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後兩次差不多的情形,每當邁出一步,先是各種負面情緒,接著,便是幻化出來的心魔出現。秦漢隱約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覺。這心魔煉獄,就好比一方專門滋生心魔的小世界。便是因為如此,它才能任意衍化,挖掘出最深最重的心魔,進而迷惑。
「如法老人的心魔之道,要研習黑白眼、天聽耳、善惡口、千息鼻和正邪心,五大竅穴,五種手段,進而迷惑敵人。我的心魔之道,雖然沒有達到如法老人那等層次,卻也融合了邪王的邪王之道,造詣已然不低。但在心魔煉獄中,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相比而言,心魔之道,入了下乘。」
秦漢細細回想著方才遇見的兩大心魔,無數念頭在心間飛快的閃過。
「心魔煉獄乃是一處空間。一旦進入,就要受到各種雜念的侵襲。瞬間生出無數邪念。旋即,心魔趁虛而入,避無可避。而心魔之道,卻是通過五大手段,激發敵人潛在的心魔。一個無形,一個有形。一個直接是一處空間,即便心魔被破,對自身也沒什麼損害。另一個全是以神念和靈魂來施展,一旦敵人不受心魔控制,己身就要遭到巨大的反噬。」
「從根本而言,這都是催生心魔的方法。然而,為什麼心魔之道在心魔煉獄前沒有還手之力?是我的修習不足,還是心魔之道本身就不完善?莫非這是如法老人在傳授我心魔之道時,刻意有所保留?我若想修成類似心魔煉獄這樣的空間,攻敵時率先以此出擊,再配合問冥之道,威力必定奇大。可是,這心魔煉獄,又該如何施展?」
心魔煉獄,僅僅三丈方圓,除了當中的約莫兩尺的通道,周圍燃燒著熊熊烈焰。秦漢展開神念,細細探查。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發現維持這個空間存在的基石——便是兩旁燃燒的火焰。就是因為火屬性元素的不斷洶湧,才為心魔煉獄提供了足夠的能量。
五行元素之中,火元素最烈。也最能引起人心中的各種雜念。比如心火、怒火、欲-火、妒火等等等等。
秦漢心頭一亮,似乎是抓到了最要緊的關竅所在。但他知道,任何一個空間想要維持下去,單純的能量還不夠,必須五行元素俱全,陰陽之物共存。烈焰是火屬性,自然也是陽之力。然而,剩下的四種五行元素和陰之力又在哪裡?
秦漢一遍一遍的探查著,始終沒找到絲毫蹤跡。最後無奈的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再次邁出一步。諸般雜念瞬間席捲心頭,本自平靜的心海再度騰起巨浪。這一次,秦漢已經有所準備。立即吟誦能令心思安寧的琉璃寶象心法。
十來個女子宛如眾星捧月,鶯鶯燕燕的撲到秦漢身前。那是水琉璃、葉隱青冥她們。秦漢知曉這是幻象,但看到她們,心頭仍然生出些許溫暖之感。眾女像一隻隻乖巧的小貓,圍在他的身邊。突然,水琉璃一臉淡漠的道:「秦漢,為什麼,有了我,你還要找她們。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你說過,要陪我踏遍千萬里河山,看遍億萬時空。但是現在呢,我等了這麼久,那麼多時間裡,你連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沒有,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秦漢,你也是個貪婪的庸俗男子!得不到時,便花言巧語。得到了,便不管不顧,我算是看透你了。」葉隱青冥面如寒霜道。
「秦漢!你這個混蛋!你從來就沒有真的愛過我。你對水琉璃她們那麼好,對我卻一直這麼差勁。我喜歡你,有錯嗎?你就不能稍微分一點你的愛給我嗎?」易秋眉滿面淚痕道。
「秦漢,你還是從前的那個你嗎?我不認識你了,真的,我感覺現在的你好陌生……」初南輕輕搖頭,旋即轉身離去。
面前本來夾雜著眾女秀麗的臉,突然同時消失。旋即一聲淒厲的慘叫遠遠的傳來,似乎是水琉璃,似乎是葉隱青冥,又似乎是望月疏影。到底是誰,秦漢也分不清楚。只聽她尖叫道:「秦漢!救我,救我們!你就這樣把我們交給別人,令我們陷入死地。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接受著百般折磨,救我啊……」
本來還能保持平靜的秦漢,眼睛登時一片血紅。這些女子說的話,正是經常困擾著他,令他心生愧疚的所在。尤其是將她們交給灰衣老僧,心頭更是惴惴不安。便在這樣的境況裡,衍化成兇猛的心魔。
「滾!誰敢傷害你們,我定將他碎屍萬段!」秦漢怒吼著,翻滾的仙力在雙手蒸騰。好像前方就是傷害水琉璃等人的仇敵,奮力一擊,轟然劈下。
這一擊之力,盡數回轉到秦漢身上,秦漢登時胸口劇痛,鮮血狂噴。然而便是劇痛的這一瞬間,他本來已經被仇恨蒙蔽,陷入癲狂的情緒,立時情形過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同時,心頭暗道:「還可怕,我差點又中了招!」
這一次被心魔蒙蔽,只是瞬間的功夫。而且心魔也遠遠沒有先前那兩個來的深重。神智恢復清明,心魔立時除去。秦漢身體一震。他分明的察覺到。在自己心魔叢生之際,週遭的烈焰燃燒的異常兇猛。而在心魔去除後,烈焰雖然仍在燃燒,卻有外強中乾之勢。
「這是什麼緣故?」
秦漢一臉沉思之色。細細看著燃燒的烈焰。果然,這些烈焰的溫度在緩緩降低,火勢在漸漸變小。秦漢一臉恍然大悟之色,嘴裡連連叫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終於想到了支撐這個空間的五行元素和陰陽之氣。
正是人!
人身五行,心屬火、脾屬木、肝屬土、腎屬水、肺屬金。而人體,無論男女,都達到陰與陽的完全相溶。陰陽不調,輕則重病,重則身死。這才是心魔煉獄之所以如此強大的根本原因。在人沒有進入其中前,它只是一處沒什麼攻擊力小小空間。而一旦進入,立時五行俱全,陰陽融合,心魔煉獄大成。再加上它本身蘊藏著心魔之火,立時在無聲無息間,令人心中雜念叢起,心魔大生。
「他明白心魔煉獄的緣故了!」血貔貅欣然道。
「你的意思是,我老大不用再受心魔困擾了?」秦祥林忙問道。
「現在還沒有。不過用不了多久,不僅心魔不會再困擾他。連心魔煉獄這一手絕活,都要被他領悟。這心魔煉獄是我的天賦神通,裡面燃燒的心魔烈火,是我的天賦所致。我倒要看看,他自己施展的心魔煉獄內,能將心魔烈火修習到何種程度。」血貔貅道。
秦漢閉目沉思。他領悟到心魔煉獄存在的關鍵。接下來,自然便是周圍烈焰的根由。這分明是蘊藏著令人生出百般雜念的火焰,與尋常之火大不相同。否則,若是尋常之火也能為之,那豈不是說,一旦鑽進火堆裡,任誰都要生出心魔?
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事情。
「怎樣的火焰才能令人心魔叢生?即便是五行真火,也沒有任何一種有這樣的功效。這種火焰,與人的情緒相連。但我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東西……」秦漢一邊思忖,一邊仔細的研究著周圍烈火的屬性,良久才心頭一動,暗道:「心魔煉獄作為血貔貅的天賦神通,裡面的烈火肯定與它的天賦有關,我就算再怎麼參研,也不可能施展出這般烈焰。」
一念及此,秦漢心頭難免生出氣餒之感,之所以是天賦神通,那便是其他生靈所沒有的。他本想將心魔煉獄參研透徹,一旦與問冥之刀聯合施展,攻擊力絕對倍增。然而,這心魔之火,卻極難參研出來。
心知自己不可能在心魔之火上一蹴而就,秦漢站起身來,又向前邁了一步。各種雜念再度席捲在心頭,不過卻遠非先前那般難以控制。一邊默念琉璃寶象心法,一邊探查著心魔叢生時這些烈焰的情形。便在入神間,眼前出現一道直插天際的階梯。
「跨過天梯,否則,退回去!」血貔貅冷冷的聲音自秦漢心頭響起。
「這一次的心魔,難道是這道階梯?不會這麼簡單吧?」秦漢心頭疑惑。依言前行。方自登上第一階的瞬間,驟然一股沉重的壓力襲來,令他肩頭瞬間恍若扛著一座高山。片刻間大汗淋漓,連行動都極為艱難。若非以前煉體之時,時常在這等重力之下修習,單單這一下,就要翻滾下去。
心頭的諸般雜念一直沒有消失。秦漢緊咬牙齒,雙手抓住階梯的兩端,奮力向前。跨出去的步伐,仿似千萬斤重。僅僅上了三階,便生出精疲力竭之感。再一看階梯的上方,直接插入雲霄之中,還不知道要登多少次多久。
「跨過天梯,否則,退回去!」
方自生出些許懈怠之感,血貔貅冷冷的聲音,好似又從心頭響起。秦漢咬咬牙,暗道:「不就是一道天梯嗎?我若是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到,還怎麼從死神手裡拿到幽靈輪盤,解救師傅?哼!我一定要登上去!」
一念及此,心頭立時生出無窮信念。咬牙,攀登。一步一步,一階一階。約莫半個時辰後,秦漢抬頭一看,驚喜的發現天梯已經到了頭,僅僅剩下十餘階。他心中大喜,腳下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然而便在此時,天梯上居然出現一個與他長相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衣服都一般無二的男子,直接抬起腳,狠狠將正在攀登的秦漢踹了下去。旋即以一副不屑的情態,冷冷道:「攀登一個天梯都這麼困難,你真是為我丟盡了臉!」
秦漢勃然大怒。努力了這麼久,眼見成功在望,在最後關頭被人破壞,功虧一簣。這樣的落差,只要是誰都承受不了。眼神一冷,看著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男子,冷冷道:「你找死!」
他知道,這是化身成自己的心魔。
「你敢殺我嗎?你若殺了我,你自己也要死。不信我下來,你試試看。」心魔陰陽怪氣的道。居然真的從天梯上跳了下來。秦漢眼神一冷,重重一拳轟在他的胸口。心魔不避不讓,生生受了這一拳。卻是秦漢自己的胸口一陣劇痛。
「打呀,膽小鬼!」心魔嘴角露出鄙夷的冷笑:「不敢了嗎?你說,你能做成什麼事?身上帶著那麼多巨寶,運氣那麼好,更收服了遠古神獸。可惜到頭來呢?你的師傅死了,你的女人死了。仇人卻仍然逍遙法外,活的比誰都滋潤。你連殺死敵人的能力都沒有,還活著做什麼?不如死了吧!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