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雖然相信白龍、衍江、成風子等幾千人不會就這麼玩完了,至少也會逃出一部份,卻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在這離襄陽這麼近的地方遇上他們。
五斗米教的人見的是周全來到,歡呼雷動,「教主!教主!」「真的是教主來了!」
周全忙迎了過去,幾個首領級人物圍了過來,眼中都有感動之色,有的甚至流下淚來,其餘人雖然激動,卻依舊保著作戰的陣形,並沒有一擁而上。經過鐵與血、生與死的考驗,他們已經真正變成了一支紀律嚴明,縱橫無敵的精兵!
白龍說:「教主,彌勒教的人說你被他們抓住了,我們都不相信,果然他們是騙人的。」
成風子說:「教主為了我們突圍,孤身犯險獨自斷後,我們都感動得不得了,今日見到教主才算放下心來,以後可千萬不能為了我們這樣做。」
「是啊是啊,我們死了算不了什麼,教主要是受了一點傷害,我們都要終身懊悔了。」
周全笑道:「我沒事,快說說你們是怎麼突圍出來的,受了多少損失,我可掛念死你們了。」
眾人又七嘴八舌說了起來,原來那天他們突圍之後,開始時很順利,除了傷兵和護送傷兵的人因為車輛難走,大部份被殺,其餘人都逃了出來。
秦國的人馬和彌勒教的人完全沒有料到他們能夠突出重圍,所以後方已經沒有防線,正面的三千黑甲兵和彌勒教高手在突圍時被炸、被殺,所剩無幾,最厲害的幾個絕頂高手又被周全引走了,所以並沒有人追上他們。一直逃了數十里路,分佈在霸上城其它各門的黑甲兵和精銳才追上他們,但追到的人並不算太多,五斗米教的人伏在險要之處給了他們當頭一擊,又殺了他們上千人,暫時擺脫了他們的追殺。
但是荊州兵只是普通兵馬,速度太慢,嚴重拖了後腿,後面各路敵兵逐漸追上,斷後的五斗米教壓力大增,死傷了不少。幸好下半夜下起了大雪,又冷又濕,泥濘難行,追敵的人畢竟沒有逃命的人那麼拚命,距離又拉開了一些,但在這種情況下,突圍的人也撐不了多久。
快到天亮時分,涅磐菩薩、慧光、萬獸尊者等人追了上來,並且萬獸尊者召來無數猛獸攻擊五斗米教和桓溫的人馬。這時慧光又以無比深厚的功力大吼,聲震十里,說他們已經活捉了五斗米教教主周全,要眾人棄械投降。眾人又累又冷,四面被無數猛獸圍住,後面有敵人殺來,再聽說連周全都被抓住了,一個個都絕望了。
但白龍和衍江等人對周全有著狂熱和盲目的信心,他們相信周全是天降神人,不可能會落在彌勒教手中,召呼眾人奮戰,寧死不降。這一戰五斗米教和荊州人馬都死傷慘重,但也殺敵、殺獸不少,就在他們快要崩潰之時,猛獸突然退走了,彌勒教的幾個頂級高手也沒了蹤影。
眾人臨危得救,喜從天降,而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親眼見到周全在敵人手中,所以一直不相信周全被俘了,也許敵人退走是教主使的手段吧?他們抱著這個信心一路狂逃,這時已經進入秦嶺的崇山峻嶺之中,後面追的人少了,也沒有見到敵人精銳部隊,於是一路逃了回來。為了避開敵人,一路上轉來轉去,帶的乾糧都吃光了,靠捕殺野獸充飢,茹毛飲血,凍餓交加,不少人就在路上倒下了。
回到了東晉的境內,才發覺城鎮都已經是秦國的旗號,並且時常見到敵人的大股部隊,他們無力再與敵人硬拚,只好隱蔽行蹤,小心前進。到了襄陽城附近,見前面有大量敵軍在活動,不知底細如何,不敢冒然行動,半天前打劫了一小股敵人的運糧隊,這時正躲在山谷內就著冷水吃乾糧。
霸上城突圍出來時五斗米教有兩千人左右,桓溫有兩萬人左右,現在五斗米教人數不到一千五,荊州兵僅有一萬,已經失去了一半人。這一次突圍,對每個人來說都像做了一場惡夢一樣,終身難忘,但能生存下來的,都是絕對的鐵漢子了。
周全有些想不通,按眾人的說法,涅磐菩薩等人是抓住他有一段時間之後才追上突圍的人,這一段時間涅磐菩薩等人在做什麼?他在迷糊之中有聽到無數獸吼聲和千軍萬馬的喊殺聲,如果不是幻覺,他當時也在突圍部隊的附近,神秘道人就是在那時出手救了他。那麼彌勒教的人放棄了追殺五斗米教眾人和荊州兵馬,十有**也是神秘道人的原因。
彌勒教這一次全面發動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本教高手和兵力幾乎全部出動,加上三國胡人同時出兵,迅如驚雷震耳,勢如泰山壓頂,五斗米教和東晉都陷入了絕境,周全看似把眾人從霸上救出來,其實他和所有人都沒有逃生的機會,還是一敗塗地的局面。但是因為神秘道人救了周全,並且阻止了涅磐菩薩等人追殺五斗米教和東晉的人馬,這一切就開始逆轉了。他救了周全,就像是在槓桿上放了一個支點,然後周全就把整個大局給撬轉過來了,彌勒教從此轉折點開始走向失敗。
現在符堅在襄陽唾手可得的情況下突然撤兵,十有**是因為彌勒教知道大勢已去,這一次全面出動已經徒勞無功了,撤退保留實力以待日後再戰。苻堅沒有了彌勒教的支持,哪裡是五斗米教的對手?他就是不想撤也要撤。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了神秘道人救了周全而改變,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從這一點看他就算不是站在五斗米教和東晉這一邊,至少也不是在幫助彌勒教,難道他並不是彌勒教的人,不想彌勒教坐大?神秘道人並沒有提其它的要求,只是不許周全再開發火藥,這又是為什麼,難道他也怕炸藥?
眾人一邊說,周全心裡電轉,卻是越想越糊塗,按他推測這個神秘道人是仙門不通、殺害修道界高人,造成天下大亂的禍患之源,沒有理由不吸了他的元嬰,反而助他一臂之力。難道這個神秘道人也是五斗米教的某位前輩,也看上了他的潛力可以培養或利用?這個理由實在有些荒謬。
眾人正說著,桓溫帶了幾個護衛從山谷內出來,原本威猛之極的大將軍,此時也是一臉憔悴,一副慘然之狀。但見是周全到來,眼中又現出了異樣的神彩,快步往這邊走來。
周全迎了過去:「大將軍一切可好?」
桓溫眼中濕潤,一臉羞愧,「哪裡還能說好字,六萬人馬只剩一萬回來,狼狽無以復加,遭此慘敗,桓溫無顏再見江東父老矣。這次若不是貴教眾位法師拚死相救,一路不離不棄,只怕連我也要埋骨異鄉了,此恩此德,桓某永世不敢忘懷。」
「大將軍言重了,我們本是一國臣民,生死與共的戰友,怎能見死不救。」
「不知前面是何人兵馬,襄陽城還好麼?」
「襄陽城還在我們手裡,不知諸位還有沒有上陣殺敵的力氣?」
桓溫道:「此話怎講?」
「敵人數萬人馬已經全面撤退,正往這個方向逃躥,後面有本教數千人在追殺,諸位如果還有一戰之力,可以迎頭痛擊,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五斗米教的人奮然高呼:「我們還能殺敵!」
桓溫的親隨有些畏懼之色,桓溫拔劍而出,殺氣凜冽,喝道:「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還有什麼可怕?報仇血恨就在此時,傳我將令,立即全軍出擊!」
周全大喜,「好將軍!好漢子!本教弟子,先隨我殺出去!」
眾人轟然應喏,號角震天,殺聲動地,立即動身往山谷外奔去。桓溫的人兵分兩路,從兩處山谷而出,一路跟在五斗米教之後,另一路繞到前面去,攔截敵人逃躥的部隊。
秦國的兵馬圍住襄陽城,本來志在必得,誰知主將莫名其妙就下令撤退了,都覺得有些詫異。如今被五斗米教的人追殺,被周全和司馬文鳳亂衝一氣,人人都急著往前跑,人喊馬嘶,已經有些混亂,突然又見前面有大量五斗米教的人殺出來,哪裡還有心思戰鬥?你擠我我擠你,相互衝撞踐踏,死傷不計其數。
周全帶著屬下衝殺過來,幾乎就沒有遇到抵抗,如風捲殘雲般橫掃過去,眾人吃盡了苦頭,這時有了報仇的機會,人人紅著眼狂殺。雖然大部份人都沒有道符和彈簧弩矢可用了,可是他們的刀不是吃素的,個個似瘋虎般撲了上去,殺!砍倒!砍倒……
秦軍如果知道突圍出來的人在這兒,知道他們還有戰力,打死他們都不會往這邊撤,不過現在已經太遲了。
追擊戰持繼了兩三個小時,殺敵至少在三萬以上,得以逃脫的敵人不足一萬,繳獲所有糧草輜重,這一戰大快人心。敵人被殺得太慘,後來是分散成小股部隊躥到山野裡去了,洪濤和羊希的人不肯放過他們,依舊在尋的著敵人追殺,白龍和桓溫的人馬則撤進城內去修整了。
大戰方停,周全就派孔靈產去漢中看看情況,助岳九真等人一臂之力,另交待桓溫和五斗米教的人抓緊時間修整和補充,準備再次上陣,去截殺已經突入到荊州內部的慕容俊人馬,只要滅了他們,東晉之危就暫時全面解除了。
桓溫現在對周全是服得死心塌地了,並沒有意見,一切以他說了算。得以逃回來的人雖然疲憊異常,但對周全已經萬分敬服,對五斗米教感恩戴德,現在整個大局已經逆轉,勝利在望,士氣高昂,都有再戰的**,吃飽肚皮睡上一覺就可以出動了。
周全與司馬文鳳則立即動身去打探慕容俊的人馬下落,必須摸準他們的兵力分佈和位置,才能進行有效的佈署。這一次兩人分開行動,周全使用縮地成寸符,飛到江陵附近查看;司馬文鳳單獨駕了飛劍,飛到之前路過的戰場,沿著敵人的蹤跡尋找,約定不論見到什麼情況都在三個時辰之內回襄陽城碰面。
周全很快就到了江陵城外,看一眼便鬆了一口氣,城上插的還是晉軍的旗幟,往來的人穿的也是荊州兵的衣號,江陵並沒有失陷。不過城牆上人來人往,弩車、投石車、滾油、擂木、巨石都已準備妥當,搬運器械的人來往不絕,大戰的腳步已經逼近。
城門雖然還沒有關閉,卻已設了重重關卡和柵欄,除來少數飛奔來去的探馬,普通路人已經絕跡。周全到了城門口,立即有一隊守衛迎了過來:「來者是誰,報上名來。」
「五斗米教教主周全在此,有急事求見你們主將,另有桓溫大將軍的親筆書信要遞交。」
那個小隊長本來認得周全,只是沒想到他們在這兒出現,一看果然是他,不由大喜:「果然是周教主到了,末將不知,多有失禮,快快裡面請。」
「你們城主可是桓大將軍的二弟?在不在城內?」
「正是二將軍,此時正在另一邊城頭巡視,末將這就帶教主過去。陳光,你們幾個快去報二將軍來迎接。」
幾人飛馬急報去了,周全隨著眾人入城,邊走這看,江陵城內人馬比預想的還要多,但氣氛也極緊張,百姓中的青壯都已經動員起來協助守城。
不一時桓雲帶了一撥人飛奔過來,馬未停就躍了下來:「周教主,請問我大哥可有消息,現在在何處?」
「大將軍已經脫險,如今屯兵襄陽城修養,這兒有他的書信,你自己看吧。」
桓雲接過信拆開迅速看了一遍,臉色有些難看,然後說:「多謝周教主鼎力相助,力轉乾坤,荊襄子弟皆感再生之德。家兄在信中有交待,江陵城內所有人員都聽從周教主調遣,有什麼吩咐請直言便是。」
周全也不客氣,直接就問:「你們可有敵軍的消息,他們到了何處?」
「據小將所知,敵人從北邊直接殺了過來,一路無人可擋,袁將軍陣亡,全軍潰敗,敵人已經奪了義陽、平春、新野、棗陽、麥城等地。據最新接到的報告,他們還有水軍船隊接應,連竟陵城也已失守,已經在來此地的途中,可能幾個時辰就會到達。」
周全吃了一驚,「我們還有水師?那麼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馬?」
「據說騎兵有四萬,步兵有三萬,後來又有一萬水軍沿河而下,我們也不知他們是從哪兒來的。」
「那麼城內還有多少兵馬可用?」
「城內本來只有數千人馬,小將得知敵人一路南下無人可擋,所到之處寸草不留,因此將附近小城的兵馬都集中到這兒,欲與胡人決一死戰。如今城內可用人馬有兩萬五千多,只是裝備不是很齊,大多數是老少病弱之兵,真正精兵只有五六千人。」
老弱之兵,裝備不良,幾乎就是廢物,只有五六千人能戰鬥,這一戰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