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線索
原計劃在下午結束的視察工作一直持續到晚上，王元慶謝絕了李存勳安排的酒宴，去軍情局員工食堂吃了晚飯，提出增添菜品種類、提高菜品質量、安排更多的輔食與飲料等幾項要求，使員工有足夠的精力與熱情參與工作。
送走王元慶，已經是21點過了。
李存勳與劉曉賓既感歎王元慶的細心，又感到了壓力。
雖然視察工作的時候，王元慶沒有指出軍情局的問題，但是提出的改進意見與要求都與軍情局的問題密切相關。一個小小的伙食問題，王元慶就能提出好幾條改進意見，讓李存勳感到無比汗顏。
兩人聊了一會，各自回了辦公室。
一般情況下，李存勳在23點30分左右下班，劉曉賓還要稍微晚一點。主要是許多剛剛建立系統需要完善，很多技術類問題得由劉曉賓拿主意。
劉曉賓剛回到辦公室，曹雪華就趕了過來。
因為在曼谷行動的善後工作中表現出色，所以曹雪華被調回軍情局總部，負責情報分析工作，直接向劉曉賓負責。
「剛剛收到的消息。」曹雪華將打蠻出來的資料交給了劉曉賓，「與上午收到的黃色警報有關，我們的人秘密逮捕了李孝文。」
「李孝文？」劉曉賓皺起了眉頭。
「向國外間諜出賣情報的朝鮮武裝力量司令部高級參謀。」曹雪華坐了下來，說道，「我們的人員展開行動前，朝鮮情報安全機構在李孝文的家裡處決了他的妻子與兩個子女，隨後我們的情報人員救出了李孝文。」
劉曉賓點了點頭，說道：「很重要？」
「其中提到了涉外情報局。」
劉曉賓一愣，說道：「你是說，策反李孝文的是涉外情報局的間諜？」
「我查過了，涉外情報局沒有向朝鮮派遣一個叫谷良平的間諜。按照合作規程，我已經向涉外情報局發去詢問，讓他們協助調查。」
「肯定不是涉外情報局的間諜。」劉曉賓迅速看完了文件，說道，「李孝文有機會接觸朝鮮的軍事機密，涉外情報局負責外交情報，對軍事情報沒有多大的興趣。徹底排查這個叫『谷良平』的人，搞清他的身份。」
「結果已經出來了。」
劉曉賓微微皺了下眉頭。
「2022年1月首次出現，而他名下的外貿公司在此之前註冊成立，由此斷定他是某個國家的間諜，通過我國前往朝鮮，目的是搜集朝鮮的軍事情報。海關沒有他從朝鮮過境的記錄，表明還在朝鮮境內。」曹雪華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的人員趕去的時候，公司已經人去樓空，表明谷良平知道行蹤暴露。如此一來，谷良平不大可能再次從我國過境。即便再次進入我國，也會用新的身份。非常可惜，我們沒有他的相貌資料，很難從朝鮮過境人員中進行排查。」
「有沒有其他線索？」
「唯一的線索就是李孝文。」
劉曉賓拿出香煙，先給了曹雪華一根，才給自己點上。「盡快把李孝文帶回來，不要驚動朝鮮情報機構，審訊結束後給我一份詳細報告。」
「需要提高情報安全級別嗎？」
劉曉賓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個必要，每天都有好幾起這樣的事情。」
「我盡快安排。」
曹雪華離開劉曉賓的辦公室時，谷樹良平也離開了平壤。
平壤並不大，突然發生的大爆炸不但驚動了警察與消防隊，還驚動了準備天亮後離開的谷樹良平。作為口木的高級間諜，谷樹良平擁有非常高的警惕性。平壤不是一個動亂的城市，不會無緣無故發生爆炸。
谷樹良平當機立斷，讓留在華國的情報人員進入「冬眠」狀態。
繼續使用「谷良平」這個偽裝身份肯定不安全，留在平壤更不安全。收拾好行李，谷樹良平連夜趕往新義州。
天亮前，谷樹良平聯繫上新義州的潛伏間諜，獲得了新身份。
趕在朝鮮擴大搜捕範圍前，化名「古樹良」的谷樹良平通過新義州海關，到達華國東北丹東。接下來2天，谷樹良平數次換乘短途客車，一路趕往瀋陽，最終搭乘飛往曼谷的國際航班離開華國。
很簡單、也很安全的撤退方式。
谷樹良平沒有選擇乘坐長途大巴趕往瀋陽，而是不辭勞苦的換乘短途客車，主要為了避免被長途大巴與長途汽車站內的監控設備拍下相貌。任何一個國家的情報機構都不會監視短途客車，畢竟工作量太大了。
前往瀋陽，而不是前往大連，也是為了避免暴露行蹤。
從泰國過境返回口木，同樣是為了安全起見。
谷樹良平到達曼谷的時候，搖身一變成為貨輪船員的胡銳翔與周翔搭乘「新鶴」號集裝箱貨輪離開了朝鮮海川港，啟程返回秦皇島。
進入公海海域，胡銳翔與周翔來到了關押李孝文的特製集裝箱內。
雖然外表與標準集裝箱沒有任何區別，但是裡面卻是另外一番天地。除了空間稍微狹窄了一點之外，用來審訊的工具與設施一應俱全。前面是一間監控室，後面是用來關押審訊對象的小房間。
等到周翔調整好設備，胡銳翔進了小房間。
被關了2天，李孝文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只是精神狀態仍然非常低彌。
「我們已經到了公海，明天晚上就能到達秦皇島。」胡銳翔拿出香煙，丟了一根給李孝文。「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孝文哆嗦了一下，點著香煙，猛抽幾口。
2天來，胡銳翔與李孝文談了3次，基本上肯定李孝文是一個極端自私的傢伙。對付這樣的人，胡銳翔一般不會使用極端手段。答應合作後，李孝文提出了1個條件。準確的說是2個條件，一是華國為他提供政治避難保護，二是200萬元現金。胡銳翔答應了下來，兌現還是不兌現就說不准了。
「他叫谷良平，是涉外情報局的間諜，至少他是這麼說的。」李孝文又抽了兩口煙，說道，「半年前，我在平壤的一家歌舞廳與他的手下第一次接頭，要我提供幾份關鍵情報，答應每份情報給我五十萬。」
「為什麼要答應？」
李孝文愣了一下，苦笑著說道：「當時我正在與妻子鬧離婚，只是手續還沒辦下來。被人抓住把柄，能不答應嗎？」
「情人？」
李孝文點了點頭。「隨後，我按照他的要求，將第一份資料送到了他指定的地點，拿到了五十萬元現金。前幾天，才與他在平壤郊外再次見面。」
「談了些什麼？」
「他要我提供兩份新的情報。」李孝文長出口氣，說道，「一份是核武器發展計劃，一份是軍備發展計劃，答應在完事之後給我一百萬，並且帶我去華國。」
「你答應了？」
「能不答應嗎？我需要錢，我更想離開朝鮮。」
胡銳翔冷冷一笑，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他不是涉外情報局的間諜，該怎麼辦？」
李孝文驚了一下，神色迅速平靜了下來，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朝鮮情報安全部門是怎麼發現你的？」
「我不知道。」李孝文長出了口氣，「也許……也許早就發現我了，只是一直沒有下手。」
胡銳翔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出賣的第一份資料是什麼？」
「核武器部署情況。」
胡銳翔的眉頭迅速跳了幾下。「如此重要的情報，你只賣了五十萬？」
李孝文沒有開口，似乎知道自己非常愚蠢。
「說說那個谷良平的情況吧，身高、體形、相貌等等。」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形中等，年紀不到三十歲，相貌普通，沒什麼顯著特徵，只是……」李孝文遲疑了一下，說道，「只是中文沒有你說得流利。」
胡銳翔皺了下眉頭。「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反正中文與你的口音差了很多。」
「你大致模仿一下。」
李孝文沉思一陣，學著說了幾句中文。
「你仔細考慮一下，想到什麼隨時叫我。」胡銳翔沒再多問，起身說道，「你要明白一點，你提供的線索決定了你的命運，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價值或者足夠的貢獻，沒人會保護你的安全。」
離開小房間，胡銳翔的腦海裡多了一個疑問。
李孝文做得很小心，雖然收取現金非常愚蠢，但是朝鮮情報機構沒有理由在他與谷良平分手之後才動手。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李孝文竊取情報，與谷良平見面的時候出手，一舉抓獲國外間諜。
「他說的都是實話。」周翔負責提供技術支持，「各種測試數據都表明他沒有撒謊。錄音資料正在分析，我覺得那個叫谷良平的傢伙是口木人。」
「有這種可能，但是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現在怎麼辦？」
「回去後，讓審訊專家負責。」胡銳翔長出了口氣，說道，「我覺得問題很嚴重。如果朝鮮核武器的部署情況落入口木說中，問題更嚴重。盡快處理好審訊資料，發回去讓技術人員分析。」
「已經在發送了。」
「我們輪換著休息。」胡銳翔打了個呵欠，「說不定，過幾天又會讓我們返回朝鮮。」
周翔苦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