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無藥可救
16日下午，聯繫上李東石之後，裴承毅才鬆了口氣。
空降153旅「第一空降旅」的稱號確實名副其實，在沒有多少支援的情況下，不但頂住了3個蠻軍主力師與4個蠻軍預備師的猛攻，還尋機發動反擊，讓蠻軍在整個下午都沒能發起有威脅的進攻。
既然空降153旅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就沒有必要過分考慮蘭契方向上的戰鬥。
隨後，裴承毅給另外兩個方向上的作戰部隊下達了最高命令：24軍必須在24小時之內突破宋河防線，爭取在17日夜間到達瓦拉納西；39軍必須在12小時之內完成兵力集結與部署調整，在17日天亮前發起攻打豪拉的作戰行動。
因為空突151旅已經攻入坎寧港，所以裴承毅沒有給這支部隊施加壓力。
如果一切順利，空突151旅將在天亮前殲滅坎寧港的蠻軍步兵師。更重要的是，為了避免蠻軍破壞港口基礎設施，空突151旅首先在港區機降，然後由內向外發起攻擊。從獲得的戰鬥報告來看，坎寧港的破壞並不是很嚴重，工程兵能夠趕在運輸船隊到達之前修復遭到破壞的基礎設施，不會對物資裝卸工作造成多大影響。
空突152旅已經在下午與空突161旅換防，將在晚上參加支援24軍的作戰行動。
54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在下午渡過恆河，主力部隊將在夜間到達薩希卜根。按照裴承毅安排的作戰任務，54軍的先頭部隊將提前出發，主力部隊則要等到21軍的先頭部隊渡河之後再離開薩希卜根。如果一切順利，54軍的先頭部隊將在18日上午到達巴特那，主力部隊將在18日夜間到達。
在21軍的先頭部隊渡河的時候，裴承毅調整了這支部隊的作戰任務。
54軍已經西進，沒有必要讓21軍跟在後面向西推進。
按照調整後的作戰計劃，21軍將從薩希卜根南下，沿恆河西岸交通線向南推進，直接攻打賽思提亞、安達爾、阿散索爾、阿德拉等交通樞紐中心（均是中小城鎮）。到達阿德拉之後，再決定下一步行動，也就是到底是西進增援駐守蘭契的空降153旅，還是南下打通前往孟加拉灣沿岸地區的鐵路線。
受21軍戰鬥力的影響，不可能同時執行兩個任務。
裴承毅沒有提前做出決策，一是戰局不夠明朗，二是兩個方向上的重要性還未完全體現出來。以裴承毅的指揮風格，也不會在此時給21軍安排明確的戰役進攻任務。
當天下午，還發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緊急調運的幾百枚超級炸彈已經裝上運輸機，預計將在17日凌晨送抵吉申根傑，交給部署在該地的陸航低空打擊部隊。
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但是足以幫助39軍攻克加爾各答。
裴承毅並不知道，這批炸彈是應他的要求，由總參謀部後勤裝備處向生產炸彈的軍火商下達緊急訂單，由幾百名工人連夜組裝起來的。因為超級炸彈的使用範圍並不大，所以不會有太多庫存。沒有拿到訂單，軍火廠也不會大批量生產。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攻打加爾各答的「東風」就是佔領豪拉，全面包圍加爾各答。
安排好各項工作後，裴承毅才離開戰術指揮中心，讓養足了精神、提前上崗的袁晨皓替他指揮作戰行動。
幾百千米外的新德里，魯拉賈帕尼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16日傍晚，魯拉賈帕尼回到總理府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費爾南德斯、古吉拉德等蠻軍高級將領匯報戰爭情況。
毫無疑問，戰局一點都不容樂觀。
雖然古吉拉德報喜不報憂，盡量往好的方面說，比如重點介紹了宋河阻擊戰與攻打瓦拉納西的作戰行動，只輕描淡寫的介紹了蘭契與加爾各答方向上的戰鬥，根本沒有提到已經繞過加爾各答南下的兩支華**隊，但是魯拉賈帕尼不是笨蛋，更不是能夠被軍人隨便忽悠的政治家。古吉拉德避重就輕的介紹戰局，只能讓魯拉賈帕尼相信，局勢並不樂觀，蠻軍在局部戰場上取得的「勝利」對整個戰局沒有多大影響。
會議結束後，魯拉賈帕尼讓人把史塔克請了過來。
蠻軍將領的話不可信，只能從美**事顧問那瞭解局勢。
見到史塔克，魯拉賈帕尼沒有立即詢問戰場情況，而是問了一個讓他有點惱火的問題。
「戰略警報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史塔克知道魯拉賈帕尼回問這個問題，也早就聯繫了杜奇威，得到了杜奇威的答覆。「戰略警報本身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因素，即便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也有可能出現虛警。蠻度與華國開戰之後，我們就在密切監視華國戰略核力量的動靜。東線決戰開始後，我們加強了對華國戰術核力量的監視力度。不管怎麼說，華國是超級核大國，擁有足以毀滅整個世界的核武器。我們要監視數千件核武器與運載工具，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任務。出於負責任的態度，也出於對蠻度戰略安全的考慮，我們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更不會有絲毫疏忽大意。虛假警報在所難免，但是我相信，總理與我一樣，都認為沒有發生就是最好的結果。」
耐心聽史塔克說完，魯拉賈帕尼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史塔克說得沒錯，沒發生就是最好的結果。
沉思了一陣，魯拉賈帕尼似乎還有點不放心，所以額外問了一句：「也就是說，華國沒有使用核武器的打算？」
「確實如此。」似乎覺得這個回答過於籠統，史塔克又說道，「就我們所知，華國至少不會使用傳統意義上的核武器。」
「什麼意思？」魯拉賈帕尼立即皺起了眉頭。
在核武器前面加上「傳統意義」這個定語，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因為美國在對待第五代戰術核武器上的態度與華國一致，所以史塔克所說的「傳統意義上的核武器」並不包括被蠻度等國家認可的第五代戰術核武器。
「有情報證明，華國已經在第五代戰術核武器，準確的說，是催化金屬氫高能爆炸裝置的小型化工作上取得了長足進步，很有可能研製出了爆炸當量相當於數十噸、甚至數噸黃色炸藥的高能爆炸裝置，而且很有可能已經用於實戰。」史塔克知道魯拉賈帕尼的意思，說道，「因為高能爆炸裝置不會產生放射性污染，也沒有持續殺傷力，所以只是戰術性質的打擊武器，不具備戰略打擊能力。我們一直在搜尋華國使用該裝置的證據，只是現在我們不得不相信，華國採取了極為審慎的態度，沒有在大氣層中使用該爆炸裝置，也就無法收集到爆炸後產生的塵埃。當然，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華國在佔據了主動權的情況下，只要沒有受到戰略核威脅，就不會使用傳統意義上的核武器。」
「也就是說，華國很有可能繼續使用你們所謂的高能爆炸裝置。」
史塔克稍微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魯拉賈帕尼長出口氣，沒再糾纏這個問題，轉口說道：「現在的問題是，戰局對我們非常不利，我們需要更多的支援，不知道美國能否向我們出售一批所謂的高能爆炸裝置，讓我們有更大的把握擊敗華**隊。」
「這……」
「當然，我只是問問。」魯拉賈帕尼確實只是問問。催化金屬氫高能爆炸裝置屬於最尖端的軍事技術，別說出售給蠻度，美國甚至沒有把相關技術與產品出售給英國這樣的傳統盟國。
史塔克鬆了口氣，他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得罪魯拉賈帕尼。
「剛才，我聽了古吉拉德等人的匯報，戰局不但對我們非常不利，而且逐漸明朗。」魯拉賈帕尼沒再繞彎子，說道，「雖然我軍在某些局部戰場上取得了優勢，有效遏制了華**隊的進攻速度，但是在總體戰場上，我們離戰敗只有一步之遙，甚至可以說，我們已經輸掉了東線戰爭。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輸得有多慘，或者說到底會輸得多慘。按照我們的估計，三到五天之內，華**隊就會在三個方向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陸軍司令部已經拿出了下一階段的戰鬥計劃，準備利用空降換時間，分別在正面與敵後拖延華**隊的速度，為我們建立下一道戰略防線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史塔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魯拉賈帕尼的意思。
蠻度陸軍司令部拿出的戰略防禦計劃，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五角大樓制訂的，古吉拉德只是剽取了杜奇威的勞動成果。
早在戰爭爆發時，杜奇威就建議蠻度用空間換時間。
當時蠻軍自信滿滿，認為可以利用龐大的兵力優勢與本土作戰優勢，抵消華**隊的戰鬥力優勢，在正面戰場上擊敗華**隊，結果在正面戰場上連遭敗績。眼看正面戰線守不住了，蠻軍終於想起了杜奇威的建議。
不用魯拉賈帕尼說出口，史塔克都知道魯拉賈帕尼要問的問題。
簡單的說，就是能夠擋住華**隊多久。
史塔克沉思了一陣，說道：「在納爾默達河與默哈納迪河建立南方防線，以及在戈勒克布爾-安拉阿巴德-賈巴爾普爾建立北方防線對下一階段的防禦作戰至關重要，不管有多大的困難，必須確保兩條防線能夠及時完成。對蠻軍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按照我們的估計，如果不出現意外情況，華**隊將在八月底之前完成東線戰場上的主要戰鬥任務，然後用十到十五天的時間向西線戰場轉移主力部隊。因為裴承毅可以提前在西線戰場囤積作戰物資，所以華**隊的主力部隊可以在轉移途中休整，不需要額外提供休整時間。換句話說，華**隊將在九月十日到十五日之間在西線戰場上發起戰略進攻。蠻軍的實際情況是，最快只能在九月底完成北方方向的建設工作，而南方防線的建設工作恐怕要到十月中旬才能到位。也就是說，如果不採取適當的措施，華**隊將趕在蠻軍建好兩道戰略防線之前發起新一輪戰略進攻。」
魯拉賈帕尼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適當措施具體指什麼？」
「任何可以拖延華**隊，可以給華**隊製造麻煩的手段與方法。」
魯拉賈帕尼苦笑了一下，等著史塔克繼續說下去。
「從現實情況來看，可以採取的辦法並不多。」史塔克沒有客氣，因為他一直認為蠻軍在亂打一氣。沉思一陣，見到魯拉賈帕尼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史塔克又說道：「首先得打亂華**隊的戰爭部署，迫使裴承毅不得不在正面戰場投入更多的兵力，使其無法按照計劃在西線戰場上發起戰略進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蠻軍必須在正面堅持抵抗，而且堅持得越久越好。除此之外，還得盡快展開敵後戰爭，組建敵後游擊隊。其次得對華**隊的總體戰爭思路有明確的瞭解，也就是必須清楚裴承毅到底想做什麼。雖然到現在為止，我們仍然認為裴承毅將在東線決戰之後，盡快在西線戰場上發起攻打新德里的作戰行動，各方面的情報也證明了這一猜測，但是華**隊的作戰行動表明，裴承毅早就做好了多手準備，也就是在無法順利攻打新德里的情況下，他不會沒有別的選擇。更重要的是，如果放眼整場戰爭，我們必須相信，只要其他方向上的戰略進攻對盡快結束戰爭、簡單的說是結束大規模軍事行動更加有利，裴承毅很有可能放棄立即攻打新德里的想法，在其他方向上發起進攻。最後還得瞭解華**隊各主力部隊的兵力情況，特別是戰鬥力。該怎麼瞭解，我想那些從戰場上回來的前線軍官最有發言權。」
辦法說出來了，魯拉賈帕尼卻有點無所適從。
第一個辦法基本上靠不住。正面抵抗不用多說，蠻軍一直在拚命，能夠堅持多久，進攻的華**隊更有發言權，或者說由裴承毅的戰役進攻計劃決定。至於發動敵後游擊戰，魯拉賈帕尼有太多的顧慮，因為東部地區的少數民族太多，如果華**隊採取正確的民族扶持政策，到底有多少少數民族站在蠻度政府一邊，誰也說不準。別的不說，隨著孟加拉國出兵西孟加拉邦，該地區的孟加拉族就會倒向華**隊，不會響應蠻度政府的號召。發動游擊戰的後果很難預料，甚至有可能引火燒身。
第二個辦法更靠不住。裴承毅到底想怎麼打，別說蠻軍將領猜不准，就連與裴承毅交過手的杜奇威都猜不准。別的不說，杜奇威一直認為裴承毅不會急著攻打加爾各答，會首先在戰場西部採取行動，打開前往新德里的大門，為下一階段的戰略進攻做好鋪墊之後，才會派重兵攻打加爾各答，獲得最直接的補給通道。更重要的是，杜奇威根本沒有猜到，裴承毅會在佔領加爾各答之前出動2個軍的兵力南下攻打孟加拉灣沿岸地區。可以說，裴承毅的戰役目標變幻莫測，根本摸不透。不是說裴承毅沒有一個明確的戰役目標，而是沒人知道他的戰役目的。
第三個辦法更沒意義。就算知道了華**隊各主力部隊的戰鬥力，又能怎麼樣？東線戰場上，蠻軍以主力部隊迎戰都沒能佔到便宜。打到後面，隨著主力部隊減少，蠻軍的戰鬥力將直線下降。華**隊的傷亡並不大，而且有充足的戰略預備力量。搞清楚了華**隊各主力部隊的戰鬥力，只能打擊蠻軍士氣，沒有半點實際效果。
可以說，擺在魯拉賈帕尼面前的是一盤死棋。
見到魯拉賈帕尼半天沒開口，史塔克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們有足夠的信心，但是我建議，還是最好做好遷都的準備。」
魯拉賈帕尼的眉頭跳了幾下，沒有吭聲。
「總理閣下，不是我想打擊貴國的士氣，現實擺在我們面前。即便貴軍能夠用盡辦法拖住華**隊，使裴承毅無法按照計劃，也就是在九月中旬發起西線總攻，也最多把西線決戰延遲到九月底或者十月上旬。這點時間，根本無法讓蠻軍恢復戰鬥力，更不可能在西線戰場上擊敗華**隊。如果考慮到巴軍，恐怕更加悲觀。新德里淪陷只是遲早的事情，越早做好遷都的準備，對蠻度越有利。」
「問題是，我們遷往哪個地方？」
史塔克愣了一下，隨即閉上了嘴。
魯拉賈帕尼的問題也很現實，裴承毅已經針對蠻度遷都做好了準備，不然不會在東線戰事吃緊的情況下讓2個戰鬥力強大的軍南下掃蕩孟加拉灣沿岸地區。即便按照蠻度政府制訂的遷都計劃，把首都遷往班加羅爾，不過是多苟延殘喘幾天。作為總理，魯拉賈帕尼不得不考慮遷都對軍心士氣的影響。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只是現在不是討論遷都的時候。」
史塔克點了點頭，沒再提出任何意見。
魯拉賈帕尼也不再需要史塔克的建議，因為蠻度所面臨的困難，不是一個軍事顧問能夠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