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壓力擠壓著他的身體,幾欲將他壓成肉餅,只剎那功夫,楚仲便眼冒金星,力有不逮。
柳如刀和燕飛兩人面帶微笑,並不去搭救他。
楚仲心中清楚,這是魔龍在試探他呢,猛地深吸一口氣,胸口熱血上湧,驀然長嘯一聲,身上七色毫光流轉,竟將剛參那道狂暴的氣息逼退了回去。
柳如刀兩人,頓時露出讚賞和滿意之色。
「仲兒,沒事吧?」柳如刀微笑問道。
楚仲嘿然一笑,搖頭道:「我沒事,魔龍大人在考驗我哩。」
「嗯。」柳如刀也不否認,笑道:「他曾經吃過你父親的虧,想在你身上找回場子呢,不過依它現在的狀態,只怕沒可能咯。」
說話間,三人便從一座山洞內鑽了出來。
而後,一條尾約有百丈餘長的紅色巨龍映入楚仲的眼簾。
這是楚仲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魔龍,與他想像中的截然不同,但比想像中還要有氣勢,還要有威嚴。
它長有五爪,全身長滿了藍色鱗片,幾十丈長的尾巴卻是赤紅色的,如血一般。
腦袋大如斗,微閉著眼睛。
赤尾魔龍看起來非常疲倦,趴在地上,微微喘著粗氣,而它頭頂上,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玄珠。
玄珠顯出極淡的青螢光影,緩緩轉動著,青色光柱垂落下來,罩住大如斗的腦袋。
「龍尊,楚仲來了,」柳如刀的聲音很輕,好像是怕打擾到赤尾魔龍的修養。
「呼!」
赤尾魔龍喘著粗氣,緩緩張開眼睛,如燈籠般大小的眼珠子盯著楚仲,仔細地將他打量幾遍,驀地口吐人言:「嗯,不錯,很不錯。」
楚仲從未見過如此滄桑的眼神,這雙眼睛內,包含著無窮的智慧和看破世間百態的滄桑,接著,他似乎從魔龍的雙眼中看到一抹溫和的笑意,這頭九荒大陸最強悍的生物,竟是對自己微笑著。
「龍尊,我和燕飛先出去了,你們說會話吧。」柳如刀和燕飛微微一欠身,轉身離開了,尤其是燕飛,臨走時還摸了摸楚仲的腦袋。
頓時,這座山洞後方的峽谷中,只餘下楚仲和赤尾魔龍。
「楚家的小娃娃,坐下吧,老龍有幾句話想給你說。」
「嗯。」
楚仲沒有猶豫,席地而坐,神態謙遜恭敬。
赤尾魔龍並沒有張嘴,聲音是從腹中傳出來的,「既然是聊天,老龍就換一副樣子吧。」
它聲音剛落,頭頂那顆玄珠便飛回至它的嘴中,身上藍色光芒大漲,頃刻間就覆蓋住全身。
接著,百丈餘長的巨大龍身倏然消失不見,一條高大、健碩的中年人出現在楚仲視線內。
咯登……
楚仲看到赤尾魔龍化作一條巨漢,心中也嚇了一跳。
但旋即就釋然了,它畢竟是整個九荒大陸最強悍的生物,剛剛度過妖劫的九階靈獸,不日就要飛昇至妖界的絕世強者,區區變化之功,對它而言,豈非輕而易舉?
赤尾魔龍化作的大漢體型極為魁梧,赤著上身,現出一身黑黝黝的肌肉,尤其是一對眸子,不怒而威,深邃的讓人不敢直視。
「嘿,小娃娃,這下我們說話就方便多啦。」大漢一屁股坐在地上,和楚仲面對面,滿臉微笑之色。
「前輩果然好神通,剛剛歷經了紫電金刀妖劫之後,還如此的神采奕奕,真是讓晚輩佩服。」
大漢咧嘴一笑,聲音極其豪爽,「哎呀,別他媽稱呼老子前輩了,我記得當年楚小子給我起了一個人類的名字,叫做巫隆,你乾脆喚我巫伯伯罷。」
楚仲巴不得這麼喊呢,這樣顯得多親切呀,當下微微一笑,親熱地喊道:「小侄見過巫伯伯。」
「哈哈,好,聽著舒坦,真他娘的舒坦,」巫隆手舞足蹈,笑得眉飛色舞,「大侄子,你可比狂徒那小兔崽子有趣多啦,那小子一副臭氣哄哄的樣子,誰的面子都不買,當年還跟老龍打過一架呢。」
楚仲嘿嘿一笑,這些長輩之間的事情,哪容得他開口說話。
巫隆笑了一會兒後,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也變得低沉、有力,「大侄子,我的時間不多了,有幾句話想說給你聽,你仔細記著。」
楚仲心中一凜,馬上屏息凝神,正色道:「侄兒洗耳恭聽。」
巫隆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有兩件東西要送給你。」
「唔?」
「第一件東西呢,是你老媽留給你的……。」
「什麼?我母親留給我的?她來過麼?什麼時候?」楚仲顧不得巫隆說完,滿臉激動地問道。
這也難怪楚仲會如此失態。
這些年,他不止一次在抱怨母親,為什麼母親會狠心拋下自己呢?難道她不疼愛自己的孩子麼?不想跟自己在一起麼?
楚仲在年幼的時候,多少次在夢中哭著,喊著;他希望母親溫暖的雙手抱著自己,哄著自己,但每次醒來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只有楚狂徒,只有他的父親。
隨著他的年紀不斷長大,楚仲不再怨恨自己的母親,因為他知道,沒有哪個媽媽捨得拋下自己的孩子,或許媽媽比自己更難受,更淒苦。
巫隆和藹地笑著,靜靜地當著楚仲洩完心中的孤獨和苦悶後,才微笑道:「大侄子,你千萬別怨恨你的媽媽,她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哎,待日後你就明白了。」
楚仲沉默半晌,才低聲問道:「前輩,我能知道其中的原因麼?」
「不能。」巫隆搖搖頭,很堅決地說道。
楚仲歎口氣,忽然笑了:「是不是要等我修為達到神劫期才能知道全部的真相?」
「嗯。」
楚仲長出一口氣,神態又變得容光煥,自我安慰道:「呵呵,我這麼多年都熬過來啦,不在乎再多等幾年,既然各位叔叔,伯伯都這麼說,我自會努力,爭取早日達到神劫期,然後一家人團聚。」
巫隆拍手笑道:「好,這種心態硬是要得。」他笑了兩聲後,右手朝空中一指,現出一抹黃色光華。
黃色光華中,是一件精緻的背心,無數星砂印在背心上,若隱若現。
「這是你母親當年採集五嶽雲霧,東海海底萬年星砂煉成的『天璇寶衣』煉成之後便由我保管,只待日後交給你。」
楚仲愣愣地伸出雙手,將柔軟的天璇寶衣接住,有點不可置信地問道:「大伯,難道當年母親就曾算出,我會來這裡?」
巫隆的神色中,也露出一抹尊敬和崇拜之意,淡淡一笑,說道:「孩子,你母親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區區神算之術,豈能難得倒她?」
楚仲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聰明絕頂,豈能不明白母親也是一位厲害之極的修煉者?否則怎麼會被眼高於頂的老爸相中?
「你日後就穿著這件天璇寶衣吧,它能抵擋神劫期高手的全力一擊,有寶衣防身,我們幾個長輩也放心了。」
楚仲「嗯」了一聲,隨手將天璇寶衣放進戒指內,微笑道:「大伯,還有一件東西呢?是什麼?」
巫隆怪笑;「你這孩子,倒是貪得無厭,這點倒很像你的父親。」
「嘿嘿!」楚仲不置可否地一笑,
巫隆笑容可掬地說道:「還有一件東西,自然是我的玄珠。」
「您的……玄珠?」
楚仲先是一愣,緊接著從地上蹦起來,大驚失色道:「難道是大伯的內丹?這……這如何使得?」
巫隆戲謔地眨眨眼,調侃道:「大侄子不是想搶奪我的玄珠麼?如今老子拱手相送,你怎麼又不要啦?」
楚仲尷尬一笑,神色頗為不好意思,「那時小侄不知道您是大伯,自然想過來分一杯羹,但既然知道大伯和我的關係,小侄哪還會有貪心?」
巫隆微笑道:「我度過了妖劫,估計還有一個時辰,我就必須要離開人間界了,大侄子不瞭解我們龍族的身體構造,這玄珠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
「大伯未曾騙我?」
「哎呀,大侄子就放心吧,老龍活了數千年,對自己的性命珍惜著呢,倘若這玄珠再有半分作用,老子也不回送給你的。」
楚仲聽到巫隆這麼說,心中也就寬心了,臉上登時露出恭敬的笑容,嘿聲道:「那侄子謝過大伯啦。」
巫隆斜視他一眼,嘟囔道:「你這副樣子,真他媽像楚狂徒。」
「有其父必有其子,大伯就見諒吧。」
巫隆翻個白眼,苦笑道:「老龍這輩子是上了賊船了,幾十年前被楚狂徒欺負,今天又要將辛苦凝練數千年的玄珠送給他的兒子,哎呀,他娘的,老龍真***太高尚啦。」
楚仲瞇著眼睛笑,巫隆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得到便宜的是自己,有了龍丹相助,他有信心在三十歲前修煉到神劫期,或許還能提前幾年。
巫隆手舞足蹈地洩後,張開嘴,吐出一顆渾圓的珠子。
楚仲能感覺到龍丹內蘊含的能量有多大,他的真元力跟龍丹內的能量一比較,簡直就是一粒水珠和汪洋大海之間的差距。
「好啦,老龍算是賠本啦,大侄子,你可以滾蛋啦,老龍現在不想再看見你們楚家的男人了,哎呀,一個個都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