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公孫薇和司馬文鳳都知道絕對不止是「擅闖禁宮」這麼輕的罪名,不由驚異萬分。那一次公孫薇害得褚太后中了霸道**,自殺不成,**於周全,連周全的孩子都懷上了,司馬家的祖墳冒了綠煙。虐待太后,迫使太后**失節,丟盡臉面,這絕對是誅滅九族之罪,連祖宗都要挖出來挫骨揚灰,可是褚太后居然原諒了她,還為她賜婚,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兩人都望向了周全,他還是一幅微笑的樣子,顯然早已料到有這一著,今天的一切全是他策劃的,不用說,褚太后是被他澈底征服了。公孫薇喜得流下了眼淚,司馬文鳳卻氣得差點咬破了銀牙,褚太后怎能這樣做!
曹太監說:「公孫姑娘要是不嫌棄,咱家就毛遂自薦當這個媒人了。」
公孫薇大喜,盈盈一禮:「豈有不願之理,多謝曹官人了。」
謝奕眼珠子都差點丟下來了,現在有了太后主婚,曹太監當媒人,他還能說什麼,他還敢反對麼?他自然知道這一切全是周全玩的花樣,一報還一報,以前小小玩了周全一把,現在卻被周全當眾大大玩了一把,並且連想生氣都沒處生。他為什麼要自討苦吃,主動討這一場沒趣呢?
他一屁股坐下,呆若木雞,幾乎沒有注意到後來生了什麼,反正周全有兩隻手,牽手之禮也好,同牢之禮也好,左手一個新娘,右手一個新娘,幾乎都不影響儀式的進行。謝奕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也許人生了兩隻手,就是為了與兩個新娘同時拜堂,左右縫源,還好周全沒有生出三隻手,否則不知誰的女兒又要遭殃了。
由於有了太后賜婚,除了謝奕還在氣得暈,其他人都已不覺得這場婚禮有什麼不妥,歡喜熱鬧的場面更過了預計。
正婚儀式完成之後,周全還帶了兩位新娘到城裡城外給客人敬酒,接受一般賓客的祝賀。一個新娘變成了兩個,兩個都是美若天仙,其中一個肚子裡還有現成的孩子,當真是三喜臨門,賓客們笑鬧之餘也不禁羨慕得眼睛冒煙。城內城外一片歡聲笑語,鼓樂沖天,早已安排好的誤樂節目開始輪翻搬上,賓主盡歡,不醉不歸。
這一天八門遁甲城外鬆內緊,總壇所有人都提高警惕,暗中做好戰鬥的準備,每一個進入城內的賓客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城外也有大量從各地調來的五斗米教教徒分散在賓客中,任何角落都在監視之中,一旦現什麼異動,立即上前阻止。
似乎有些出乎意外,其實也在預料之中,彌勒教的人並沒有來搗亂,也許他們死傷慘重,已經沒有能力來搗亂了,還是不要自討沒趣的好。不管怎麼說,今天是平平安安過去了,這比什麼都好,到了晚上**點,周全和兩個新娘被送入洞房,賓客已經開始散去,負責保安的人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儀式上所有的新娘用品都是兩分的,這是早就暗中備好的,但新房只有一間,床也只有一張,謝雨卓早就說好的,三個人一起結婚可以,但洞房是她的。所以三人一進了房間,謝雨卓就開始瞪周全了。
公孫薇是何等機靈的人物,立即知道了她的意思,笑道:「我有身孕在身,今晚就有勞姐姐待侯相公了,我還是到隔壁房休息。」
周全大為得意,「走不走都可以,反正我是無所謂。」
謝雨卓臉一紅,「我介意,非走不可。今晚是我一個人的,過了今晚你愛怎麼折騰都行,這是事先說好了的。」
公孫薇道:「多謝姐姐和周郎成全我,今晚我自然該迴避。」
謝雨卓說:「你也不必謝我,你捉弄了我一回,我也捉弄了你一回,咱們算是扯平了,以後一同待侯相公,不分彼此,我比你年紀小,還是叫我妹妹吧。」
公孫薇拉著她的手:「再次多謝妹子了,不過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
謝雨卓有些懷疑地看著她的臉,「我看未必嚇倒了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莫非是相公通知了你?」
周全微笑不語,公孫薇說:「周郎哪有通知我,確實是被你嚇倒了,不過你們給我換衣服時,我就猜到了。如果要把我隨便嫁給別人,怎會大費心機為我製作一套如此精美合身的服飾?再往深一層想,八門遁甲城內誰人敢聚我?周郎怎會容你這樣亂來?只是那時我還在擔心妹妹是要叫我在婚禮上出醜,沒想到你們如此對我,實在是令我感動得無法言喻。」
三人正說著話,外面突然一片驚呼聲,接著警哨之聲大作,「失火了,快救火!」「敵襲!全面戒嚴」的聲音此起彼伏。
周全吃了一驚,以今天的佈置,敵人應該不可能混進來的,怎麼這樣大面積失火混亂,難道彌勒教的高手傾巢而出來攻擊了?此刻他也管不了什麼洞房不洞房了,一閃就衝了出去,臨走留下一句話:「你們兩個在這兒呆著別動。」
謝雨卓學了一身武藝,卻足不出戶,從來沒有一試身手的機會,早已心癢難當,這時敵人送上門來了,哪裡還忍得住?「公孫姐姐,我出去看看熱鬧,你一個人在這兒沒問題吧?」
公孫薇笑道:「敵人以為我們三個都在洞房內,一定不會來自討苦吃來,就算是來了幾個小毛賊我也能對付得了。不過來日方長,你今天是新娘子,怎好出去亂跑?」
謝雨卓把頭冠和外袍一脫,「新娘已經當過了,正好去找幾個小賊試試身手。」說著從壁上取下紫氣花影劍就往外走。
公孫薇苦笑搖了搖頭,暗想她還真是個小孩心性,不過今日戒備如此嚴密,她的身手不錯,又在八門遁甲城內,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也就沒有阻止她。
謝雨卓前腳剛走,房門就被推開了,徵皚臉帶微笑走了進來,笑得有些古怪和不自然,公孫薇與他並不是太熟,所以看不出古怪在什麼地方,不過他在這時闖進新房絕對不妥當。公孫薇皺起了秀眉,「你有什麼事嗎?」
徵皚不答,伸手往臉上一抹,整個臉上生了神奇的變化,變成了一個俊臉朗目的中年人,帶著陽光般的笑容望著她。公孫薇正想呼叫,聲音卻突然卡在喉嚨裡,她覺得這個人沒有惡意,笑得親切而和藹,並且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種莫名的東西衝擊著她的胸膛,令她喊不出話來。
中年文士淡淡說道:「我姓公孫,雙名如思。」
公孫薇晃了一晃,急忙扶住了身邊的案桌,「你,你,真的是你麼,你還在人間?」
公孫如思正是她父親的名字,當今世上知道的人沒有幾個,再加上這個中年人的容貌和神色,已經不必任何解釋。
「我不得已才詐死脫身,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你,天見可憐,我們父女還有見面之日。」
公孫薇臉色蒼白,心亂如麻,「不,這不可能是真的!如果你真的在世,怎忍心看我受那麼多痛苦?你今天來又想做什麼,放火的可是你的人?」
「你的好夫君險些殺了我,毀了我一手建起來的基業,我本要他血債血還,但方纔見他對你不錯,你又有了他的孩子,我便改變主意放過他一次。現在你立即跟我走,否則你的孩兒還沒出世就要失去父親了。」
「原來你就是解脫菩薩!」公孫薇比八門遁甲城內的任何人都清楚彌勒教的實力,也知道他這第一次見面的父親的可怕,他現在能在這兒出現,就足見他們的實力了,所以她並不認為這是個口頭上的威脅。「我跟你走,你真的會放過他?」
「當然,我會騙誰都不會騙你。當年無可奈何,令你沒有出生就失去了父親,今日怎忍再看我未出世的外孫又失去父親?公孫家就剩這一點血脈了,我怎會令自己絕後?你呆在這兒並不安全,現在只有我能保護你和你的孩兒,快隨我走吧。」
公孫薇左右為難,公孫如思一閃到了她身邊,拉起她的手就走,「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公孫薇心中大亂,身不由己就跟他出去了。
八門遁甲城內七八處地方同時起火,幾乎每個城區都有沖天火頭。此時賓客才散去十之二三,裡面還是人山人海,有的驚慌亂跑,有的想要去幫忙救火,有的趁機製造混亂,人流湧動,喧囂沖天。五斗米教本來早有防備,但整個婚禮過程都沒有出現異樣,已經鬆懈下來了,哪想到敵人會在散席之時動攻擊,人多紛亂,場面不好控制,顯得有些混亂。
城內大部份建築都有防火設計,但這次著火的地方都是容易起火的屋宇,並且被事先放了松脂、桐油之類引火之物,一經點燃就不可收拾,顯然是內部的人做的。
五斗米教的佈置和各種應變預案也不是白設的,救火的人迅行動,著火和混亂的區域很快就被圍住並分割,不能再進一步護散。但賓客中突然有不少人衝了出來,襲擊五斗米教的人員,或是殺身邊的其他賓客,這些人都是有名頭有身份的人,或是名人的跟班待衛之類,誰敵誰友一時哪裡分得清?場面又混亂起來。
周全一路飛躍到達最近的起火點,居然還有人在拿著火把亂點火,穿的是五斗米教的服飾,不由大怒,衝過去連殺數人。他運起玄功大喝一聲:「本教弟子以守城戰模式各部各組歸位,凡不歸隊者殺無赦;眾賓客原地勿動,凡有亂走者殺無赦!」
這一聲大喝聲傳全城,各大祭酒、長生人、鬼將層層呼叫自己下屬,不來集中的便是內奸了,每個區域都有自己的救火隊和設施,不必其它城區的人幫忙;賓客們都原地停止了腳步,還在亂走的立即就當成敵人殺了。這一招果然有效,不過幾分鐘,大火就被撲滅了一大半,叛亂的教徒被殺了七八百人,賓客也被殺了數百,場面大體穩定下來。
這一次對外開放的區域都不包含陣法杻鈕、主要廠房、倉庫等重要建築,這些地方防範得也極嚴,閒人勿近,所以被燒的地方損失並不大,無非廚房、宿舍、雜物間、廁所之類。
龐易匆匆過來找周全:「屬下無能讓敵人混了進來,罪該萬死。」
「這也不能全怪你,敵人早有預謀,防不勝防,好在還沒造成什麼大損失,把潛藏的內奸除掉也是一件好事。城外可有什麼動靜?」
「沒有,附近數十里內的哨探都還在,山陰城內也沒有出現異常。
周全皺了皺眉,「這事有些古怪,敵人的高手都沒有現身,也沒有派大量人馬趁機攻城,不知玩的是什麼花樣。」
「他們連遭重創,已經沒有多少人可用了,依屬下看來,他們只是想製造一些混亂,給本教抹黑,並沒有大舉進攻的意思。眼下城內賓客眾多,恐變生肘腋,防不勝防,或是傷了一些貴賓也有不妥,反正婚宴已經結束,無傷本教體面,不如盡快把他們疏散出去。」
「就依你之言,盡快把他們送走,派幾個長老去送送客,不可失了禮數。」
「是,我這就去。」
龐易走後,周全不放心,在城內飛掠而過,查看還沒撲滅的大火和小範圍的戰鬥,這一次叛亂的奸細雖多,卻都是一般教眾,有一部份還是剛補充進來的人,一旦暴露了就不經殺,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周全突然見到一道紫色劍光在閃動,如同落英繽紛,再一細看,果然是謝雨卓在追著幾個人跑,牛夢和徵羽帶著一群人把那幾個人圍住逃不出去,被她像貓捉老鼠一樣玩。新娘子不呆在洞房裡,卻跑出來殺人,這哪裡還有半點名門閨秀的樣子?他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謝雨卓見周全飛躍過來,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放過了那幾個人,眨眼被牛夢等人殺了。她說:「我沒殺人,只是出來看看熱鬧,玩一玩。」
周全故意板著臉,斥道:「有什麼好玩的?不知天高地厚,要是來了高手,任你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還不是自討苦吃?哪裡有新娘子出來亂跑的,快回房去。」
謝雨卓不敢再說,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跑,周圍的人想笑不敢笑,全憋在嘴裡。
周全想了想,當新郎官的到處跑也不像話,這麼一點小騷亂其實不必他出面,不如也回去繼續洞房,於是尾隨著謝雨卓回去了。
兩人推開房門,裡面卻空無一人,公孫薇已經不在裡面。
周全一直想不明白今天生的事,如果彌勒教的人真要給他抹黑,應該在舉行婚禮儀式時動襲擊,而不是在散席之後。這時不見了公孫薇,他沒來由地心頭一跳,急忙收攝心神以體內女元嬰感應她在哪兒,這不查還好,一查嚇一跳,公孫薇居然不在附近,並且在遠處以極快的度離開,這時恐怕已出了城門了。
洞房之夜,身為新娘子又是大腹便便的公孫薇,怎麼可能突然出城並且跑得這麼快?只有一個解釋,她被人劫持了!
周全怒嘯一聲,帶著滾滾餘音如雷經天向城外奔去,城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是什麼事使教主大人這麼暴怒了,難道又有強敵來襲?
周全眨眼到了城門上方,可是突然之間就失去了與公孫薇的感應,就像她突然之間消失了。此時城外依舊人山人海,相互打聽城內生了什麼,城內的賓客也在往外走,萬人擁堵,人流如潮,沒有了特殊的感應,想在這麼多人中找出一個人來,無異撈針。
岳九真、龐易、左尋仙等人都跟了出來,驚問:「教主,生了什麼事?」
周全怒道:「公孫姑娘被人劫走了,居然在總壇之內,上萬人的守護中被人劫走了,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眾人大吃一驚,摸不著頭腦,不知事情從何而來,龐易忙對後面的人下令:「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城!」
「已經太遲了,他們已經出城了,剛才他們還在這兒。」周全問城下的人:「剛才有誰看到公孫姑娘出去,與誰一起出去?」
守這個城門的是司徒雷和他所屬的機動組成員,個個都是精明的角色,但他們都搖了搖頭,沒有任何人看到公孫薇出去——怎麼可有會放新娘子走了!
「那麼剛剛出城的人中都有誰,有什麼不該出城的人出去了?」
眾人更加茫然,進城還有盤查身份;疏散客人,哪裡還有去盤問身份的?出城的客人絡繹不絕,他們大多不認得,現在哪裡能分辯得出!
司徒雷突然說:「徵皚剛才送客人出城了,按理他不該出城……」
周全剛才還看到徵羽和牛夢在一起,如果真的是徵皚劫持了公孫薇,不會把自己的妹妹丟下了,所以那個人肯定是假冒的。
「封鎖百里之內,調集人手搜尋每一個角落,凡有類似徵皚和公孫薇的人立即回報」周全丟下一句話,立即飛躍而去,在人流外圍搜尋可疑人物他手下的幾個干將急忙回城內號施令,調兵遣將。山陰是五斗米教的地盤,如今正是人手集中內外戒備之時,反應迅,信息以仙鶴飛快傳遞出去,外圍警戒的人立即全面封鎖,進行拉網式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