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不沉默的沉默】
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杜宇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兩個可以稱作是朋友的人,可是莫名其妙的,自己就答應了銀龍幫忙的請求,也許骨子裡,自己也認為這樣一種逆天的機器,不應該存在?
可是自己又有什麼立場去幫助國家呢?杜宇忽然陷入了一陣混亂,腦海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讓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異能者集會,就好像一個大的熔爐,自己也將第一次見識到這個世界真正隱藏在陰影處的龐大的力量。
杜宇低頭喝了口熱茶,掩飾了一下自己因為情緒太過糾結而略顯慌張的臉,要想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那就要在出發前計劃好一切事情。
也許,等到自己看到那部「機器」,才能夠決定自己究竟會做些什麼吧。
杜宇的忽然沉默,讓陳彬有些茫然。一雙晶亮的眼睛,似乎看懂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不清楚,淡淡的約好了接杜宇離開的時間,留下兩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崩壞的杯子,康小花和陳彬微笑著離開,沒有多說一句。
杜宇沉默的送兩個人離開,轉身迎來了王露陽複雜的目光,杜宇強裝了一下笑臉,輕輕的走到她身邊的椅子上緩緩坐下。
「你不必有什麼負罪感的。」王露陽盯著他的背影說道,「你並沒有承諾什麼,你所答應的,只不過是盡自己能力範圍去幫助一下國家方面,我知道,你做出那個決定,很大程度是因為我們,因為二哥,所以你才會糾結。」
杜宇的背影不經意的顫抖了一下,王露陽的話,直接就擊中了他現在心裡所想的事情,王聰想要進國家異能管理處,去開闢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王家和軍方絲絲相連,王嘯介紹了自己給當時的葉嵐,現在銀龍又通過這層關係請求自己。
如果他杜宇孑然一身,了無牽掛,這種麻煩事他根本會不屑一顧,就像他曾經暗示銀龍的那般,也許有一天,你們會真的發現,這個世界的道德和責任,並不屬於可以強行壓制我的桎梏。
只是他不能說,也說不出口,一如所有穿越者,自己家鄉的秘密,總是喜歡隱藏在最深處,哪怕至親至交,也難開口透露。
所以做為一個「正常人」,他沒有辦法拒絕銀龍的請求,雖然這個忙看起來有很大的自主成分,但是後面牽著骨頭扯著筋的東西,太多。
杜宇回過頭,笑容裡有著一絲看得見的坦誠:「現在的我,懂得了許多,也知道哪些事情是我可以拒絕的,哪些不是,我不糾結,你也不必糾結,對了,小聰去哪裡了?」
說起王聰,王露陽的臉上露出一絲嗔怒,氣憤的說道:「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一大早拎著你給他的那把大劍就跑了,說有人約他,我一直擔心他是不是去和別人打架了,現在有武器了,我擔心出事。」
杜宇啞然失笑,這對兄妹的感情還是不錯的,杜宇從小沒有兄弟姐妹,這種家人常見的調侃或者打鬧掛念,他從未體會過,所以王家除了王露陽最初給了他醍醐灌頂般的喚醒之外,這種親情味道也是十分濃郁,讓他很享受。
真想一輩子都賴在這裡,杜宇的頭輕輕的靠在王露陽的手臂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放心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估計是去玩了,有大事的話,他不會不說一聲的。」
王露陽擔憂的點了點頭,無論是誰,自己的兄弟拎著一把長劍衝出去,心情總是不太好。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著,直到剛剛討論過的不會出事的王聰,一臉血跡的踉蹌走進屋子。
杜宇的眼睛很尖,除了一些身子上滲出的血跡是他還昨天受傷的傷口崩裂之外,其它血跡看起來更像是噴濺上去的,也就是別人的血,難不成這個傢伙,真的因為私怨,就敢在這個一個擁有龐大文明監控的世界當街行兇?
杜宇有個很不好的毛病,護短,王聰似乎沉浸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毒之中,而這種怨毒卻將他整個人的氣場都帶動的有些驚悚。
所以杜宇沒有問他到底去幹了什麼,而是簡單的一道水系魔法,對著王聰的腦袋當頭澆了下去,冰冷的水珠沖洗掉他身上污穢的血跡,卻也讓他自身的傷口再次經歷一次洗刷。
疼的呲牙咧嘴的王聰,終於恢復了一點人氣,抬頭看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杜宇和一臉驚恐擔憂的王露陽,王聰強行在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只是苦澀的味道,卻斯人自知。
王聰直接幾個大步走過來,輕輕的坐在杜宇的身邊,端起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在杜宇戲謔的目光中,王聰捂著幾乎被燙傷的嘴蹦跳起來。
「如果耍酷耍夠了,介意告訴我們你又去街上處理了幾個不長眼的宵小了麼?」杜宇微微笑著說道。
王聰伸著舌頭,再次坐下,身子的微微顫抖,看出他此時心裡的掙扎,半晌,輕歎一聲:「宇哥,你是這個世界的人麼?」
一句話讓杜宇眼中瞬間暴起了一道光芒,緊緊的盯著眼前王聰的反應,可讓他欣慰的是,這也許只是王聰無意間的一個感慨,低著頭,看著鞋尖,並沒有注意杜宇瞬間表情豐富的臉。
「我當然是這個世界的人啊,怎麼忽然響起這個問題。」杜宇調整著心裡的驚慌,壓低聲音問道。
「因為我遇見了一群瘋子,這群人告訴我說,我不屬於這個世界。」王聰的臉上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似乎有些興奮,但更多的確實迷惘。
王聰低聲的開始敘述今早發生的事,同杜宇一樣,大戰了一天之後的他,回來經過家庭醫生的傷口處理後,就沉沉的睡下,「流火劍」安靜的倚在床邊,淡淡的火系戰氣激發的熱量,讓他的呼吸慢慢均勻,陷入了傳說中最完美的深度睡眠。
可是一陣奇怪的夢境一如當初某個夜晚,那群黑衣人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的夢裡,然後丟給他一張黑色的請柬,再悄無聲息的消失一般,從那張妞妞強悍的胃也無法笑話的請柬來看,那並不是夢,從那段看似從未發生的遊戲來想,那也不是幻覺。
所以當他從夢境中醒來之後,順著指點,來到了一處很偏僻的民居,十幾個黑衣人如約等候,其中竟然還有那天遊戲後唯一未失憶的女孩。原來那也不過是他們想要打入他生活的棋子。
王聰長歎了一口氣,看著杜宇說道:「做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異能的出現,讓我相信人類是因為進化到了一個相對平穩的時期後發生的不甘寂寞的異變,可是你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位面分為人界、異能界、魂界、冥界,這個有就有點扯淡了,又不是小說,哪那麼多的位面。」
杜宇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忽然想到一個他一直想要去研究,卻總是被忽略的問題,自己的世界裡,據說聖級以上為神祇,當然沒人見過,只是傳說,羅德大陸南方潮濕的沼澤地,有一座奇特的神廟,據說是上古冥界的入口,只是被神封印,而不得重現人家,但他的世界大抵是相信有這些地方存在的。
而到了這個世界,似乎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在這個最普通的位面下,是否還有著其它位面,其它的人形種族,王聰看似吐槽一個精神病的話,卻恰好給了杜宇一些提示。
阿蛋、叢容、大衛,這些奇怪的人屬於什麼界?大衛又是怎麼得到原本只存在於自己世界的麒龍蛋,然後又恰好在合適的時間,把它送給自己?
王聰依舊在那低低的嘀咕著什麼,杜宇卻有些慌亂,如果自己的世界和這個世界是平行的兩個位面,那麼自己世界曾經有的東西,這個世界應該也會存在,而王聰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杜宇和王露陽都有些吃驚。
「媽的,最可恨的是,他們說我是什麼少主,說我不是我爹的兒子,魂界他妹啊,最後想要強行把我帶走,說什麼到了動盪的時刻,要帶我離開,結果打了起來,砍傷了幾個,我就跑掉了,今天沒看黃歷,想來寫的應該是,不宜出門,謹防精神病。」王聰憤憤的如一個資深點評家一般吐槽著今早奇怪的遭遇。
杜宇無奈的笑了一下,如果王聰所說的是真的,那麼也許這裡面真的有什麼問題,魂界?倒是一個自己世界也不出現過的名詞,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能力,來到這個世界越久,發掘出來的事情越多,心裡也就越沒底。
「也許真的是神經病,他們的樣子長得像不像一隻狗?」杜宇盯著王聰認真的問道,王聰一愣,隨即釋然的笑道:「你別說,還真有點像。」
午間的陽光,濃郁的彷彿一道奇怪的光幕,在兩個人誇張的笑聲中,沖淡了王露陽臉上的憂愁,只是在兩個人身後的她,應該不會發現杜宇眼裡閃過的那一絲探究,和王聰下意識的躲避。
無論怎樣,王聰比自己勇敢,杜宇在心裡下了這樣一個定義,因為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除非那群人真的是精神病,那麼王聰對於力量的近乎天才一樣的理解能力和那天在遊戲中展現出來的強大嗜血感,都應該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就要去參加異能者集會了,你負責照顧陽陽,別再讓她受到什麼危險,這是一些我留給你的東西,有時間你可以鑽研一下。」杜宇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個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盒子。
「你給我買的零食嗎?」王聰聞著那股沁人心脾的淡香,陶醉的問道。
「零個屁,這是上好的提升身體戰氣能量的藥物,很珍貴的,如果不是擔心你保護不了我親愛的陽陽,我才不捨得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你。」杜宇隨手就把盒子丟過來,根本沒有一點號稱非常珍貴的覺悟。
輕輕揭開盒蓋,一個用奇怪文字做標籤的小瓶,正散發著上等楠木製成的盒子也無法包裹的香氣,僅僅是那股香氣,就讓王聰覺得自己體內那股力量不斷的化為有形的液體,滋潤著身體各處受損的傷口。
「這是什麼?」王聰此刻終於發覺這個小瓶內所裝的東西的不菲價值。
「你不用關心它是什麼,你就知道吃了它之後,你會變的比現在猛好幾倍,不過這東西傷身,我不建議你立刻用,單是這股氣息,對你已經很有幫助了。」杜宇得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哦對了,它還有個名字,叫龍涎,龍是麒龍的龍。」
王聰立刻露出一副噁心人的面孔:「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是用妞妞的口水做成的?」
戒指深處的妞妞無辜的打了一個噴嚏,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王聰此刻的表情,簡直就像捧著一坨屎。
杜宇無奈的拍了拍額頭,怎麼話一被王聰解釋一遍,自己也覺得很噁心呢,龍涎別說在這個世界,就算在自己的世界,也只有當年五彩神龍的涎水能夠稱得上是龍涎,五彩神龍出現的概率,如果折合成比較讓人方便理解的計算方式。
大概一千對巨龍每天不停的ooxx,一年生一隻蛋,差不多也要生一百年才能孵化出一隻五彩神龍。
這東西被一些真正的藥劑大師附議配料,製作成了真正適合有戰氣基礎的人在短時間內實力暴增的良藥,只是太過珍貴,市面上幾乎沒有流傳,只有杜宇所在的亞特蘭斯家族這種根深蒂固的家族,才能有一些存貨。
「這東西可以提升你的能力,但是也有副作用,除非到了你必須短時間內提升能力的時候,才能使用,明白麼?」杜宇嚴肅的盯著王聰的眼睛說道。
「那什麼時候才是必須的時候呢?」王聰瞪著眼睛詢問道。
杜宇輕輕的沉默了一會,然後抬起頭,說道:「你和你珍惜的人,生命被威脅的時候吧。」
短短的一句話,三個人,陷入了瞬間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