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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大道如青天 第二十四章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文 / 張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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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仲心中暗道:這玄珠明明是你自己送給我的,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但畢竟是拿了巫隆凝練數千年的龍丹,被他數落兩句,也是最正常不過了。

    「大伯,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對我交代麼?」

    「沒有,快滾,別讓老龍再看見你。」

    楚仲哪能不清楚這位伯伯是面冷心熱,否則也不回將龍丹送給自己,雖然巫隆先前說明龍丹對他已無用處,但他當然不會相信。

    「大伯,謝謝!小侄走了,您多保重!」楚仲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恭敬地再跪拜下去,很認真地磕了幾個響頭,「大伯,您保重。」

    巫隆別過頭,不想讓楚仲瞧見他眼中的水汽,罵道:「真他娘的囉嗦,快滾,滾的遠遠的。」

    「嗯!」

    楚仲恭敬無比的從山洞退出去,巫隆看著他的背影,喃喃一句:「他娘的,這孩子還真不錯,比楚狂徒那小子強太多啦,」聲音一停,又極小聲嘟囔一句:「日後公主見到她的兒子,肯定也會很高興吧?」

    柳如刀和燕飛在山洞另一側的峽谷等著楚仲。

    「哈哈,肯定被臭罵一頓吧?」柳如刀看著楚仲喜滋滋的笑容,不由大笑一聲。

    「咦?」楚仲奇道:「柳叔叔,我臉上明明現出喜悅的表情,你怎麼會知道我被臭罵一頓?」

    燕飛低聲接過話茬,淡淡笑道:「龍尊最是小氣不過,他把龍丹都送給你了,若不臭罵你一頓,只怕他半年都睡不著咯。」

    楚仲汗顏,滿面春風地笑道:「今日能遇見兩位叔叔和巫隆大伯,真是小侄的幸事,尤其是巫大伯,真是豪爽,實乃我輩楷模。」

    柳如刀和燕飛俱都大笑起來,這些話明顯是說給巫隆聽的,這頭赤尾魔龍最喜歡別人給自己戴高帽子,更何況是楚仲幫他戴的。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區區龍丹而已,不值一提,」山洞另一側的峽谷中,傳出巫隆粗獷的聲音;「大侄子,我這還有無數的珍寶,你要不要?」

    楚仲才不敢去要,萬一這老龍神經,連同龍丹一起收回,自己可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小侄謝謝大伯厚愛,錢財乃身外之物,小侄就不要了。」

    「操,老子還不想給你呢。」巫隆脾氣古怪,變化無常,張口又罵出聲。

    楚仲愁眉苦臉地笑了笑,轉頭對柳如刀和燕飛說道:「兩位叔叔,小侄馬上要走了,你們還有什麼事情要囑托麼?」

    柳如刀微微一笑,說道:「仲兒智慧和勇氣大成,已經不弱於我們,所欠缺的只是火候,日後行走異修界,定要小心為上,斷不能輕易信人。」

    楚仲若有所思地一皺眉頭,狐疑不決地問道:「難道柳叔叔話有所指?」

    柳如刀也是一怔,當即明白過來,哈哈一笑,搖頭說道:「我並非說的是林氏姐妹,她們兩人你可以信任,她們畢竟是浩然的孩子,絕對值得交往。」

    楚仲聽到這話,心中鬆了一口氣。

    誠然,林仙兒姐妹性格耿直,而且又心地善良,委實是不錯的朋友,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覺,覺得這兩個女孩對他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而是真心將自己當做了好朋友。

    「好啦,仲兒回去吧,半個時辰即將到了,你若還沒有回去,那兩丫頭只怕要殺過來了。」

    柳如刀似笑非笑地瞧著楚仲,又說了一句,「咦,我怎麼覺得那兩丫頭喜歡你呢?」

    楚仲大窘,忙道:「我們只是朋友。」

    「哈哈!」柳如刀和燕飛同時大笑起來。

    楚仲沒有再做停留,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而且半個時辰的期限也快要到了,到時他若不回去,林仙兒姐妹只怕真的會殺過來。

    他朝著巫隆所住的峽谷拜了一拜,又對柳如刀和燕飛兩人磕了幾個響頭,滿心歡喜地離開了魔龍島。

    這次魔龍島之行,他的收穫遠比想像中還要大,而且真正知道了父親平安無事,只是躲起來練功而已,除了沒打聽到母親的情況以外,他的心結,可謂全部解開了。

    巫隆居住的峽谷中,柳如刀和燕飛恭敬地站在一旁,巫隆又變回了本體,懶洋洋地趴在地上。

    「龍尊,你將數千年凝練的龍丹送給了仲兒,那您日後怎麼辦?」柳如刀愁眉不展地問道。

    …………

    晚霞斑斕,不自覺間,竟是到了傍晚時分。

    天地間存在的自然規則是無比強大的,即使紫電金刀妖劫也不能改變自然規則的正常運轉。

    當妖劫散去後,自然規則重新掌控大地,空氣中的元氣開始趨於平和,再無半分狂暴和異變。

    巫隆居住的峽谷,也開始慢慢恢復元氣,但地面依然是烏黑的,四周光禿禿的,所有的草木都被燒成了灰燼。

    柳如刀和燕飛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妖劫度過之後,龍丹便沒用了用處?騙鬼去吧,這個理由楚仲也不相信,只是他沒有揭穿而已。

    因為楚仲也知道,巫隆是真心將龍丹送給自己的,即使他拒絕也沒用,與其那樣,倒不如爽快地接受這個讓他幾乎承受不起的大禮。

    巫隆搖著血紅色的尾巴,奸笑道:「你們兩個陪了我幾十年了,何時見過我吃虧?」

    燕飛神色漠然,淡淡說道:「您在狂徒那,吃了不止一次虧。」

    巫隆愕然,罵道:「他娘的,別給老子提他,哎,老龍縱橫一世,算是栽倒他手上了。」

    柳如刀微微一笑,說道:「幸好狂徒是咱們的朋友。」

    巫隆翻個白眼,喜滋滋說道:「老龍是以小換大,我從家族長老那裡得到一個消息,公主意外現一處遠古妖墓,裡面有幾具數萬年龍身,哈哈,老龍可是垂涎三尺呢。」

    柳如刀笑道:「怪不得龍尊會大方地將龍丹送給仲兒,原來是這樣。」

    巫隆嘿嘿直笑,「這是主要的原因,我送給公主兒子這麼一個大禮,公主她也不會小氣吧,再說老龍天賦異稟,資質這麼好,也應該享有一具萬年龍身嘛。」

    柳如刀沉默片刻,忽然問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柳如刀的這句話,讓燕飛的臉色變的更加嚴肅,冷峻的目光盯著巫隆,等著他的回話。

    巫隆也沉默良久,半晌才歎息一聲,微笑道:「暫時穩定住局勢了,現在那裡很安全,『它們』暫時沒有能力進攻了。」

    柳如刀和燕飛同時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好。」

    「嘿嘿!」

    巫隆笑了笑,不知是苦笑還是其他意思,他說道:「我去妖界之後,你們怎麼辦?是將禁止解除去仙界呢,還是繼續留在人間界。」

    「再留幾年吧,不急,況且仲兒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我們答應了狂徒要保他兒子安全,豈能食言。」

    巫隆想到楚仲,如燈籠般巨大的龍眼中便流露出笑意,「那孩子不錯,將來還得全靠他呢。」

    他聲音一頓,忽的長笑道:「哦呵呵呵,老子終於要回故鄉啦,他娘的,老子也能跟隨公主戰鬥啦。」

    柳如刀和燕飛的神情中,同樣現出憧憬的樣子,燕飛神色迷離,喃喃道:「憶往昔,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那樣的場景,真是好久不曾見過了。」

    且不說巫隆三人在秘密商量著什麼事情,這個時候,楚仲在林仙兒姐妹焦急地等待中,如約返回了孤島。

    此時夕陽如血,林仙兒姐妹攜手站在岸邊,宛如一副驚艷的畫卷,使得兩人越美艷不可方物。

    「楚大哥,你回來啦?」林巧兒滿心歡喜地喊道。

    林仙兒性格比不上妹妹活潑,但神情中也露出寬心和欣喜的樣子,微笑道:「我就知道,楚大哥會平安歸來。」

    楚仲真切地感覺到兩姐妹對自己的關心,心中著實感動,微微一笑,說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

    「沒關係,只要平安回來就好,那頭魔龍沒欺負你吧?」

    楚仲嘿然道:「沒有,我們聊了一會兒,就放我回來了。」

    眼下這座孤島,已然變得孤零零,絕大多數修煉者見搶奪龍丹無望,都各自離去了,餘下的,只有蓬萊派的南宮嫣然一行人以及楚仲他們。

    「呵呵,楚兄能平安歸來,真是可喜可賀,」南宮嫣然笑吟吟地走過來,她身後,跟著夏筠幾人。

    楚仲一條眉頭,似笑非笑道:「承蒙少掌教掛心,楚某誠惶誠恐。」

    南宮嫣然微微一笑,不去理會楚仲話裡的譏諷意思,柔聲問道:「楚兄在魔龍島待了半個時辰,赤尾魔龍沒有為難你吧?」

    「哎,怎麼沒有為難,我被它打了一頓,打得遍體鱗傷,」楚仲搖頭感歎一聲,「所幸我骨頭軟,連著磕了幾百個響頭,它才放我回來。」

    「呵呵,楚兄真是幽默。」

    楚仲心中很明白,這位長相甜美,心機深不可測的蓬萊島少掌教是想打聽魔龍島的情況,只是他豈會如她夙願,嘿然一笑,接著說道:

    「楚某可沒有說笑,若不是男女有別,楚某真想讓少掌教看一看我身上的疤痕,哎呀,那真是慘不忍睹啊。」

    南宮嫣然倒也不動氣,依然很溫和地笑道:「楚兄真是受苦了。」

    「不礙事,不礙事。」楚仲擺著手,大咧咧說道,其中的寓意不言而明:老子沒事了,求求你,別打擾我了行麼?

    南宮嫣然的城府,確實讓人驚訝,她依然笑道:「楚兄和兩位妹妹不遠萬里來到東海,不如去蓬萊島坐一坐吧?」

    林仙兒微笑搖頭道:「姐姐,我們也想去蓬萊島坐一坐,去觀賞蓬萊島如詩如畫的風景,只是……,」她臉上適時的露出一抹苦笑,「哎,我們姐妹兩人是偷偷跑出來的,若再不回去,只怕要受罰了。」

    楚仲見南宮嫣然的美目盯著自己,同樣說道:「多謝少掌教美意,楚某還有要事要辦,日後若有空閒,定要去叨擾一番,希望到時南宮姑娘還記得在下。」

    南宮嫣然見三人不想去蓬萊派,心中也有些惱怒,但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微笑道:「那真是太遺憾了,嫣然還想著與兩位妹妹和楚兄喝幾杯呢。」

    「來日方長,日後會有機會的。」楚仲笑了笑,話有所指地說道。

    南宮嫣然眨眨眼,呵呵一笑:「是呀,來日方長,日後必定有機會。」

    天色雖漸晚,但楚仲和林仙兒姐妹依舊決定今晚離開這座孤島,只因附近太過惡臭,屍臭味道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濃厚,他們固然可以屏蔽呼吸,但入眼皆是腥臭的屍體,心中著實噁心。

    南宮嫣然以及蓬萊派的弟子先行一步,待她們走後,楚仲用一隻手托起來時乘坐的大船,同林仙兒姐妹飛向空中。

    附近海面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魚蝦屍體,根本沒有辦法航行。

    待繁星灑滿星空,乳白色的銀河橫貫中天的時候,楚仲站在船頭,用內勁催動著大船快行駛著。

    船艙內,林仙兒和林巧兒姐妹竊竊私語,不知在密謀著什麼。

    楚仲沒有起理會兩姐妹在聊些什麼,他也在思考著事情。

    這是魔龍島之行,收穫的東西遠比想像中還要豐厚,並且讓他預料不到的是,那頭強悍的魔龍竟是父親的朋友。

    「老爸的朋友一個比一個厲害,當年他被七大門派宗主聯手封印,應該是故意而為之,但為什麼呢?難道只是要鍛煉我麼?但這代價也太大了,幾十年的自由啊,這對父親而言,無疑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想了許久,楚仲心中依舊很迷惘,搖搖頭,將所有的疑問暫時壓了下去,喃喃笑道:「哎,不想那麼多了,待日後救出父親,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楚大哥,你想什麼呢?」林仙兒從船艙內鑽出來,一襲紫衣,笑靨如花。

    「咦?巧兒呢?」

    林仙兒並肩和楚仲站在一起,嘻嘻一笑,說道:「她睡了,這妮子幾天不曾好好睡一覺,剛才睡著了。」

    「你們姐妹這次從炎煉國趕赴東海,途中吃了不少苦頭吧?」

    「嗯,但也漲了不少見識,知道了這世間人心最是險惡,百姓們並非各國君主宣傳的那般幸福,甚至是炎煉國境內,也有許多百姓朝不保夕,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

    楚仲歎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任誰也改變不了,人心都有黑暗的一面,有的人用真善美壓制住邪惡,但也有的人將邪惡者一面無限放大,這世間就是這樣,有正就有邪,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

    他看了一眼微皺眉頭的林欣兒,忽而笑道:「仙兒,我們行走人世間,但求心中無愧,足矣!」

    「心中無愧?」林仙兒喃喃一聲,神色迷離,沉默良久,半晌之後,她才重新露出笑容,眼波盈盈,柔聲一笑:「多謝楚大哥指點迷津,否則我必被心魔所持,日後修為斷難前進一步啦。」

    楚仲呵呵一笑,沒有說話。

    「楚大哥,你回到大陸後,準備做什麼呢?是返回玄陰魔宮總教,還是繼續歷練修行?」

    「呵呵,我要接著修行,待返回大陸後,我們就要分別了。」

    「是啊,幾天後,我們就要分別啦。」林仙兒妙目望了一眼楚仲,忽的說道:「楚大哥不會忘記我們吧?」

    楚仲莞爾,大笑:「我怎麼會忘記你們呢,咱們是朋友。」

    林仙兒也咯咯笑起來,說道:「楚大哥日後若有空,可以去藏南找我們,我們會一直待在藏南,暫時不會出去啦。」

    藏南地區,隸屬炎煉國,是炎煉國最大的行省之一。

    那裡,居住著一個龐大的家族,林氏一門;當還沒有炎煉國的時候,林家便一直住在那裡,大約已經十萬年了。

    「嗯,我一定會去找你們姐妹的。」

    「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餘下來的幾天,東海很平靜,雖偶爾會有不長眼的海獸出沒,但大抵沒有什麼波折,這幾日的時間,使得他們三人的友誼變得更加牢靠,楚仲心中已經把林家姐妹當作了真心朋友。

    誠然,他也看得出來,林仙兒姐妹也是真心對待自己的,沒有絲毫利益成分。

    待九日後,楚仲乘坐的大船停在炎煉國最大的港口,三人在海上飄蕩了近十天後,終於踏到了地面上。

    楚仲的雙腳踩在地面上,心中不由升起一道特別的情緒。

    七年多前,尚且還是少年的自己,被父親送到了東海,一晃眼的功夫,他已經變成了一位頂天立地,意氣風的年輕人。

    但父親,卻不在身邊了。

    「東海,再見啦!」

    楚仲揮揮手,對這片養育他七年之久的東海道了一聲再見。

    「楚大哥,你想什麼呢?怎麼表情這麼深沉,這可不像你,」林巧兒笑嘻嘻在他身後說道。

    楚仲回過神,哈哈一笑:「沒想什麼,只是有些感歎罷了,畢竟在東海上生活了不短的時日,猛然回到大陸上,心中還有些不適應。」

    林巧兒嘻嘻一笑,說道:「這有什麼不適應的嘛,大陸比東海好玩多啦,而且好吃得也多。」

    林仙兒笑罵道:「死丫頭,你就知道吃。」

    「切,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書上都是這麼寫的。」

    「你淨看那些不中用的書,回頭我就把你的藏書都燒掉。」

    「你敢!」

    「看我敢不敢?」

    楚仲對眼前這一幕,已經很熟悉了,姐妹兩天天鬥嘴,據她們說,這樣可以加深感情,還可以打時間,實在是一項很不錯的休閒活動。

    楚仲微笑著,等著她們吵完架,撇撇嘴,笑道:「好啦,我們該分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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