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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五斗米教 第十八章 情系一繩 文 / 四不相

    白衣少女似乎想起了什麼,周全也不敢打斷了她,正好趁機大飽眼福,偷偷飽餐秀色。她的衣服不知是什麼絲織成的,極為輕柔飄逸,一點微風便能蕩出千般變化,更顯出她亭亭玉立的姣好身材,在這幽暗的夜色中,如同月裡的仙子下凡。

    她出了一會神,突見周全愣愣望著她,臉上又再度紅了一下,再問周全關於魯狂生的情況,其實周全對魯狂生知道的也僅限於此,但為了與少女多說一會兒話,便把魯狂生的武功反覆描述了幾遍。最後強調說:「你不要再去追他了,他有一種奇怪的功法,會突然之間武功翻幾倍,我的七個朋友就是這樣被他點倒,幸好有白雲先生救了我們。他要是使出這種邪法,你不一定打得過他,也追不上他。」

    白衣少女不置可否,上下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抓你?」

    周全這時已完全鎮定下來了,覺得眼前的美女並無惡意,可親可愛,又是救命恩人,沒必要隱瞞她,把自己莫名其妙到了這個時代,以及後來發生的事大約說了。

    白衣少女對他是現代人這回事不是很理解,也可能是沒興趣,沒有再問,倒是對五斗米教的人為什麼要他當大祭酒感到奇怪,但她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周全說的人,如洪濤、陰寧九,竹林七俠、白雲先生,她一個都不認識,甚至沒聽說過。

    白衣少女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又騰身往上飛去,周全忙大叫:「美女,等等我啊,你不能丟下我在這兒!」

    白衣少女已經飛昇十幾米,聞言又落了下來。「你要到哪裡去?我要去把劍奪回來,不能帶你走。」

    他們立足的地方是山崖間突出的一個平台,地方並不大,不管是往下還是往兩邊都很難通行。周全本來可以爬下去,但他不想與這美女就此道別了,乾脆裝作完全不會武功。「這麼高的懸崖,我又不會輕功,可不能把我丟在這兒啊。」

    少女有些遲疑,顯然是不願帶著這個累贅。周全接著說:「你救人要救到底,把我丟在這兒,不摔死了,也被猛獸吃了,那你剛才不是白救了嗎?你至少也要把我帶出山去才是。」

    這少女武功高絕,卻像是剛從深山中出來,不是很懂人情事故,覺得周全說的也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又飛出一隻長袖卷在周全的腰間,扯著他就向下面跳去。

    周全沒料到少女說走就走,又是一次跳崖行動,被嚇得啊的一聲驚叫。

    少女或足尖點石壁,或揮動大袖,快若流星向下落去,快到谷底時,用另一條白綾捲住樹枝飄蕩,改下墜之勢為橫飄,剎時凌空飛越幾十米。周全被扯在她身後,就像是放風箏一樣,雖然驚險,卻沒受到絲毫損傷。

    周全開始時怕會被她看輕了,雖嚇得一顆心差點跳出來,硬著咬著牙沒有再叫出來,後來見有驚無險,而且還挺好玩,不由大笑起來。但少女並沒有笑,其實周全還沒看見她笑過,除了失劍讓她有些焦急,其它幾乎沒有什麼表情,更多的時間是一種無人無我,空無一切的狀態。但她又不是冷漠,而是象周圍的草木一樣悠然自得,無慾無求的狀態,她那種過人的神韻氣質,也正是因此而來。

    到了地勢較平坦之處,白衣少女也不能放風箏了,將白綾收短一點,扯著周全飛掠。周全有時著地跟著跑幾步,大部份時間都是凌空飛翔,這時又像是在玩汽艇滑水了,只是腳下沒有水也沒有滑板。由於離得近了,順風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也不知是她的體香、髮香還是衣香?

    少女只顧飛奔,並不開口,周全沒話找話說:「你放過風箏嗎?」

    「沒有。」

    「很好玩的,用細竹條紮成飛鳥骨架,再在上面蒙一層布,畫上鳥的圖案,下面拉一條線,扯著跑的時侯,風箏就飛到天上了,就像剛才我們跳下來一樣,但是可以飛得很高很高,像白雲那麼高……」

    少女微一停,周全收勢不住,落地腳步踉蹌,險些撞在她身上,少女又飛跑起來,將他猛地向前扯去。周全跌跌撞撞,白綾中部勾在一棵小樹上,兩個人都走不了了,周全哇哇大叫:「你就不能慢一點走嗎,我們倆這真是一根繩拴兩螞蚱——誰都跑不了。」

    白衣少女轉身鬆開了他,接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還真有點像一根線綁著兩個螞蚱……你才像個螞蚱呢!你會做你說的那個什麼風箏嗎?」

    周全並沒有自己動手做過風箏,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照著現代風箏仿製一個並不難,於是硬著頭皮說會。看來這小仙女雖然美麗又高貴,卻不失少女心性,並且缺少玩伴,聽到好玩的東西便露出孩子氣了。」

    白衣少女只是如曇花一現般微露笑容,很快就收了起來。「快走吧,送你出山後,我還要去把劍找回來。」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寶劍,你的武功有劍沒劍都一樣啊?」

    「是我師父叫我來護劍,不能被人搶走了,想不到我來遲一步,全被人搶走了,現在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周全說:「你放心,有一把在我朋友那兒,我可以叫他們給你;魯狂生雖然逃走了,但他與五斗米教有牽連,我們去找五斗米教的人,應該能打聽到他的去處;還有一把是被桓溫搶去了,他是當大官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叫上官府的人找他要去,我就是證人。」

    白衣少女本來沒有多少處事經驗,被他這麼一說,覺得事情有條理了許多,又見他說得風趣,眉頭舒展了開來,臉上光彩湛然,看得周全又呆了一呆。

    「不對,這才四柄劍,那還有一柄呢?」

    「哦,還有一把才剛澆鑄,並沒有在劍模內,應該還在官兵手裡。你師父是誰,是皇家的人嗎?」

    白衣少女搖頭,周全又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女剛一啟唇,卻又閉了起來,稍停才說:「我叫文風。」

    「你的武功這麼好,你師父一定是神仙一樣的人吧。」

    文風現出崇敬之色,卻不願多談,開始慢步往前行走,周全緊緊跟上:「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美麗的人,你是這個時代最美的女孩吧,一開始我都把你當神仙了。」

    文風淡淡哦了一聲,「我真有你說的那麼美嗎?」

    「當然是真的,不要說這個時代,就是在我們那個時代,那些國際名星靠化妝和燈光攝影效果也不如你好看,你這是天然的美,就像森林中的精靈一樣,自然、通透,一塵不染。」

    文風見他不住口讚賞,語出真心,並沒有魯狂生那種色迷迷的表情,也有些高興。「你們那個時代在哪兒,有多遠。」

    周全愣了一下,有些黯然,「不遠,但是卻是一千多年之後,我穿越了千年來到了你們這時代。」

    文風眨眨眼,有些驚異,「你是說你從一千多年之後到了這兒?不可能,你絲毫不會道術,怎麼可能通過仙門?」

    「仙門?什麼是仙門?」

    文風微微搖頭,「我也僅是聽我師父講故事說,若修到一定道行,可以劈開虛空進入仙門,去達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未必就真有這麼回事。」

    周全精神大振,莫非修道成了仙人,可以穿越時空?他再問文風,文風卻也不知道更多這方面的東西,並且催促他快走。走了一會,她覺得周全太慢了,又從袖中飛出白綾,扯了他飛跑,遇到陡峭的下山路,她不顧周全大喊大叫,又放起了人體風箏,玩得還挺開心。

    跑了一程,來到一處小山崗上,文風突然停了下來,「前面已經可以看得到城鎮,你自己走吧。」

    周全忙大叫:「等等,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去。」

    文風這次卻沒有停下,也沒有回答,白影閃了兩下就沒入叢林。

    周全覺得莫名惆悵,呆呆望著那兒等了許久,希望她忘了什麼事,會再次出現問他,但這個願望最終並沒有實現。他以為她會帶著他一起去找魯狂生,去找桓溫,誰知她突然就把他丟下了,他沒有一點思想準備,所以這種失落感特別明顯。

    發了一會兒呆,周全不由罵起自己來:「周全啊周全,你真是不自量力,人家是天仙一樣的美女,武功又是如此高強,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要說帥不算帥,要本事沒本事,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衣不蔽體手無縛雞之力,人家救了你,把你送出山來,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你若是有什麼癡心妄想,那便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自討苦吃!最好從今後再也不要想起她。」

    自怨自艾了一會,又自言自語地說:「我有癡心妄想嗎?沒有,肯定沒有,只是覺得她很美,很可愛,最多只是想與她在一起多呆一會兒罷了,這哪裡算什麼癡心妄想?」

    他總覺得失落了什麼,無精打采地向山下走去。現在該何去何從?也許該找文風的師父問一問關於「仙門」的線索,可是連文風都不願與他同行,如何能見到她師父呢?她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態度?也許她另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也許她認為帶著他沒辦法快速行動,反而礙手礙腳的,所以根沒有打算帶著他,只是沒有當面拒絕而已。

    唉,我要是有高深的武功,也許她就帶著我走了。

    周全暗歎了一口氣,還是去找七俠吧,在這兒他只有七俠和牛夢是朋友,其它再也無處可去了。可是七俠和牛夢還會在房山等他嗎?沒有約好聯絡的地點,更沒有電話電報之類的,也許就與他們在幾十米外擦肩而過都不知道,茫茫深山,如何能找得到他們?

    很快,他的失落感就被孤獨感替代了。

    註:晉穆帝房山鑄劍確有史實,鑄劍五柄,卻僅有一柄隸書神劍見諸史料,其餘四柄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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