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在石壁合攏的瞬間,心中迅速交戰,如果往後退,只怕再也沒有機會逃出生天了,而往前衝卻還有一點點希望。
這個地庫肯定不是司馬昭為了藏寶而建造的,而是他從某人或某處得到了這個地庫才把財寶藏進來,所以藏秘笈的石室並不是最後的石室,裡面還有連司馬昭都不知道的秘密。為什麼要在這兒佈置致命的機關陷阱?一個可能是裡面有更珍貴的東西,一個可能是這裡面是出口。
如果往前衝,破壁而出,兩側的石壁合攏,以後就可能永遠拿不到寶庫裡的東西了;可是往後撤,人在寶庫裡,卻可能永遠出不去。生命與財寶不可兼得的情況下,周全絕對不會守著財寶等死,所以他沒有後退,而是向前衝!
「助我破壁!」周全大喝一聲,把青龍匽月刀和丈八蛇矛向司馬文鳳拋去,抽出昆吾火魂劍向石壁撲去,雙手握劍全力斬下,紅光暴閃,劍嘯刺耳,寶劍帶著一道匹練似的紅光沒入石壁,斬出一條長長的裂縫來。
司馬文鳳緊跟著飛到,一腳踹在裂縫處,「轟」的一巨響,石壁從裂口處往外裂出四五條龜裂紋,其中一塊巨石向後掉落,露出了一個洞來。周全接著一掌打出,又是轟然一聲,石屑紛飛,露出一個更大的洞口。
這時兩側的石壁已經逼近到中間只容兩三個人站立的寬度,兩人急忙飛躍而起從破洞中穿過,石壁突然加速,轟地一聲撞在一起,火星四射,地動山搖。
周全和司馬文鳳穿過破洞後向下落去,這兒是絕對的黑暗,連冰魄夜明珠也僅能發出微弱的瑩光,只能照亮幾尺遠。還好兩人很快就腳落實地,地面是整齊的台階向下延伸,一股清凜的空氣迎面而來,還有點潮濕的味道。
周全大喜:「有風就一定有出口,看來我們選對了。」
司馬文鳳有些懷疑,「出口也不會是向下走吧?想不到皇宮之下還有這麼大的去處,比建康皇宮……」她突然想起自己躲在建康的地下宮殿中偷聽周全與褚太后的話,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忙住了口。
周全也不多說,帶頭向下走去,台階有時平直,有時曲折,一路向下長得驚人,並且空間越來越大,變成了經過人工修鑿的地下洞穴,空氣也更加陰冷潮濕。巖洞走了一段,出現了分岔口,向左是繼續向下的台階,向右是一個緊閉的石門。
周全不由乍舌:「這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東西,要花費這樣大的工程來建造?」
司馬文鳳說:「確實奇怪,這裡幾百年都沒有人來過了,修成這樣的地洞做什麼?」
「也許一切秘密都在這個山洞內了,應該不會再有機關了吧,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在這極度黑暗、極度安靜的地下深處,饒是兩人藝高膽大,也有些忐忑不安,沒話找話說。
周全以冰魄夜明珠照耀石門,上面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紋飾,只是中間合攏的兩扇曾通石門,上面有兩個大銅環,已經腐蝕得不成樣子了,石門和洞壁上苔痕纍纍,也不知有多少年月。周全用手一推,石門咯咯聲響,輕易就開了,洞內一股氣體噴礡而出,似虛似實,如煙如霧,懸停在他前面。
周全知道這裡的機關陷阱厲害,急忙往後退,不料不動還好,一動反而引動了那一股氣體,如一條白龍舞動,哧溜衝了過來,眨眼從周全的頭頂鑽了進去,如同活物一般。
兩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世上怎會有這樣自動追人的機關?司馬文鳳又是擔心又是焦急,忙問:「這是什麼東西,你怎樣了?」
周全凝神內視,探查自己全身,卻沒有任何異樣,不由疑惑地搖了搖頭,「我剛才也感覺有東西鑽進了我的身體,但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不像是中了暗算。」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兩人疑神疑鬼,開始向山洞內探查,這時他們又發覺了一些異樣,山洞內有活物的氣息,或者說是有生命的氣息,兩人都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但可以肯定裡面有活物。
這個石洞並不大,一人多高,可容兩三個人並肩走,除了石門外,裡面並沒有人工修鑿的痕跡,完全是自然形成的。兩人提高警惕,周全一手拿了青龍匽月刀,一拿舉著太乙冰魄劍照明在前走,司馬文鳳拿了丈八蛇矛略落後一步戒備。
周全突然覺得前方地面微有跳動的感覺,輕微卻宏大,停頓卻不止歇,就像是一顆巨大的心臟在跳動。難道裡面是有一隻沉睡的巨獸?周全更加心驚,舉著劍柄的夜明珠照向地面向前進,轉過了一個彎,兩人瞠目結舌,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就算是在這兒見到一隻上古神獸,兩人也不會這麼吃驚,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見到任何動物,但卻見到一個會動的東西,或者說見到了一根巨大的、在跳動的血管。
地面大約為溝狀,半埋著一根圓管,粗得一個人合抱不過來,管壁上儘是數細不一的紅絲,如同血管脈絡一樣包著大圓管。大圓管從石壁中鑽出,在地面延伸幾米又鑽入岩石中,與大圓管連接的地面,無論是泥土還是岩石,都有無數根須一樣的紅絲分佈著,千絲萬縷向大管內集中,就像這根大管分出無數細枝在向大地吸血。更為奇怪的是這根大圓管裡面像有液體在有規率地流動,使大圓管時不時地跳動一下,看起來就像是一根大到無法想像的動脈血管從眼前流過。
可是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血管,這根血管所屬的怪物得有多大?更何況這根「血管」是埋在岩石中的,與大地結為一體,根本不可能屬於動物。除非大地也有生命,山峰也有生命,這一根是屬於山峰的血脈。
「龍脈!」周全口中突然崩出這兩個字來,這裡是千年古都的皇宮之下,在風水學上屬於龍脈的結穴之地,地宮的盡頭供著巨龍的神像,顯示著與龍有關係,而眼前又有一條活生生的動脈,不是龍脈是什麼?他一直以為所謂的龍脈只是風水學上的一種術語,指的是山脈和水流的走向,或者是一種隱喻,指與皇權傳承有關的東西,哪裡想得到世間真有龍脈這種東西。
司馬文鳳也露了震撼之色,「想不到真的有龍脈存在!一定是古代的風水師找到了這兒,見到了這條龍脈,所以在這兒修建地道和皇宮,後來才逐漸修成了現在這樣的規模,成為皇族傳承的機秘。可以料想,以前的皇帝會經常到龍像神殿祭拜,但傳到後來,皇宮權幾易其主,就是皇宮的主人也不知有這個秘密。先祖文帝雖然得到了地圖,卻以為地道只到龍像神殿為止,不知下面還藏著這個秘密。
周全說:「言之有理,可是這龍脈真的與皇權傳承有關嗎?現在這龍脈的好處又落到誰的頭上?」
「當然與皇權有關,長安城的興衰,皇宮的興衰都與這條龍脈有關。據我所知,須將祖先的遺骨埋在龍脈和龍氣凝結之處,稱為龍穴的地方,龍氣才會廷綿到後代子孫身上。苻家的人雖然沒有把先祖遺骨埋在龍穴內,但他們現在住在皇宮裡,必定被他們沾了不少好處。」
「那麼你知道龍穴在什麼地方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斬斷這條龍脈可以破去皇宮和長安城的風水格局,使方圓千百里內的繁華逐漸沒落,待我把它破了,秦國不攻自潰。」她說著拿起丈八蛇矛便向龍脈扎去。
「且慢!」周全忙把她的長矛架住,「這是我中華的龍脈,未必會衍生到胡人頭上,把皇宮奪回來,好處不是就落到我們頭上了嗎?畢竟是世間罕見的異物,破掉了有些可惜。在我看來,這條龍脈未必與皇位有關,否則皇帝也不會輪流做了,倒是可能與附近的水流、地理環境有關,破了它有可能會發生洪水、地震、塌陷等可能,害慘的是普通百姓,還是不要冒險了。」
司馬文鳳有些猶豫不決,她是東晉皇族的後代,最怕與皇位傳承有關的東西落到外姓頭上,現在北方都不在東晉的手中,這條龍脈絕對與司馬家不相關,寧可毀去也不願落在別人手裡。如果斬斷這條「血脈」能夠使羌人沒落,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她也願意。
周全說:「其實羌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彌勒教,如果沒有他們撐腰,羌人只是秋後的螞蚱,崩不了幾天,根本不必畏懼他們。」
司馬文鳳這才收回了長矛,「也罷,那麼我們快找出路吧。」
兩人躍過龍脈向前進,走出不遠山洞就到了盡頭,已經無路可去,於是兩人又退了回來,關上石門,繼續沿著台階向下走。
越往下走空氣越潮濕,後來還聽到了水聲,兩人大為驚異,再往下已經看到了滾滾流水,下面居然是一條大河!難怪地洞和地宮內有空氣,這空氣是從水中分解出來的。
兩人沿著水流前後找了一會兒,卻沒有出口,地下河從岩石下鑽流,在地下空間奔流近百米後又鑽入了岩石內,一點空間都沒留下。
周全說:「古人既然修了一條台階下來,必定是有什麼作用吧?」
司馬文鳳說:「這是風水學上的格局,這條活水可以帶來生氣,使龍脈得以滋養,其它未必有什麼用處了。」
「水流這麼急,應該是有暢通的出口,我們就從水下走吧。要是能逃得出去,盡快把長安城奪回來,龍脈的好處就不會落到羌人手裡,我們也可以慢慢挖寶藏了。」
司馬文鳳有些擔憂,「這地下深處的河流從未有人來過,不知會不會有什麼怪獸……」
「哈哈哈,我們倆還怕什麼怪獸,就是真的來一條龍也能殺了它,快走吧。」
周全把裝秘笈的箱子用布包了背在背上,五把寶劍中的三把和丈八蛇矛交給司馬文鳳帶,兩人使了避水符,跳入河中滴水不沾,沉到河底向下遊走去,一路凝神戒備防止水怪襲擊。河水較急,清澈異常,水中一些從未見過的水族,好像連眼睛都沒有,但兩人手上殺氣凜冽的長兵器卻把這些水族嚇得四散奔逃,免了他們遇到襲擊的麻煩。
河床時而平直,時而曲折,低平壓抑處人都不能站著走,細搾湍急處如同瀑布難以立足,有時還會出現漩渦、水上溶洞等,好在兩人身手非凡,任何地方都能通過,一路上極為順利。不論水面上有沒有洞穴,只要沒有出現光線,他們就一直在水中前進,這水遲早總會出到地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