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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豪門大族 第十一章 驚天隱秘 文 / 四不相

    夜色深沉,山路泥濘難走,原本不需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林泉別院,結果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到,並且衣服全被雨水和露水打濕了。眾人在林泉別院換了一套衣服,稍作體整,這才沿著山坡小路往上走。

    周全說:「不知道林大師有沒有在,要是出去雲遊未歸,我們就白跑了。」

    道進很肯定地說:「他在!」

    周全心中暗道:你別得意,要是不在,看你有多失望。

    往山坡上兩三里路的古木林中,便有一個很小的廟宇,支道林和兩個小沙彌就住在這兒。由於地處偏辟,小廟隱在樹林裡,這兒又是謝家的產業,外人不會亂闖進來,知道這個小廟的人極少。

    不一會來到小廟前,還沒上前去敲門,大門卻突然開了,一道橘黃色的燈光映出,燈光中有一人出現,背光映著廟裡的燈火,在這夜色中看來,恍如佛陀帶著佛光降世一般,有著一種神聖的光彩。

    道進眼前一亮:「道林在師?」

    「正是和尚,夜冷路濕,諸位一路辛苦,快裡面請!」

    周全以為支道林見到眾人半夜到來,肯定會很驚訝,但他就像早已與眾人約好,在此恭候一般,連半分驚奇都沒有。

    兩個小沙彌已經點好了香,沏好了茶,還生起了一盆碳火,真的是早有準備。周全忍不住輕聲問:「大師,你知道我們要來?」

    「不,你們快到林泉別院時我才知道,既然有僧人同行,又是漏夜前來,定然是有事找我了。」

    周全更奇:「隔這麼遠,你是怎麼知道我們上山,並且知道還有和尚同來?難道你有千里眼順風耳?」

    支道林微笑沒有說話,釋道進卻說:「道林大師佛法精深,早已具備天眼通、天耳通,自然知道我們上山了。」

    周全與支道林見過多次,除了那次嚇走黑衣人讓他覺得這和尚有些奇怪的地方,其它再也沒見過他有什麼異常之處。支道林除了容貌氣質和學問過人一籌,平日與一般人無二,也可以肯定沒有練過武功,周全甚至懷疑那一次黑衣人並不是被他嚇跑的。但這時聽道進的話,他竟然還有「天眼通」,「天耳通」。那麼道進在林泉別院門外就可以肯定支道林在,也是這天眼通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神通?

    周全和謝安內力渾厚,謝海和道進也不怕冷,但濕瀘瀘走了許久,喝一口熱茶下去,還是覺得特別舒服。釋道進作了自我介紹後就不說話了,剛才還十萬火急,現在卻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周全和謝安的臉上看來看去。

    周全心裡暗惱:我們一路辛苦陪你來找支道林,人找到了,卻想把我們晾到一邊去,你們幾個和尚,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麼?

    謝安顯然也動了好奇心,與周全一樣,假裝不知道道進要他們迴避,慢慢喝起茶來。

    支道林笑道:「和尚的好茶得來不容易,你們不要喝得太快了。」

    道進一臉尷尬放下茶杯,「這個,這個,小僧有一件事,事關佛門聲譽,也關係到當今天下高僧的安危,奉師兄之命,特來請道林大師前去建康會唔。」

    「建康乃是非糾纏之地,和尚既然出來了,就不想再回去。道進大師有什麼事就直說吧,這兩位是和尚的朋友,都是至誠至信的人,要是他們信不過,和尚也信不過。」

    支道林的意思是說,你要是不願讓謝安和周全旁聽,那也就不要對我說了。這時謝海與兩個小和尚已經出去了,道進還是心事重重,臉上神色數變,欲言又止。

    對於一個高僧來說,喜怒憂傷完全外露,這已經是很不尋常的事了,謝安看了周全一眼,示意還是離開,也許人家佛教中的機秘,不能讓俗人知道。

    兩人站起來往外走,道進卻歎了一聲,「唉,兩位也不必走了,兩位都是大賢高人,想必也不會把這件事四處傳揚,聽一下,或許另有見解也未可知。」

    周全暗暗皺眉,這和尚在搞什麼鬼,鬼鬼祟祟的?兩人又坐了回去。

    道進神色緊張,起身去把房門關了起來。以他在幾里外就能感應到有沒有人在的神通,何必關這房門?想必是他心虛到了極點。

    道進坐下後,又醞釀了許久,這才說:「我師父不是圓寂的!」

    謝安和支道林都哦了一聲,挺直了背,周全卻沒料到他憋了許久,只憋出這樣一句話來,不由問道:「原來你師父還活著啊?」

    道進一臉慘痛和恐懼的表情:「我師父享年117歲,世人都以為他涅磐西去了,至少也是壽終正寑了,但是,但是……他是被人謀害的!」

    原來那時「圓寂」是指功行圓滿的安然死去,而不是現代和尚死了都叫圓寂,所以周全誤會了。

    支道林和謝安都露出驚訝之色,支道林說:「佛圖澄大師以神變稱著,佛法神通天下無雙,還有誰能傷得了他?」

    道進頓了一頓,臉上恐懼之色更濃:「我師父已修成羅漢真身,水火不傷,刀槍不入,世間絕無人可以殺得了他,但他確確實實是被人謀害了。他……他,他全身精血盡失,只留一副枯乾軀體,臉上儘是痛苦與驚訝的表情……」

    周全脫口而出:「吸星*!」

    另三人都驚訝地望著他,道進急問:「什麼是吸星*?」

    「這個,這個,據說有一門邪門功法,可以把別人內力吸走,或者把別人的內力化掉,也稱化功*,不過這個時代應該沒有吧。」

    道進卻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這個吸星*能否把別人的精血吸乾?」

    周全想了想,「好像不能,只吸功力,沒聽說過會吸血的……把人血吸乾,莫非是吸血伯爵?」

    「吸血伯爵又是什麼?」

    呦,這些古人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麼善良和有德行的一代高僧被殺,周全心裡也覺得氣憤,於是耐心向他解釋:「據說在西方極遠的地方,有一種以吸食人血為生的非人非鬼的生物,稱為吸血鬼,喜歡在夜裡活動,可以身化蝙蝠,也會使用一些邪惡法術。不過,這種生物的能力有限,特別怕正義的聖光,大約也怕佛法神通,你師父如果真的達到刀槍不傷,水火不侵的境界,應該不會被吸血鬼給吸了。」

    道進說的「羅漢真身」,「水火不傷,刀槍不入」,是佛門一種至高境界,已接近於把**虛化,只有接近涅磐飛昇的高僧身上才有可能出現,是真正意義上的物理或法術免疫,與五斗米教的「刀槍不入符」,「避火符」的暫時性隔絕不可同日而語。事實上這種神通只存在於傳說中,至今只有佛圖澄一人有此神通,但他卻被殺了!

    道進見周全提的兩個可能性都被排除,略有些失望,但對他的博學已刮目相看。

    謝安也提出了疑問:「你們師父遇害時,沒有人在他身邊嗎?」

    「我師父早已不食五穀雜糧,每日只須飲一小杯水便足夠,最近數年來,都是我師兄道安替師講經,師父他獨坐塔頂靜修,非重要佛涎和朝廷大事不會露面,也不見人。而下面數層塔室內都有武功高強或神通廣大的弟子把守,不要說有人上去,便是一隻耗子都上不去。那一日我們師兄弟幾個一起去拜見師父,誰料……誰料他已遇害了。」

    難怪他這麼緊張和傷心,原來是神通無敵的師父被害了.對於佛圖澄的信徒來說,他的影響力無異於是現代西方的上帝,上帝都被害死了,還信什麼教?由此引起的恐慌可想而知。

    周全又冒出了一個疑問:「你師父不是四年前就去世了麼?為什麼你現在才開始調查,並且也沒人知道他是遇害的?」

    道進又現尷尬神色,整理了一下頭緒才說:「出了這樣大事後,我們不敢讓世人知道,只好找齊眾師兄弟,全力周旋,沒讓任何外人見到就火化了,對外則宣佈是肉身成聖,白日飛昇。」

    「唉呀,這就大錯特錯了,萬一你師父是被自己人害死的,這一火化,不是連罪證都沒有了麼?是誰提出火化的?」

    「當時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被人知道我師父遇害身亡,不知將要引起多大風波,朝野即將大亂。唉,後來是瞞住了,可是國家還是亂了……提出火化的是竺法汰師兄,他是可以接近師父的人,並且對師父偏愛道安師兄不滿,所以處理完後事後,多位師兄弟懷疑是他暗害了師父,一直在暗中調查。這期間我們碾轉牽口山、太行山、山西多地,明查暗訪,卻沒有發現法汰師兄有何劣跡,更找不到任何他害師的證據,一直到了半年前,我們才知道錯怪他了。」

    「你找到線索了?」

    「不,因為又有人被殺害了!不知諸位聽說過黃山黃石道人沒有?他是一位隱士,知道的人並不多,但修為卻已高到不可思議境界,但他也在靜修的*內被吸乾了精血。其狀與我師父一般無二。」

    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要是普通人被吸乾了精血,最多也就懷疑是鬼怪作祟,或者是邪派高手所為,可是現在是近神級的人物被害,誰要殺他們,誰能殺得了他們?

    道進臉上又現恐懼神色:「事情不僅如此,八天前,我們得知夾山寺的一個掃地老僧又被吸乾了精血。這老僧籍籍無名,向來無人關注他,本來也以為是個意外。誰料細加調查,該寺已換了三位主持,算起來他至少有一百三十歲以上,卻半分不顯老態,年年如一日掃地。這是一位真正不圖名利的高僧,可是也沒能逃過魔爪。」

    周全不由覺得背上冒起了一股寒氣,究竟是誰要跟這些得道高人過不去。

    僧舍內靜了下來,靜得讓人心悸,似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令四人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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