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呈光分開蘇定方和徐世績的軍隊,繼續往前跑,叫道麼會有戰鬥?武庫和銀庫怎麼會被燒?地上死的都是誰的軍隊?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
一連串的發問,眾兵將一起撇嘴,都對這個咋咋呼呼的太子馬沒什麼好感覺!
蘇定方和徐世績互視一眼,命令軍隊留在原地待命,他們兩人雙雙跟在劉呈光的身後,向宮門走去!
劉呈光昨晚在家睡覺,卻被陳春寧派去的人給吵醒,管他要調兵手令。劉呈光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不會開出手令。把宮廷侍衛調離皇宮,他可沒這麼大的權力,那得陳王親自下令才成!
這種大事他自然得問清楚,一問之下那名侍衛竟然說這個命令是他下的,陳春寧已經跟著冠軍侯去延平門了!劉呈光幾乎當場背過氣去,他什麼時候下過這種命令!
一再追問之下,這侍衛想了半天,只好說是李勒說的,可卻又不能確定,因為李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把陳春寧叫到一邊去了,所以到底是不是李勒說的,除了兩人之外,沒有其他人能拿出真憑實據來!
劉呈光大急之下,急忙出府,趕去延平門去問李勒,他是文官,騎術差勁,待跑到延平門時,李勒早帶著人跑向北面了!沒辦法劉呈光只好又順著城牆追,追到一半,又不放心宮裡,便又轉向往皇宮跑!
待到了承天街附近,又見那裡亂成一片,到處都是喊殺聲。他不是武將。可沒膽量敢去硬闖,只好帶著那名士兵躲在胡同裡,等著戰鬥結束。可戰鬥卻又打起來個沒完。他實在等不下去了,只好跑到長安縣令那裡調兵,但到了縣衙,長安縣令又告訴他衙役都出去維護治安了,現在一個也沒回來!
這一晚上,劉呈光所遇事情件件不順。他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無可奈何,只好帶著長安縣令,還有幾個師爺和書吏,一群人哆哆嗦嗦地又跑回了承天街!折騰了一宿,此時天色放亮,戰鬥也已結束,劉呈光這才敢現身。跑來吆五喝六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陳化這時還沒進宮門,見劉呈光跑來,急忙迎上前,陪著笑臉道:「劉大人。你來啦,昨天晚上可出了大事啦。陳春寧這小子造反,結勾流寇,裡應外合,竟把武庫和銀庫給燒了,還想來攻打皇宮,幸虧被我給鎮壓下去了!」說著,他還故意把受傷的手臂伸到劉呈光面前,向他表功,以示自己是多麼地奮勇殺敵。
劉呈光吃驚地道:「陳春寧造反,你可確定?」
「當然能確定啦,不但我知道,這裡所有地人都知道,不信大人你看這一地的屍體,這總不能是假的吧!」陳化振振有詞地道。
劉呈光當即回身,一指那名給他報信地侍衛,道:「把他拿下!這人竟敢跑到我府裡要調兵手令,當真豈有此理!」哼,原來陳春寧造反,要拉本大人下水,簡直就該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那侍衛大喊冤枉,可卻沒人理他,幾個府兵撲上來,把他按翻在地,五花大綁!
劉呈光問道:「那陳春寧呢,可否抓住?」
陳化趕緊指著自己受傷的胳臂,道:「劉大人你看,陳春寧那廝不但造反,卑職與他廝殺,竟被他砍傷了!」頓了頓,又低聲道:「劉大人,我這也算是為皇上捐軀……不不,是捐了一隻胳臂,但皇上他老人家不知道,你看是不是等有機會,你跟他老人家說說,就說我……」
劉呈光一把推開他,怒道:「你這人怎麼如此囉嗦,如有戰勞,自會論功行賞,這種時刻和我說這些廢話幹嘛!我問你陳春寧是否被抓住,你說了一堆,卻沒半句說到關鍵之處!」
陳化忙陪著笑臉,道:「是是,是卑職的不對!」他一指前面,「陳春寧已經被卑職親自射殺了,屍體就在前面,我領劉大人去看!」
劉呈光跟在他身後,問道:「你的胳臂受了傷,為何還能將他射殺,難道你的傷不重,還開得了弓?」
陳化笑著回身道:「卑職是先射殺的他,然後才被他砍傷地!」
劉呈光氣極反笑,被這個腦袋缺根筋,卻又非常努力地想陞官的人給氣笑了,他點頭道:「這陳春寧果然凶狠異常,被你射殺之後,屍體還能掄刀將你砍傷,你擊斃了這種凶悍之徒,實在是立了一大功!」
陳化咧嘴嘿嘿乾笑,他撒謊冒領軍功,被當場揭穿,終究有點尷尬,卻還是道:「多謝劉大人誇獎!」臉皮微微露出點紅色,馬馬虎虎地不好意思了一下。
兩人走到了陳春寧的屍體前,劉呈光俯身看了看,點頭道:「確是這廝。」回頭對陳化笑道:「他是怎麼砍傷你的,你倒說說看,如果說得對了,我就和陳王說一聲,把你這郎將的官職升一升!」
陳化大喜,走近幾步,比比劃劃地道:「他這麼從地上蹦起來,揮起手中大刀……」話還沒說完,就見地上的屍體堆裡突然蹦起一人,手中持著一桿大槍,不由分說,照著自己的前胸就刺了過來!
這一下事起突然,身後的親兵來不及救援,陳化地武藝又稀鬆平常,極本無法躲開,就聽噗的一聲大響,那桿大槍刺穿了護甲,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身體,從前胸扎入,由後背透出,陳化嗷的一聲慘叫,立時斃命!
劉呈光還以為炸屍了,驚駭之下,雙眼一翻當即倒地,被嚇得暈了過去,他剛剛還問人家陳化是怎麼被屍體砍傷地,這回看見了,只不過並非是如何砍,而是如何刺罷了!
陳化的親兵大驚之下,一齊衝上來,對準偷襲之人亂砍。這偷襲之人不躲不閃。一副拼了命地樣子,揮槍亂刺,竟又挑翻了兩名親兵。這才被砍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
偷襲者自是陳春安,他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側過臉看向弟弟地屍體,心想:「我替你報了仇了!」頸中一涼。頭顱被砍了下去。
府兵們跑到劉呈光跟前,叫道:「劉大人,劉大人,你怎麼啦?」
劉呈光悠悠醒轉,道:「鬼,鬼啊!」
府兵們急忙扶起他,又抬著陳化地屍體,跑進宮門。去向李勒報告,蘇定方緊跟著也進去了!徐世績跑了兩步,又停住腳步,道:「給地上的屍體每個再補上一刀!」這才又跟著進宮。
李勒這時已經帶著楊下了宮牆。見到劉呈光,他問道:「劉大人。你沒事吧?」
劉呈光搖頭道:「沒事,只是被嚇了一跳而已!」
李勒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劉呈光身後的
令,哼了一聲,長安縣令被嚇得趕緊低下頭,他以前勒,總想著該如何補救,卻是得不著機會,想上前拍馬屁,又怕李勒罵他!
劉呈光道:「讓人收拾一下外面吧,咱們去麗正殿說話!」說著從李勒手裡接過楊,由他抱著小孩趕去麗正殿。
李勒對著他地背影撇了撇嘴,又轉頭去看蘇定方和徐世績,見他兩人點頭微笑,便知事成,放下心來,也走向麗正殿。
進了麗正殿後,劉呈光將楊放在前殿的大椅上,這才對滿殿的人說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能說給我聽聽!」
李勒咳嗽一聲,搶先道:「是這麼回事,我在各部巡視時,陳化將軍跟我說,陳春寧得到緊急軍報,說有流寇要來襲擊京城,讓他帶著所有守兵一起趕往延平門,陳化將軍問我有沒有這回事!我也不清楚啊,但聽軍情如此緊急,只好讓陳化將軍領人先去,然後由我去問陳春寧!」
說到這兒,他轉頭問府兵的將領:「今晚是這麼回事吧,我有沒有漏說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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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陳化說話時,是單獨的,兩人說了什麼,將領們誰也沒聽到,但聽李勒這樣講,他們卻一——頭,陳化被殺死無對證,陳春寧造反確定無疑,按照「正常思路」來講,他們雖沒聽到兩人說什麼,但光靠想也是這麼回事!
於是乎,眾將領一——頭!
李勒又道:「然後呢,我又到北衙去找陳春寧,他說確有此事,還讓我也跟著去,說是劉大人你下地命令,我沒辦法,只好跟著去了,但我又不放心,便叫手下換上便服,在城裡埋伏,如果流寇進城,他們也好混進流寇群中,多殺敵人!然後我又和陳春寧一起去了延平門,是這樣的吧?」他又問府兵的眾將領。
他說的話,前面全是假的,就最後一句是真的,而偏偏只有最後這句是個問句!府兵的將領們又一——頭,這麼一點頭,就等於前面所說的話全是真地了!
徐世績當即補充道:「我們按著侯爺的吩咐,埋伏在城內,見流寇進城縱火搶劫,便趕上去救火,總算沒使大火蔓延,可卻沒能幫著其他兄弟平叛,實在是慚愧啊!」
說著,沖府兵將領們抱了抱拳,他這話不但補平了李勒的謊話,還順便討好了府兵將領,告訴他們平叛大功,都是你們的,我們不搶!
將領們自然大是感激,紛紛還禮,都說為國盡忠,幹什麼都是一樣地!
劉呈光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道:「帶一個流寇上來,我有話要問!」士兵立即出去,給他提了一名流寇進來,正是陳春安手下地那名小校。
劉呈光問他是哪個部隊的,來京城幹嘛,還有認不認識陳春寧?
小校一一回答,並沒有半點差錯,最後說道:「我家將軍真的沒有造反,只因我們剛剛招了不少鄉勇,湊不齊盔甲裝備,所以我家將軍便想來找陳春寧,想替我們弄些淘汰下來的盔甲,真的沒有想造反!再說我們進城時,城內已經著起大火,那火不是我們放的啊!」
殿上眾人同時哦了一聲,弄盔甲就要搶武庫啊,還想順便弄些餉銀,真是好大的膽子!
劉呈光道:「那火不是你們放的,卻又是誰放的?」
小校也不知道誰放的,便想把在春明門看到車隊出城的事說出來!
李勒見情況不妙,頓時出來攪渾水,大聲道:「不錯,那火不是你們放的,卻又是誰放的?這件事要徹查,必須要徹查!」
他轉頭對劉呈光道:「劉大人,因為陳春寧說是奉了你的命令調開侍衛的,所以這件大案你涉嫌其中,需當避嫌,不如這樣吧,案子就交給我,由我來審理!」
劉呈光當時就急了,什麼叫我涉嫌其中?你這話是不是想害死我啊,那些反賊在過堂時,明知必死,定會拚命扯咬,到時我就算沒罪,也會被牽連進去!
啊,明白了,他曾和我說要偷盔甲,還向我行賄,被我拒絕,這是想藉機報復,整死我啊!
劉呈光一想明白,立即道:「這次京中叛亂,是陳春寧勾結其兄,想要抰陳王自立,佔據京城,被燒的武庫和銀庫就是物證,在場的各位將軍就是人證,人證物證俱在,已經定論,還要徹查什麼?」
李勒大聲道:「不對!」他一指那小校,「他不是說了嗎,他們進城時大火已經燒起來了,這火不是他們放的,那是誰放的?這件事怎能不徹查,必須要徹查!」
劉呈光氣道:「他是反賊,他的話也能信嗎?」上前狠狠地踹了小校一腳,叫道:「拉出去,拉出去!」
李勒叫道:「你想要幹什麼,是想殺人滅口嗎?須得先過我這一關!」
劉呈光喘了口粗氣,把李勒拉到一邊,道:「宇文牧州,你你,你什麼意思啊你!」
李勒甩開他,瞪眼道:「我什麼意思,我什麼意思也沒有!我就是想弄清楚這案子裡到底都有誰,免得死去的兄弟們含冤!」他這話說得大聲,將領們都聽到了,都叫道:「不錯,侯爺說得對,要徹查!」
劉呈光大怒,指著李勒的鼻子道:「我告訴你,這案子你也有份,不能由你審,你也得避嫌!」
此話一出,獨孤彥雲和徐世績他們一起上前,手按刀柄,心中都想:「他看出什麼破綻了?」
李勒直著嗓子叫道:「我要避嫌,你說我有什麼嫌好避的?你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你,你就算沒有嫌疑,那陳春寧騙你,你就信啊,你這是失職!不,應該是瀆職!」劉呈光也真是急了,和李勒對著比誰嗓門大。
殿上眾人趕緊上來勸架,都說到底要由誰審,還是讓陳王拿主意吧!李勒和劉呈光立刻同時跑到楊的跟前,又同時指著對方的鼻子,叫道:「不能讓他審!」
楊一個小孩子,遇到大人吵架,早嚇得六神無主,兩人都是他的靠山,聽誰的不聽誰的都不對!他望向殿上眾人,見個個都是凶神惡煞般的武將,不過人群中倒有一個是文官,而且相貌猥瑣,想必很好欺負!
楊一指那人,道:「就,就讓他審吧!」
眾人順著手指方向看去,見被指定的人竟是長安縣令!
長安縣令臉都綠了,心想:「我審,我地個媽呀,我敢得罪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