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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胡漢相攻 第二十二章 無奈之戰 文 / 四不相

    龐易是周全最器重的人,左尋仙和雨森龍則是周全的親傳徒弟,影向力還是很大的,其他人也不能強迫他們。但孔靈產和沈警卻是此時身手最高的人,連帶王凝之人緣也極好,這時願意以身赴死去救百姓,感動了許多人,很多人願意隨他們出擊,於是城裡的人分成了兩部份,發生了嚴重的爭執,險些翻了臉。

    邱靈柔左右為難,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不是眾人不尊重她,而是她的實力和權威還不足以鎮住這些人,值此緊要的關頭,生死抉擇之時,她又拿不出明確的意見來,很多人直接忽視她的存在了。王凝之、王徵之、謝玄、沈警、孔靈產、莊淡然等人帶了超過一半人手往城外衝去。

    城外何簡、鄭百川早已帶了三種魔兵等著他們,如一隻猛獸張開巨口,等著獵物送上門來。

    也許是周全時運正旺,天不絕他,正當八門遁甲城裡的人衝出來時,彌勒教的後方突然發生了混亂,大量和尚殺了過來,少說也有上千人,正是道安招攘來的駐守在靈隱寺的佛門高手。五斗米教與他們早有協議,一方受到攻擊時,另一方全力救援,半天就可以到達,昨夜發現大量敵人逼近時,左尋仙就已經發出了求救信,正好在這時趕到。

    這些人中有不少是佛門已經歸隱的前輩元老,有的是出自佛門的江湖俠客、奇人異士,各有擅長的絕技,實力非同小可。彌勒教的人正準備對出城的人全面突擊,被他們突然從背後殺了個措手不及,隊列混亂了起來。

    彌勒教這次專為對付五斗米教而來,或許是沒想到佛門的人會來自尋死路,或許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根要沒有提防他們。但事實他們的戰鬥力其強,大部份都是高手,佛門的神通、咒語對血煞兵和幽魂兵的魔功有很好的壓製作用,令他們的戰鬥力大為減弱。

    八門遁甲城內的人趁機殺出,與佛門眾高手兩面夾攻,一場大戰在場外開打。

    孫靈產與莊淡然頂住了鄭百川,風火雷電往來,數十米內沒有人敢接近;沈警、道進、牛夢、徵皚等數十人圍攻何簡,佛門中也有幾個高手過來助戰,卻擋不住他,反而被他殺了幾人。他一人一劍在陣中來去衝擊,沒有人能擋得住,死傷難以計數。

    幾月不見,道安已經脫胎換骨,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口中念著焚音,頭頂一道白光沖天亮起,光照十米之內。這乃是佛門極為神聖的祥淨靈光,諸邪辟易,他所到之處血霧煞氣和陰風黑氣如風捲殘雲般消散,血煞兵和幽魂兵一遇靈光,也如夜蟲置身於烈陽之下,紛紛退避躲閃。一旦被靈光照到,魔功消退大半,短時間內眼睛都看不到其它東西。而正常人卻完全不受這種靈光的影響,甚至覺得心情平靜祥和。

    道安本是天下有數的高僧,靈隱寺一劫,他身陷絕地而信心不動,破除魔障,堅定佛心,立志除魔衛道,自此禪功大進,屢現神變。這時不僅佛光普照,魔兵辟易,只要他的手指向哪個友軍,那人就突獲神力,精神百倍,勇猛異常。

    何簡已經盯上道安,大喝一聲,劍氣縱橫如怒濤湧起,把圍攻的眾高手逼退。接著飛起空中,手中長劍突然震顫,發出一聲清越劍鳴,向道安彈射而去,快得如同突破了空間距離。

    仙音劍法,最為神奇莫測的劍法,當今世上也沒有幾人能擋得住何簡一擊,沒有什麼武功根基的道安更不可能擋住,這時也沒有人可能替他擋這一劍。

    眼看長劍便要刺到道安身上,他並沒有躲避或招架,因為他根本擋不了,但他卻在這時大喝了一聲:「去!」並且向外一揮袖。奇怪的事發生了,道進的身上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暴開,何簡像是被人打了一記重拳,向後急退出去,沛然不可擋的一劍,居然在快要觸衣時收回去了。

    圍攻何簡的人緊跟來了過,團團圍住他攻擊。何簡沒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對道安有些忌憚,也不敢再去攻擊他;道安也不敢去惹他,兩人相錯而過各助自己人打開了。

    魯狂生帶著人已經奔出數里,聽到喊殺聲又折了回來,反把佛門眾僧給包圍在當中,形成更大的戰團,場面極為混亂。

    佛門眾人修為參差不齊,沒有什麼戰場團體作戰的經驗,並且沒有像樣的武器裝備,初時佔了上風,彌勒教眾人一定下神來,整體協作的戰鬥力發揮了出來,他們就討不了好了,被圍在戰陣內衝不出來,傷亡極大。五斗米教眾人也是戰鬥力不高,裝備太差,無法與他們硬碰硬,也落到下風處,人員快速減少。

    龐易見勢不妙,忙帶著城內所餘的精英殺了出來,衝開一條血路,把被分隔成兩團的友軍接應到一處,一起撤回八門遁甲城內。

    這一戰慘烈之極,一千多佛門高手只剩下四百來人,包括道安的幾個師兄弟,如法汰、法和等都沒於此役;五斗米教損失了近千人,其中有數十個長生人和五個小分治的大祭酒死亡,莊淡然、沈警受了重傷,生命垂危,連王羲之的五兒子王徵之也死於亂戰中。

    眾人雖然退入城內,彌勒教的人卻趁機狂攻,尾隨著殺了進來。這時守城的人極少,陣法運轉不起來,很多地方根本不具殺傷力,被敵人一路猛攻,不少重要的地方都失陷了。

    等到撤回來的人加入防守,由於傷亡過大,守陣的人也有些不足了,和尚們雖然加入了不少,卻完全不懂這些陣法怎麼操作,一步都不敢亂走,只有乾瞪眼的份。由於防守力量薄弱,很難阻止敵人前進,並且自己傷亡也很快,眾人拚死血戰,到了中午,八門盾甲城已經失去了三分之一地盤,還能夠完全使用的只有坎、兌兩個城區,以及整個城的核心——以前的清江造船場。清江造船場還保留著原狀,其佈局也是一個小的奇門遁甲陣,算是城中城,陣中陣。

    城裡的人已處於絕望的邊緣,因為不會再有人來救援了,五斗米教的老祖宗張道全並沒有露面,或許他根本就不在這裡,或許他不敢露面。上一次慶典時敵人來犯,他也沒有露面過,所以雖然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卻也不敢指望他了。

    便在這時,攻城的敵人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所有人暫退,並且所有魔兵都跪下磕頭。邱靈柔與龐易等人從造船場的高樓上望出去,只見眾人朝拜的中心是三個氣勢不凡的人。居中一個高大得異乎尋常,身穿一套古怪的黑甲,有群臨天下之威;一個是穿袈裟的和尚,他們認得是慧光和尚;另一個是遍體長毛,頭有肉角,嘴有獠牙的怪人。何簡、鄭百川、魯狂生都對著他們彎腰行禮,態度恭敬,顯然這三人的地位極高,而黑甲人肯定還在慧光之上。

    不用多說,是涅磐菩薩、不爭菩薩和正慧菩薩到了。萬獸尊者個人戰鬥力雖然遠不如何簡,但卻可以召呼無數猛獸作戰,總體實力強悍,所以排名還在何簡之上。為了進攻五斗米教的總壇,十大菩薩來中排第一、第三、第四、第五、第七、第八的六個菩薩都到了,真是前所未有的盛況。

    五斗米教眾人並不認得涅磐菩薩,以為是彌勒教的教主到了,心裡直冒冷氣,這下完了,總壇鐵定守不住了。

    涅磐菩薩傲視眾人一眼,揮了揮手,頭盔裡發出沉悶的聲音:「諸位不須多禮,只是為何折損了如許多人馬城還沒攻下來?」

    何簡道:「回大菩薩,敵人數量眾多,有堅城可守,又有佛門中人來助戰,所以傷亡極重。另外此城既是陣法,陣法既是城池,城陣合一,堅不可破……」

    「是誰下令把城拆了?」

    何簡望了鄭百川和魯狂生一眼,魯狂生忙說:「敵人陣法變化莫測,幻象叢生,內中全是機關陷阱,我們實在沒辦法攻入,這才一致決定拆城前進。」

    涅磐菩薩聲音如同從甕中傳來:「蠢貨,我們要的就是八門遁甲城,你把所有東西都拆了,奪來還有何用?你們三人出動,人馬折損了一大半卻毫無所得,當記大過一次!」

    鄭百川說:「大菩薩容稟,不是吾等不用心,而是他們太也頑固,寧死不降,這城裡又有古怪,不拆了便會陷入陣中……」

    「區區陣法有何難破?現在開始由本菩薩全權指揮,必要在一個時辰內全殲敵人,奪下此城!」

    何簡三人先是失了攻城器械,後又損失大量人馬,不敢再多爭辯。

    涅磐菩薩果然極有指揮天份,只不過看了一眼城內城外形勢,便重新組編隊伍,何處斷水流,何處用火攻,何人掩護何人主攻,頭頭是道,比之前硬攻蠻打大不相同。黑甲魔兵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指揮使用起來得心應手。

    龐易看涅磐菩薩的派兵調度之法,不由大驚:「此人雖然不懂我的奇門遁甲陣,卻是天生的統帥,天縱奇才,指揮得法,調度有方,擅用天時地利,避重就輕,攻其必救,針對的都是我們的弱點,我們這殘破的陣已經擋不住他們了。」

    邱靈柔臉色蒼白,愁眉不展,問道:「那如何是好?」

    「現在只有放棄外城,退守造船場了,人手集中之後,還可與他們周旋一翻,若是守不住……先撤退再說吧。」

    號令傳出,各城區的人都向中間撒去。彌勒教幾個菩薩不由心裡歎服,老大就是老大,水平就是不一樣,只不過調動人馬就把敵人逼退了。

    涅磐菩薩卻也在暗中點頭,敵人的指揮官果然是勁敵,立即就看穿了他的意圖並作出了最好的反應。他下令眾人不許破壞城內設施,向造船場逼近,造船場並不大,擠進了兩三千人已經人滿為患,而彌勒教的人還有近兩千,全面合圍也綽綽有餘了。

    涅磐菩薩看了一會兒,也覺得不好下手,強攻必定帶來大量傷亡,他走到最前面,以沉悶卻震憾人心的聲音說:「吾乃彌勒聖教涅磐菩薩,你們教主已經被吾親手擒獲,目下囚於本教牢中。你們立即棄城投降,尚可留大有可為之軀,前程遠大,否則本菩薩一聲令下,瞬間蕩平此地,老幼盡屠,雞犬不留。」

    造船廠內不由騷亂起來,大多數人都知道彌勒教十大菩薩排第一的就是涅磐菩薩,排第五的正定菩薩何簡已經厲害得讓人吃驚,連教主都不是它的對手,更何況是排第一的涅磐菩薩!看他那氣勢威風,五斗米教所有在場的人都要聽他的,應該不是假冒的。這時許多人都相信了涅磐菩薩的話,以為周全真的在他手上,就是不信的心裡也有些動搖了,涅磐菩薩打擊士氣的目的已達。

    便在這時,在造船場的邊沿,離涅磐菩薩僅幾十米外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人,手裡還抱著個女子,大罵道:「放你娘的狗屁,本教主就在這兒,誰說我被生擒了?本教主抓住了彌勒教重要人物才是真的!」

    「周全?」

    「教主回來了!」

    敵我雙方都發出驚呼聲,一邊是驚疑不定、膽氣大降的驚呼;一邊是心都快要跳出來、驚喜得淚*眶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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