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人脈的利用
張輝、秦雲還沒反應過來，劉昱越發認定自己的猜想。他笑道：「那我們都感謝韓經理的幫忙了，有了你的幫忙，我們郭縣長的工作將開展得更好。」
郭亮真心說道：「是啊，韓經理，劉縣長說的對，你這下可幫了我們大忙了。」十萬元的罈子魚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廠裡一個推銷員一年還不一定能推銷出這麼多貨呢。
劉昱提議道：「來，郭縣長，我們雙清縣的領導一起敬韓經理一杯，希望我們韓經理能夠幫我們銷售更多的罈子魚。」
韓尉見郭亮的感謝不像是說假話，他心裡很高興，覺得自己改變了在郭亮心中的形象。見劉昱的話裡句句都把郭亮擺在前頭，他又從側面證實郭亮這傢伙的後台很硬：連他的頂頭上司劉昱都給他面子，不惜越過那個張輝常務副縣長來討好他。
殊不知劉昱還是在試探，正是因為他韓尉的所作所為才使他做出這樣的舉動、說出這種有悖常理的話來。
當大家同時舉起酒杯，張輝、秦雲也發現今天這餐飯吃得有點怪異，才感受到事情也許不是他們剛才心裡所想的。他們也終於發現郭亮並不是如他們一樣在巴結討好韓尉。相反，他們都開始認為現在是韓尉在巴結討好郭亮。
酒過三巡，大家談話沒有了開始時那麼多規矩，每個人臉上都浮現一層酒暈。張輝忍不住對著郭亮問道：「這次框架協議談的最後價格怎麼樣？」
劉昱雖然裝著無所謂，但耳朵豎了起來。他想證實自己的想法。
秦雲也緊張地看著郭亮，他既希望郭亮談成的協議比自己談的低，又不希望郭亮低得太多。低太多了，將來韓尉還不給他小鞋穿？怪他之前卡的太死？
郭亮還沒有回答，酒喝多了的韓尉就代替他說道：「張縣長，你放心。郭縣長不會讓你們縣吃虧的。這次框架協議的價格比上次的框架協議價格提高了五成，增加了百分之五十。我想只提高四成，他都在笑話我是奸商。」
張輝、秦雲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然後各自慌亂地低下了頭，裝著夾菜的樣子掩飾自己的吃驚，心裡則如狂風吹過，掀起滔天巨浪：辛辛苦苦談下來的協議竟然一下被他提高了一半？還進展這麼快，似乎是韓尉在要求加快談判進度似的。
想到增加了五成，秦雲臉上一下失去了血色：操，你們兩個王八蛋鬧出這麼一齣戲，這不是將我架在火上烤嗎？
與秦雲又驚又恐的想法不同，張輝心裡想得更多：韓尉是韓副省長的孫子，他的消息肯定靈通。他現在突然同意提高收購價，是不是看著肖國華的面子上？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這個收購行動以前一直是張春秋縣長在主導，現在讓肖國華的親信郭亮一接手，價值噌地一聲增加這麼多。這說明了什麼？
張輝腦海裡快速思考著，他心道：「難道市委書記王祥山走後，又來一個看重肖國華的市委書記？難道市長馬春華這次還升不上去？那我是不是直接投靠肖國華，還是等一段時間看情況再在劉昱和肖國華之間選擇？當官站隊真他奶奶的難啊。」
劉昱證實了自己心裡的想法，感覺卻是怪怪的。郭亮這傢伙如此有後台，又是肖國華的親信，我將來的工作怎麼開展？肖國華，你這摻沙子的動作太厲害了吧。安這麼大一尊神放在我身邊，我……
韓尉見張輝、秦雲驚訝的樣子，很是得意，覺得自己這錢花得值。他語不驚人誓不休地說道：「除了價格增加一半，我們中元集團還答應留下開關廠一半原有職工。」
這下不但張輝、秦雲驚詫地啊了一聲，就是劉昱也驚喜地抬起了頭。只不過劉昱很快就恢復了常態，不亢不卑地說道：「我替那些工人對中元國際這個決定表示感謝。」
這些人之所以這麼驚訝，是因為當時中元集團提出不接收原廠任何職工是收購的先決條件。雖然縣裡都非常希望中元集團能吸收一部分職工，但對方卻卡得死死的，一直不在這方面鬆口，就是開關廠的技術員也不要一個，這也是協議遲遲沒有批准沒有執行的最關鍵一個原因：縣裡的壓力太大，職工的反彈太強烈。
可想不到韓尉僅僅和郭亮談了二個多小時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轉折。能夠接收一半職工，縣裡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秦雲再次用嫉妒的目光看出郭亮，用怨恨的目光掃向韓尉：你為什麼對我那麼苛刻，為什麼一下把口子放這麼大？
但當韓尉的目光掃過來時，秦雲驚慌地改變著自己的神色，臉上一瞬間換上巴結的微笑：「謝謝韓少對我縣工作的支持。」
框架協議的主要內容透露後，飯桌上的氣氛一下熱烈起來。但除了韓尉，其他四個人都感覺到這種熱烈實際上很虛假，大家都在心裡思考著什麼：縣長劉昱在思考將來怎麼跟有後台的郭亮相處好，怎麼理順和縣委書記肖國華的關係；常務副縣長張輝在思考市委書記王祥山走之後是不是馬春華不會上位，自己是不是該鐵了心跟著肖國華走，堅定地站在肖國華一邊；秦雲在思考韓尉為什麼這麼做，同時嫉妒郭亮的運氣好；郭亮則在思考今後如何對待韓尉，思考許昆山為什麼有能力影響到韓尉；……
第二天，科委主任錢安南帶著開關廠廠長等人和韓尉派來的代表進行具體的談判。聽到對方開出的條件，錢安南等人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但隨即又歡喜又感慨起來：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都是副縣長，人家秦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的那麼一個框架協議，可郭亮這個小青年一出手就大大地改變了，價格比他們想像的高，特別是同意接受一半的人，這也太理想了。
他們都在心裡問：「中元國際這下怎麼突然轉性了呢？」
他們和縣長劉昱、常務副縣長張輝等領導一樣，最看重的不是提高了的收購資金，更在乎的是接收一半的職工，這下鬧事的人肯定大幅度減少。再也用不著為了那些人下崗的事東躲西藏了。
「郭縣長，你真是好人啊。王韶丘，你這個刺頭這下沒話說了吧？」錢安南心裡得意地想。
肖國華得知這個消息後，也親自打電話將郭亮喊到自己辦公室，狠狠地誇讚了郭亮一番，然後問道：「小郭，你和韓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他和你因為搶女人的事有矛盾嗎？怎麼反而幫了你這麼一個大忙？」
郭亮苦笑道：「肖書記，看你說的。我啥時候說過我和他搶女人了。我不是說他誤解我跟女孩子談戀愛嗎？被你說的如此不堪，幸虧不是存入檔案，那豈不糟糕？」
肖國華笑道：「呵呵，都一樣。你小子也該談戀愛了。你們這個年紀搶女人很正常。女人嘛，只要不是很醜就會有男人去搶的，搶到了算你的本事。搶不到只能再選一個。說說，他為什麼反而幫你？」
郭亮說道：「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以前他們訂的價格太低，以前的條件太苛刻。實際上我真的沒有和他說什麼，我提出要求他，他沒有思考多久就答應了。」
肖國華說道：「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我還不知道那個姓韓的小子有多貪？如果不是你有什麼事抓在他手裡，他會乖乖就範？你就是殺了他的親娘，他也不可能吐出到嘴的錢來。他只要堅持他以前的框架協議，我們最終也得同意。這一點不論是他還是你，大家都明白。我那天跟你說了那麼多，其用意你也明白。我不是要求你提高談判價格也不是讓你要他們接收我們的職工，只是請你勸科委裡那些清高的知識分子認清形勢，不要人云亦云當英雄好漢。……，還想蒙我？你不要以為我這個縣委書記是白撿的，有些事情只是暫時看不到而已。你是不是答應不追那個女孩子了，所以他就……」
郭亮再次苦笑：「肖書記，你很喜歡八卦？如果我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子，開關廠就是白送我也不會妥協。世界上哪有送女朋友給別人讓公家賺錢的事？」
肖國華開玩笑道：「呵呵，你覺悟太低了。」
實際上郭亮還真不知道韓尉為什麼變化這麼大，他說道：「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認識許昆山。而他想和許昆山搞好關係。當時我說如果他不改變條件，我就請自己的家人、朋友買這個開關廠，請許昆山幫忙銷售防爆電器。韓尉也知道許昆山在楠竹坳有一家大煤礦，現在還沒有進行開採，一旦開採就需要大批的防爆電器，完全可以暫時應付一下開關廠的銷售。也許就是因為聽了我這種類似威脅的話，加上想通過我來認識許昆山，所以他就改變了主意。」
肖國華聽到楠竹坳煤礦不由一愣，因為肖國華在郭亮的牽線下，他自己也在那個煤礦裡擁有股份。雖然那個煤礦現在還是小量的生產，還在礦外進行基礎設施建設，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在目前煤價一天天高漲的情況，那個煤礦簡直就是一個聚寶盆。將來的回報十倍多不止。在這件事上，肖國華還得好好感謝郭亮。
他先隨口說道：「原來是這樣。」沉思了一會之後再語氣平緩地解釋說道，「許昆山這人人脈很厚，他父親在我們省工作了很多年，從縣到市到省都有他的熟人，很多人都懷念他父親在任的日子。許昆山這人做人比韓尉大方多了，也有魄力多了。韓尉這人現在做生意其實是在逐步吞噬他爺爺留下的人脈，將人脈轉化為金錢存進自己的腰包。而許昆山則是在利用人脈擴張人脈，很多人幫了他的忙，但更感激他，願意和他交朋友。依我看，這個韓尉不可能被許昆山結納，他不會願意粘上這個污點，最多和他吃一餐飯見一個面。」
郭亮心裡在回憶和許昆山交往的點點滴滴，發現他正如肖國華所說的，他很豪爽不貪財，在煤礦的事上郭亮算是幫了他的忙，但郭亮感覺很舒服沒有任何為難。許昆山也幫了郭亮的忙，比如為林梅花錢買培訓指標的事，對方並沒有說什麼，既沒有討價還價也沒有故意表功，而且當郭亮將那些錢還給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故意地裝逼說不要。而且他明明有能力可以讓教育局的人少收錢，但他沒有佔這種小便宜，而是按當時的牌價將錢一分不少地交到教育局。整個事件中沒有一個人感到為難，除了最終受益的林梅，也沒有一個人感覺到自己得了多大的好處，對不起其他的人。
他做的事一切都似乎很自然，沒有做作沒有使人為難。
而韓尉在收購開關廠的行動中卻做得不好。開始的時候他一味地想多賺點錢，把框架協議定得熟人都不敢接受，還逼得張春秋、秦雲等人採取拖延的辦法來對付。還逼得肖國華出面請郭亮做科委少數人的工作。而一旦想交好郭亮，又突然之間提高百分之五十的收購價，還爽快地答應接收百分之五十的職工。這種一反常態的做法不但讓秦雲等前期談判人員心裡窩著一肚子的火，也讓後面的談判人員無所適從。
幸虧郭亮是初涉官場的人，他一門心思為了公家的利益，沒有去想是不是把秦雲架到火上烤，所以郭亮倒是無所謂。如果這個人不是郭亮而是一個官場老油條，相信這個老油條還得跑到秦雲家裡好好地解釋一番。
可以說韓尉這個行動把他的人脈好好地折騰了一通，人們從心底對他產生了厭惡。
特種開關廠的事就這麼告一段落，沒有多久開關廠被中元國際正式收購。不久以後被改名為紹城易發電器有限公司。再過一段時間，它就被一個紹城市的私人老闆接手了，韓尉賺得笑呵呵的，眼睛又盯向另外的企業。
他利用自己的關係網，還真的幫魚產品深加工廠銷售了十三萬元的罈子魚，還有一個外省的老闆吃了罈子魚之後專門跟加工廠簽訂了長期供貨的協議，今後每年的供貨量都超過十萬元。
這是郭亮始料不及的。魚產品深加工廠對郭亮又佩服又感謝。廠裡的職工包括劉聯盛都知道，如果郭亮自私的話，他完全可以自己開一個這樣的廠，他有技術（林梅的外公肯定會願意出來幫他）、有市場、還有資金，他現在純粹是在幫忙。很多水產局的人知道後，都說郭亮是一個真心真意為職工辦實事的好幹部，跟韓長江等人比，那種人真該羞愧而死。
不久以後，郭亮遵約讓韓尉跟許昆山見了面，他們一起吃了飯。但是，也正如肖國華所預計的，韓尉還是沒有辦法和許昆山深交，僅僅認識而已。
對此，韓尉也沒有怪郭亮，也不敢怪郭亮。韓尉和許昆山兩人的業務完全沒有交集，商場上他們倒也沒有任何矛盾。
時間很快就到了七月初，剛當上副縣長的郭亮總算上手了，當起副縣長也有模有樣。期間舒月華、林梅兩人都不再來找他。他打電話給她們，她們也只是很客氣的聊著，就是不「上鉤」過來陪他。郭亮抽時間到過舒月華那裡，但她只是將他當自己的老闆看，不再和他說以前那種感情。更不給她和他兩人獨處的機會。看著她惹火的身體，郭亮只有嚥口水的份。
八月初，放暑假的吳卉來到了郭亮的單位，聽說郭亮榮升為副縣長，她大吃一驚。扯著郭亮的胳膊要他請客，責怪他太不夠意思，這麼好的事情不打電話告訴。她嗔怪地說道：「我和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怎麼就不透露一聲呢？想嚇我一跳？……，真想不到你這麼走運。比我爸爸年輕的時候快多了。」她開玩笑道，「不行，我得告訴我爸爸，讓他早點巴結你。免得你當了他的領導，想巴結也巴結不上了。」
興奮的吳卉接下來就打電話給梁倩英，很高興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梁倩英也很驚訝，說是等幾天也過來要郭亮請客。
眾所周知，副縣長和一個水產局的局長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當了副縣長才算是真正走入了仕途，開始了仕途的第一步。
當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飯回到家裡的時候，郭亮偷偷地打電話請來了柯柳。但是，柯柳來到他這裡後看到吳卉膩在郭亮身邊，還用警惕的目光看著自己，馬上借口有事走了。走之前還對吳卉大聲吹噓了郭亮一番，說他工作如何認真，說他如何有能力，說他在群眾中的口碑有多好，還吹他在最近主持開關廠談判中為工廠獲得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利益……
柯柳還將她和郭亮是同一年考取的公務員，同時分到雙清縣的事說了，「埋怨」郭亮運氣太好，把她和其他一同進來的人比了下去，大家很沒面子，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