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灰白,一堵冰體便將他包裹的嚴嚴實實,郭進的意識竟開始慢慢的有些模糊了!他大驚失色,連忙調動體內的真氣,一道熱流從下腹部溫順的從丹田中被導出,剎時漫延至週身,一小部分從腳底傳了出去,大半則沿週身順時針流經一周,又回歸丹田,之後又從另一側導了出來,週而復始。相比剛才的嚴寒,此時的境況太過舒服,以至於郭進竟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腹中陣痛將剛剛醒轉過來的李萍又疼得暈昏了過去,自以為就要被凍死,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時,腹中胎動,緩緩擠出肚腹,嚴寒凍僵的麻木,竟不覺了疼痛,而後腹中一空,胯間暖暖的似有一物,隨即便是連麻木的神經也為之激楞的嚴寒,不想此時,卻突如其來從異物中傳來一股熱流,在熱流的支持下李萍的知覺竟一點一點恢復了過來,身體同時也奇跡般慢慢地積蓄著力量。
過了良久良久,李萍悠悠醒轉過來,像是在地府走了一遭似的心神久久不能平復,許久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尚在人間,直到身上暖流盡去,忽覺寒意,這才驚醒。
此時已是夜半,大雪初停,一輪殘月從雲間探出頭來,恢復了神識的李萍,試著扭動僵硬了的四肢,碰及胯間暖物,想及剛才的異狀,急忙坐起身來,見是一個嬰兒正躺在雪地上呼呼大睡,臉色紅潤竟不覺寒冷,原來是腹中胎兒已在患難流離之際誕生出來了。
抱起孩兒,是一個男孩,卻不哭不動,雙眼緊閉,李萍心中大驚,如墜冰窟,以為嬰兒承受不住嚴寒夭折,不禁抱緊嬰兒,失聲痛哭。大哭了一會,隱隱察覺嬰兒貼身處傳來陣陣暖意,竟然驅走了剛才她身上的嚴寒,頓覺古怪的李萍忙將嬰兒抱到眼前細察,原來不知何因,這嬰兒呼吸比之常人來得悠長,又剛好沉醒,李萍一時不覺,擔憂之下才有誤判,又見嬰兒臉色紅潤,這才安下心來。
知道親生兒子承天保佑此時無恙,李萍又是喜極而泣,心裡頓時有了指望,剛才匆忙間還未料理好剛出生的嬰兒,當下就用牙齒咬斷了臍帶,然後她又敞開了衣裳,將正熟睡的嬰兒貼肉緊緊的抱在懷裡。又借由剛才積蓄出來的那點滴力量,掙扎著爬了起來,躲入沙丘旁的一個淺坑中以蔽風寒,本來飢寒交迫的李萍,但覺懷中嬰兒貼身處傳來的暖意甚是舒服,一陣睏倦襲來,李萍在迷茫間竟是沉睡了過去。
在沙坑中躲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中午,李萍才又悠悠醒了過來,此時大雪早就停了,日當正中,陽光在白雪映射下明晃晃的有些刺人眼球,卻不能給人增加一絲溫暖,反而隨著部分冰雪的融化,週遭卻是透著絲絲徒增的寒氣。有了充足的光線後,李萍就小心翼翼地攤開了胸前的衣衫,打量起了昨夜臨盆的骨肉來。陽光下但見一個胖嘟嘟的紅粉嬰兒,濃眉大眼(雖熟睡中,但從眼線上易可看出眼睛大小),鼻樑俊挺,五觀輪廓分明,面目間卻遠比相貌平凡的自己和夫家,要來得更加俊秀但又不失英氣,若不是自己九月懷胎親生,李萍幾乎就要懷疑這是別家留下的嬰孩,當然,天下沒有一個母親會嫌棄自己的孩子比爹媽生得好看的。
雖然這一路上遭遇眾多磨難,但此時見兒子睡得香甜,李萍也不禁欣慰地笑了起來,不過眼下卻還不是留戀的時候,要尋得生機才是正理,她活動了一下四肢,這才驚奇的現,一夜沉睡,不僅沒有半點損耗,身體竟然還奇跡般的恢復了**成力氣,雪地產子,活下性命來不說,還沒有落下什麼病根,李萍心中只覺得這是上蒼不忍她們孤兒寡母慘死於大漠,特地施展下的神跡。
李萍頓時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氣,人在有了信念的時候,所爆出來的堅韌是令人難以想像的。聽得四下無聲,李萍就鼓起勇氣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只見眼前遍地都是死人死馬,黃沙白雪之中,拋滿了刀槍弓箭,她環四望,竟沒有一個活人!
已經對生死看淡,心中有點麻木的李萍,從死去的金兵們的背囊中找到了些吃的乾糧,只是大半乾糧都被血水浸泡過,根本不能再食用了,李萍只好又從已死金兵們的身上找到了火刀火石,又割下來了些完好的馬腿健肉,生火烤制,權作乾糧充飢。可能是那漠北部族急著追殺另外逃散了的金兵們吧,他們竟然都沒有時間來收拾此處的戰利品,這下全都便宜了李萍了,經過了一番仔細的搜索後她竟然收集到了好幾兩金銀,又從已死金兵們的身上剝下了較為完好的皮裘,幾件裹住了孩子,她自己也穿了幾件。好在天時酷寒,屍體不腐,不用擔心皮甲上會有什麼古怪的味道。
當李萍正忙著搜搜揀揀的時候,郭進就從沉睡中醒了過來,他看著眼前的死人和死馬,一臉的默然,死人他又不是沒見過,對於這些他並不害怕,但郭進心中最後的一絲念想卻被這些死人給打消掉了,心中一時有些茫然無措。
但郭進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摸清情況先。至於前世,就讓它隨風逝去吧,他也沒有什麼牽掛,前世在農村的父母早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他也寄了足夠的錢給在農村的弟弟,沒什麼好牽掛的。
郭進回過頭來仔細的看了看這世的母親,只見她滿臉的風霜,皮膚黝黑,年紀不大但眼角已現皺紋,此時正專注的揀拾著地上的物事,並沒有現懷中的嬰兒已經醒了過來。郭進不由暗歎:又是一位淳樸的農村婦女!
郭進此時已經有些明白了處境,他不僅重生了,還穿越了,穿越到了古代!至於具體的朝代,抱歉,郭進在前世只不過是一個高中學歷的流氓而已,單從這麼點線索裡他哪能猜出這裡是哪朝哪代啊。
不過不管怎樣,他家裡很窮這是可以肯定的。
郭進躺在母親的懷裡,靜靜的看著母親在那忙碌,只覺得心中一片寧靜,就連體內真氣的運轉度都快了不少。可是看著看著,郭進的小眉頭就皺了起來,心中一惱,忍不住就哇哇大叫了起來,只不過他此時的聲帶還沒有育齊全,聽在李萍的耳中那就是懷中的嬰兒在哇哇大哭!
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這裡的李萍被懷中嬰兒的大哭給嚇了一跳,她急忙就把懷中的嬰兒給抱了起來,又哄又勸的忙得不亦樂乎。可不管李萍怎麼弄就是不得其法,她那寶貝兒子的哭聲都沒有停歇過。
無奈,李萍只得在這裡多停留幾天,不把孩兒的情緒穩定下來,她哪有那心思上路啊。不過讓李萍哭笑不得的是,在她不斷的試探下,他終於知道了孩兒大鬧不止的根由。卻原來是她那小不點的孩兒太過貪財,覺得她在金兵屍體堆中拿的東西太過稀少。這一現讓李萍很是無語。但小孩兒的情緒需要安撫,況且那些死去的金兵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拿他們留下的東西也不會有心理負擔。在她那貪財得有些過頭了的小孩兒的逼迫下,李萍不得不將那些金兵身上的物事搜刮得乾乾淨淨,其中破爛皮甲九十多副,完好馬刀一百多把,破爛金兵軍服一百多件,完好大弓八十多把,箭枝兩千多支,匕一百多把。這麼多的東西李萍也帶不走,在小孩兒的大哭聲中她也只得挖了個大坑把這些都埋進坑裡,說來也奇怪,在李萍幹完這些後,小孩兒也就停止了哭鬧。
郭進也是實在沒什麼辦法了,讓他這樣一個在前世當慣了強者的高手裝幼兒還是很難為情的。他這樣鬧也只不過是為了以後的生計,郭進算是看出來了,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草原,在古代草原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而母親竟想就這樣帶著他深入草原,除了身上穿的,路上吃的,還有幾兩碎銀,其它什麼都沒有,這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是多麼的淒涼了。先不說銀子在草原受不受歡迎,他們母子兩以後的生計怎麼辦?但有了這些精良的兵器,情況就不一樣拉,這些可都是草原上的硬通貨啊!
反正不管如何,這些已死金兵身上的東西,郭進是不打算放過了,這可都是他以後生活質量如何的保證拉。到不是說郭進吃不得苦,但能有更好的生活條件,他又何必去吃那苦呢?
李萍以馬肉為食,以日出方向為引,抱著孩子,一路舉步往東走去。只是李萍心中很是奇怪:這孩子自從生下來至今都沒進過食,一連十天了也不知道肚餓,自己強行喂的幾次奶都被倒吐了出來,若不是見孩子呼吸平穩,體溫如常的話,她還真要懷疑孩子是不是出生的時候受了風寒,種下了病根。對於這些乎了她常識理解範圍的事情,李萍也只能將這種種暗暗歸於蒼天庇佑,不叫郭家絕了子孫。這時懷中抱著的是親生孩兒,那恨之切骨的仇人已不知道逃往了何處,李萍本來滿腔的悲痛憤恨,在這一刻統統化成了滿腔的溫柔慈愛,大漠中風沙如刀,她只求不刮到孩兒的臉上,緊緊的護住孩兒,一步一個腳印,僅靠雙腳,日夜兼程,濕透的布鞋內凍傷的腳趾受創流膿,她也絲毫不以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