成吉思汗沉聲道,他向前走上幾步,來到青年人面前,蹲下身來,緩緩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完顏彝!」青年人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才發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間就聽從了眼前這個男子的命令,心中暗自吃驚。這男人看上去並無任何可怕之處,比之那些毆打自己的蒙古兵顯得平和親切許多,但是語氣之中卻有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威嚴之感,使得聞者不由自主得遵從於他,甚至敬重於他。

    「這人是誰?居然有如此威風?」完顏彝心中驚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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