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三更,被隱約的槍聲吵醒,以往經歷的訓練使他對極度敏感,不過在美國,其實槍聲也並不算是非常天方夜譚的一件事,只是即便在紐約,這樣密集的槍聲也並不多見。
拿起正在閃爍的微型耳機,裡面傳出了崔國華的聲音:「饅頭,快出來看上帝……」
「什麼……」
從病房門口衝了出去,城市夜間的光芒透過落地式的巨型玻璃窗射入走廊之中,走到那窗前,他朝下方望了過去,張大了嘴。
醫院下方,整個還算寬敞街道此時都已經被混亂的車輛堵了起來,足有數十輛小車在這裡發生了碰撞,對面的路邊,一輛爆炸的小車正燃燒著熊熊大火,而在被兩邊車輛堵住的那一小片空間裡,一名渾身是血的美國人正在掙扎著逃跑,偶爾爬起來,偶爾摔倒,在他的身後,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緩緩地跟著,手中提著兩把衝鋒鎗,彷彿從大火中走了出來,卻給人一種無比寒冷的戰慄感。
雪花漫天飛舞。
尖叫聲在街道上不斷響起,因為車禍從車中跑出來的人們四散奔逃,那渾身是血的美國男人艱難地用手撐著一輛小車的車蓋站起來,下一刻,女子舉起了槍,扣動了扳機。槍聲之中,火花夾雜著血肉飛濺而出,那人的整個手掌都被直接轟成了碎肉,慘叫之中,他痛苦地滾到在地上,捧著只剩下半截的手腕,鮮血不斷噴出,然而或許是因為他的**還算強悍,受到這樣巨大的傷害,竟然還沒有死亡或者直接暈厥,雙腿在地上猛蹬,下意識地朝著後方退卻,女子緩緩地跟著他。
這樣的情景中,一些女子從車中恐懼地逃出來。還未跑到路邊就已經嘔吐起來,一面往外吐著東西一面狂奔的景象異常詭異,而在不遠處的道路轉角,一輛警車竟也已經被射得千瘡百孔,兩名持槍的警察躲在那警車後面,大抵在跟總部聯繫:「xx大街發生槍戰、兇殺案……」之類的,一旦他們在車後露出些許身影,女子的這邊女子地槍口便會立即跟過去。在他們的身前擦出無數的火花。
大雪、滿街碰撞在一起的汽車、四濺的鮮血與後方車輛熊熊燃起的大火,以及在這樣情景中從容而行的女子,即便是在美國停留了這麼久的饅頭,也從未見過有人殺人會殺得這麼高調。跟著地上地男人走了幾步,那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子又抬起了槍,直接打斷了對方的一條小腿,待到幾秒鐘之後槍口的目標上升到大腿。他已經沒有任何後退的力氣了,緊接著是另一條腿、手臂、肩膀……
「這個……倒底是怎麼回事……」
「你想要看的鬱金香,我也是第一次正面看見她……」崔國華的聲音傳過來,「張雅涵前天突然過來,她今天就已經在這裡大開殺戒,我們真是低估了她地消息來源,而且……嗯。顯然也低估了她的脾氣,這下fbi和美國國安局要傷腦筋了……」
「那個人……是屬於北美裴羅嘉的殺手?」
「應該是,他們很專業,大概只是先來踩點和調查環境,我們都沒發現有異常……但顯然他們沒有逃過簡小姐的觀察,對了,她是美女啊,饅頭你不是說對她有興趣……」
「呃……算了。我聽說葉蓮喜歡她,大家兄弟一場……死得十拿九穩的事情讓他去好了……」
對話之中,道路上的殺戮依舊在持續,在女子的身前,那男人地屍體已經被子彈轟成了一地的碎肉,看來可怖異常,待到子彈終於打完。她將兩把衝鋒鎗從容放回風衣內。退後幾步。伸手在一輛車身上一撐,朝著堵車的範圍外衝了出去……
遠處。警笛的聲音迅速接近,但顯然已經晚了。
「時間拿捏得真好,今天可以睡個好覺。」崔國華淡淡地說道,「北美裴羅嘉會被這一下打得暈頭轉向,這點沒說的,fbi那邊也得加班……呵呵,讓我想起了她在江海市準備殺人的時候,我們也睡不著,後來乾脆是葉蓮幫她幹完了……」
「是啊,接下來,恐怕又會有很多人要睡不著覺了……」饅頭的感歎聲裡,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身後,留下了滿街恐怖而狼藉地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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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中,樓道間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海蒂抱著枕頭,俯低了身子像貓兒一般地走動著,經過母親的房間時,還特別小心地提起了拖鞋,赤著雙足輕巧地走過。
睡不著覺的人,此時顯然也包括了她。
片刻後,她來到樓道最轉角的客房,穿上拖鞋,站直了身體,整理著睡裙,順便將頭髮
點,當然,亂歸亂,還是要以表現出她的可愛為標準往地經驗,睡在房間裡面地那個人是喜歡可愛地女孩子。
回到美國之後,這樣的審美觀令她感到有些迷惑,在學校裡她地性格獨立,而且具有著一定的野性,這是受到家族成員的熏陶與單身母親教導的結果,所謂的可愛與無知、幼稚是同樣的詞語,而學校裡的男生無一例外地喜歡那種大胸脯大屁股又很成熟獨立的女人——譬如說像是母親那樣的。
下意識地挺了挺睡裙下的小胸脯,她已經快十四歲了,早已進入了發育期,身高也已經接近了一米五左右,這令她跟家明站在一起的時候顯得很般配——這些表象令她感到自己拉近了與家明之間的距離,他比自己大三歲,剛剛好,記得最初的那段時間裡。他甚至給自己洗過澡,哄過自己睡覺,一想起這段往事,溫暖之餘也讓她覺得這是自己的一段恥辱,那時家明的身影太過高大,甚至讓她覺得有父親的感覺,而她當然不希望家明成為自己的父親。
好吧,必須承認,她的胸部比起同齡的美國女孩來有點小,或許因為中國爸爸將不好的基因傳給了她,不過家明似乎喜歡這樣的,那也就算了,抱緊了枕頭,她再一次做著心理準備,現在已經差不多凌晨四點了,就說自己睡不著了,跟他說說話,然後抱著他睡一覺,要迷糊、要可愛……她轉動了房間的把手,被鎖上了。
「家明、家明……開門啊……」
輕輕地敲著門,輕輕地叫喚,然而無論如何,裡面都沒有任何聲音……會不會是睡得太沉了,不對,難道是媽媽也在裡面……想到這裡,她愣了一會兒,如果今天的情景真如她之前所想,家明是**,媽媽是蕩婦,他們兩個這樣那樣了,那該怎麼辦……腦中一時間精彩紛呈,腳下卻沒有閒著,一擰身,開了旁邊的一間房門,隨後上了陽台。
這是在別墅的二樓,由於陽台建得大,兩個陽台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米左右,而且就算摔下去……嗯,還是盡量別摔,她扔掉了枕頭,爬上欄杆,隨後晃啊晃啊的站在上面,單薄的睡裙隨風搖曳。此時莊園內遠遠近近的都有人巡邏,不過一時間還沒有看到她,縱身一躍,她無聲地落在了家明那邊的陽台上。海蒂是學校裡的體操、平衡木、高低槓的種子選手,此時一心為愛而戰,這點困難當然阻擋不了我們的小戰士。
不能讓你們兩個開心!至於後續的事情……她還沒想過。一推窗進了房間,她便迅速地直撲那張大床,然後……撲空。
望著空蕩蕩的床鋪,海蒂有些傻眼,摸了摸亂糟糟的被褥,竟然已經冰涼了,說明家明早就沒在這裡睡,一時間也沒有想到家明既然出去了,怎麼會打上房間裡的反鎖,悄悄地出了門,她赤足跑向母親的房間,厚厚的毛毯恰到好處地消去了代表她內心激動的聲音。
海蒂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她並不是傻瓜,九五年的時候,儘管因為年紀小,單純懵懂地不懂事,被家明救下之後全心享受著他的照顧,但母親與家明的事情,她其實隱隱約約地知道一些,當回到美國,進一步地成熟之後,這些概念漸漸地成型,母親「大概」是跟家明睡過覺了。
當時在她的記憶中,家明要比她大得多,對這樣的事情她也無法可想,她與母親算是相依為命,因此對這種事情無法責怪母親,同時,家明的一切肯定都是對的,那麼應該是母親「勾引」了家明。當今年夏天再次去到江海,跟家明見面之後,她才發現自己與家明的距離其實很近,但基於她無法責怪和命令任何人,她就在心中下了一個小小的決定,媽媽現在可以跟家明睡在一起,一旦自己長大,可以「勾引」到家明瞭,家明就該是自己的了。
因此,在她的想像裡,母親是主動的,成熟而且漂亮,學校的男生見了都會流口水,如果家明不上,那才是傻瓜呢,所以她才首先衝進了家明的房間。但如果是家明主動去跟媽媽睡在一起,性質就似乎有些不同……她無法清晰地分析出這種性質倒底為何,但就是很生氣……
輕輕地擰了擰把手,母親的房門照例沒有關緊,於是她陡然間便推開了房門,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站在了那裡,然後,又愣住了。
臥室裡還是沒人。
他們兩個……扔下自己……約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