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彥雲帶兵狂奔,事實上安西軍損失並不大,突圍而險,可由於突厥兵害怕他們殺了統葉護和莫泰,所以除了那一輪齊射之外,並沒有衝上來白刃戰,這就使得安西軍只減員了不到二百人,當然突厥兵也沒有減員太多,損失的不過是數百步兵而已,兩軍都沒有傷筋動骨!
一路西去,直奔出四五十里,也沒有再交戰,此時天色已過中午,正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安西兵將狂奔之下,剛出城時的衝勁已過,人人口渴,都想停下來稍稍歇息一下,可後面的突厥兵緊緊墜著。回頭看去,敵人猙獰的面目似乎都能瞧得清!
沒有辦法,包括李勒在內,沒有一名兵將敢停下來,只能不停地奔跑!李勒心中也是叫苦,再這麼跑下去,過不了一個時辰,就算渴不死,跑也跑死了!大熱的天,玩長跑,換誰誰也受不了啊!
後面的突厥兵也是又渴又累,可他們也是無法,追趕獵物,是無法半路停下的,他們一停,對方肯定也要停下休息,這不等於沒追一樣嘛!
又跑出了三五里,已然進入大沙漠,沙土鬆軟,兩軍迫不得已,都降低了速度!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巨大沙丘的後面,馳出一隊快馬,馬上騎士剽悍,顯見是精銳斥候,他們一轉過沙丘,登時便看到了遠遠奔來的安西軍和突厥聯軍!
突厥兵大叫一聲,立即調馬回跑。去向本部將領稟報!他們便是趕來支援的乞必失部落大軍!
乞必失不緊不慢地打馬小跑,心中得意非凡,一邊走一邊竟還哼著小曲,心裡想著:「就算冠軍侯奸似鬼,也得喝了我地羊尿泡,想佔我便宜,那是休想!我老人家一輩盡佔別人便宜了,豈能讓他平白佔了我的便宜!等善城打到不可開交之際,我再出現。來個收尾,那時候又賣人情,全了結盟之義,又把冠軍侯給控制住了,就憑他那點殘兵敗將,再想和我談條件……不好意思,本大汗可沒什麼興趣聽了!」
他對身邊一員大將說道:「他們漢人有句話。叫做兩虎相爭,你知道下一句是什麼嗎?」
那大將忙道:「知道知道,是漁翁得利!」
乞必失哈哈大笑,搖頭道:「是必有一傷,什麼漁翁得利!我是打虎的,可不是釣魚的!」
正說話間,見前面奔回斥候。他勒住戰馬,待斥候奔到跟前,問道:「怎麼回事,你們回來幹嘛,前面有敵情?」實在想不出這種時候,會有什麼敵人!
一名斥候叫道:「回大王的話,前面發現大股安西軍,看不清人數。但戰馬絕對有兩萬,後面還有大批的追兵,看旗號是三彌山和莫泰部的!」
乞必失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怎麼回事,氣道:「那個冠軍侯竟然不守城,反而突圍,簡直是豈有此理!」
心中惱努之極。李勒玩了這一手。情同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他突圍出來,又遇到自己。那自己除了替他擋住追兵,再無第二條路好走,可真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他身邊大將道:「大王,他們漢人狡詐,自從和這冠軍侯交往至今,咱們什麼好處也沒得到過,反而給他送去了五萬的奴隸!他現在又把兩部的大軍引來,要依我看,不如我們別管這事兒了,直接打去三彌山,佔了汗庭,學射匱那樣統一全草原便是,何必要借助漢人地勢力?」
乞必失歎了口氣,道:「我倒是想啊,可現在時勢不同了,這位安西大都督,咱們是得罪不起的!」
做為即將登上汗位的西突厥大王,他自不能像普通將領那樣想問題。射匱一統西突厥時,並無強大外敵,那時候大隋西域力量薄弱,而東突厥並不強大,可現在大隋派來個手段狠辣的冠軍侯來,那東突厥又靠近中原,已然開始強盛,東突厥可是虎狼之邦,是西突厥的世仇!外敵如此強大,西突厥卻因內亂已不復昔日的輝煌!
雖然這個內亂,就是李勒一手搞出來的,可如果乞必失現在不去救援李勒,那麼只要讓這位安西大都督逃回去,哪怕只逃回去他一個人,他也照樣能在敦煌三郡再集大軍,而且他還控制著玉門關,只要他向北面地東突厥眉來眼去一番,都不用許什麼好處,就能把東突厥的惡狼們引來,那可是西突厥的世仇,壓根就沒有和平相處這一說!
以前射匱在位時,憑他的凶殘,東突厥的可汗還
麼著,可乞必失自認不如射匱,所以得罪李勒,他還量!萬一李勒報復,轉而和東突厥結盟,恐怕自己到時屁股底下的汗位還沒坐熱乎,脖子上就得先涼快涼快了,腦袋不知得被誰給砍了去!
乞必失大聲道:「我已與安西大都督府結盟,咱們突厥人向來重承諾,此時安西軍有難,不可不救!孩子們,舉起你們的刀槍,攔住後面地追兵!」
他部中的大將見首領都這麼下令了,只好答應,喝令大軍拉長隊伍,橫排列隊,擋在大沙丘之前!
獨孤彥雲帶兵奔來,見到乞必失的軍隊在此,鼻子裡先哼了一聲,隨即裝出一副狼狽逃命的表情,叫道:「乞必失大汗,我們總算活著見到你了,救命救命啊!」縱馬直奔到乞必失的跟前。
見他如此狼狽,乞必失的心情總算是好了那麼一點點,打馬迎了上來,道:「咦,這不是獨孤將軍嘛,你不在善守城,怎麼反倒跑到這兒來了?」
獨孤彥雲叫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我們沒守住善,只好突圍逃出!連我自己都受了傷了!」說著他趕緊指了指腿上的傷,道:「你看看,連我自己都被射傷了,我軍損失慘重啊!大汗,你是我安西盟友,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乞必**邊的大將軍們見他果然受傷,心裡忍不住歡喜,看來善一戰還是很激烈地,連統兵大將都受了傷,只是不知那個自稱大隋第一武將的冠軍侯如何了,有沒有被射死?
乞必失裝做很關心的樣子,問道:「那大都督他人呢?」
獨孤彥雲尚未回答,就見李勒從後面趕了上來,人還未到,喊聲便已先傳了過來,「大汗,救命啊!」
乞必失趕忙上前,叫道:「大都督,你受傷了嗎?」
李勒擦了一把汗水,道:「沒有沒有,就是被趕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大汗,你快快幫我擋一下,擋一下就好,讓我有喘口氣的時間!」
乞必失點了點頭,把手一揮,他部中兵將把隊形稍稍收攏,讓安西軍從一側奔過,突厥兵的臉上人人都露出鄙夷的神色,心中都想:「漢人就會自吹自擂,什麼英雄無敵,不過是個只會逃跑的懦夫而已,連沒有首領地部落都打不過,這樣地人也能叫英雄?」
與乞必失地兵將正好相反,安西軍兵將一邊狂奔,一邊驚叫,有幾個受了傷的士兵喊得如同被殺前地綿羊:「我受傷了,我疼啊,救救我啊!」
「阿媽,我要回家!」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叫聲只能用「淒慘」來形容,或者用「非常淒慘」來形容!
乞必失一臉嚴肅,倒是沒說什麼,他手下的兵將們不少人都瞧著安西軍不順眼,瞧他們一個個哭爹喊媽的,這都啥人哪,就是一幫被狗啃過的羊腿骨,看著個頭挺大,穿著鐵甲人模狗樣兒的,其實一點肉沒有,就是個扔貨!
一些突厥兵嘴巴不乾不淨地嘲笑道:「慢著跑,留點勁兒,回家找你阿媽去,得留著勁嘬奶呀!」
「要嘬奶,也不用找他媽呀,找媳婦也成啊!」
突厥兵將哄然大笑,安西兵從他們身邊跑過,全都低著頭,一聲不吭,被人如此羞辱,他們也能忍得住,憑這份厚臉皮,就絕對厚過他們穿的鐵甲了!
安西兵剛剛過去,三彌山和莫泰的聯軍就到了,見前方有大批的同族士兵攔路,三彌山的統兵大將道:「完了,咱們族裡竟然出了叛徒,怪不得那些安西兵敢往大漠裡跑,原來有埋伏在這兒等著我們呢!」
莫泰部的大將氣道:「是乞必失那條老狗的軍隊,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兩名大將不敢對安西軍放箭,可對於乞必失的軍隊就沒什麼不敢的了,號角吹響,聯軍一起開弓,他們憋了一肚皮的惡氣,這回全發到乞必失的身上了!上萬枝羽箭撲天蓋地射了過去!
乞必失勒馬後退,他部中兵將齊聲發喊,也扯開弓箭,還擊聯軍!頃刻之間,空中羽箭往來呼嘯,慘叫聲隨即響起!
李勒帶兵奔到一片巨大的沙丘前,沿著緩坡上了丘頂,安西兵一齊下馬,喝水的喝水,喘氣的喘氣!
有些性子頑皮的士兵叫道:「看戲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