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公主徐清卿被嚇壞了。
幾乎一夜之間她就由座上賓變成了階下囚公爵衛隊的副指揮官瓊佩斯上尉親自宣佈了對她的羈押命令瓦氏夫人和俞大猷上校前往求情也被公爵閣下拒之門外。
這位小公主在被送到地牢裡之前先狠狠挨了一鞭。
軍法處也不敢怠慢畢竟公爵閣下的命令要優先得到執行甚至他們派去的醫生都被攔下。徐清卿於是在畏懼的哀泣聲中度過了痛苦而可怕的一夜。
次日俞大猷被解職遣返阿瓦哈軍官學校。
瓦氏夫人的部隊同樣被一紙調令回防休達要塞去了。只有這位夫人因為其三位僕從騎士的原故仍留在馬德里但他們已經被撤銷了公主護衛隊的身份。瓦氏本人領受了三記皮鞭處禁閉一日。
至於公主府的所有侍從和奴婢們統統杖責處分包括總管太監強雄以內無一赦免。
連匯報者梅諾卡將軍本人也被公爵閣下以冰冷刺骨的語言嚴厲地訓斥了一番理由是他作為一軍之將竟然無法行使自己的職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1o月份正是馬德里風景最佳的時節。
夏季這裡少雨到秋天就時而傾瀉。滿城的高大樹木莖——閒我現在活得比狗還累。」
他忽然皺起了眉頭「列奧我的朋友你還記得嗎我在維多利亞山裡當過一天的伐木工我做了一張巨大的桌子和幾把椅子我還送給過你一把。」
「是的。」老伯爵溫和地說道目光中帶有憐憫地望著對方。
「我們還在一起洗過泥浴在圖克裡莫克伯爵的營地裡記得嗎?」
「是的我記憶猶新那是一個禮拜日天氣很晴朗。」
「還有一次我們在海裡釣魚你差點被一條大魚拖到海裡去。」
「哈哈那是一條巨大的石斑魚!後來被蒙彼斯帶人拖了上來口味很粗糙還不如小魚好吃!」
塞拉弗嘴角帶著笑但卻已經默然無語。良久他收斂起笑容嘴裡罵了一句什麼「我需要休息了伯爵。」
列奧納多聽得出他的雙關之語淡淡一笑站起身「您有絕對的自由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塞拉弗大人!」
老伯爵離開了公爵閣下還在喃喃自語「絕對的自由?真是狗屁!我全心全意為這個國家服務到頭來自己幹了這麼一丁點私事都會被設置重重阻撓還有人因此而忌恨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公爵閣下!」
「唔瓦恩莫裡有什麼事?」剛剛回過神來的塞拉弗說道。
「劉貴妃求見她已經來了有一會了我們見您在和伯爵談話就沒敢打擾。」
塞拉弗心中知道肯定是為了徐清卿的事情揮了揮手「讓她進來吩咐埃蓮娜……不找別人吧弄點吃的來馬上!」
「是。」印第安人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稍頃美貌的中國婦人出現在塞拉弗的眼前已經有幾天沒見到她的公爵馬上眼前一亮。
這位夫人梳著意大利式的髻穿著帶束身衣的棕色蓬裙看起來顯得皮膚更加白皙了。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散出誘人媚惑的光線小巧而濕潤的嘴唇微微張開看得男人喉頭大動。
「王爺。」
「叫我公爵吧這裡不是大明。你的法語說得怎麼樣?」
「還不行只會說你好謝謝再見。還有一句是髒話。」劉良女很害羞地低下頭。
塞拉弗立刻笑了「沒關係學說外語最先會的必然是髒話。」他指了指自己「這可是我的經驗寶貝坐到這邊來。」
劉良女躬身謝過之後搬起一個圓凳坐在了他的旁邊。
塞拉弗毫不客氣地攬過她撫摸著她柔滑如絲質般的皮膚劉良女微微打了個寒噤。
「找我有事嗎?」塞拉弗把她摟在懷裡用手遊走在她的肩頭和光滑的背部。
「請公爵恕罪臣妾是是來為崇清公主講情的。」
塞拉弗心中一動「此次我這樣罰她你覺得妥當嗎?」
「王爺您自該體恤女兒雖然她生性跳脫不羈但您的天威仍舊令她承受不起啊!」劉良女委婉地勸說著「當初魏國公多次來求不欲令女進侍也是有此擔憂。王爺您……」
塞拉弗手上動作一停將她推開一臂的距離冷冷看著她「那你說我做的不對囉?」
「不不臣妾絕非那個意思!」劉良女身體輕顫便欲跪倒請罪卻被對方抓得牢牢的動彈不得「王爺恕罪臣妾笨口拙舌實在是說不來情但崇清畢竟是您的義女徐公爺又是朝廷肱股之臣忠心可鑒您若是處置過重未必傷了眾人的心。」
「傷心?」塞拉弗冷哼了兩聲鬆開了手「傷誰的心?徐清卿所作所為大逆不道按律當斬我留下她一條性命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你們頻頻地來為她說情為什麼?真的想寵她、慣她最後讓她變成另外一個朱厚照無法無天嗎?」
劉良女一時說不出話來淚水卻立刻迷濛了眼睛哽咽起來「王爺您宅心仁厚就算看在臣妾服侍經年的份上饒過了她吧!」
「好我這次就饒過她。」塞拉弗出人意料地點了頭「讓她來跟安蒂岡妮她們學學怎麼處理公務別整天沒事幹東遊西蕩沒個規矩!」
劉良女又驚又喜擦了擦眼眶跪倒在地「臣妾多謝王爺!」
「索尼婭呢?」塞拉弗忽然問道。
劉良女臉色又變得複雜起來咬了咬下唇才說道:「回王爺姐姐這幾天身體不適都呆在房裡休息埃蓮娜在照顧著她。」
「身體不適?」公爵又是幾聲讓人心顫的冷哼「是心裡不舒服吧?讓她來陪我吃飯馬上!」
劉良女為難地看了看他起身提裙離開。
一會兒功夫廚師就已經炒了些新鮮的蔬菜和大盤的水果和濃湯一起送了上來。僕人們架起了簡易的飯桌放好了餐椅準備了烤架和肉串。
衣衫零亂、臉色蒼白、目光無神的索尼婭先出現在庭院的門口。
塞拉弗看見她的時候也忍不住歎了口氣那種鬱結在心的憤怒霎時間化為烏有。
隨後埃蓮娜、劉良女、安蒂岡妮三人進來了老伯爵和菲洛米娜女爵士也到了場。靜等了片刻之後衛兵將徐清卿小姐押送了來她穿著襯衣臉上毫無血色嘴唇也乾裂青了見到公爵閣下便瑟瑟抖。
「都坐吧。」塞拉弗揮了揮手。
所有人都在餐桌前就座。衛兵交付了命令後立刻離開了庭院看見徐清卿那副令人哀憐的樣子劉良女不禁心痛悄悄拉了她一把在自己身邊坐下。
「讓她站著!」塞拉弗話了小女孩被嚇得跳起來絞著手、低著頭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宛如受驚的小鹿一般。
所有人都緘默了包括一向口齒伶俐的菲洛米娜女爵士此時也不願開口侍者戴著手套用白毛巾裹著一瓶酒為每位貴賓倒了一杯。
「來各位先為我們在帕維亞戰役獲得的成功乾杯!」
沒有絲毫喜悅的口氣眾人都望著塞拉弗各懷心思地喝了一口酒。
公爵抿了一口紅酒隨後在那些裝有蔬菜的餐盤裡挾了許多東西堆得高高的一碟再用刀叉將它們打理得亂麻一般青澀流汁的菜葉被切得滋滋作響餐具和碗碟奏鳴出刺耳的叮鐺聲。
「都吃飯別看我!」塞拉弗冷冰冰地瞪了眾人一眼隨後大口大口地消滅面前的混合沙拉。
所有人慢慢地開動起來。
「哈好久沒有吃燒烤了我來處理這些肉串!」老伯爵忽然滿面笑容地說了一聲起身接過廚師遞來的食材。
塞拉弗難得地沒有作聲他也不想輕易令伯爵失望畢竟他的胃口好起來之後總是眼饞這些「不該吃的東西」。
眾人看著列奧納多熟練地將大把的肉串攤在燒架上隨後用油輕刷肉串表面並慢慢翻動著心裡都知道這位老先生絕對不是第一次偷嘴了。
「列奧小心燒著衣服那可是傑馬大師的手筆!」菲洛米娜展示了一個非常有魅惑力的微笑所有的女人在心底嘀咕之餘也不禁將目光重新投向了老伯爵。這位藝術家先生現在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不修邊幅了文藝復興式的貴族服飾看起來很有點復古的味道。
僕人連忙上前為老伯爵套了一件粗布的圍裙。
氣氛稍稍活躍了一些公爵閣下瞥了一眼含著淚哆嗦地站在劉良女身後的徐清卿眉頭輕輕一挑。他揮手召來了自己的近衛。
「公爵閣下您有何吩咐嗎?」瓊佩斯彎下腰輕聲說道。
「去給小公主拿件厚的衣服來不要太華麗的。」塞拉弗仰著頭同樣地低語著。
隨後的事情沒有逃脫出聰慧的劉良女的意料公爵閣下在大桌子旁又擺了一張僅容一人的矮小的桌子配上了一張四方的小矮凳隨後在這個小桌子上放了點剩飯剩菜總之都是諸位客人吃過撤走的東西一時間連菲洛米娜都覺得坐立不安。
披上厚衣服的徐清卿被要求坐在這張小桌子上塞拉弗說道:「按照中國的規矩大人吃飯的時候侍妾、孩子都是不允許上桌的他們得在成年之後方能獲得如此的優待。」
索尼婭的眼睛充斥著一團怒火狠狠地盯著他看。
劉良女則在桌底下輕輕拽著美第奇小姐的袖子。
塞拉弗毫不介意被人仇視的狀態他看著那位小公主在邊哭邊吃著東西可能她這一輩子還沒有被這樣刻薄無情地對待過但相信在此之後她一定會明白許多做人的道理有時候很多事不是自己一拍腦袋或者一廂情願就能夠解決的。
「公爵閣下奧狄斯特使從馬德里王宮回來了。」
「嗯。」塞拉弗草草地拿起一塊餐巾擦拭了沒有半點油跡的嘴唇隨後將那把餐刀隨手擲了出去深深插在庭院裡的一棵樹上「叫他到這裡。安蒂岡妮少校請做好記錄的準備再把幾位參加談判的主官都叫過來。」
「明白長官。」穿著軍服英姿勃勃的希臘女孩立刻起身離去。
「請允許我退席公爵閣下。」食不知味的索尼婭也站起來輕輕拉起裙子屈了屈膝。
「不您留下參加談判劉良女去準備晚餐吧這裡的事你不用摻合。」
「臣妾告退。」劉良女聽話地起身準備離開「崇清……是否隨臣妾一同走?」
「她留下我準備讓他擔當安蒂岡妮的助手我的秘書人選很缺。」面色冷淡的塞拉弗多說了一句所有人都看出那是對劉良女的特殊待遇別人如果這樣問他的話最多會得到「閉嘴」這個詞。
徐清卿聽到這話立刻在劉良女的示意下走到塞拉弗面前叩拜謝恩。
公爵微微地一哼讓她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