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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七章 袁世凱的迷局 文 / 人生逆旅不言敗

    寶善堂裡陷入了一片沉寂。

    見載灃久久不說話,奕匡接著說道:「北洋軍為袁世凱一手操練,段祺瑞、馮國璋、王士珍均握有重權,又唯袁馬首是瞻,他人恐難指揮。」

    載灃看了看那桐,說道:「那王爺,你說呢?」

    那桐將腰挺直了說:「我以為總理大臣所言極是,袁宮保從鎮守朝鮮到小站練兵再到剿滅長毛,其功不可沒、其用兵之道非蔭昌所比,派袁宮保南下剿辦,必是穩操勝券,老夫願以全家性命擔保。」

    載灃冷笑一聲說道:「袁世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們難道不知,復招袁世凱平亂,授予軍權,打敗了又能拿他如何,倘若打勝了,那大清國恐怕就要姓袁了。」

    那桐說道:「大勢已經如此,不用袁宮保則革命亂黨得勢,大清朝不保夕,用袁宮保,或可安寧。再者,袁宮保忠心朝廷,是要做曾胡左李一樣的名臣的。」

    哼,哼,載灃不斷冷笑,咬牙切齒,目露凶光,直盯著奕匡,沉聲問道:「最近民間流傳之謠,你可聽說?」

    奕匡愣了一下,搖頭不屑道:「民間亂傳,豈能當真。再者,很可能是亂黨故意造謠,必是心中懼怕袁宮保。」

    載灃重重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蔭昌不是你推薦的嗎?大軍剛剛南下,你怎麼知道就要敗?左一個袁世凱又一個袁宮保,難道大清國的人都死光了嗎?你,軍機大臣,為什麼不帶兵征戰?你,協理大臣,你全家性命重要,還是大清國重要?」

    奕匡和那桐從沒見這位膽小溫順的攝政王有如此神態,不由心裡發毛,面面相覷,奕匡站起身,手指載灃說道:「你是攝政王,大清國就你一個人說了算?告辭!」

    載灃感到一陣痛快,幹了這個倒霉的攝政王以後,逆來順受,這火憋大了,今天總算是出了一口氣。他衝著奕匡和那桐的背影重重向地上啐了一口,罵道:「兩隻給袁世凱餵飽的老狗!」,罵完他感到肚子有點餓了,又大喊一聲:「傳膳!」

    次日早朝,內閣總理大臣、軍機大臣奕匡稱病告假,協理大臣那桐上折,告老辭職。朝廷連下數旨:加封袁世凱為一等候爵,協理大臣,即刻進京。又分別晉段祺瑞和馮國璋三等男爵,並派滿族親貴良弼接替蔭昌之職,攜重金入鄂督師進擊亂黨。同時,清廷已經懂得用緩和加欺騙的手段來代替血腥鎮壓的手段是比較高明的,又下發上諭給各省督撫轉諭軍民:「從亂者不咎既往,倘搜獲名冊,亦當立予銷毀。」,夢想用軟功來緩和革命力量的膨脹。

    天津英租界的住所裡,袁世凱憤然摔碎了茶杯,將身子埋進大沙發,鐵青的臉上忽怒忽恨,變幻莫測。

    袁世凱之所以謝絕了朝廷的召喚,自然覺得是有恃而無恐,想撈取更大的好處。本來的算盤打得很精,他也以為朝廷會再次讓步,使他如願以償,但一股突如其來的輿論和傳言卻讓本來就對他疑心重重的朝廷更加戒懼。以至於攝政王載灃不知聽了哪位高人的意見,竟會給袁世凱再度加官晉爵,想將他調到北京,又以被稱為清季干將的良弼來督師北洋。

    是誰在暗中主持,破壞我的計劃,袁世凱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天與人歸,黃袍加身」,「我欲向天張巨口,一口吞盡胡天驕!」,「只等毛羽一豐滿,飛下九天拯鴻哀」……想到這些流言蜚語,袁世凱有些心驚,年輕時信口所做的歪詩都被人弄來,被別有用心地一品評,自己竟是少時即有排滿之志,只等機會一到便會謀朝篡位,當活曹操的危險人物。當然,做得說不得,就算自己有這個心思,可被人揭開遮羞布,也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情。而且,在中國向來是謠言越辟越真,袁世凱想為自己辯護,卻怕陷得更深。

    怎麼辦?北京是絕對不能去的,再大的官也抵不過一道殺頭的聖旨。可裝病繼續無所作為,袁世凱又不放心。他待部下能抓人心,卻不信人,還頗疑忌人,這也與他所耳濡目染所學到的舊式用人方法有密切關係。良弼南下督師,袁世凱對此可是很警惕的。

    良弼雖是旗人,但剛正傲骨,素有大志,以知兵而為清末旗員翹楚,不但是旗人中「嶄新的軍事人才,而且才情卓越」,參與了清末一系列振武圖強的軍事活動,「改軍制,練新軍,立軍學,良弼皆主其謀」。尤注意延攬軍事人才,舉凡吳祿貞、哈漢章、沈尚謙、盧靜遠、章遞駿、陳其采、馮耿光等無不延納,在北洋軍中還是很有些威信的。而且良弼也是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是旗人中極少數的知兵之人,馮國璋搞的把戲糊弄文官蔭昌還行,可瞞不過良弼的眼睛。再者說,良弼南下督師,能兩手空空嗎,金錢與高官一激勵,自己的小站老人會不會轉變立場。

    鼓動段祺瑞或馮國璋幹掉良弼?這就形同造反了,難,很難。別看小站老人肯為自己東山再起而出力聽命,但他們何嘗不在考慮自己在北洋這個小團體中的利益,而且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

    突然,袁世凱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迷局,聽任良弼指揮馮國璋和段祺瑞的兩軍與革命黨死拼,打勝打敗,都對自己不利,因為損失的是自己賴以生存和安全的力量。打勝了,朝廷只會給段、馮封賞,以使他們與自己離心,時機一到,依然不會放過自己;打敗了,自己沒有可倚恃的軍事力量,更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狠下一條心,扯旗造反,駐守京畿的禁衛軍是根難啃的骨頭,再有南方的革命軍,北洋四鎮成了夾在中間的一股勢力,兩邊都不待見。

    不對呀,自己原來的設想多好,利用革命軍來威脅清廷,名正言順地獲取北洋軍的指揮權,到時候,想打就打,想拉就拉,養寇以自重,慢慢將清廷的北方軍政大權握在手中,形勢變化就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可現在,進不能,退亦不能,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現在又該如何行事呢?袁世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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