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雙管齊下
到這個時候,沒人懷疑,華國與口木將戰場從汪洋大海轉移到了金融領域。
7月27日晚上,關於華國在東海衝突爆發前秘密襲擊口木金融市場、引發口木金融危機的無端猜測,出現在了各大新聞媒體上。西方電視台一如既往的做了重點報道,大肆宣揚華國首先挑起金融戰爭。
一夜之間,和平曙光再次暗淡下來。
雖然世界各國都不承認「金融戰爭」屬於國家間衝突,信奉自由市場經濟哲學的西方國家往往把「金融戰爭」當非國家性質的民間資本運作,各國對「金融戰爭」的定義也存在巨大分歧,但是沒人懷疑華國與口木的「金融戰爭」最終會演變成「軍事衝突」,使剛剛取得的談判成果蕩然無存。
既然被稱為「戰爭」,就存在戰略戰術。
華國會以何種方法抵禦口木的金融襲擊,口木將以何種手段打擊華國的金融市場?
外界眾說紛紜的時候,口木政界三巨頭卻在這個問題上產生了嚴重分歧。
看著神情激動的福田多聞、少言寡歡的鹿野平二,鳩山鹹次郎產生了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僅僅兩天,福田多聞與鹿野平二的思想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此時的福田多聞更像右翼政黨聯盟總幹事長,鹿野平二則像保守派自民黨黨魁。
「無論如何,我們不應該半途而廢。」
「知進退才能明得失,退卻不是膽怯,是為下一次進攻做準備。」
「事已至此,退卻只能使我們蒙受慘重損失,哪有能力發動下一次進攻?」
「如果不知難而退、盲目冒進,只會全軍覆沒。」
「不到最後,誰能斷定勝敗?不全力以赴,我們肯定失敗!」
「明知無法取勝還要強求,只能使我們敗得更徹底。」
……
聽著兩人的爭論,鳩山鹹次郎不免暗自歎息。
福田多聞從沒像今天這樣,表現得如此果斷、積極。背後的原因並不簡單,因為此時的福田多聞不僅在為自己說話,還在為身後的財團說話。
與立足於不帶政治偏見的城市平民階層的民主黨不同,盤踞口木政壇50多年、代表戰後一個時代的自民黨,其根基是口木各大財團與企業。自民黨的興衰史就是口木財團的興衰史,兩者不是簡單的同盟關係,而是共生關係。
20世紀70年代初到80年代末,自民黨與口木財團將口木推向了巔峰。
當時連美國都對口木「刮目相看」,在經濟上取得舉世矚目成就的口木喊出了「收購美國」的口號。盛極一時的口木財團收購了象徵美國繁榮、夢想與奮鬥的「洛克菲勒中心」,把口木國旗插到了美國的經濟心臟上。
好景不長,紅色帝國轟然倒下,產生的餘震也將口木推下了神台。
自民黨走向衰敗,口木財團也走向沒落。
鳩山鹹次郎把振興口木、振興民主黨的希望寄托在口木財團身上的時候,福田多聞也在利用眼前的機會。
如果口木財團能在中口衝突中發揮關鍵作用、打垮華國經濟,自民黨將是最大受益人。
抱著這個想法,福田多聞不但積極支持鳩山鹹次郎的「戰爭政策」,還使出渾身數解、積極動員口木財團,為大和民族、為天皇做出應有的貢獻。
現在,口木財團遭遇了華國的瘋狂抵抗,金融戰場上的烽火愈演愈烈。
按照福田多聞的說法,三菱、助友、富川三大財團已經在華國金融市場上投入8500億美元,其他十四家中小財團也投入了4500億美元,如果此時撤出,十七家財團投入的資金將損失一半以上、近7000億美元。
雖然鳩山鹹次郎覺得福田多聞在吹牛,但是口木財團的損失肯定在4000億美元以上。
此時撤退,無異於自斷一條臂膀。
不管是為了口木財團的利益,還是為了自民黨的利益,福田多聞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鼓動加強投入,繼續攻擊華國金融市場。
繼續投入,不是說句話那麼簡單。
財團已經盡了全力,不但砸進了wB的貸款,還用掉了自籌的數千億美元。要想讓財團繼續投入資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從國外銀行獲得抵押貸款也不大現實,因為財團掌握的優質企業已經抵押給了wB。
唯一的辦法就是由內閣政府牽頭,調整貨幣政策,讓央行增發貨幣。
大舉增加日元發行量,必然導致日元快速貶值,使稍有平息口木金融危機再次抬頭,對口木經濟造成災難性影響。
鳩山鹹次郎明白這個道理,不得不懷疑福田多聞別有所圖。
不支持福田多聞,不等於贊同鹿野平二。
一向持極端政見的鹿野平二一反常態,最先打起退堂鼓,背後的深層次原因也不簡單,因為代表右翼勢力的鹿野平二要想握緊大權,就得壓制極具毀滅性的極右翼社團,確保以對現行社會體制不滿的口木人為主的中右翼力量在右翼政黨聯盟中的統治地位。
極端右翼社團是一把雙刃劍,即能鼓動民族主義情緒,也能毀滅大和民族。
鹿野平二是政治家,不是極端民族主義份子。右翼政黨聯盟的綱領是「建設獨立自主、強盛繁榮、效忠天皇的大口木帝國」。要想實現政治力量,除了必須對天皇盡忠之外,強化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奉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打造攻防兼備的武裝力量、建設繁榮強盛的國家經濟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極端右翼社團信仰的極端民族主義對實現右翼政黨聯盟的理想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口木經濟崩潰、社會動盪、政壇紛亂,極端右翼社團的影響力將大大增強,極端右翼勢力也將成為右翼政黨聯盟的主導力量。如果讓極端右翼社團上台,口木將第二次走上自取滅亡的、「對內鎮壓,對外擴張」的道路。
除非鹿野平二是如假包換的軍國主義份子,不然肯定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中口衝突,已經讓極端右翼勢力獲得了更加廣闊的生存空間,口木國內也出現了各種宣揚極端民族主義思想的聲音。
作為曾經出任過內閣大臣的政治家,鹿野平二很清楚放縱極端思潮的後果。
福田多聞鼓吹「金融決戰論」的時候,鹿野平二卻堅決主張以穩定國內金融為主,也就不難理解了。
鹿野平二的表現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即右翼政治家也是政治家,也有膽怯的時候。
對於鹿野平二的觀點,鳩山鹹次郎更不敢苟同。立足於現實目標的右翼政黨聯盟本來就比較短視,鹿野平二也不例外。如果放棄攻擊華國金融市場,跟進的國際熱錢不但不會替口木火中取栗,還會反戈一擊、重新湧入口木,第二次洗劫口木金融市場、徹底摧毀口木經濟!
在兩個極端之間,是否有折中的選擇?
鳩山鹹次郎確實不太懂經濟,能想到的辦法基本上與經濟無關。
見到兩人爭得面紅耳赤,鳩山鹹次郎乾咳了幾聲。
福田多聞與鹿野平二都是一副氣鼓氣脹的樣子,似乎都想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一樣。
「或許,我們應該換一個角度看問題。」鳩山鹹次郎的語氣很平和,「福田君說得沒錯,金融戰爭也是戰爭,而且是我們與支那的主要戰爭。如果不能擊敗支那,我們將永無出頭之日。至於發行貨幣,我會慎重考慮。鹿野君的話也有道理,只有做到自身強大,我們才能戰勝敵人。為了穩定國內市場,內閣會做出更多的努力。除此之外,我們不能把目光僅僅放在金融戰場上。」
「鳩山君,你的意思是?」福田多聞也冷靜了下來。
「擊敗支那很重要,可確保自身穩定更重要。我相信鳩山君能夠提出一個讓我們都感到滿意的解決方法。」鹿野平二也克制住了怒火。
「對付支那,我們更應該從自身的經驗教訓上找答案。」鳩山鹹次郎微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在東海戰爭中遭遇慘敗的原因有很多,我覺得,同時爆發的金融危機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金融危機讓我們疲於奔命,不得不在兩條戰線上作戰。即便支那與我們的金融危機無關,他們也利用了這個有利時機。」
福田多聞與鹿野平二紛紛點頭,贊同鳩山鹹次郎的觀點。
「因此,我覺得應該雙管齊下。」鳩山鹹次郎冷冷一笑,說道,「也讓支那疲於奔命,不得不在兩條戰線上作戰。只要戰爭再次打響,支那金融市場肯定會遭到衝擊。為了穩定金融市場,支那會改變現行政策,出台更有力的救市措施。我們則趁機擴大投入,一舉摧毀支那金融與經濟!」
「你是說,再次與支那軍隊交戰?」
「這也是個不錯的辦法,至少比濫發貨幣好得多。」
福田多聞思考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沒有與鹿野平二爭論。
「如果二位不反對,我立即做出部署。」鳩山鹹次郎也沒多囉嗦,「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展開行動,打支那一個措手不及。金融戰場上,還得拜託福田君了。國內問題上,還得請鹿野君多多擔待。」
兩人立即答應了下來,商討也到此結束。
送走兩人後,鳩山鹹次郎讓秘書把早就等著接見的宮本健太郎帶了進來。
戰爭再度打響,福田多聞與鹿野平二就失去了利用價值,是時候除掉這兩個死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