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陰霾重重
華國在尋找對策,美國與歐盟也在尋找對策。
在美國看來,村上貞正死得很有價值。口木軍人上台,不管怎麼做,對美國都沒有多大害處,反而有很大的好處。
可能出現的情況無非四種。一是口木單方面撕毀停戰協議,華國惱羞成怒,再次點燃戰火,擴大戰爭規模;二是口木單方面撕毀停戰協議,華國忍氣吞聲,向美國、歐盟求援,借助國際力量打壓口木;三是口木繼續進行談判,華國以口木未完全履行停戰義務為由重啟戰火,徹底摧毀口木;四是口木繼續進行談判,華國為了減少戰爭損耗,在相互妥協的情況下與口木簽署正式停戰條約。
無論出現哪種情況,美國都處於相對有利的位置。
結果無非兩種。一是華國徹底摧毀口木,背上「不人道」的罪名,與西方世界徹底決裂,加大華國與西方世界的衝突與矛盾;在此情況下,美國不但可以以西方世界領袖的身份譴責華國,還能利用華國對西方世界造成的威脅壓制歐盟,削弱歐盟在西方世界的影響力,達到獨霸西方世界的目的。二是華國與口木簽署一份不「完整」的停戰條約,最終無法實現所有戰爭目的;美國可以從中作梗,讓華國在付出巨大代價之後,仍然得顧慮周邊威脅,無法對以美國為首的世界體系構成致命威脅,為美國爭取到與華國全面對抗的時間。
可以說,村上貞正的死,對美國有著非同凡響的意義。
22日,美國國務卿布魯德林與總統韋斯特伍德先後召見口木駐美大使,一是詢問口木國內的情況,二是表明美國堅決支持口木的態度。為了讓口木相信美國的誠意,韋斯特伍德還承諾向口木提供更多的救援物資。
毋庸置疑,美國的這一舉動對局勢發展產生了非常重大的影響。
得到美國的支持,口木軍人會老實就範嗎?
與美國不同,歐盟的態度卻非常矛盾。
在法國主動出面促成中口停戰談判、歐盟以「觀察員」身份加入談判的情況下,別說德國、意大利等正在努力推動歐盟政治一體化的國家,就連一向與歐盟若即若離的英國都表現得非常積極,希望歐盟能在中口停戰談判中發揮關鍵作用。
歐盟的這一態度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促成中口簽署停戰條約,歐盟不但能夠趁機與華國改善關係、借助華國市場加快經濟發展速度,還能在戰後的口木獲得一席之地、在西太平洋與東亞地區獲得影響力。更重要的是,歐盟的國際影響力必然大幅度提高,在外交上獲得與美國平起平坐的地位,為擺脫美國的影響奠定基礎。
正是如此,歐盟才在中口停戰談判中表現得堅決積極。
停戰談判破裂,歐盟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換個角度,歐盟卻不太信任華國。畢竟從文化上講,歐盟與美國的關係密不可分。不管是宗教信仰、民族傳統、政治體制、還是價值觀念,歐盟與美國同根同種,即便法德意三國一直想讓歐盟擺脫美國,可是從根本上講,歐盟不可能為了華國與美國決裂,更不可能在擺脫美國之後投入華國的懷抱。歐盟的最終目的不是成為華國或者美國的附庸,而是一個擁有獨立發言權的政治實體。
在此情況下,歐盟絕不希望看到一個如日中天的華國!
美國再強大,歐盟也是美國的天然盟友;不管歐盟與美國的矛盾與分歧有多嚴重,終歸是小矛盾與小分歧,可以通過協商與談判得到解決;美國再一意孤行,也不會在重大國際事務上拋開歐盟,更不會不顧歐盟的利益。華國取代美國,必然顛覆由西方世界主導的世界格局,將世界帶入「東方時代」;到時候,不但美國會被華國踩在腳下,歐盟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與華國分道揚鑣,甚至與華國敵對。
由此可見,歐盟需要足以牽制美國的華國,而不是強大到可以取代美國的華國。
中口停戰談判破裂,除了必然完蛋的口木之外,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華國。即便華國有足夠的實力消滅口木,也不可能從中獲得任何好處。
歐盟的矛盾就在這裡,到底是促進談判,還是破壞談判。
與華國、美國不同,歐盟不是統一的國家,而是國家聯盟。法國一直主張促進中口簽署停戰條約,幫助中口雙方結束戰爭。村上貞正完蛋之前,德國與意大利支持法國,英國與西班牙也暗中默認法國的主張。村上貞正自殺後,德國與意大利開始猶豫,英國與西班牙則認為歐盟不應該過分介入中口戰爭,避免因此導致不可收拾的後果。
法國獨木難支,更不可能拋開其他歐盟成員國,單獨介入中口停戰談判。
隨著歐盟的態度冷淡下來,巴黎停戰談判還有希望嗎?
23日,閻尚隆與北山志川再次會晤。
在閻尚隆提出繼續談判之後,北山志川提出修改已經達成的停戰協議,要求華國在駐軍、琉球群島與處置戰犯等問題上做出讓步。
會晤僅進行了不到半個小時,在閻尚隆拒絕了北山志川的提議後,會晤匆匆結束。
當天傍晚,共和國空軍恢復對日戰略轟炸。
入夜後,以東機谷勝為首的10多名內閣成員,以佐籐信齋為首的10多名軍部將領一同離開東京,前往位與琵琶湖左岸的天皇行宮。
雖然沒有競爭對手,也沒人反對由東機谷勝組建戰時看守內閣,但是東機谷勝要想成為臨時首相,必須得到天皇任命。
天皇在口木還有多大的影響力?沒人說得準。
在很大的程度上,天皇只是口木最高權力的象徵,只是宣誓的對象。
按照麥克阿瑟在二戰後為口木製訂的憲法,天皇在口木沒有任何實權。即便在軍政府上台之後,天皇的影響力也非常有限,沒有任何一名將領希望在首相之外再給軍人設置一道障礙。
作為內閣成員,谷樹良平也去了天皇行宮。
面見天皇前,所有人都換上了和服。這是口木軍政府上台後的新規定,為了重視口木的傳統文化,在明治維新之後使用了上百年的燕尾服被徹底廢棄,和服成為各種正式嚴肅場合的「制服」。
天皇批准臨時內閣的過程非常簡單。
東機谷勝拿到天皇的詔書之後,率領內閣官員與軍部將領向天皇宣誓效忠。整個過程不到2小時,隨後近30人離開天皇行宮。內閣官員與軍部將領分別搭乘2支車隊,分頭返回東京。
一路上,谷樹良平的心情並不平靜。
原因很簡單,東機谷勝得到了想得到的所有東西!天皇不但批准由東機谷勝負責組建戰時看守內閣,還授權東機谷勝處理口木的一切事務,完成村上貞正沒有完成的事情,率領大和民族度過危難關頭。
東機谷勝能夠率領大和民族度過危難關頭嗎?
谷樹良平不抱任何希望,因為東機谷勝是口木軍人,口木軍人在戰爭中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讓谷樹良平想不明白的是,東機谷勝幾乎不相信村上貞正時期的任何內閣成員,卻對國家安全局長非常信任,甚至讓谷樹良平加入了決策核心圈。也正是如此,谷樹良平才有機會接觸到東機谷勝的「宏偉計劃」。
覲見天皇前,東機谷勝提出了「日出計劃」。這不是拯救大和民族的計劃,而是毀滅大和民族的計劃。谷樹良平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份計劃不是東機谷勝的「傑作」,而是軍部將領的傑作。更重要的是,這份計劃早在村上貞正自殺之前就制訂好了,只是一直沒有提到檯面上來。原因很簡單,村上貞正絕對不會批准如此瘋狂,足以使大和民族變成歷史符號的計劃!
按照該計劃,口木不但不會承認村上貞正與華國簽署的停戰條款,還會押上整個大和民族,繼續與華國打下去!
結果很簡單,大和民族將徹底滅絕!
谷樹良平沒有選擇的餘地。在此之前,他已經萌生了離開口木的想法,現在卻決定留下來。如果任由東機谷勝等軍人搞下去,口木就將徹底完蛋。雖然谷樹良平一直對「雙面間諜」的身份耿耿於懷,但是他終於明白,軍人與村上貞正這樣的政治家不能拯救口木,只會使口木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作為口木人,谷樹良平不希望自己的祖國與自己的民族徹底滅亡!
回到東京,谷樹良平參加了由東機谷勝主持的內閣與軍部第一次全體會議,隨後返回國家安全局。
24日凌晨,谷樹良平按照約定的方式,將最新情報送給了張孝瓏與陳良雲。
該做的,谷樹良平都做了。他非常清楚送出情報的後果,華國肯定會發起更大規模的軍事打擊,徹底打垮由軍人領導的口木。這也正是谷樹良平的目的,他只是希望華國能夠手下留情,不要將槍口對準平民。這也僅僅只是希望,谷樹良平並不天真,不對現實世界抱任何幻想。戰爭就是戰爭,沒有任何同情與憐憫可言。製造戰爭的是口木、不是華國,口木必將為此付出代價,接受應有的懲罰。
犧牲一部分平民,總比犧牲整個民族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