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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道八門 第二十二章 絕處逢生 文 / 四不相

    周全長得本來就不賴,修習逍遙訣功內精進之後,更是俊雅飄逸,氣質過人,與謝安、支道林等人站在一起不遜了半分。

    文風與周全幾次接觸,見他飛一樣快地成長,轉眼從全無武藝的人成為與她相當的高手,才名遠播,名士風采,少年男女,要說完全沒有感覺也是不可能的。今日見他數次捨命相救,機詐百出,心中實是感激,魯狂生又瘋言瘋語,等於是代替周全表明心跡,她心中便也產生了些異樣感覺。

    兩人所練內功相近,精神上本就容易勾通,這番肢體親密接觸,「心心相連」,在相思符的作用下,她也感應到了周全的心意。周全想抱著她不放,那種幸福感湧起時,她便查覺到了,怎能不心亂如麻!她練的功法乃是自然之心,心如流水,意似春風,不急不燥,一切自然,所以才能出塵脫俗,氣質如仙。今日仙女被打成凡人,什麼心*法都亂了……

    心靈的感應,只是知道對方的喜怒和情緒,知道對方的心態,並不是知道對方心裡具體想什麼。但心靈的溝通只要一瞬間,就可以勝過千言萬語的訴說,只在這一瞬間,兩人之間似乎就相互瞭解了很多。

    周全雖然有些不捨,想要多擁著一會兒,卻也知道這樣不妥。「文風姑娘,我來幫你解穴,你哪個穴道被點了?」

    周全話說出口,自己不禁覺得好笑,文風被魯狂生點了啞穴,哪裡還能回答他?先解了她啞穴再說。他往她體內注內力,發覺她氣血阻滯,與正常人被點了穴位完全不同,更不知該如何衝穴。

    點穴之法各門各派不盡相同,更有的是獨門秘法,外人難以解開。對於一般點穴手法來說,可以戳擊相應部位,使受阻的血氣活動從而達到解穴的目的;另有一種難度稍高的方法,那就是以內力注入被點穴的人身體,以內力衝開受阻之處。

    內力衝穴之法,如果是解穴的人功力比點穴的人高明,知道對方的手法,強行衝開就行了;若是解穴的人功力不如點穴的人,或是不懂獨門的手法,那是衝不開的。

    周全不知如何解法,只能以手動解穴了,洞內狹小,兩個人擠在裡面想轉身都難,他又要防著魯狂生突然攻擊,右手不敢放下劍來,只能以身體將她微頂在石壁上,鬆了左手去給她解穴。他與她緊貼而立,看不到穴位所在,只好用手去摸索。「文姑娘,我幫你解穴,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莫要見怪。」

    他摸捏了半天才找準穴位,用指戳了一下卻沒動靜,再戳一下,文風還是沒說話,他不由驚咦了一聲:「奇怪,怎麼解不了?」

    「已經解了,你,你……」原來周全第一下就解開了,文風羞愧難當,不知該說什麼,所以乾脆不開口了。」

    「母老虎點了你什麼穴,我來幫你衝開。」

    「她用的是截血攔脈法,巳時七刻,點的是足太陰脾經用的食竇穴……但用的是她的獨門手法,我自己衝不開。」

    「那我要怎麼解?」

    文風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還沒說出話來,外面響起輕微腳步聲,魯狂生的聲音響起:「哼哼,讓你們躲在裡面卿卿我我,我叫你們死也成雙,做一對熏烤鴛鴦!」

    兩人大驚,原來魯狂生真的沒有離開,而是去洞外搬了樹枝幹草來了。他空有一身奇法邪空在這特殊的地下卻無計可施,只好用最原始最簡單的辦法——用煙把兩人熏出去!文風內功受制,是經不起熏的。周全大驚,取出靈火符、迅雷符之類攻擊符法往外轟,但外面空間大,哪能轟得到他?魯狂生卻已在洞內生起火來,將生樹葉架上乾草上,轉眼就騰起了濃煙,再以掌力催逼,青煙便如滔滔流水般灌了進去。

    周全向外打了幾掌,功力不如他,青煙還是冒了進來,他忙閉住呼吸,拿出烈風符往外轟,果然把煙給吹了出去,但魯狂生又往裡面逼,七八張烈風符使用完後,已經沒辦法擋住煙往裡面灌了。

    文風功力無法運轉,難以長時間閉氣,已被嗆得咳起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解開文風的穴道,魯狂生只是強弩之末,憑二人之力應該可以打得過他。

    「文姑娘,快說該怎麼幫你解穴,要不我們就要被熏死了,咳咳……」

    「我也不知怎麼解……試一下左腿商丘穴,小腹下方府捨穴,咳咳,左,左胸下方食竇穴,咳……」

    難怪她不願說出來,除了商丘穴在腳背外,另兩個穴都處於敏感地帶。府捨穴在大腿與小腹交接,恥骨最突出的地方,離三角地帶只有數寸距離,食竇穴在胸部高聳山峰的山腳下,都是不方便讓別人碰到的地方。

    周全對點穴、解穴本就不太內行,更不懂這種依據時辰和血液關係下手的截血攔脈法,功力也遠不如曹菲冰,所以不可能用內力強行衝穴。在這煙熏得呼吸都困難的地方,也不可能凝神去慢慢試,所以只能以手打擊穴位碰碰運氣了。

    文風說的三個穴位他雖然知道位置,但在這擁擠黑暗的石縫內,煙熏火燎十萬火急時刻,哪裡能準確找到三個穴位?在人家的敏感部位亂摸可不行,有點趁火打劫的味道,所以他也不好動手。

    魯狂生可沒心情等他們研究解穴方法,濃煙大量湧入,周全還勉強可以撐得住,文風卻受不了了,被熏得眼淚模糊,咳得喘不過氣來。

    周全咬了咬牙,事急無君子,現在救命要緊顧不得其它了,伸手在她左乳下方摸了摸,量准穴位,運力戳了一下,接著又摸到她小腹側恥骨根處,大約量了一下距離戳了一指。穴位其實遠不如武俠小說中那麼容易找,特別是在看不到的情況下,唯有用手摸到可作參照物的骨骼或肌肉,再根據人的身高大約量出來。

    文風被她摸了幾下,全身象觸了電一般;不過周全可以對天發誓,他確實沒有任何異樣感覺,這時只是想著立即脫煙熏。

    但是最不敏感的一個穴位卻出了問題,兩人轉身都難,周全哪裡能點得到她腳背?無奈之下只得放她倒下去,扯起她的小腳,在商丘穴點了一下。但文風還是不能動,也不知是這方法不對,還是他沒點准穴位。

    「怎樣了,解開了沒有?」

    「咳咳,不行。」

    周全幾乎急瘋了,也許他可以用縮地成寸符逃出去,或者是獨自衝出去,可是他能丟下文風不管麼?

    便在這時,他看到後方有一處小孔,濃煙如漩渦般往內縮去,這個地方本來被文風擋住了,現在她倒下來,外面又有魯狂生點起的火光,周全才能看得到。

    只有一種可能,裡面還有很大的空間,並且空氣是流通的,否則濃煙不可能這麼快速往裡面吸。雖然只是個小孔,周全已經眼前一亮,探身用力推了推,其中一塊大石微有鬆動,裡面很可能是空的。他立穩雙足,運足全身功力向前推去,這時性命攸關,暴發出了無窮潛力,轟轟震響,火星四濺,那塊足有幾千斤的巨石被他推得向內縮去,頭頂上方的巖壁也微微震動,土石紛落,似乎有塌下來的可能。

    巨石縮進去後,露出一個可容彎腰鑽進去的洞穴,更多濃煙往裡面吸去,兩人都覺得輕鬆了許多了。周全大喜,抄起寶劍,抱起文風上半身,拖著她向矮洞內鑽去。

    魯狂生見裡面轟轟作響,石壁震動,不由驚疑不定,待見到煙霧變少,知道周全肯定是另找到出路了,停了扇火鼓煙,冒險衝了進去。

    周全鑽過矮洞之後,前面寬了一些,也高了一些,空氣流暢,只是更加黑暗,幾乎完全無法視物,無邊的黑暗與磷峋的巨岩,產生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他聽到後面魯狂生追來,只好抱起文風,高一腳底一腳,跌跌撞撞向裡面走。他懷裡有一顆夜明珠,但這時不敢拿出來用,否則立即變成魯狂生的攻擊目標了。

    也不知走了有十幾米,周全突然一腳踏空,向前跌去,他忙提氣輕身,以另一腳去踩旁邊,但依舊踩了個空,兩人失重,驚叫著往下落去。

    身無所依,眼前又是無限黑暗,著實讓人心驚。周全強自鎮定,盡力保持直立姿勢,提氣以減慢下降速度,一手抱住文風,另一手以搶來的寶劍亂扎,希望能碰上什麼,阻止下落之勢。但屢扎屢空,沒有碰到什麼何東西。身體下落之勢越來越快,虛空無憑的感覺,就像是從飛機往下跳,這下面竟然是個無底的深淵。

    二人都心生一個念頭,今日可能真的被魯狂生說准了,兩人要死而同穴。

    往下落了不知有多高,感覺足有幾百米,周全的寶劍才在身前碰到了實處,緊接著腳也碰到了。原來是往下的斜坡,坡度足有六七十度,並且些水和很滑的青苔,他還是不能停下來,面朝下腳在前,如同滑雪般向下快速滑去。也幸得是一個很滑的大斜坡,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才沒有震斷了腿骨。

    以這麼快的速度往前衝,若是遇到石頭或是什麼,不撞死也要去半條命,周全這時也顧不上心痛寶劍了,用魯狂生那兒搶來的劍往地下刺,當作剎車使用。劍插入石中,劃起一道長長的火星,速度果然慢了許多,藉著火星之光,周全也看到了腳下是一塊極大的光滑岩石,斜斜向下探去,不少地方都有水向下流。

    還沒等周全停下來,腳下一空,又向下掉去,兩人又是驚叫一聲,這次掉下的高度卻沒那麼可怕,他們很快就感覺到了潮濕的水氣,接著「撲通」一聲掉進了冰冷的水裡。

    還好只是一個平靜的寒潭,兩人及時閉住了呼吸,很快就浮了起來,周全拖著文風撲騰了幾下,便已碰到了岩石,摸索著岩石往前移動了幾米,找到了上岸的地方。

    周全放下文風,掏出夜明珠,打開小盒子,眼前立即起了朦朧微光。放眼一望,這兒是兩處絕壁之間的狹谷,兩邊都是直上直下的光滑石壁,有的地方還有水簾如珠般垂下,叮叮咚咚之聲不絕於耳。他們落下的地方是一個小潭,方圓只有七八米,其它地方雖然有水,卻都很淺,不足以承載他們掉下來的衝擊力,掉得這麼巧,不能不說是撞大運了。

    這時上面傳來石塊滾落的聲音,響了幾聲卻沒見石塊落下來,後來也沒動靜了,可能是魯狂生在往下丟石塊試試有多深。他原本傷得極重,血煞魔功撐不了多久,見這麼深的深淵,估計也沒精力下來了。

    經這翻折騰,文風頭髮凌亂,臉上身上全是塵土和污痕,一身白衣成了花衣,刮破了不少地方,似乎從天上的仙子變成凡人了。不過她還是比較鎮定和從容,沒有露出多少怨恨或是絕望的表情,似乎有沒經歷過剛才那麼多事。這可能與她的成長經歷和修習的功法有關,不論遇到多大的事,都能很快平靜下來,淡然處之。

    周全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多處扯破,身上還有幾處皮肉擦傷,翻出口袋和腰帶內的符紙,已經全部濕透不能用了。他問文風:「你怎麼樣了,有沒傷到哪兒?」

    「右足可能扭了一下,不過沒什麼大礙。」

    這兒極為陰冷,兩人被寒潭一浸,身上濕漉漉的,都覺得冷入骨髓。文風無法運轉功力,更是凍得臉色白裡透青,花顏失色,再這樣凍下去就要生病了。

    可是這兒又沒有可以生火的東西,著實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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