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咱們議議河北監軍的人選吧!」趙佶看著殿門處許益的背影歎口氣,轉頭對幾名大臣說道。
高俅精神一振,這話兒來了。
安公燾道:「河北監軍,事關重大,聖上可有了合適的人選?」
趙佶笑笑道:「嗯,昨日禁宮送上了幾份章程,朕有了些計議。」
蔡京微微躬身笑道:「河北一地,貴王治理有方,吏治請明,兵強馬壯,監軍一職更有聖上一份厚望,朝廷的幾許重托,想必宮中宦官都會趨之若鶩!」
高俅也笑道:「貴王我朝棟樑,能在貴王旗下為聖上效力也是這些宦官的福分。」
趙佶聽得二人言語開心的笑起來:「卿家說得不錯。」
高俅見趙佶滿面歡愉,心中一笑,不知道等會兒聖上點出人選,幾名宦官拚死推辭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貴王啊,這次你可真是有麻煩了。
「你們看看這份奏章吧。」趙佶笑著遞給安公燾一份文書,安公燾翻過看了幾眼笑道:「嗯,梁師成推舉的這四人臣也聽說過,都是一心辦事的人物。」說著話把文書給群臣傳閱一遍,幾名重臣都連連點頭,有人已經開始議論起何人更適合去河北。
趙佶忽然哈哈一笑:「這幾人雖然能幹,卻不是朕計議中的人選,給你們看看這個。」說著又傳下一份奏折。
幾名大臣傳閱。趙佶卻是在那裡笑道:「童貫辦事牢靠,朕心甚喜,眾卿覺得如何?」
聽著趙佶地話,高俅一下傻了眼,等文書傳到自己手裡,急忙細細看了起來,這是內廷供奉童貫的表文。文中把武植功績吹得天花亂墜,但吹棒中又句句點出最大的功勞乃是聖上趙佶的,說什麼貴王與河北軍得聖上提點,揚大宋國威。他願去河北與眾軍同甘共苦,再苦再累也要為聖上守好大宋的北門。
高俅心裡連讚了幾個高,看完這折子,他也生出了一種貴王所有功勞其實是聖上的幕後之功的錯覺。晃晃頭,高俅猛地回神。向蔡京看去,第一次,高俅見到蔡京笑容僵滯。臉色鐵青,在那裡咬牙切齒不知道嘀咕什麼,也不怪蔡京鬱悶。策劃許久,更不知道還有多少後手。眼看就要給予武植當頭一棒,冷不丁被童貫冒出來攪得七零八落,拎起地棒子還沒輪圓呢就忽然不翼而飛,蔡京還能露出笑容已經實屬難能,雖然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眾卿以為童貫去河北如何?」趙佶笑著問道。
眾大臣自然沒有異議,童貫可是宮中紅人,好好的內廷供奉不做要跑去河北做那有名無實的監軍,誰又能說出什麼?就是平日看童貫最不順眼地安公燾也笑著讚了他幾句。
「元長,你以為如何?」趙佶見蔡京一直沒說話,少不得問問首相的意見。
「童貫精明幹練,正是去河北的最佳人選。」蔡京笑著道。
「好,既然如此,事情就這般定了吧。」,趙佶給給一笑,結束了朝議。
高俅走出紫寰殿,心中苦笑,到底是貴王運氣好呢還是對京中事瞭如指掌,更早買通了童貫解困?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他了,不過童貫又怎會想起去抱貴王大腿?他不是一直和蔡京走得很近嗎?看看前面昂首闊步的蔡京,不知道他回府後會不會自己在小黑屋裡大喊大叫,想想自己壓抑地不成時就是這般發洩的……
「金蓮姐姐,七巧姐姐,玄靜姐姐……」金芝也不管年紀大小,挨個給金蓮幾女見禮,金蓮笑著去扶,七巧卻是大刺刺坐定受了金芝一禮,大眼睛更是在金芝身上膘來瞟去,看得金芝一陣不安。
離二人成婚還有段日子,金芝急於和眾王妃結識打好關係,也不顧規矩不規矩地,到了北平府第二日就登門來見金蓮幾人,金蓮幾女自然是領金芝來了翠雲閣。
望著面前鮮花般艷麗的金蓮三女,金芝心中也只有歎息。
「聽說金芝在江南就結識相公了?」金芝方坐定,七巧就搶先問道。武植沒和幾女隱瞞金芝真正的身世。
「是啊……」金芝被七巧看得有些心慌,低下了頭。
金蓮看出金芝地侷促,笑著對七巧道:「去找千葉子玩吧,你在這裡可是要嚇壞客人了!」
七巧笑笑道:「那我不說話就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終於要有妹妹進門,七巧哪能錯過?
說了會兒話,金芝拘束漸去,抬頭見到靠窗桌子上花花綠綠的紙牌,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金蓮笑道:「金花牌,妹妹以前沒見過?」
金芝搖搖頭,七巧憋了半天,這時終於忍不住,站起來笑道:「來,姐姐教你怎麼玩兒。」
金芝早看出這小丫頭怕是最難纏的,若想在府中立住腳第一要務就是把她籠絡好,見七巧召喚,急忙笑著起身,金蓮和玄靜自然也過來湊趣,金芝本就喜歡賭博,聽七巧講了幾遍已經明白大略,當下幾女洗牌發牌,玩耍起來,方方走到翠雲閣窗前地武植聽得裡面的動靜,搖搖頭,這下可熱鬧了,只盼金芝別玩得起癮,又恢復江南濫賭風采才好。
武植晃悠悠到了北平府衙,自己這府尹也不能太懶散,十天半月的過來看看文書卷宗,雖然每次看到那厚厚的文書都想睡覺,但也要裝裝樣子啊。
「王爺!」鄭通判正在後衙換下官服。準備回府,剛出門就見到武植,慌忙見禮,武植笑笑:「這些日子忙嗎?」
鄭通判笑道:「還好啦,不過很多以前地契丹人在時的案子都被翻出來,對這些案子要謹慎一些,也只有下官一樁樁審理了。」
武植點點頭。幽雲換了天,自然會有人翻以前的案子,這些案子有的或許真有冤情,但趁機魚目混珠的##所不少。「對那些聞風而起,妄圖撈些好處的宵小要重罰,也好殺一儆百。」
鄭通判躬身:「遵命。」
武植方想轉身去後院,鄭通判道:「王爺。前幾日程推官給小人寫了封密信,言說順州張知州斂財。民怨甚重,王爺您看是不是遣人走一趟順州?」
「哦?有這種事?」武植一愣,張知州收取賄賂他自然知道。但這個時代,兩袖請風的官員那是如同珍稀動物一般難尋,只要盡心辦事。不欺壓良善,武植也就睜隻眼閉只眼。何況張知州也算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雖然別人不知道,張知州自己卻請醒得很,斷不會在河北胡作非為,給自己臉上抹黑。
「程推官地信中請請楚楚,下官想程推官和張知州素不相識,想來不會隨意污蔑朝廷命官,只怕十九錯不了。」
武植微一琢磨後道:「把信拿來我看看,還有,順州你選名精幹官員走一遭。」
鄭通判點頭,武植這才進了文書房,在裡無聊的翻看了一會兒,鄭通判把程推官的信箋送了過來,武植看了幾眼,都是講張知州如何斂財,如何欺壓順州富戶等等,看到最後是程推官的署名,武植一愣,這名宇怎麼感覺有些熟,推官?程?猛地省起,這不是那日逼問小玉時指著自己鼻子叫囂地漢子嗎?後來自己急於去接金芝,倒把這事兒落下了。
程推官這是真以為自己是張知州的管家,藉機報復而已,張知州卻是替自己背了黑鍋,武植啞然失笑,歎口氣把信箋扔到一旁,又開始翻看那厚厚的卷宗。
傍晚時分武植才從文書房走出,伸個懶腰,坐了一下午實在有些疲憊,一直等候在文書房外的石秀迎上來笑道:「王爺辛苦了。」
武植笑著搖拐頭,還有比自己請閒地官員嗎?
「小玉傳來了訊息,袁朗今天去接淮西來的李先生。」
武植笑道:「李先生?金劍先生李助吧,王慶手下第一號智囊,好,來地好啊!」沉吟了一下,「淮西這邊兒盯緊了,最好讓他們覺得這邊生意好的緊,來的人越多越好!唉,可惜朱武不能來,要不然由他應付最好,嗯,你告訴張知州,盡量給淮西來人行事方便。」
石秀連連點頭答應。
數日後,河北監軍童貫趕到北平府,武植和這名他聞名已久地人物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童貫雖是宦官,卻是生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說話更是講究,每句話都能講到武植心坎,卻又感覺不出他有一點兒奉承拍馬的意味。
武植在潘家酒樓宴請童貫,河北軍四品以上的武將作陪,酒桌上童貫把氣氛調理地煞是融洽,二樓酒席上歡聲笑語,樓下潘老大也是樂得臉上開花,此時他和扈成坐在一小閣子裡,哥倆喝得也是不亦樂乎。
「潘大哥,有你的啊!貴王在你地酒樓擺席,那大哥以後的生意想不火都不成啊!」扈成嘴裡含著菜,含糊不請的說道。
潘老大也沒想到武植會來他的酒樓,興奮的舌頭都打結了,「是啊是啊,要說王爺啊,還最看護家人,對了,早晚你也是他老人家的大舅哥,到時有你得意的時候。」
扈成伸出的筷子一下停下,臉色有些尷尬起來,想起剛聽說妹妹中意貴王時自己的反應,現在不免有些難為情,雖然知道潘老大不會知道這些事,但還是有些不自在。
「怎麼了兄弟?難道扈將軍心裡有了旁人?」潘老大見扈成臉色怪異,寺怪的問道。
扈成急忙搖頭:「我妹妹她怎會看得上別人?就她那性子?……」,扈成苦笑一聲。有時候他也在想,若是妹妹遇不到貴王,是不是真地會孤老終生?
「我就說嗎,這大宋朝,除了貴王,誰又配得上扈將軍?就是聖上也不配啊?」潘老大喝得有些高,估也明顯不走腦乎了。
「潘大哥莫亂說!」扈成皺起眉頭。幾步走到閣門前,撩開門簾向外看看,跟前沒人,扈成這才放心。回來坐好,再看潘老大,已經伏在桌上睡過去了,扈成無奈的出去招呼夥計來扶潘老大去後院休息。正忙碌呢,身後傳來扈三妹請冷的聲音:「哥。你怎麼在這裡?」
扈成回頭,妹妹一襲白裙,臉上掛著笑容。看得扈成一陣恍惚,妹妹不經意的笑容就是親人也難以抗拒。
「王爺又說什麼了?」扈成現在算知道妹妹了,每次她的笑容都是為貴王而發。想必方才貴王又說什麼話令她開心了。
扈三妹道:「沒說什麼啊?怎麼啦?哥,你還是早些回府吧。別整日就知道在外面廝混。」
扈成點點頭,扈三妹這才轉身上樓,心中卻有些奇怪,哥哥怎麼知道他誇我了?想起方才武植在眾將前稱自己是「美女將軍」,三妹的嘴角又露出了一絲微笑。不管男人女人,熱戀中總是傻乎乎的,為了意中人地一顰一笑心動,為了他的一句讚美就可以笑上一天,如三妹這般出塵人物,亦不能免俗。
童貫的酒量實在恐怖,這些南征北戰的宿將紛紛敗下陣,到得後來,酒桌上只有武植,童貫,扈三妹三人,扈三妹只淺嘗了幾。酒水就再沒碰過,童貫也識趣,除了最開始敬了三妹一杯後就再沒勸過三妹飲酒,倒把那些五大三粗地武夫挨個灌跑,當然這些武將也不是不能再喝,但在貴王面前若是真的喝高了,胡言亂語些有的沒的,那豈不糟糕?是以都在還算清醒之時裝醉退下,以免出醜。
武植看得好笑,心裡琢磨為何童貫酒量如此之好,又為何八面玲瓏地人物在酒桌上這般豪爽,嘿嘿,或許這是唯一能顯示他男人氣概的方法吧,武植惡意地想著。
「嗯,今日喝得盡興,咱們也該散了!」武植笑著對臉色微有潮紅的童貫說道。
童貫笑道:「千歲既然說散,那下官也只有遵命了。」
武植笑著起身,忽又好奇的問童貫:「童大人真是好酒量,可曾醉過酒?」
童貫躬身道:「下官倒未喝醉過,是以朋友都喚下官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武植給給一笑,又坐了下來,「那今日我可要見識見識童大人酒量了。」
童貫笑道:「下官可不敢與王爺爭鋒。」
「不過喝酒,什麼爭鋒不爭鋒地,今日就咱們兩人,就當朋友一般就是。」武植笑著道。
童貫推辭了幾次,見武植堅持,也只得應了下來,武植笑對扈三妹道:「要不要也喝上幾杯?」扈三妹搖頭。
武植吩咐人換上大杯,開始和童貫拼酒,童貫雖然不敢和武植拼酒,但武植舉杯一飲而盡,童貫也只有跟著乾杯,十幾杯後,武植的話開始多了起來,童貫也漸漸放開,和武植有說有笑,和武植講些京城的趣事,武植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童大人,聽說你是自告奮勇來河北地?」武植笑著問道。
童貫點頭道:「正如千歲所言……童某是主動來的河北……」
「哦?大人好好地的內廷供奉不做,為何來這偏遠之地呢?」武植說的話又乾了一杯。
「下官久慕王爺大名,持來投奔!」童貫「投奔」二字加了重音,笑看武植,「下官雖不中用,但辦些王爺吩咐的小事定能辦的利落……」
武植笑道:「好說好說,喝酒喝酒!」
又喝了半晌,武植看著童貫:「你為何不醉?」
童貫笑道:「下官在王爺面前不敢作偽,但若王爺一定要下官醉,那下官也就醉了……」
武植看了童貫半晌,忽然笑道:「今日就不信喝不倒你,倒酒倒酒!」
一個時辰後,扈三妹好笑的看著剛剛倒在桌子上的武植,又看了幾眼比武植早一步躺下的童貫,起身走到閣門前,拉開閣簾,石秀急忙過來問道:「扈將軍,什麼事?」
扈三妹看看閣乎外衣甲鮮明的侍衛,這些侍衛既有王府侍衛,也有禁軍精銳,扈三妹搖搖頭:「沒事!」轉身退回了閣子,若是被他們看到貴王醉酒後口涎直流的模樣,那貴王威信何在?
拿出雪白的手帕輕輕幫武植拭去嘴角唾液,起身到窗前向下望去,南窗下大街上燈火通明,三三兩兩的行人走來走去,再看東窗下卻是一條昏暗的小路,扈三妹琢磨了一下,看到窗邊桌子上擺了筆墨紙硯,這也是大酒樓的慣例,一些才子酒後喜歡吟詩作對,大的酒樓也就在閣子裡早早備好,免得臨時抓瞎。扈三妹提筆寫了幾句話,這才走到武植身前,猶豫了一下,蹲下身去,把武植雙手搭在自己肩頭,雙手抱住武植雙腿,把武植背了起來。
幾步來到東窗前,輕盈的跳了下去,如同羽毛般輕飄飄落地,然後尋小路向貴王府行去,走在昏暗的小路上,聽著武植呢喃的低語,扈三妹笑著搖搖頭,武植呼出的熱氣正噴在扈三妹的耳朵裡,癢癢的,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為了逃避這種從所未有的感覺,扈三妹輕輕向旁邊側側頭,轉頭看去,武植的頭就靠在自己肩頭,嘴角的涎水流出,落在自己的白裙上,扈三妹本是極素淨的人,身上沾不得半絲塵埃,但此時卻全無怨氣,反而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甜蜜。
「金蓮……」武植的手忽然樓緊了扈三妹的脖子,含含糊糊道:「你……你今天的味道好特別……」說的話還在扈三妹髮髻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更在三妹修長雪白的脖子上狠狠親了一口,然後頭又歪在扈三妹肩頭,不知道呢喃些什麼。
扈三妹卻是身子僵直,猛地立定在那裡,她性子淡泊,本來背起武植走來,一路也沒多想什麼,這時卻被武植一親之下,如遭電擊,那濕濕,軟軟,癢癢的感覺讓她怔在那裡,好半晌,才繼續向前走去,或許三妹今日真是多災多難,走沒幾步,武植的手又不老實起來,雖然冬日穿的棉衣,但武植的手卻彷彿有魔力一般,所觸摸過的地方彷彿有熱流傳過,扈三妹又羞又急,正沒奈何,武植的雙手猛地抓在了她的柔軟堅挺的雙峰上,捏了幾下,似乎覺得這裡最為舒服,抓住就再也不肯放手。
扈三妹「呀」一聲低呼,猛地掙開武植雙手,武植猝不及防,向後摔去,眼見身下是厚厚的石板地,武植的後腦就要和硬石板狠狠的撞擊在一起,扈三妹急切間來不及多想,轉身一把將武植抱住,如同抱著嬰兒般把武植抱在懷裡,武植還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險些送去半條小命兒,只感覺溫暖香軟的懷抱再次回來,把頭靠在扈三妹胸前,享受似的動了動,扈三妹無奈的看了看武植,知道耽擱的越久自己越尷尬,也不再多想,快步向貴王府而去。
等金蓮幾女聽得侍衛稟告,從後院門把武植接入,又一定要扈三妹進府坐坐,三妹沒有辦法,跟在金蓮幾女身後進了王府。
走了幾步,見七巧瞪著大眼睛一個勁兒看自己胸部,扈三妹心中奇怪,也不喜歡問話,卻見七巧笑著對自己努努嘴,扈三妹奇怪的低頭看去,這一看不由得臉上馬上火烤一般,就見自己胸前雪白的長裙上,明顯有兩團污痕,雖然不太明顯,但若仔細看還是看得出的。
「王妃,三妹還有要事,告辭了!」說完也不等金蓮挽留,逃也似的轉身而去。
金蓮一陣錯愕,從沒見到扈三妹這般狼狽,轉頭問七巧:「她怎麼了?」
七巧嘻嘻一笑:「誰知道呢?怕我欺負她吧?」
金蓮白了七巧一眼,叫上竹兒去給武植熬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