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漁翁之利
單獨面對萊斯利，弗雷德裡克輕鬆了許多。
「沒想到，一個如此簡單的問題，爭論了幾個月。」
「也不能怪伯克利。」萊斯利勉強笑了下，「伯克利為軍隊與軍火商服務，如果我們以『限制發展核武器』為由制裁口木，軍售合同得重新審議，出口給口木的武器裝備中，包括進攻性武器裝備在內的，可以成為核武器運載工具的武器裝備都將受到限制，軍火商的利益受到損害。」
「與軍隊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讓軍火商從外貿中獲得利潤，哪有錢開發新式武器裝備？」
弗雷德裡克歎了口氣。「看樣子，我們是沒有辦法說服伯克利了。」
「其實，關鍵得看華國的態度。」
「什麼意思？」弗雷德裡克皺起了眉頭。
「我們不能僅僅考慮自己的政策，還得考慮華國的政策。」萊斯利推了下眼鏡，「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關注華國的行動。口木發展核武器，首先感到威脅就是華國。口木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華國不可能不知情。直到現在，華國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這說明什麼？」
「華國在跟我們比耐心。」
「什麼意思？」弗雷德裡克端起了咖啡杯。
「拋開其他因素，我們把問題看現實一點。不管是制裁，還是軍事禁運，乃至出動軍隊全面封鎖，我們都無法阻止口木研製核武器。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由我們、或者華國出兵推翻口木政權。」
弗雷德裡克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不管誰出兵，代價都非常高昂，甚至無法承受。暫且不說口木能否在完蛋之前研製出核武器，將核武器用於戰爭。即便辦不到，且迅速戰敗，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解決一億多口木人的生存問題。」萊斯利苦笑了一下，說道，「這還不包括高達數十萬億的戰爭費用，解決口木在戰後的生存問題都能拖垮我們，或者華國。」
「因此，華國希望我們出手？」
「正是如此。」萊斯利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我們不可能像當年那樣，扔下兩顆原子彈之後把軍隊開進口木。如果我們主動出兵，口木軍政府將以民族情緒鼓動所有口木人與我們作戰。在不使用核武器的情況下，我們將為此付出數十萬軍人陣亡的代價。當然，我們可以使用核武器。問題是，如果我們使用核武器，華國會袖手旁觀嗎？肯定不會，華國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我們製造麻煩，甚至在我們擊敗了口木的時候，積極出兵佔領口木，坐享戰果。」
「反過來也一樣。」
萊斯利微微一笑，說道：「這就是問題，我們希望華國出兵，華國希望我們出兵。」
「最後看著口木坐大。」
聽到弗雷德裡克的話，萊斯利只能苦笑。
眼前的這一幕，與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的歐洲何其相似。當時，西方集團與紅色蘇聯都知道納粹德國將對外擴張，給世界帶來災難，可是都希望納粹德國將槍口朝向對方，不願意「惹火燒身」，結果都成了受害者。
「或許，我們應該與華國接觸。」
「作用不會太明顯。」萊斯利歎了口氣，「關鍵問題是戰爭帶來的損失。即便我們與華國聯手制裁口木，也無法阻止口木研製與生產核武器。只要華國不願意承擔戰爭損失，我們又不能承擔戰爭損失，再怎麼溝通也沒有用。」
「總不能不表態。」
「這麼說吧，表態反而會產生負面效果。」
弗雷德裡克皺起了眉頭，似乎不太相信萊斯利的話。
「華國正在等我們表態。」見到總統的表情，萊斯利只能所得更詳細一點。「如果我們的態度軟弱一點，華國會認為我們更加急於壓制口木，從而開出非常高昂的條件，讓我們無法承受。如果我們的態度強硬一點，華國會認為我們想借此機會挑起中口戰爭，採取更加極端的政策。」
「沒有中間方案？」
萊斯利聳了下肩膀。「不是沒有，只是很難找到中間方案。」
「至少應該為此做出努力。」弗雷德裡克沉思了一下，說道，「你過幾天去華國，試探華國的態度，盡量找到中間方案。」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不然美國將成為受害者。」
「誰都是受害者。」萊斯利苦笑了一下，說道，「即便找到中間方案，我們與華國出兵推翻口木軍政府。戰後，華國肯定會佔領口木的部分地區，甚至會與我們肢解口木。我們不但會失去牽制華國的唯一力量，還將使韓國倒向華國。結果可想而知，朝鮮半島遲早會和平統一，華國也會和平統一。到時候，我們拿什麼限制華國？大蕭條過去之後，華國將成為最強大的國家。中美冷戰無可避免，最終我們將像蘇聯一樣，在持續數十年的冷戰之後轟然倒下，永遠淪落為二流國家。」
弗雷德裡克的眉頭跳了幾下，顯然被萊斯利描繪的「未來」嚇住了。
「最理想的辦法還是讓華國在解決口木的時候耗盡國力。」
「問題是，有可能達到這樣的目的嗎？」
「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我們能不能辦到。」
弗雷德裡克皺起了眉頭，示意萊斯利繼續說下去。
「口木發展核武器的目的是什麼？村上貞正再瘋狂，也不會把核武器當常規武器使用，與我們、或者華國比拚戰略打擊實力。核武器的主要目的是戰略威懾，讓常規軍事行動」合法化「，阻止大國的干預。口木為什麼要達到這個目的？顯然口木政府想盡快向國民證明能力，以對外擴張緩解國內矛盾。短期內，口木能夠威脅到的只有周邊國家。常規軍力上，口木不是華國的對手，不會急著與華國拚個高下。俄羅斯用戰略核威懾做護身符，口木本土過於狹小，不敢立即招惹俄羅斯。口木能動的，只有韓國。」
「這對我們來說，將是一場災難。」
「這得看怎麼理解。」萊斯利微微一笑，說道，「口木的出路是『大陸政策』，獲得更加廣闊的生存空間，獲得更多的資源。利用軍事衝突迫使韓國擴充軍隊、挑起半島危機，口木獲得出兵朝鮮半島的機會。走到這一步，華國怎麼辦？」
「肯定會出兵朝鮮半島。」
「如此一來，華國會不會對付口木？」
弗雷德裡克微微一愣，說道：「你的意思是，利用半島戰爭，迫使華國對付口木？」
萊斯利點了點頭。「以華國目前的實力以及對外政策，只要出兵朝鮮半島，就會不遺餘力的打擊口木。到時候，我們可以幫助韓國重建，在華國出兵口木的時候插上一手，坐收漁翁之利。」
沉思了一好一陣，弗雷德裡克說道：「問題是，口木軍政府沒有理智。」
「這是我們必須解決的問題。」萊斯利推了下眼鏡，「只要華國登陸口木本土，口木軍政府肯定會使用核武器。華國肯定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然不會在兩年前加速『國家戰略防禦系統』的建設工作。因為軍政府沒有理智，我們不得不考慮口木在極端情況下採取『核捆綁』策略，所以我們也得盡快完善『國家彈道導彈防禦系統』。」
弗雷德裡克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肯定的，必須確保本土安全。」
「如果達到了這個目的，我們就將成為贏家。」
「我們不能把華國考慮得太簡單了。」
萊斯利微微一笑，說道：「華國的領導人確實不簡單，問題是，他們沒有別的選擇。以目前的情況看，日韓衝突將在年內爆發。五年之內，半島戰爭必然爆發。華國肯定據此調整了國家戰略，如果能夠提前引爆半島戰爭，華國就將成為最後的輸家。」
「提前引爆半島戰爭？」
「最塊兩年之後，最慢三年之後！」萊斯利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辦法很簡單，日韓衝突後幫助韓國恢復武裝力量。」
弗雷德裡克沉思一陣，說道：「這些還不夠，必須讓華國相信我們在努力解決問題。」
「我盡快訪問華國，為總統正式訪問華國打下基礎。」
「我？」弗雷德裡克遲疑了一下，說道，「沒錯，我應該主動訪問華國，表現得積極一點，讓華國放鬆警惕。當然，得讓你先去探路，摸清華國的底牌。」
萊斯利微微一笑，表示正是這個意思。
「這樣吧，你下月月初去華國，把我的訪問時間訂在八月份。」
「沒問題。」萊斯利點了點頭，「我盡快與華國外交部溝通，把消息發出去。」
「做得坦誠一點，必須讓華國相信我們正在努力解決問題。」
萊斯利笑而不語，說服弗雷德裡克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6月23日，萊斯利以美國國務卿的身份照會共和國外交部，安排了訪問的行程安排。
收到消息後，趙潤東既感驚訝，又感好笑。
讓黃國巍做好外交方面的安排後，趙潤東將接待萊斯利的工作交給了國務院總理龐興龍。畢竟萊斯利是美國國務卿，與其對等的是政府總理，趙潤東沒有必要「降級」會見美國總統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