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最後的瘋狂
總體上呈現敗局，不等於蠻軍在所有局部戰場上都處於劣勢。
16日夜間，空降153旅迎來了最為慘烈的一個夜晚。
夜幕降下來後，在蘭契「休整」了一個下午的蠻軍再次對空降153旅的陣地發起了猛攻，擺出了一口氣吃掉空降153旅的架勢。
此時，李東石要面對的不是3個蠻軍主力師，而是足足6個蠻軍主力師。
除了第57裝甲師在蘭契城外被空中力量與空降153旅的反擊部隊擊潰沒有參加攻打空降153旅的戰鬥之外，第58裝甲師、第48步兵師與第49步兵師在16日白天的戰鬥中損失了大約一半的兵力，在傍晚到達的第59裝甲師、第61步兵師與第62步兵師擔負起了夜間進攻的主要任務。更讓李東石頭痛的是，除了面對6個蠻軍主力師之外，空降153旅還得面對第320步兵師、第323步兵師等3個二線步兵師，以及從北面殺來的蠻軍第三批增援部隊的5個預備師。也就是說，圍困空降153旅的蠻軍部隊多達14個師，總兵力達到了驚人的18萬。而空降153旅還能戰鬥的，包括拿起武器的炊事兵、以及能夠上戰場的傷員，總共不到3200人。
180000對3200，攻防雙方兵力對比高達56。
也就是說，即便空降153旅的戰士個個都是神槍手，在陣亡殉國之前，必須幹掉56個以上的蠻軍，才能守住陣地。
萬幸的是，除了李東石與旅部幾個參謀，其他官兵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敵人。
面對這麼多的敵人，李東石並沒感到害怕。
雖然這是空降153旅經歷過的兵力懸殊最大的一場戰鬥，但是事實證明，蠻軍的戰鬥力遠不如當年五老的美軍陸戰隊。
用李東石鼓勵各營營長的話來說，10萬蠻軍頂不上1萬美軍。
為了鼓舞士氣，李東石還在當天下午讓旅屬偵察連的偵察兵執行了一次特殊任務。
實際上，這不是他安排的任務，而是前線指揮部安排的任務。因為有幾架擔任支援任務的J-17A戰鬥機與Dw-26B低空攻擊機在蘭契上空被蠻軍擊落，飛行員落到了蠻軍控制的市區，負責營救飛行員的特種部隊又在千里之外，所以只能由空降153旅負責營救那些倒霉的飛行員。
整個旅中，單兵作戰能力最接近特種部隊的就是旅屬偵察連的偵察兵。
更重要的是，各戰鬥營的官兵都已疲憊不堪，必須趁蠻軍放慢進攻步伐的機會養足精神，才能應付夜間的戰鬥，偵察兵自然當仁不讓的肩負起了營救任務。
由最厲害的偵察兵組成的幾支營救部隊在當天下午進入蘭契市區，悄無聲息的透過蠻軍防線，找到了藏在建築物廢墟裡的飛行員。偵察兵帶著飛行員回到空降153旅的陣地上的時候，全旅官兵大受鼓舞。幾個偵察兵就能滲透蠻軍防線，蠻軍的戰鬥力可想而知。空降兵個個心高氣傲，雖然誰都知道偵察兵是戰鬥部隊中單兵能力最強的戰士，但是沒有哪個空降兵認為自己比偵察兵差。偵察兵能夠做到，為什麼戰鬥部隊做不到？
士氣暴漲，讓李東石看到了希望，只是他手裡又多了幾個燙手的山芋。
陣地上實在太擁擠了，李東石不得不把救回來的5名飛行員安頓在旅部指揮所裡，把他的「房間」騰了出來，讓5名飛行員耐心等待前來接應他們的運輸機。
運輸機什麼時候能夠來，李東石心裡也沒底。
前線指揮部似乎忘記了困守蘭契的空降153旅，一直沒派運輸機空投作戰物資，甚至沒派垂直起降飛機將傷員接走。
下午，李東石多次想請求支援，可最後還是沒有聯繫前線指揮部。
不是他不想放下面子，與幾千名官兵的生死相比，面子算個屁。只是李東石知道，就算他請求了支援，也得不到支援。根據1名支援過空降173旅的Dw-26B飛行員所說，瓦拉納西方向上的戰鬥打得更慘烈，空降173旅已經拼掉了半數以上的官兵，光是送到後方醫院的重傷員就多達1500名；24軍正在拚命向瓦拉納西挺進，可是宋河防線的阻擋，進軍速度並不快，前線指揮部已經把空突152旅派了上去。因為蠻軍牢牢控制著宋河防線，還出動巴特那的守軍攻擊24軍的後方防線，所以只能指望54軍盡快打下巴特那，讓24軍能夠無所顧慮的向前推進；更重要的是，隨著24軍的後勤保障線被蠻軍切斷，前線指揮部不得不調動全部空運力量，為24軍投送作戰物資。
很明顯，提供給空降153旅空中支援與空運支援突然減少，與瓦拉納西方向上的戰鬥有很大關係。前線指揮部不是不關心空降153旅，而是必須首先拯救空降173旅，阻止蠻軍佔領瓦拉納西。
雖然李東石不是戰役級別的指揮官，但是按照他的理解，瓦拉納西比蘭契更重要。
空軍與陸航指望不上，另外一支支援力量，即在孟加拉灣游弋的艦隊也指望不上。
根據另外一名飛行員所說，攻打加爾各答的戰鬥已經開始，77軍與空突162旅已經佔領了加登裡奇，39軍很快就會入蠻作戰，擔負起主攻任務。更重要的是，36軍與37軍已經繞過加爾各答，正在向南挺進。艦載航空兵被派往支援36軍與37軍，艦隊炮火也被用在了加爾各答方向上。
在眾多的壞消息中，還有一條讓李東石倍感振奮的好消息，那就是21軍已經渡過恆河到達薩希卜根，即將轉向南下。雖然提供消息的飛行員並不知道21軍的目的地，但是按照前線總指揮在傍晚下達的命令，空降153旅必須堅持到17日夜間。也就是說，21軍很有可能正在向蘭契進軍，而且會在17日夜間到達。
當然，李東石並沒因此得意忘形，甚至沒有過分重視這條好消息。
可以說，空降153旅只能依靠自己。
雖然心裡有點不平衡，但是李東石沒有抱怨什麼。成為空降兵的那一天，李東石就知道，空降兵只能依靠自己，不要對任何支援力量抱太大的希望。
堅強，是每一個空降兵的性格特點。
傍晚前，發現蠻軍向蘭契市區南部集中後，李東石調整了防禦部署。
北面的蠻軍沒有什麼好可怕的，只要第1536營不發揮失常，堅持幾天都不是問題。
關鍵還在南面，必須擋住南面的蠻軍主力部隊。
考慮到蠻軍「休息」了一個下午，李東石安排各部隊在17點30分吃晚飯，提前1個小時進入戰鬥狀態。
吃晚飯的時候，李東石把幾個營長找了過來。
除了繼續讓第1534營與第1545營擔任負責防禦之外，李東石讓第1531營與第1532營把主力盡量往南面靠，做好支援南面防禦作戰的準備。與之前一樣，李東石仍然把希望寄托在了張志騏指揮的第1533營身上。雖然在中午的反擊戰中，張志騏讓蠻軍嘗到了裝甲突擊戰的滋味，但是夜間的情況更加複雜，李東石並不打算讓最後的裝甲力量去冒險。按照他的安排，第1533營的任務只有一個，即在正面陣地被蠻軍突破之後，重點消滅蠻軍的裝甲力量，擋住蠻軍的前進步伐。
安排好各個營的作戰任務後，李東石做了最後一件事。
「老李……」張志騏咬了咬牙，說道，「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今天晚上的戰鬥肯定會非常慘烈，偵察兵帶回來的消息是，蠻軍的主力部隊已經在陣地南面集結，肯定會在天黑後發起進攻。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這很有可能是蠻軍的最後一個晚上。」李東石抽了兩口煙，滅掉了煙頭，說道，「蠻軍也知道，如果不能在今天晚上消滅我們，就得在明天白天頂著轟炸發起進攻。隨著北面的戰鬥接近尾聲，只要24軍能夠在明天晚上到達瓦拉納西，前線指揮部就會調整空中支援，全力轟炸我們這邊的蠻軍。更重要的是，21軍正在南下，很有可能在明天晚上到達。毫無疑問，蠻軍也知道21軍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所有情況都表明，蠻軍將在今天晚上發起總攻。讓你們留下遺囑，不是我認為這是大家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只是不希望有哪個兄弟帶著遺憾倒在戰場上。我也可以告訴大家，在此之前，我寫過兩次遺囑。」
說完，李東石長出口氣，沒再囉嗦。
張志騏歎了口氣，滅掉手上的香煙，拿起起了放在桌上的紙筆，埋頭寫了起來。
其他幾個營長都暗自歎了口氣，陸續拿起了紙筆。
把各個營長的遺囑收上來後，李東石把自己那份放在了最上面，然後交給了等在旁邊的參謀，讓參謀把遺囑鎖進了保險櫃。
沒有人想死，但是在強敵面前，只有下定必死的決心，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按照李東石的吩咐，各個營長回去後，讓連排長立下了遺囑，然後派勤務員把遺囑送了過來。
為了不影響士兵的鬥志，李東石沒有讓戰士留下遺囑。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李東石讓警衛員把收集來的槍支彈藥分發給了旅部參謀。不用旅長多說，10多名參謀都知道，他們是最後的預備隊。
大地開始震動，沉悶的爆炸聲沿著坑道傳了進來。
李東石一如既往的帶著警衛員去了前線。
最後的夜晚，最瘋狂的夜晚已經到來。
此時，身處沃濟拉巴德的裴承毅帶著兩份盒飯走進戰術指揮中心。與前幾天不同，裴承毅沒有要在晚上休息的意思。
東線戰場上，5個方向上的戰鬥同時展開，戰役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首先要打贏的就是瓦拉納西方向上的戰鬥。
白天的時候，裴承毅就給24軍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在24小時之內突破宋河防線，爭取在17日夜間到達瓦拉納西。
顯然，這道命令存在矛盾。
即便24軍按照命令在24小時內突破宋河防線，距離瓦拉納西還有大約200千米，根本不可能在17日夜間到達瓦拉納西。
在安排作戰任務的時候，袁晨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給24軍下達了新的命令。
突破宋河防線的時間由24小時縮短到12小時。
也就是說，24軍必須在17日天亮前渡過宋河。只有這樣，24軍的先頭部隊才能在17日夜間到達瓦拉納西。
為了引起24軍的重視，袁晨皓特別強調這是前線總指揮與副總指揮的命令。
對24軍的官兵來說，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
受汛期影響，宋河河面比平常寬了2倍，是24軍進軍路線上強渡難度僅次於恆河的特大型河流。因為採取了長途奔襲加偷襲的戰術，24軍的先頭部隊奪取巴特那北面的恆河大橋，所以24軍才能輕鬆渡過恆河。這次不一樣，24軍的戰役企圖已經暴露，在其先頭部隊到達之前，蠻軍就炸掉了宋河上的所有橋樑。
24軍在宋河東岸駐足不前，正是缺乏渡河設備。
讓空突152旅換下空突161旅的時候，裴承毅特別瞭解了前線情況，然後讓空突152旅為24軍送去了3套架橋設備。
有了設備，不等於能夠成功渡河，因為河對岸到就是蠻軍防禦陣地。
為了趕時間，24軍把進攻行動從19點30分提前到了17點30分。
也就是說，裴承毅返回戰術指揮中心的時候，24軍已經開始強渡宋河。受此影響，空突152旅也提前參加戰鬥，負責奪取西岸橋頭堡，掩護24軍的工程部隊架設浮橋。
入夜後，蠻軍對空突152旅的橋頭堡陣地發起了瘋狂反擊。
宋河防線上的蠻軍非常清楚，擋住24軍的不是蠻軍的防禦陣地，而是宋河。如果讓24軍順利渡過宋河，蠻軍的防禦陣地再堅固，也會被輕易突破。阻止24軍渡河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佔領空突152旅的橋頭堡陣地，在河灘上阻擊剛剛上岸的24軍裝甲部隊，把對手趕入波濤洶湧的宋河。
很快，戰鬥就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空突152旅不是裝甲部隊，只能用步兵守衛橋頭堡。
為了在河對岸站穩腳跟，24軍派出了1個裝甲營與1個機步營，在浮橋架好之前，以浮渡的方式前往河對岸。
如果是每年的11月到次年的5月，問題還不大。
現在正是宋河的汛期，浮渡的風險太大了。
當2個營的DZ-31A主戰坦克與DB-30A步兵戰車衝上宋河東岸的河灘時，至少有一半的坦克與戰車被河水吞沒，300多名24軍的官兵連宋河對岸是什麼樣子都沒見到，就成為了這場戰鬥的第一批陣亡將士。
這一損失，也是24軍參戰以來最大的一次「戰鬥傷亡」。
戰後，這347名官兵被全體列為戰鬥英雄。
戰鬥打得很殘酷，347名官兵沒有白白犧牲。
隨著24軍的裝甲部隊在東岸的橋頭堡站穩腳跟，空突152旅立即投入更多的空中突擊部隊，協助裝甲部隊擴大橋頭堡防線。
在無法到達河灘的情況下，蠻軍自然無法對正在架橋的工程兵構成威脅。
20點30分，第一座浮橋在以工程部隊22名官兵的生命為代價的情況下順利通車。
24軍的主力部隊立即開始渡河，並且向蠻軍發起進攻。
收到這一消息，裴承毅才鬆了口氣。
雖然這座浮橋的代價太大了點，但是對仍然在瓦拉納西堅守的空降173旅的2000多名官兵來說，卻是生的希望。
24軍成功渡過宋河，蠻軍在戰場西面的防禦作戰徹底宣告失敗。
也就在這個時候，21軍的先頭部隊到達帕格爾布爾。按照裴承毅的命令，21軍沒有繼續向動前進，而是沿著從帕格爾布爾到安達爾的公路線南下。
雖然裴承毅還沒有決定21軍的目的地，但是21軍的官兵都認為，他們將去解救困守蘭契的空降153旅。為了加快行軍速度，21軍不但把突擊速度最快的第211機械化步兵旅放在了最前面，還為從另外2個旅抽調了4套電力供應設備，縮短第211機械化步兵旅在行軍途中為車輛充電的時間。
21點30分左右，裴承毅收到了蘭契方向上的戰鬥情況。
得知蠻軍第三集團軍的主力全部到達蘭契，並且以不計代價的方式發起總攻，裴承毅才做出了決定，讓21軍馳援空降153旅，並且明確命令，21軍必須在17日半夜之前到達蘭契。
顯然，這不是一個輕鬆的任務。
從帕格爾布爾到蘭契，即便選擇最短的行軍線路，都有750千米。也就是說，21軍必須在28小時內行軍750千米，平均每小時前進27千米。雖然在平常情況下，21軍能夠在10個小時內跑完750千米，但是現在是在戰場上，隨時有可能遭到蠻軍阻擊，而且突擊部隊還得停下來為車輛充電。
命令就是命令，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21軍能做的，只是跑得快點、快點、再快點。
相對而言，正在向巴特那挺進的54軍就沒有多少問題了。
雖然在空突161旅包圍了巴特那之後，蠻軍發起了幾次反擊，但是從空突161旅發回的戰鬥報告來看，蠻軍的反擊並不猛烈，表明蠻軍的戰鬥力與士氣都很低下。按照裴承毅的判斷，只要54軍的裝甲部隊開到巴特那城外，蠻軍就會投降。
會不會是這個結果，裴承毅不想跟袁晨皓打賭。
實際上，只要24軍突破了宋河防線，巴特那的蠻軍怎麼選擇最後的結局，已經不是最重要的問題了。
最後一個方向，也就是加爾各答方向上的戰鬥更不值得操心。
王牌軍就是王牌軍，39軍只用了4個小時，就把第一支主力部隊，而且是最強大的第391裝甲旅送到了豪拉城外。按照39軍的報告，其他幾個旅將在17日凌晨零時前到達豪拉城外，在17日2點30分發起攻打豪拉的作戰行動。也就是說，39軍將提前大約4個小時完成裴承毅下達的作戰任務。
用39軍攻打豪拉，好比用鎯頭砸柿子，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可以說，最讓裴承毅擔憂的還是蘭契方向上的戰鬥。
空降153旅能夠頂住蠻軍最後的瘋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