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萬事俱備
秘密抵達阿根廷的不僅僅是華劍鋒與3艘攻擊潛艇。
4月12日，華安公司招募的50名突擊隊員以遊客的身份到達布宜諾斯艾利斯，住進了市區最豪華的國泰大酒店。
在接下來的數日內，另外400多名突擊隊員先後抵達。
按照華安公司的安排，分成10隊的突擊隊員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逗留2到3天後，再離開阿根廷首都，前往設在阿根廷南部的秘密軍事基地。這樣一來，外界就不會注意到這些前往阿根廷南部地區的遊客。
除了突擊隊員，由阿根廷空軍聘請的飛行員在4月14日到達布宜諾斯艾利斯。
因為只有30人，而且比突擊隊員重要得多，所以這些飛行員住進了最豪華的超五星級酒店，直到4月17日才按照阿根廷空軍的安排，搭乘包機前往聖克魯斯省格蘭德灣沿岸的科奇空軍基地。
到此，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對阿根廷來說，發動戰爭的最後一個必要條件就是30架J-14S戰鬥機的改裝工作。
按照負責改裝工作的總工程師做出的承諾，將在15天之內完成2架訓練用J-14S的改裝工作，在接下來的15天之內完成另外28架J-14S的改裝工作。雖然情況不太理想，直到17日，也就是改裝開始後的第18天，2架J-14S才順利升空，但是在積累下了足夠的改裝經驗之後，另外28架的改裝工作肯定能在4月30日完成。當然，為了鼓勵工程人員，阿根廷空軍早就制訂了獎勵制度，只要在30日準時交付所有改裝戰鬥機，工程人員將獲得20萬到200萬不等的獎金。
由此可見，戰爭很有可能在4月下旬，或者在5月初打響。
當然，也許不會拖得這麼久。
4月13日，裴承毅就從華劍鋒那裡瞭解到了最新消息。
按照阿根廷海軍參謀長特雷塞斯庫的要求，由華劍鋒指揮的3艘「旗魚」級潛艇必須在17日之前做好離港準備，並且在17日夜間離開皮拉米德斯潛艇基地，按計劃前往馬島海域，協助阿根廷海軍搜尋很可能已經到達該海域的英國潛艇。雖然特雷塞斯庫沒有說明將在什麼時候發起攻打馬島的作戰行動，但是用華劍鋒的話來說，阿根廷海軍嚴重缺乏反潛搜索能力，沒有共和國海軍的協助，根本別想奪取制海權。從皮拉米德斯潛艇基地出發，3艘潛艇以理想靜音航速前進，50個小時之內就能到達馬島附近，然後用一天的時間搜索最有可能埋伏英國潛艇的海域。由此可以推測出，阿根廷軍方很有可能將發起進攻的時間由4月底提前到了4月20日。
最初的時候，裴承毅還不大相信阿軍會提前發起突襲。
雖然奪取制海權與突襲馬島的關係並不大，即便沒有清除掉埋伏在馬島附近的英國潛艇，阿根廷軍隊也能以空運的方式攻佔馬島，但是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情，讓裴承毅不得不相信，阿軍已經等得非常不耐煩了。
4月17日，除了30名飛行員前往科奇空軍基地之外，一艘名為「收穫」號的冷凍運輸船進入了阿根廷第二大的布蘭卡港。
「收穫」號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情報機構的注意。
阿根廷擁有世界上最理想的漁場之一，如果按照年吞吐量計算，布蘭卡港是阿根廷的第二大港，也是第一大水產品出口港，每年有上百萬噸水產品從該港輸往世界各地。「收穫」號是一艘載重50000噸的大型冷凍船，主要業務就是運送各類生鮮貨物，已經在布蘭卡港到數個國家的航線上航行了15年。「收穫」號在這個時候進入布蘭卡港非常正常，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情報機構的關注。
當然，此次「收穫」號不是空載而來。
實際上，「收穫」號每次都不會空載而來。為了降低運營成本，「收穫」號從布蘭卡港運走海鮮的時候，還會利用冷凍運輸船的優勢，運送一些其他船隻無法運送的貨物，比如許要冷藏保存的貴重藥品，或者一些需要在低溫下儲存的化學物品。
與以往不同的是，「收穫」號此次運送的不是藥品，也不是化學物品。
進入布蘭卡港之後，「收穫」號就靠上了以往很少去的9號碼頭，直到夜色降臨，船員才開始卸貨。
僅此奇怪的舉動就能證明「收穫」號運送的是非同一般的貴重貨物。
不用猜，塞滿「收穫」號貨艙的是垂直起降運輸機，準確的說，是裝在貨盤或者貨櫃裡的垂直起降運輸機的零部件。
事實上，「收穫」號一直是軍情局的一條間諜船，長期從事間諜活動，只是為了掩飾間諜活動，把「副業」做得有聲有色，讓其他情報機構都不知道其真實面目。進入布蘭卡港前大約20天，「收穫」號在夜色的掩護下離開了卡拉奇港。為了掩人耳目，軍情局沒有讓「收穫」號前往共和國的港口，也沒有讓「收穫」號直接前往布蘭卡港，而是與往常一樣，在幾個港口稍做停留，沿途做點小買賣。
當然，這件事情沒有瞞著裴承毅。
按照軍情局提供的消息，由「收穫」號送來的40架QZ-25B傾斜旋轉翼飛機將在3天之內完成組裝，並且移交給阿根廷陸軍。因為阿根廷陸軍已經在當天聯繫華安公司，要求已經到達阿根廷的突擊部隊在19日20點之前到達裡奧加耶戈斯（聖克魯斯省首府），所以軍情局斷定阿軍將在20日突擊馬島。如果不出所料，阿軍將在19日夜間進入戰備狀態，在突擊行動開始之後進行初步戰爭動員，等到突擊部隊攻佔阿根廷港（斯坦利港）機場後，用動員的民航飛機向馬島運送其他作戰部隊與作戰物資。因為阿根廷海軍已經要求協同作戰的共和國潛艇開赴戰場，所以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阿軍將在局勢穩定下來，即突擊部隊與先遣部隊穩住陣腳之後，通過海運向馬島運送裝甲部隊與重型裝備。如果作戰行動順利，阿軍將趕在英國做出反應之前，也就是半個月之內拿下馬島。
毫無疑問，裴承毅沒有這麼樂觀。
事實上，軍情局也沒有這麼樂觀。
通報相關情況的時候，軍情局沒有忘記警告裴承毅，英國海軍已經在行動。原先在地中海參與聯合演習的「復仇」號航母（「喬治五世」級的第二艘）已經在4月14日通過直布羅陀海峽，預計將在4月16日抵達樸茨茅斯；「皇家方舟」號航母（「喬治五世」級的第三艘）的大修工作已經提前結束，預計將在4月30日之前重返戰鬥序列；留在本土的「喬治五世」號航母已經回到樸茨茅斯，正在進行全面檢修，因為距上一次大修不到3個月，所以該航母仍處於戰備狀態。除了航母戰鬥群，英國海軍的潛艇部隊也進入了戰備狀態。12艘攻擊潛艇中，只有4艘在港口內，執勤率高達67%，遠遠超過了正常狀態下的33%；根據軍情局的分析，出海的8艘潛艇中，肯定有2艘在掩護戰略潛艇，還有2艘在「復仇」號航母戰鬥群內，因此至少有4艘攻擊潛艇已經南下，甚至已經到達馬島海域。
裴承毅並不懷疑軍情局的分析，在他看來，南下的英國潛艇很有可能多達6艘。
果真如此的話，就算阿軍能夠以突然襲擊的方式打下阿根廷港機場，並且在英國遠征艦隊到達之前以空運的方式向登陸部隊運送作戰物資，補充戰鬥損失，但是僅憑阿根廷海軍的那點反潛能力，肯定無法為前往馬島的運輸船隊提供安全保障，也就很難以海運的方式向馬島投送更多的作戰力量。
阿軍要想攻佔馬島，必須打通海上航線，而且越快越好。
作為陸軍將領，裴承毅心裡非常有數，靠幾十架QZ-25B與臨時動員的民航飛機，阿根廷陸軍很難在馬島地面戰鬥中有所作為。如果英軍像50多年前那樣，沒有提高警惕，也許還能通過突然襲擊打垮英軍的鬥志，迫使駐島部隊繳械投降。現實問題是，英軍早就做好了應戰的心理準備，阿軍必須做好殲滅2000多名英國陸戰隊員的準備工作。也就是說，僅靠有限的空運力量，阿軍不可能在15日之內完全奪取馬島。以英國的備戰情況來看，如果不等待剛剛完成大修的「皇家方舟」號航母，由「喬治五世」號與「復仇」號航母為核心的遠征艦隊能在戰爭爆發後24小時之內從樸茨茅斯出發，在15天之內到達南大西洋。即便等到「皇家方舟」號一同出發，或者減慢航速，在途中與「皇家方舟」號會合，英國遠征艦隊也能在5月10日左右到達南大西洋。換句話說，阿軍最多只有20天的「優勢」，如果不能在這20天內殲滅駐島英軍，將必然輸掉這場戰爭。
阿軍有這個實力嗎？
不用推演，裴承毅就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除非得到外來援助，而且是最關鍵的援助，不然阿軍不可能在20天之內攻佔馬島。
所謂的關鍵援助，就是華劍鋒指揮的3艘攻擊潛艇。
只有消滅潛伏在馬島海域的英國潛艇，打通海上航線，讓運載作戰部隊與作戰物資的船隊順利抵達阿根廷港，才能在預定的時間內奪取馬島，然後以逸待勞，等著英國遠征艦隊主動上門送死。
想通這一點之後，裴承毅直接聯繫了李存勳。
事到如今，應該跟阿根廷當局討價還價了。
讓裴承毅微感驚訝的是，在他想通之前，李存勳已經再次聯繫了華劍鋒，要求未來的海軍司令絕對服從裴承毅的指揮，沒有裴承毅的命令，到達戰區的潛艇絕對不能參加作戰行動，更不能主動襲擊英國潛艇。當然，為了避免事態鬧僵，李存勳沒有做得太絕，讓華劍鋒按照阿根廷海軍的要求，把3艘潛艇派了出去。
正是如此，裴承毅準備借此機會讓阿軍知道誰是老大的時候，華劍鋒主動找上門來。
「老李已經跟我說過了，我這次前來，就是向你請示的。」
「請示談不上，我們商量著辦。」
「裴將軍，你可別跟我客氣。」華劍鋒呵呵一笑，說道，「雖然我不是你的老部下，但是在蠻度戰爭中，我就聽從你的指揮。現在該怎麼做，你直接吩咐就行了。再說了，我才來幾天，對這邊的情況不太瞭解，也商量不出個什麼名堂來。」
「這樣的話，我就不客氣了。」裴承毅也笑了笑，說道，「潛艇已經出港了？」
「出發了，只是沒有我的吩咐，三艘潛艇絕對不會參加戰鬥。」
裴承毅沉思了一陣，說道：「你如何下達作戰命令？」
「這個完全可以放心，軍情局替我建立了一條保密線路，還安排了專門的人員，所有命令都要發回潛艇司令部，再下達給作戰潛艇。」
裴承毅點了點頭，說道：「在你看來，如果我們作壁上觀，會有什麼結果？」
「坐山觀虎鬥？」華劍鋒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別的不好說，就拿潛艇戰來說，如果沒有我們的支持，阿根廷海軍的那幾艘潛艇恐怕很難在南大西洋上取勝，肯定會成為英國潛艇的獵殺對象。」
裴承毅端起茶杯，沒有急著開口。
「你也知道，阿根廷海軍有兩級十六艘潛艇，只有八艘『旗魚3300』型比較先進，另外八艘都已落後。根據已經掌握的情報，八艘3300中，只有四艘出海，另外四艘還在潛艇基地內，最快只能在五月初趕赴戰場。用四艘潛艇封鎖馬島，並且幹掉潛伏在附近的英國潛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然阿根廷海軍也不會向我們求助。更重要的是，英國海軍的潛艇更加先進。」華劍鋒點上香煙，說道，「根據我掌握的情報，英國海軍的十二艘潛艇中，六艘『機敏』級不足為慮，只有六艘『快速』級，特別是按照新標準建造的第二批次的四艘才值得顧慮。非常重要的是，軍情局已經證實，四艘『快速2』級均已出港，而且很可能全部南下。因為局勢已經緊張了幾個月，所以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英國海軍最先進的四艘潛艇均已到達馬島海域。」
裴承毅微微點了點頭，見到華劍鋒意猶未盡的樣子，也就繼續保持沉默。
「四艘世界上最先進的混合動力攻擊潛艇絕對不容小覷。」華劍鋒抽了幾口煙，接著說道，「要知道，當年英國海軍只用一艘潛艇就讓阿根廷海軍成了縮頭烏龜。毋庸置疑，如果英國海軍能夠重樹輝煌，就算阿根廷海軍沒有第二艘『貝爾格拉諾將軍』號巡洋艦，也有很多高價值目標。別的不說，只要能夠在前往馬島的航線上擊沉幾艘大型運輸船，就能有效阻止阿根廷利用戰爭初期的時間優勢。以我的瞭解，阿根廷海軍對此瞭若指掌，非常清楚制海權的重要性。問題是，如果沒有我們提供的幫助，阿根廷海軍很難取勝。」
「如你所說，阿根廷海軍已經認識到我們的三艘潛艇的重要價值了？」
華劍鋒癟了癟嘴，苦笑著說道：「果真如此的話，你也不會在阿根廷浪費這麼多寶貴時間了。」
裴承毅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
「裴將軍，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有什麼就說吧，這裡又沒外人。」
華劍鋒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才來幾天，不是很清楚阿根廷當局的態度，但是在我看來，既然阿根廷當局把我們當成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外人，我們也沒有必要像捍衛祖國一樣為阿根廷賣命。當然，你的處境與我不同，畢竟我不是顧問，沒有拿阿根廷的錢，也就不用為阿根廷賣命。只是在我看來，不管是合作還是僱傭，總得表現出誠意吧，連誠意都沒有，還有什麼意義呢？」
裴承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怎麼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華劍鋒也笑著搖了搖頭，滅掉了手上的香煙。
「雖然方式方法千變萬化，但是我們必須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需要做什麼。」裴承毅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你不前來，我也會去找你。」
「找我？」
裴承毅點了點頭，說道：「就如你開始說的一樣，我們沒有必要替阿根廷賣命，但是作為阿根廷的軍事顧問，我必須為阿根廷的利益著想。戰爭爆發在即，阿根廷軍方卻被急劇膨脹的實力搞得忘乎所以。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突擊部隊能夠順利攻佔阿根廷港機場，甚至能夠奪取港口，依靠動員的民航力量，阿軍能夠為突擊部隊提供必須的作戰物資，但是要想殲滅島上的所有英軍，僅靠突擊部隊還不行，必須投入更多的作戰力量，特別是具有決定性意義的裝甲部隊。也就是說，能否及時打通海上航線，將決定馬島的最終歸屬。與你的分析一樣，我也認為阿軍不具備這個實力。」
「你是說，我們應該……」
「採取『秘密行動』，不是什麼都不做，也不是什麼都做，而是不要參與戰鬥。」
華劍鋒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明白了裴承毅的意思。作為潛艇部隊出身的將領，華劍鋒非常清楚「秘密行動」的含義，也非常清楚在特殊情況下，如何才能使用特殊手段達到最終目的。
「具體該怎麼做，我會及時聯繫你。」
「沒問題，我隨時聽候調遣。」
見到華劍鋒是個一點就通的人，裴承毅沒再多說。
不吃點苦頭，那幫貴族氣十足的阿軍將領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