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秘密部隊
雖然裴承毅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工作，但是仍然避免不了成為看客的遭遇。
在阿根廷三軍總參謀部的戰前大會上，裴承毅沒有獲得發言權，甚至連發表意見的機會都沒有。幾個小時下來，除了與塞隆聊了幾句，裴承毅一直扮演著聽眾的角色，並沒獲得預料中的表演機會。
某些時候，當聽眾不見得是壞事。
雖然裴承毅一直認為50多年沒有打過仗的阿根廷軍隊嚴重缺乏經驗，但是阿根廷三軍總參謀部擬定的作戰計劃有板有眼，很有那麼一回事。
別的不說，針對英國遠征艦隊的部分中，阿根廷三軍總參謀部明確提出，應該充分利用空軍攻擊機群的快速突擊能力與海軍潛艇的突然襲擊能力，以聯合作戰的方式，結合多種力量殲滅英國遠征艦隊，並且提出了戰術計劃，即首先由潛艇使用遠程反艦導彈，在相對安全的海域對英國遠征艦隊發起攻擊，消耗英國遠征艦隊的主動防禦能力，攻擊機群趁此機會發起突擊，瓦解英國艦隊的防禦系統，最終由潛艇發動致命打擊。如果不考慮現實，從「純學術」角度來看，阿根廷的這套戰術計劃不但沒有問題，還非常有價值，但是考慮到現實問題，結果就迥然不同了。
聽了幾個小時，裴承毅最大的感受就是阿軍充分吸取了共和**隊的戰爭經驗。
從某種意義上講，馬島衝突與20年前，共和國與口木在勺子島主權問題上爆發的「東海衝突」最相似。雖然裴承毅不是東海衝突的指揮官，但是當時他已到總參謀部任職，參與了相關工作，非常清楚整場衝突的過程。相對而言，當時共和國的軍事實力與現在阿根廷的軍事實力也比較接近，即沒有足夠強大的海上力量，只能依靠相對強大的空軍、以及潛艇部隊。更重要的是，當時共和國還未完成軍事現代化，指揮系統存在很多問題，各參戰部隊的協同作戰能力非常有限，與現在阿軍的情況非常相似。大概正是如此，制定作戰計劃時，阿根廷三軍總參謀部才充分「借鑒」了共和國海軍與空軍在東海衝突中採用的戰術，並且認為能夠憑此取勝。
問題是，阿根廷不是共和國，現在的阿軍也不是20年前的共和**隊。
別的不說，阿根廷海軍與空軍擁有足夠優秀的軍人嗎？更重要的是，在東海衝突爆發之前，共和國已經在第四次蠻巴戰爭中鍛煉了軍隊，打造出了一支東亞地區最強大的空中力量。
沒有這些基礎，阿根廷憑什麼採用共和國的戰術？
可惜的是，阿根廷軍方並沒有聽取顧問意見的想法。
在裴承毅看來，阿根廷軍方完全是「有恃無恐」。
上午，劉曉賓在電話中已經提到，共和國提供給阿根廷的軍事援助不僅僅是一整船軍火，以及一批軍事顧問，而是實實在在的幫助。
隨同「海神」號一同進入南大西洋的還有共和國海軍的3艘攻擊潛艇！
因為電話線路不太安全，所以劉曉賓沒有說得太詳細，只是告訴裴承毅，讓他做好迎接幾位特殊顧問的準備，並且在制訂相關計劃時，把共和國提供的軍事力量計算進去，以免犯不必要的錯誤。
由此可知，阿根廷三軍總參謀部早就知道共和國會在暗中提供更大的幫助。
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有了共和國的支持，阿根廷軍方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讓裴承毅有點想不通的是，既然阿根廷需要依靠共和國提供的軍事援助，為什麼還要怠慢共和國的軍事顧問？
也許，雙方高層達成了秘密協議吧。
4月11日上午，「海神」號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駛入了布宜諾斯艾利斯港。
因為阿根廷海軍派出了2艘驅逐艦與2艘護衛艦去迎接「海神」號，所以，一路上暗中保護「海神」號的3艘攻擊潛艇提前10多個小時轉向，在「海神」號入港前大約4個小時進入了位於努埃沃灣的阿根廷海軍基地的潛艇洞庫。
當天下午，裴承毅見到了匆匆趕來的華劍鋒。
讓裴承毅有點驚訝的是，這位已經被林嘯雷指定為下任海軍司令的海軍中將並不是按照軍情局的安排，以遊客的身份來到阿根廷，而是搭乘潛艇，在海面下航行了10多天，才來到阿根廷的。想到華劍鋒的出身，裴承毅也覺得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雖然共和國海軍歷史上出現過多位從潛艇部隊出來的司令員，但是華劍鋒是唯一一位即在潛艇上幹過，又在航母上幹過，而且均取得過驕人戰績的海軍將領。更重要的是，時至今日，華劍鋒仍然保持著在多項潛艇作戰紀錄。
在裴承毅看來，華劍鋒是想借此機會回味一下20年前當潛艇艇長時的感覺。
「一路上還好吧？」裴承毅親自替華劍鋒泡了杯綠茶。
如果不出所料，數個月內，華劍鋒就將晉陞為海軍上將，並且出任海軍司令。雖然從軍銜上講，已經是二級上將的裴承毅比現在還是中將，晉陞後也只是三級上將的華劍鋒高了一格，但是裴承毅是沒有多少實權的「賦閒」將領，華劍鋒則是海軍的當紅人物，兩人的差距非常明顯。就算裴承毅不會考慮到海軍混飯吃，而且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華劍鋒也不會獲得比海軍司令更高的職務，對未來的海軍司令熱情一點，總不會有錯。
「還算順利，遇到了點小麻煩，不過沒有把事情搞砸。」
「什麼意思？」裴承毅坐了下來，把準備好的香煙遞給了華劍鋒。「從國內帶來的，一直沒有抽。」
華劍鋒毫不客氣的點上了一根，說道：「經過好望角的時候，一直尾隨的美國潛艇數次想靠近『海神』號，大概想利用好望角的複雜氣候環境，製造點『意外事故』，既讓『海神』號葬身大海，又不留下任何把柄。」
「結果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華劍鋒呵呵一笑，說道，「發現有三艘潛艇為『海神』號護航後，那艘美國潛艇就知難而退了。」
裴承毅也笑了起來，說道：「這次前來，準備呆多久？」
「這得看情況，搞得好，兩三個月，搞得不好，恐怕就得多呆一段時間了。」
裴承毅微微點了點頭，聽出了這番話的另外一層含義，即戰爭肯定將在兩到三個月內爆發，華劍鋒、以及隨同前來的三艘攻擊潛艇的主要任務是在戰爭初期，協助阿根廷對付提前南下的英國潛艇，如果有必要，還會參與對付英國遠征艦隊的作戰行動，甚至會在戰鬥中替阿根廷海軍發起致命打擊。按照華劍鋒的意思，所謂的搞得好，就是英國遠征艦隊如期南下，到達交戰海域後遭到重創，阿根廷海軍與空軍能夠獨自完成接下來的作戰行動，不再需要共和國潛艇協同作戰；所謂搞得不好，就是阿根廷是扶不起的阿斗，無法在沒有共和國援助的情況下擊敗英國遠征艦隊，必須依靠共和國潛艇。
華劍鋒抽了兩口煙，說道：「出發前，老李找我單獨談過，讓我聽從你的安排，準確的說，是讓我帶來的潛艇聽從你的指揮。」
「不是聽從阿根廷海軍的指揮？」
「阿根廷海軍？」華劍鋒冷笑了一下，說道，「不是我歧視盟國，真要讓我們的潛艇聽從阿根廷海軍的指揮，別說我不同意，老林也不會同意。」
裴承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介紹下你們的情況吧。」
「沒什麼好介紹的，這裡面都有。」華劍鋒從包裡取出一台掌上計算機，遞給了坐在對面的裴承毅，說道，「按照軍情局的要求，我們沒有出動最先進的攻擊潛艇，而是派來了三艘『旗魚』級全電動攻擊潛艇。」
「全電動？」裴承毅立即皺起了眉頭。
「沒辦法，誰叫阿根廷海軍只有全電動潛艇呢？」
裴承毅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華劍鋒的意思。
「旗魚」級是針對國際市場、專門為出口研製的一種全電動潛艇。因為按照相關國際公約，配備可控聚變反應堆的潛艇被列入了「核潛艇」範疇，出口受到限制，所以為了滿足部分無法引進混合動力攻擊潛艇的國家，北海造船廠（由「中重集團」控股的民營股份製造船企業）自籌資金，研製出了「旗魚」級全電動攻擊潛艇。2027年，「旗魚」級的設計工作結束時，其出色的性能與更加出色的性價比立即引起了數十支海軍的高度關注，連共和國海軍也對這種採用模塊化設計，排水量可以在800到3600噸之間調控，能夠根據不同需要衍生出不同型號的電動潛艇產生了興趣。
因為能否得到共和國海軍的認可，是潛艇性能是否先進的標誌，所以北海造船廠正式建造「旗魚」號之前與共和國海軍達成協議，以甩賣的方式出售5艘「旗魚」級，海軍則擔任「旗魚」級的形象代言人，在各種場合替北海造船廠推銷這種潛艇。毫無疑問，在造船廠把售價降低成本價以下的情況下，這筆合同對海軍有足夠大的吸引力。更重要的是，當時海軍正好需要幾艘用來執行特殊任務的「特種潛艇」。另外，共和國各大造船廠早已轉產混合動力攻擊潛艇，沒有哪家造船廠與北海造船廠競爭。雙方一拍即合，海軍首先提出按照執行特種作戰任務的需求，建造5艘「旗魚2400」型。因為北海造船廠是剛成立不久的民營企業，規模非常有限，只能同時建造2艘潛艇，所以無法滿足海軍的需求，只能將建造5艘潛艇的合同分成兩次執行，首先為海軍建造2艘2400型。2031年，海軍突然變更了合同，要求將後3艘2400型變成更大的3300型，既「旗魚」級中性能最為均衡的遠洋型。按照當時的情況，海軍這一調整，很有可能在為後來的蠻度戰爭做準備。因為3300型的建造難度大得多，所以直到蠻度戰爭結束，3艘3300型都未交付給共和國海軍。
對於虧本買賣，北海造船廠肯定沒有多大的動力。
事實上，共和國海軍起到的廣告效應給北海造船廠帶來的好處遠遠超過了虧本甩賣5艘潛艇的付出。
要知道，在「旗魚」級問世的時候，共和國正在全力備戰，建造潛艇經驗最豐富的武漢造船廠、南京造船廠與江南造船廠都把精力放在了混合動力攻擊潛艇上，之前外銷的2種電動潛艇均已落後。換句話說，如果共和國的造船廠拿不出更加優秀的電動潛艇，全球潛艇市場將出現近六成的真空。毫無疑問，如此巨大的市場份額，足以讓任何一個國家的軍火商感到瘋狂。要知道，隨著在2015年到2025年之間服役的大約200艘潛艇將在2035年到2045年之間退役，全球潛艇市場的總價值超過了2000億美元。只需要其中20%的市場份額就能讓任何一家造船廠忙活20年了。更重要的是，很多國家只能從共和國採購潛艇，更加迫切的希望共和國的造船廠能夠拿出新作。
可以說，正是看到了這個市場機會，中重集團才會入主北海造船廠，在沒有軍方支持的情況下單獨融資數十億元，開發出了「旗魚」級潛艇，再耗費數十億元「聘請」共和國海軍擔任形象大使。
2028年，「旗魚」級獲得出口許可證，正式殺入國際市場。
雖然最初的時候，因為大部分國家對這種由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造船廠設計建造的潛艇持懷疑態度，而且很多國家的現役潛艇大多能服役到2035年左右，沒有立即更新換代的潛在需求，所以「旗魚」級的出口工作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比如在2029年巴基斯坦海軍採購新式潛艇的競標中，「旗魚」級就敗給了武漢造船廠的「劍魚」級改進型（並非當年華劍鋒指揮的全球第一艘全電動潛艇，而是武漢造船廠針對國際市場的需求，開發的第一種配備復合蓄電池的常規潛艇），丟掉了總價值近150億元的巨額合同。但是隨著共和國海軍與北海造船廠潛艇了正式採購合同，2艘2400型動工建造，「旗魚」級在國際市場上的聲望迅速提升，越來越多的國家對這種全電動潛艇產生了興趣。
第一個購買「旗魚」級的就是阿根廷海軍。
2030年，阿根廷海軍與北海造船廠潛艇了一份出口8艘潛艇、總價值220億元的巨額合同。除了前4艘3300型在北海造船廠建造之外，另外4艘3300型將以北海造船廠提供技術支援的方式在阿根廷建造，北海造船廠還將為阿根廷海軍提供相關設施，並且提供全壽期的維護服務。正是因為阿根廷海軍選擇了3300型，所以1年之後，共和國海軍沒有選擇排水量最大的3600型，而是選擇了相對成熟的3300型。
當然，受出口管制，賣給阿根廷的3300型與為海軍建造的3300型有很大的區別。
兩者相比，阿根廷海軍的3300A採用了TD650型特種鋼，最大潛深超過900米，而共和國海軍的3300C採用的是TD400型特種鋼，最大潛深只有600米；3300A配備了功率更大的空調系統，長度達到16米的光電桅桿，在指揮台圍殼後面部署了一部儲存了4枚光纖制導對空導彈的垂直導彈發射器，取消了位於圍殼前方的垂直發射系統，採用了相對廉價的中央火控系統等等。當然，最重要的是，3300A配備的是8級復合蓄電池，而且為了降低建造成本，電池總量僅有350噸，使其續航力僅有7500海里、最大潛航速度31節，而共和國海軍的3300C配備的是10級復合蓄電池，裝配總量達到550噸，最大續航力超過11000海里、最大潛航速度超過37節。因為3300C採用了「保型電池部署方式」，即在不破壞潛艇結構的前提下，盡量利用艇內空間布設復合蓄電池，所以3300C的能夠在排水量相當的情況下攜帶比3300A多得多的武備，執行持續時間更長的戰備巡邏任務。當然，為了降低成本，3300C降低了一些次要性能指標，比如採用便宜得多的TD400型特種鋼，沒有配備用來對付反潛巡邏機的光纖制導導彈等等。
總體而言，阿根廷海軍的3300A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全電動潛艇之一。
共和國海軍沒有派更加先進、更加強大的混合動力攻擊潛艇過來，而是派了3艘「旗魚」過來，就是想最大限度的保守秘密。
雖然3300C與3300A的主要性能差別很大，但是兩者源自同一平台，不但擁有相近的排水量，還擁有完全一致的外形特徵。更重要的是，根據共和國海軍的測試，兩者的水下噪音特徵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目睹之外，要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中辨別兩種潛艇，唯一的辦法就是迫使3300C以超過31節的速度潛航。
看完華劍鋒帶來的資料，裴承毅才抬起頭來。
華劍鋒一直在耐心等待。
「你們現在住在哪？」
「潛艇官兵都在皮拉米德斯的阿根廷潛艇基地，按照要求，他們已經換上了阿根廷海軍的軍服，而且絕對不會離開營地，甚至不會經常離開營房。」華劍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暫時不用回去，得在這邊呆上幾天。」
「與阿根廷海軍通氣？」
華劍鋒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老李專門安排的。」
「那你暫時住在我們這裡吧，見過特雷塞斯庫之後，我們再好好談一下。」
華劍鋒沒有多說什麼，離開共和國之前，他就從李存勳那裡瞭解了一些情況，知道裴承毅在阿根廷混得並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