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一團耀眼火球在侍衛中爆炸開來,緊接著又是一個,那些頑固不死的侍衛卻在碰觸火焰的一瞬之間化作灰燼。只見台階下站著的正是一身蒼月幻術袍的索利斯公主彌絮,而她旁邊的是身穿金織長袍,手捧象牙豎琴的神之安都拉,天夕。
天夕撥動琴弦,一陣又一陣有形的音波像漣漪一般盪開,所有被這音波碰到的侍衛身形都一震,隨後動作漸漸緩慢下來,就在他們遲疑的剎那,彌絮提起法杖,一團一團火焰朝著那些不死的侍衛打去。
雪壤精神一振,傷口的痛苦彷彿也減輕了血多,手中殉天如同片片藍雪飛撒下來,奮力殺出重圍向著兩人靠攏。
天夕騰出右手,連續撥動琴弦,這琴聲哀怨悲傷,正是勸世之歌中在迷惘海畔頓悟的《忘情》,這琴聲彷彿有極強的淨化作用,片刻之間,那些死而復生的侍衛又一排一排地倒了下去,無數的白色煙霧從屍身上升起,迅消散著。
殉天劍客彷彿也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膝蓋跪倒在血染的石階上,僅用殉天劍勉強支撐著身體。他勉強抬起頭對著身邊的彌絮和天夕道:「安都拉,彌絮殿下,不必管我,王有危險,崖述已經進去很久了。」
北斗宮大殿上,這裡的一切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樺池熵仰面倒在王座上,身上的長袍被胸口流出的鮮血漸次染紅,就像是經過漂色的布料,一層層地滲透下去,而殷紅的血液還在順著赤金王座的邊緣滴落下來。
而一邊的國師崖述也倒在血泊之中。
「父王!父王!」彌絮快步上前衝到王座下,撲在樺池熵還帶著體溫的屍體上失聲痛哭:「生什麼事了,究竟生什麼事了?你醒一醒啊……」
新鮮的血液流在彌絮潔白的蒼月幻術袍上,一向愛潔的她竟然不在乎,只是一遍一遍地呼喚著自己的父親,希望有奇跡可以出現。
雖然他在彌絮心中並不是一個好父親的形象,也沒有盡到什麼父親的責任,可是他終究是她的父親,她也是他的親生女兒。
這時,崖述從血泊之中艱難地爬起,他的腹部中了一劍,血流如注,一隻手撐著地面保持著身體的平衡說道:「剛才有一名劍客衝了進來,先打傷了我,又刺殺了王。臣護駕不利,請安都拉和彌絮殿下降責。」
彌絮彷彿沒有聽到崖述的話,依舊嗚咽著。
天夕走到樺池熵的屍體邊,用眼神徵詢了一下彌絮的意見後,伸出手,檢查了一下樺池熵的傷口說:「這是極強的空虛劍氣,而且一劍致命,令人防不勝防,而王好像也沒有提防那個刺客一般……」
天夕看了看國師道:「國師的傷口能否給我看一下?」
崖述鬆開緊捂著腹部的右手,露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
天夕俯下身,查看了崖述的傷口說:「這也是虛空劍氣所傷。」
「那是當然,我們都是被同一個人襲擊的。」
天夕站起身,沉思道:「如此強的劍氣,高原上能有幾個人呢?」他問崖述道:「國師看清那人的面孔了嗎?」
「沒有,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劍,驚骸劍……」他劇烈地咳嗽道:「我也不知道外面生了什麼,所有的侍衛都在和外面的人作戰,刺客就進來了。」
彌絮與天夕兩人對視一下,顯然是想要甄別雪壤與崖述的說法,孰真孰假。
看起來這件事已經很清楚了,驚骸劍客梔影為了報被囚索利斯的一箭之仇,孤身犯險,刺殺了索利斯王,樺池熵。
彌絮卻含著淚水扯著樺池熵帶血的長袍一遍一遍地問道:「父親,父親,請您告訴我,究竟是誰殺了您,究竟是誰……」
天夕看著他們父女情深,不由地也哀傷起來,陡然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了,他看到了王右手,僵硬地伸著食指,似乎在指著什麼。
雪壤說的話陡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王有危險,崖述已經進去很久了……」
一個畫面突然出現在天夕的腦海之中。
「王,得罪了!」崖述以手代劍,金色光芒乍現,穿過了王的胸膛。
「崖述,你……」王的右手食指指著那兇手,仰面倒在王座上,那隻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崖述邪笑了一下,虛空中又傳來劍刃撕開**的聲音,卻是他反手一劍刺進了自己的腹部,留下了可怕的傷口。
安都拉猛然回頭,指著崖述道:「國師,你還要偽裝到什麼時候呢?你看王的手指……」
崖述的臉色驟然一變,只見那只已經失血僵硬的蒼白手指,正筆直地指著剛才他那團血泊的方向。
「巧合,這只是巧合!」崖述申辯道。
彌絮抬起頭,帶著哭腔說:「崖述,我父王哪一點對你不好,你要下如此兇手,你果然包藏禍心!」
崖述驟然雙膝跪下道:「公主,您要相信老臣啊,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說罷就舉起一隻手作勢要賭咒誓。
突然,殿外傳來一聲厲喝:「崖述,你還要偽裝嗎?」
只見一身血污的雪壤拄著劍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大聲說道:「你是咒術工會的人,你剛才用咒術讓侍衛們狂,又下了蠱靈術讓他們屍變,就是為了纏住我,為行刺王爭取時間!」
他那條手受傷的腿血流如注,右手臂上是一排猩紅的牙齒印,銀質鎧甲裡的一件白衣已經被鮮血浸透,顯然是經歷了無比慘烈的一戰。
崖述的笑容陰森起來,那原本陰鬱的笑容卻逐漸開朗起來,最後竟然變成了狂笑,迴盪在整個空蕩蕩的大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