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殊途同歸
讓內維德去關上房門，韋斯特伍德朝一直沒有開口的湯馬駟看了過去。
「杜奇威很精明，對局勢把握得非常準確。」
韋斯特伍德笑了笑，沒有理會湯馬駟這番話。不讓杜奇威參與秘密行動，不是韋斯特伍德不信任杜奇威，而是杜奇威是一名剛正不阿的軍人，過於正直，不見得會支持總統制訂的秘密戰略，也就不會在決策中產生積極作用。
「與杜奇威分析的一樣，我們有足夠的情報證明，華國沒有動武的打算。」湯馬駟沒再耽擱總統的寶貴時間，說道，「與南亞的緊張局勢相比，華國的國內情況更值得關注。就在今天，北京召開了兩次高層會議，幾乎所有國家重要領導人與大部分地區的主要領導人都去了北京。結合『華夏』號航母半途轉向前往蠻度洋一事，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王元慶已經有所察覺。」
「你是說，CIA的行動敗露了？」
湯馬駟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算不上完全敗露，但是肯定走漏了消息。前面的分析只是我的猜測，還未得到證實。」
「既然沒有得到證實……」
內維德把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了，因為韋斯特伍德明顯不想讓人打斷湯馬駟的話。
「最近這幾天，我一直在分析之前獲得的資料，特別是王元慶的個人資料。」湯馬駟拿出了香煙，看了總統一眼，點上煙，說道，「不得不承認，王元慶是個厲害角色。不管對外還是對內，王元慶都表現得非常強硬。在沒有得到足夠情報的情況下，我們只能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分析推斷。以王元慶的性格，如果他知道有人在密謀發動政變，肯定會採取主動，毫不遲疑的幹掉所有妄圖對付他的異己份子。以華國的國情，只要王元慶想做，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
「你是說……」布魯德林皺起了眉頭。
「也許，我們的擔心是完全多餘的。」湯馬駟苦笑了一下，說道，「王元慶沒有採取任何行動，或許他根本不知道，或許有所顧慮，或許為了別的目的。我們有理由相信，王元慶很有可能不知情，或者沒有掌握全部情況。果真如此的話，南亞動盪局勢就與華國的國內情況完全無關，只是巧合。」
「巧合？」韋斯特伍德露出了更加猜疑的神色。
「確實是某種意義上的巧合。」湯馬駟抽了兩口煙，說道，「換個角度，如果王元慶知道了我們正在策劃的秘密行動，他會在這個時候製造南亞危機嗎？杜奇威說得很有道理，王元慶的首要目的是確保政治改革順利進行，而不是在對外擴張上建功立業。如果王元慶主動製造南亞危機，不正好中了我們的下懷嗎？王元慶如此精明，不可能認識不到這個問題，也就不大可能做出如此錯誤的決策。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王元慶不知情。」
「既然如此，王元慶為什麼要製造南亞衝突？」
「很簡單，王元慶希望通過一場戰爭推動政治改革。」
布魯德林的眉頭跳了幾下，朝總統看了過去。
韋斯特伍德沉思一陣，說道：「能否說得更明確一點？」
「看過王元慶個人資料的人都應該知道，與前任相比，王元慶的基礎並不牢固。」湯馬駟作為「華國問題專家」，對華國的瞭解遠超其他人。「瞭解華國歷史的人也應該知道，不管在什麼時期，華國的政治家都需要軍人的支持。王元慶在口木戰爭後期發起政治改革，不是說王元慶在這個時候才想到政治改革，而是在這個時候才具備政治改革的基礎。從這幾年的發展來看，軍隊的絕對支持是政治改革得已順利進行的關鍵因素。事實證明，政治改革肯定遇到了來自軍隊的阻力，為了深化政治改革，王元慶不但需要軍隊的全力支持，還要想方設法除掉軍隊內的異己份子，消除最大的阻力與最大的潛在危險。能夠達到目的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場戰爭。口木戰爭，讓王元慶的軍事威望超越了趙潤東，成為華**人的『精神領袖』。只要再次擊敗蠻度，王元慶在軍隊內的威望將達到如日中天的地步，甚至有可能超越當年的紀佑國。更重要的是，通過戰爭調整軍隊結果，特別是人事安排，能夠不動神色的除掉軍隊內的異己份子，而不產生過於嚴重的影響。」
韋斯特伍德與布魯德林點了點頭，認同了湯馬駟的分析。
「可是……」內維德遲疑了一下，說道，「這樣的話，不是正好與杜奇威部長的分析完全相反了嗎？」
「杜奇威將軍不知道實情，自然不可能做出準確判斷。」湯馬駟微微一笑，並沒把內維德的話當回事。「發動戰爭，華國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至少在軍事問題上，杜奇威將軍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華國不可能像對付口木那樣對付蠻度，更不可能拿十七億蠻度人的生死存亡開玩笑。問題是，王元慶不見得要徹底打垮蠻度。發動戰爭的目的是推動改革，也就沒有必要使戰爭規模擴大，完全可以針對藏南地區。以蠻度的軍事實力，華國有絕對的把握收復藏南地區，甚至幫助巴基斯坦攻佔克什米爾南部地區。達到目的後，王元慶肯定會立即收手，或者借助國際輿論迫使蠻度與華國進行停戰談判。只要戰爭規模有限，華國的軍事動員規模就非常有限，沒有必要做太多準備。」
「如此說來，戰爭很快就會爆發？」
「完全有可能，說不定華國總參謀部正在制訂戰爭計劃。」
韋斯特伍德考慮了一陣，朝布魯德林看了過去。
「果真如此，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表明立場，全力支持蠻度；二是從中調和，化解南亞危機。」布魯德林歎了口氣，說道，「選擇前者，很有可能事與願違。我們介入，不但不會使華國感到更加安全，反而會使王元慶下定決心，在我們向蠻度提供全面軍事援助之前打垮蠻度。選擇後者，我們的處境將更加艱難，不但會使口木重建遭受影響，還會失去更多的盟友。」
韋斯特伍德笑著搖了搖頭，布魯德林這番話的另外一層意思是，美國沒有選擇餘地。
「對我們來說，只有一個選擇。」湯馬駟看了總統一眼，說道，「我支持杜奇威將軍的建議，立即加大對蠻軍事援助，幫助蠻度建立強大的軍事力量。」
韋斯特伍德皺了下眉頭，示意湯馬駟繼續說下去。
「國務卿的分析很有道理，提供軍事援助，很有可能激化中蠻矛盾，讓王元慶立即做出決策，但是問題要從兩個方面看。」湯馬駟滅掉煙頭，沉思一陣，說道，「如果華國不採取針鋒相對的措施，也就是說在我們為蠻度提供全面軍事援助之後，放棄戰爭計劃，我們可以趁機拉攏蠻度，讓更多的國家認識到我們的影響力，從而拉攏更多的盟國。如果華國立即發動戰爭，我們則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推動顛覆活動。哪怕我們策劃的行動失敗，也能使華國陷入戰爭泥潭，起到牽制華國的目的。不管是幫助口木進行戰後重建，還是幫助蠻度建立起高端產業，我們的最終目的都是牽制華國。」
「如果蠻度戰敗，我們……」
「蠻度肯定會戰敗，只是時間問題。」湯馬駟說得斬釘截鐵，彷彿有十足把握。「關鍵不是蠻度會不會戰敗，而是我們能否利用戰爭。當然，蠻度戰敗會對我們造成負面影響，比如讓更多的國家相信華國的武器裝備更加先進，從而使我國的軍火出口受到影響。又比如讓華國順利霸佔亞洲，使我們失去最後一個立足點。可是不管如何，華國受到的影響比我們大得多。不說別的，只要戰爭拖上幾個月，華國的經濟發展就將受到影響，王元慶全力推行的政治改革也將受到影響。與我們等西方國家不同，華國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國家。外界威脅越大，華國越團結，越能發揮出驚人實力。歷史上，華國很少敗在外界力量上，幾乎每一個王朝都是因自身問題而崩潰。要想從根本上打垮華國，只能從華國內部著手，讓華國被內部矛盾打垮！」
不得不承認，湯馬駟的分析非常精準，也切中要害。
韋斯特伍德沉思一陣，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的選擇只有一個。既然華國想在這個時候挑起戰爭，我們就得採取行動。國務卿，你盡快準備一下，帶上禮物去新德里，讓魯拉賈帕尼穩住腳跟，不要輕易退讓。」
「我盡快去新德里，只是國會那邊……」
「我會想辦法解決。」韋斯特伍德壓了壓手，說道，「到了新德里，除了讓魯拉賈帕尼知道我們的態度之外，還要盡量讓魯拉賈帕尼相信，華國不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戰爭，但是會在不久的將來發動戰爭，蠻度要想生存，就得全力準備。」
布魯德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總統的意思。
「湯馬駟局長，CIA的行動也要抓緊。」
「沒問題，我親自負責。」
「今天就談到這裡吧，有新的消息，我們再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