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門偷襲靈隱寺之戰反變成自投羅網,除了半天空的張道全單挑知秋子外,其它地方都是以多欺少,盡顯人多力量大的優勢。
青龍門的人移形換位組成陣式,各劍氣形防守,然而在這物魔雙攻、大火力、全方位的立體交叉攻擊之下,他們哪裡能頂得住,立即又有四個道士受傷,其中還有兩個倒下了。劍陣一旦出現缺口,防守就更加不足,人人都有些頂不住,更不要說反擊了。
容天松見勢不妙,大喝一聲:「散開,上天下地!」
他們在屋頂上,又被層層圍住,簡直就是活靶子,下面的佛殿內雖然也有和尚,火力卻要小得多,而且還有牆壁、佛像可以阻擋,佛門弟子可不能對佛像下手吧?所以跳下去是最好的選擇。一大半道士踏破屋頂墜了下去,容天松三師兄弟和幾個紅龍道士卻駕劍飛起,向周全這邊衝來。
由於之前並不知道敵人具體會在哪一棟屋頂上出現,只是估計他們會在正殿附近,所以青龍門所在的那一座殿內並沒有埋伏多少人,更缺少強高手。眾道士躍下,劍光亂閃,轉眼之間就把殿內的和尚全殺了,大殿控制權落在他們手裡,仗著牆壁和佛像向外攻擊。
靈隱寺的和尚果然有些顧忌,燒廟毀佛的事他們可不敢亂來,少數高手騰飛而起,向著向上飛的敵人追擊;大多數人則圍大殿外,以彈簧弩從門窗和屋頂破洞向內射擊,還要刻意避開佛像,已經構不成威脅。
五斗米教的人可顧不了這許多,岳九真、孔靈產等高手向容天松、范天誨等人追去,其他人則各出絕技,三兩下就把大殿的屋頂給轟塌了,也不管什麼佛像不佛像,風火雷電齊朝沒頂的大殿內轟去。
這一邊五斗米教和靈隱寺的高手紛紛躍起,追擊散開的容天松、范天誨、朱天良和六個紅龍道士。這些人中包括了岳九真、孔靈產、沈警、龐易、莊淡然、雨森龍、道進以及七八個和尚,戰鬥力非同小可,將大多數敵人攔住,但容天松和范天誨卻突破了眾人向周全衝去,朱天良則向道安衝去,他們很清楚今天討不了好了,射人馬,擒賊先擒王,只有制住或殺掉周全和道安,與有可能反敗為勝。
可是周全帶著兩個夫人和一個准夫人在身邊,哪裡會怕他們了?周全與謝雨卓並肩出手迎擊容天松,司馬文鳳和公孫薇迎戰范天誨,雖然勝不過他們,暫時卻也不至於會落敗。
靈隱寺內展開了全面的混戰,而混戰則不利於人多勢眾的一方,無法形成有效的合擊;相反的,戰力強悍的人卻容易在混戰中大顯神威。
青龍門三個大弟子極為強悍,朱天良已經不輸於周全與謝雨卓聯手;范天誨擅長水中作戰,但就是在陸地上也不比朱天良差了;而容天松身為大師兄、執事掌門,比兩個師弟又要高出一截。那天在建康他被周全和謝雨卓聯手一劍逼退,那不是他不濟事,而是周全情急拚命,合兩人之力常揮,而容天松過於大意才會被震退。
這時的戰鬥又與那天大不相同,雙方都有準備,都出全力正面對抗,顯出真正實力。容天松一把寶劍在手中,劍氣縱橫,如冰河倒瀉,周圍無人敢近,周全和謝雨卓有許多法術護身,對他的劍光冷氣倒是不怕,但接他的劍也顯得有些吃力。若不是兩人心意相通,真氣能互相感應,互為攻守,攻其必救,兩人是擋不住他的。
謝雨卓主守,右手持紫氣花影劍,左手使掌,叱喝連連,悍勇異常,使盡可能幫周全擋開攻擊,周全則尋機使用強力的單體攻擊符法,如太極弧光神雷、琉璃玄水球、金光神珠等等,接連向容天松攻擊。
松天容修為比周全高得多,僅憑劍氣就能將大部份法術擋開,連金光神珠都傷不了他,反而是對太極弧光神雷有些忌彈,但這道法術是線狀攻擊,並且是一閃即逝,容易閃避,也是傷不了他。
司馬文鳳自然之心大成,逍遙訣已修到巨鯤化鵬的初級階段,相當於是道門元嬰初成的高手,乃是五斗米教中戰鬥力最強的女子。但與范天誨相比還是差了很多,全靠著身法輕靈無比,御劍術、水雲袖、拂雲手、仙音劍法層出不窮,加上公孫薇的幫忙才能頂住范天誨。
公孫薇這半年來內功精進不少,周全還為她量身煉製了六把小劍,並以天蠶絲為線,這天蠶絲又細又軟,堅韌之極,不容易被人斬斷,讓她使用起更加得心應手。但她的「劍舞」巧則巧矣,功力還是不足,特別是在范天誨這樣修為比她高得不止一籌兩籌的高手面前,幾乎無法對他造成傷害,只能起一些擾亂牽制作用。
朱天良殺向道安,一隊和尚衝出來攔截,卻沒有幾個能擋得住他一劍,這些和尚也算是高手了,但與他比起來還差了太多。這老道失了赤霸劍,現在換了一把微帶綠光的寶劍,看來也不是凡品,眾和尚的刀劍、禪杖幾乎一碰就斷,接著不是被他斬傷就是被轟跌出去,眨眼就殺到道安身前。
附近的和尚大驚,因為他們知道方丈雖然有神通,卻幾乎不會格鬥,被敵人的高手逼近是非常危險的,忙叫:「方丈快迴避!」
道安淡淡道:「眾位師兄弟都在浴血奮戰,貧僧豈能畏刀斧而避之?」
朱天良說到就到,一劍便向他斬下。道安也不知是嚇壞了還是實在沒東西可以上手,竟然直接以手去接劍。慢說是一把神兵利器在朱天良這樣的高手手中,就是一把破鐵片在他手裡也能把鐵人的手斬斷,道安這不是自尋死路麼?朱天良心頭一片狂喜。
但是驚人的一幕生了,道安的手上既沒有光也沒有氣,只是一隻平平無奇的手,就像抓一根蘆桿一樣輕鬆地所把劍握住了。連朱天良都不知道是怎麼被握住的,因為以剛才的距離,只是劍氣攻到道安身上,劍刃還差了幾尺沒有觸及到道安身上,怎麼可能被握住?這是什麼樣的手,居然敢直接抓他的劍?
朱天良背上一股寒氣直透腦門,急忙抽劍,還好,輕易地就抽回來了,看來道安除了手硬一點並沒什麼大不了,換了憑修為敢握這把劍的人,他絕對抽不回來了。他膽氣又壯了一些,手一抖寶劍便向道安當胸刺去。
道安手一抓,又神奇無比地把劍抓住。這時有幾個和尚各以佛光幻化成錘、棍之類向朱天良攻來,朱天良大怒,抽劍急舞,數十道劍氣炸射開,劍氣縱橫數丈,把眾人逼退出去。接著劍光霍霍,急如狂風暴雨向道安攻去。
道安雖然身具一些不可思議的神通,卻只是最近一年才練習武藝,不能把所會的東西很好地融合到搏鬥之中,哪能擋得住這樣的劍招?左接右接,擋了幾下便眼花繚亂,唉呦一聲向後跌倒。
朱天良大喜,一劍便向他胸膛刺去,周全等高手被敵人纏住,左尋仙、司徒雷、牛夢等人和一些靈隱寺的和尚雖然在附近,急忙往這邊沖,卻已來不及搭救,眼看道安就要被刺個透心涼。
這時突然「嗡」的一聲劍鳴,一人一劍如同突破了空間距離,瞬間便到了道安旁邊,後而生至,一劍將朱天良的寶劍彈撥出去。朱天良已收勢不住,從道安旁邊刺下,將石板的地面刺出一個深洞來,碎石飛濺,火星四射。
周全和司馬文鳳都不由驚呼了一聲:「仙音劍法!」
除了周全和司馬文鳳外,天下只有何簡會仙音劍法。來人果然是何簡,只是已經剃光了頭,穿著普通的粗布僧袍,臉上一片平靜祥和,手中握了一柄普通的青鋼劍。周全雖然知道他去當和尚了,卻沒想到他在靈隱寺內,在這關健時刻出現了。五斗米教的人暗鬆了一口氣,有何簡在,朱天良傷不了道安了,司馬文鳳則忍不住呼了一聲:「師父!」
朱天良微微變色,緊盯著何簡:「你是何人?」
何簡左手豎掌在胸:「阿彌托佛,得饒人處且饒人,施主何苦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趕盡殺絕?」
「靈隱寺果然藏龍臥虎,一個小和尚也有這樣的劍法,且再使來看看,讓道爺指點指點你。」朱天良口中說著已出劍向何簡攻去,劍尖幻化作十幾道光影,令人難分真假。
顧影齋的人,就是死也要死得優雅,何簡雖然僧人打扮,依舊有一股出塵脫俗的灑脫,動作優美,看似非常輕柔地一劍彈射而出,在劍光之中擊到了朱天良的真劍,把他的寶劍格開,青鋼劍順勢而入,刺向朱天良的咽候。
朱天良飛身急退,運劍絞擊何簡的長劍,他的寶劍鋒利無匹,功力也不在何簡之下,一劍就可以把何簡的長劍斬斷。
何簡不敢與他硬碰,避開他的寶劍,展開輕身功夫圍著他旋轉,使出仙音劍法夾帶拂雲手與他鬥了起來。他一觸即走,長劍絕不與朱天良硬碰,劍劍都是擊在敵手寶劍的側面,也不貪功冒進,只求無過不求有功。
何簡的劍法比起那次進攻八門遁甲城時又有精進,也許是大澈大悟後悟到了新的境界。他的修為雖然不如朱天良,但劍法絕對在朱天良之上,如果雙方用的是一樣的劍,朱天良就要落在下風了。現在何簡雖然還處下風,但只要鬥一會兒,劍鳴聲會令朱天良血氣不暢,真氣逆轉,最終必定能勝過朱天良。他越是不急,劍法越是靈動飄逸,有如鳥飛魚躍,渾然天成。
周全和司馬文鳳見有了何簡這個強援,精神大振,專心與自己的對手殺了起來。周全拿出了五行混元如意劍,神符劍法妙招紛出,再加上謝雨卓的幫助,已經開始漸佔上風,畢竟這半年來的努力不是白費的,劍法和功力較之建康血戰之時更上一層了。
岳九真和孔靈產他們十多個人圍攻六個紅龍道士也已穩佔上風,但這六個是青龍門二代弟子中最出色的,戰力極強,只有岳九真可以單挑一人,其他人都要幾個合起來才能對付一個,所以想殺他們也不容易。雙方斗了這一會兒,各有人員受傷,但還沒有人倒下。
而在地面的戰團則已有了不少傷亡,殿內的青龍門弟子被眾人攻擊死傷了幾個,他們也明白集中在一起被五斗米教和靈隱寺的人當成靶子打,是非常不明智的,所以都衝了出來,殺入和尚群中。這些和尚中沒有特別厲害的高手,五斗米教中雖然有些人在,但與紅龍道士比起來還差了一些,都擋不住他們。
紅龍道士一旦衝入人群中,和尚們手中的彈簧弩和五斗米教的大範圍攻擊符法都不好用了,他們雖單獨落於包圍之中,壓力反而更小,仗著寶劍和強悍的身手,對實力差得多的和尚們展開了屠殺,此時已殺了有數十個大和尚。
道安被幾個和尚護在當中,見本寺弟子死傷慘重,慈悲之心大,合什念佛,頭頂猛地射出一道佛光來,梵唱隱隱,祥光中似有天花墜下,身邊如有白蓮綻放,所有靠近他的攻擊都化於無形。他手一道道白光拍向附近的和尚,所有白光照中的和尚人都突獲神力,精神大振,向青龍門的人猛攻。
知秋子好不容易才把牛頭馬面打散了,卻已經被張道全殺得極為狼狽,見下方道安佛光萬丈,氣勢非凡,自己的弟子沒有一個地方佔優勢,不由勃然大怒,踏劍急射地面,手中青蓮流水劍刺向地面,暴出出一道劍氣,如同衝擊波般散開。
這一道劍氣是以面狀散開,覆蓋直徑三十米之內,正是五斗米教和靈隱寺和尚集中的地方,道安在其中,白龍、道進、左尋仙等人都被波及,和尚更多達七八十人。青龍門的人早知道師祖這一招的厲害,都高高躍起閃避,白龍他們作戰經驗豐富,也及時跳起來了,而大部份和尚都沒反應過來,或是沒看到是知秋子出的,認為這一道淡淡的光波沒什麼了不起,只以武器去揮擋。
可憐所有被劍氣捲過的人都斷為兩截,武器、建築物、石碑都無聲無息斷裂,方圓三十內米鮮血濺射,染紅了地面。
張道全大怒,手一道金光如矛,長粗如水桶,長有二三十米向知秋子射去。知秋子手中使劍,腳上還踏著飛劍,度極快,一閃向上飛起,大叫:「徒兒們殺出重圍,撤退!」
「看你往哪裡走!」張道全控著金光巨矛轉彎抹角,緊追著知秋子,讓他無法再下擊殺人,除非他願意硬受這一擊。
容天松長嘯一聲,收劍於胸,劍氣狂湧,劍尖之處無數劍氣射出,如一柄柄小劍向周全和謝雨卓射去。周全和謝雨卓連連揮劍擋格,一時無法向容天容逼近,等他們擋過這一波攻擊,容天松已向側面的司馬文鳳和公孫薇掠去,一道劍氣便向兩人斬去。
司馬文鳳和公孫薇對抗范天誨已經極為吃力,哪裡還敢接容天松這一劍?飄身急退,公孫薇連衣裙都被斬去了一片。
容天松和范天誨並沒有追擊司馬文鳳和公孫薇,絲毫不停留,騰身躍起向何簡撲去。顯然他們已經不想殺人,只想三大高手集中起來,把所有在混戰中的自己人解圍然後逃走。
周全和謝雨卓緊追在後面,見狀大怒,要是就這麼被他們全逃了,今天這場伏擊戰就沒有任何意義了,等於是又一次敗在青龍門手中。
謝雨卓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掌打在他背上,傾盡全力把真氣輸送給,周全頭頂男元嬰衝出,手持五行混元劍,五色劍光瞬間閃動,最後變為一道黃光向范天誨刺去——周全本來是要攻擊容天松的,但這時范天誨擋在他後面。
此時司馬文鳳和公孫薇也在范天誨後側不遠,司馬文鳳步光劍旋飛而出,斬向范天誨頭部;公孫薇一把鋼針撤出,用的是滿天花雨的手法,罩向范天誨和容天松的全身。
也是合該范天誨倒霉,晦星高照。司馬文鳳的步光劍先到,他聽得風聲回劍格開,並沒有回頭。周全合謝雨卓之力的破空之聲正好被步光劍遮蓋了,並且這一劍度快得出奇,後先至,比步光劍只差那麼零點幾秒就到了。范天誨驚覺過來哪裡還來得及再擋?急想騰空躍起,卻在這時小腿上一麻,有一處穴道被鋼針射中了——他若不是運氣去擋劍和閃避,公孫薇的鋼針哪裡能得進去?腳上這一麻,躍起的度就慢了一拍,周全那一劍正中他腰部,轟得他護體真氣破散,道袍炸裂,腰部出現了一個血洞。
范天誨一個踉蹌,司馬文鳳劍訣一引,被他磕飛出去的步光劍一個迴旋,從他背後刺了進去,劍尖從前面透了出來。
容天松回劍往後一圈,把公孫薇射出的鋼針掃落,聽得後面聲音異樣,轉頭一看,師弟的胸口已經透出劍尖。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很清夢師弟的能力,怎麼可能瞬間就被幾個小毛孩給傷了?
與此同時,知秋子也被張道全殺得險象環生,他雖然殺了一些後生晚輩,卻也失了先機,被打得幾乎沒辦法還手了。
也就在這時,幾乎人人都覺得有一股陰冷之氣直透骨髓,身中兩劍的范天誨突然憑空消失了,步光劍留在地下,旁邊還有一攤血。就像剛才司馬文鳳射中的不是一個**,而是一隻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