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斗宮外,侍衛長由於不想傷害那些無辜的侍衛,反而陷入了苦戰。
雪壤手中劍居然不出鞘,總是用劍鞘去擊打那些侍衛,可是那些侍衛無一不使出全身解數,彷彿面對的並不是頂頭上司雪壤,而是一個意圖行刺樺池熵王的殺手。
「你們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雪壤右手揮舞劍鞘逼退數人,將劍鞘換到左手,右手作勢就要拔殉天劍。
一些侍衛停住了,彷彿從剛才的瘋狂中清醒了過來,可是更多的人坦然無懼迎著雪壤衝去。那些侍衛原本都是劍技平平,然後此時與雪壤對抗時卻劍如流星,招招奪命,幾乎都成了一流的劍術高手,甚至可以使用高階劍客才能使用的劍氣。
雪壤無奈,只得將殉天出鞘,炫目的藍光照徹整座北斗宮平台。他仗著殉天的鋒銳,突入人群之中,側身躲過一劍,手底長劍上撩,如同烈龍沖天一般崩散出無數殘破的劍刃斷片。
劍客隨著四散的碎片飛到空中,重心朝下,殉天劍在手中劃出一個炫目的藍色弧光罩住下方數尺範圍內,沛然殺氣如同一股旋風捲進了北斗宮大殿。
崖述猛地抬頭,心中暗叫不妙,雪壤還是追來了,那麼就為眼前的一切增加了很多的變數。
「單方面撕破盟約好嗎?」樺池熵猶豫道,讓他將索利斯基業拱手讓人,說不可惜那是騙人的,可是不禪讓給安都拉,衛沃和索利斯之間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就難以避免,失去了這次來之不易的和解機會之後,兩國延綿百年的仇恨之火將越積越熾,最後燃燒盡兩個國家的一切。
樺池熵也很矛盾。
崖述默念了一長串咒語,只見殿外的侍衛們彷彿中了詛咒一般,眼中赤紅若滴血,克服了對殉天的恐懼和對高原第一劍客的敬畏,湧了上來。
雪壤章法大亂,剛準備倒退一步重新擺開架勢卻冷不防身後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劍,雪壤忍住痛,殉天將那個侍衛連人帶鎧甲斬成兩段,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又一劍刺進了他的肋下,雪壤畢竟也只是凡胎**,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勉強使出護身劍法罩住身體,將近身的長劍盡數鉸斷,但他還是被狂暴的人群淹沒了。
殿內的崖述,一絲得意的微笑掛在他的嘴邊。
他依稀想到二十年前,自己兵敗從亂軍中九死一生,一路上歷經風雨到索利斯時已經奄奄一息,卻被當時還年輕,想要勵精圖治的樺池熵相中,先做星象官,後來接管卜運司,然後升為祭師,最後成為權傾朝野的國師。
他確實也報過恩,五年前衛沃兵臨城下,索利斯王幾乎卑躬奴顏,要以女相許來換取媾和的機會。就在索利斯存亡一線的關頭,崖述耗盡靈力用咒術禁咒在衛沃軍中召喚出妖獸和屍武士並動了瘟疫,衛沃軍竟然也看出了危機,很快退兵,王國這才轉危為安。
這五年來他為王國占星卜命,也算恪盡職守。
可是誰知道,雪壤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因為他侍衛長的身份,兵權在握,很快形成了氣候,崖述反倒變成了主管占星和內政的文臣。
此番雪壤在劍客大會上與明楓拼成重傷,六上將畢竟只是外臣武將,不及崖述與雪壤兩人與樺池熵的關係親密,若是此時對衛沃用兵,崖述就是統帥的不二之選。
而兵權一旦在握……
原本勸說樺池熵下詔開戰的計劃此時卻演變為一個更加邪惡的計劃。
因為樺池熵一旦禪讓給天夕,崖述苦心經營二十多年的心血就將毀於一旦,衛沃不與索利斯交戰,兵權就絕對不可能落到他的手中。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崖述緩緩站起身道:「王,您真的願意將索利斯的基業交給安都拉嗎?」
樺池熵深深歎息道:「將祖輩的基業交出,我也不願意,但是想到今後可以與衛沃合力輔佐安都拉,估計也是先王們的心願吧。」
崖述的右手,由於卻劍門紫虛若谷功積聚殺氣而變成了淡淡的金色。
宮廷侍衛長雪壤俯下身,不顧身上的傷痛,殉天盤繞成一條深藍長龍,伴隨著一聲高亢的龍嘯聲橫掃而過,藍光之中無數的長劍迸裂成細小的碎片四散飛去,雄渾的氣勁使整座北斗宮大殿為之一撼。
當藍光散去時,北斗宮大殿的漢白玉石階已經被鮮血染紅,面對無數的殘值斷臂,雪壤深吸一口氣,壓住胃中噁心的感覺,踩著屍體朝大殿走去,陡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環,數十名侍衛又從血泊中站了起來,他們有的斷了手臂,有的斷了一條腿,一瘸一拐地走著,有的撕開胸膛露出了還在顫抖的內臟,鮮血淋漓,他們自己卻彷彿渾然不知,沒有武器的他們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幾如地獄重現人間。
雪壤大駭,殉天剛準備再次揮出,卻被一個人瞅準空擋用牙齒咬住了手臂,侍衛長反手一劍斬下了那人的頭顱卻仍舊沒有辦法讓他鬆口,那具失去了頭顱的身體,頑強地站著,胡亂地用手抓著什麼。
雪壤右臂上疼痛難當,可是越來越多的戰士從血泊之中站了起來,揮舞著雙手向他撲來。
這一幕,縱使是第一劍客也為之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