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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法不容情 文 / 夏言冰

    第七十九章法不容情

    「呵呵,田老大,你認了就好!」江逐流微微一笑,「至於說黃豆上的染料是慢性毒藥,則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是本縣嚇唬於你,這些黃豆其實毫無毒性。」

    「縣丞大人,這些黃豆真的沒有毒性?」田老大伏在地上停止了掙扎。

    「那是自然。」江逐流拿起幾顆上過染料的黃豆放入嘴中,咀嚼了幾下,然後把渣滓吐了出來,「田老大,這下你相信了吧?若非是生黃豆實在乃以下嚥,本官就吞下去給你看。」

    田老大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愣在那裡,不知道是悲是喜,過了半天,他才聲音疲憊地說道:「小民感謝縣丞大人沒有在黃豆上塗抹毒藥。事到如此,小民無話可說。

    昨夜那四百斤黃豆確實是小民搶的,小民任憑大人處治,只求大人能放過其餘七個兄弟,他們是被我脅迫才被迫跟我去搶劫行旅的。」

    江逐流不知可否地「哦」了一聲,然後對用鋼刀架著田老大脖子的那兩個衙役說道:「把鋼刀撤了,放他起來。」

    兩個衙役遲疑著,卻不敢放開鋼刀,拿眼睛直看張保。

    張保連忙上前對江逐流躬身說道:「縣丞大人,這樣是不是太過於危險了?」

    江逐流笑了笑,對張保說道:「無妨。不是還有你們的保護嗎?」

    張保一想倒也是的,以剛才縣丞大人表現出來的身手,即使沒有他們的保護,田老大也傷不了縣丞大人。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縣丞大人是文武雙全呢?

    張保這邊一揮手,那兩個衙役才撤出鋼刀,田老大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就這短短的一瞬間,田老大這個中年漢子好像老了十來歲一般,看起來分外淒涼。

    張保這邊卻還是有點不放心,他身體半擋在田老大和江逐流之間,以便隨時阻擋田老大的鋌而走險。

    江逐流輕輕撥開張保,來到田老大的面前,沉聲說道:「田老大,我看你也是條漢子。可是本縣就是想不明白。

    為何你這堂堂地七尺男兒不去汴渠口疏浚河道混口飯吃,反而要在黃河大堤上四處搶劫呢?」

    「疏浚河道混口飯吃?」田老大仰天狂笑起來,蒼涼地聲音中混合著一股無奈:「**天江大人,你說的不錯,我田老大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兒,別說是到汴渠口混個肚兒圓,就是到滎陽縣城去給商戶當個幫工,一月除了吃飯還能賺個幾十文銅子吧?」

    「可是縣丞大人你看!」田老大扭身指著周圍黑壓壓的一群人。

    「我田家堡還有這麼多老弱婦孺,他們在排岸司那些官老爺的眼裡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窩囊廢,但是他們好歹也是條性命,他們也要吃飯。

    也要活下去啊!我和身後的七個弟兄可以去混個肚兒圓,難道剩下的這些老弱婦孺就該被活活地餓死不成?」

    田老大越說聲音越悲憤:「我田老大何嘗願意去做強盜,可是我不去做強盜,我田家堡上下四百多婦孺老幼靠什麼活命?」

    江逐流默然。破案成功地喜悅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錯,田老大確實是劫匪,可是究竟是什麼東西把田老大活生生地逼成劫匪了?

    田家堡的四百多口人都喊叫了起來:「青天大老爺,求你放過田老大吧,他全是為了拯救我們這些無用之人的性命,是我們連累了他啊!你若要抓,就抓我們頂罪去吧!」

    蒼老、尖厲、悲憤、淒涼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從四百多個老弱病殘婦女幼童的口中發出。場面混亂無比。

    郭松、張保以及一干衙役鄉勇都低下頭,不敢看在場田家堡百姓的眼睛。雖然田家堡幾百百姓無吃無穿的局面不是他們造成的,但是他們心中也感到愧疚啊!

    「田家堡的父老兄弟,你們先停下來,聽我說好不好?」江逐流雙眼微紅,抱拳向四周懇求道。

    張保、郭松也連忙向四周懇求,好不容易讓群情激奮地田家堡百姓平靜了下來。

    江逐流語氣沉痛道:「田家堡地父老兄弟們,你們落到今日這個田地。不能怪你們。這是本縣的責任,也是朝廷的責任!」

    「本縣在沒有來田家堡之前。從未想過田家堡的父老兄弟會過著這種連牛馬都不如的生活。

    論起來本縣已經到任十多天了,可是本縣竟然沒有想過來村子裡看看你們,這是本縣地瀆職失職,本縣有罪啊!」

    「青天大老爺,你不要說這種沒有用的話。」有老百姓在下面喊出來了,「你有沒有罪我們不管,我們只管我們田家堡上下幾百口人怎麼活下去。」

    江逐流抱拳向四周高聲央求道:「父老兄弟,先不要插言,讓本縣說下去!」

    田老大大聲說道:「大家先不要說話,讓縣城大人說下去。」

    周圍立刻靜了下來。

    江逐流舉起雙臂說道:「各位父老兄弟,本縣向你們保證,一定會解決你們生計的問題的。請你們推舉幾個代表,這就跟本縣回去,本縣先給你們解決三天地口糧。

    至於你們以後的生計問題,本官在三日內一定相出辦法解決,不但是你們,還有你們田家堡周圍那些鹽鹼地上的一萬多災民的生計,本官都會在這三日內想出辦法一併解決,請父老兄弟們相信本官好嗎?」

    田家堡的百姓對江逐流這一番話反應各異,上了年紀的老淚縱橫、年齡小的兒童呼喚雀躍、婦女們則在一旁偷偷抹淚,有飯吃了,有飯吃了!再也不用發愁了!青天大老爺既然發話,那麼他們還擔心什麼呢?

    老百姓思維簡單,在他們眼裡,江逐流幾乎就是他們能見到的最大官員,在他們單純地思維裡總是認為身為滎陽縣百姓父母官,那就等於無所不能,既然青天大老爺發話說要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那麼這個問題一定會能到底解決。

    張保和郭松聽了江逐流的話卻憂心忡忡,郭松的憂心尤甚。作為掌管滎陽縣錢糧的主簿,沒有誰比郭松更清楚滎陽縣的家底了。

    別說解決一萬多災民的生計問題,就是解決兩百災民的生計都夠嗆。江逐流在這裡誇下海口,以後可如何解決啊?

    田老大聽江逐流如此說,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江逐流地面前:「**天江大人,俺田老大替我田家堡四百多口老弱婦孺謝過青天老大爺了。

    青天大老爺如果能解決田家堡四百多口人地生計,俺田老大願殺願剮都聽由青天大老爺了!」

    「呵呵,」江逐流笑了起來,「田老大,本縣再來問你,除了昨夜搶劫行旅之外,五日之前你是否還在黃河大堤上搶過五百斤糧食?」

    田老大低聲說道:「回青天大老爺,五日之前小人確實率領兄弟在黃河大堤上搶過三個人的一批糧食,是不是五百斤小人就不知道了。」

    江逐流點了點頭,又道:「除了這兩起劫案之外,你們還有做過多少起劫案?」

    田老大搖頭道:「小人記不大清楚了,大小劫案算下也大約也就是二三十起地樣子。」

    江逐流長歎了一聲,道:「田老大,雖然你搶劫行旅其情可憫,但是王法無情,本官縱使想袒護你也是無能無力。

    本官現在只能保證,盡量把其中隱情向上通達,爭取能被你判一個充軍流放之罪。至於最後能不能被京畿道憲司批復,那全看你的造化了。」

    田老大面色黯然,他跪在地上說道:「罪民是死是活,都不會責怪大人。只希望大人念著田家堡四百多老弱婦孺,勿要讓他們忍受飢餓。

    倘若大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就是萬家生佛,罪民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會念著大人的大恩大德。」

    田家堡的百姓剛才的興奮全然不見,代之而起的是撕心裂肺的傷心。他們淚水漣漣地望著田老大,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若不是為了他們,田老大如何能落到今日這個田地?以田老大搶劫二三十起行商的罪行,今日一入牢房,下次相見怕只有在刑場上了吧?

    一念及此,田家堡的百姓們不由得俱放聲大哭,其聲哀痛,讓張保、郭松及一班鄉勇衙役都聞之落淚。

    「青天大老爺!」田家堡四百多百姓齊刷刷地給江逐流跪了下來,「我田家堡四百餘眾百姓懇請青天大人法外施恩,放過田老大吧。」

    江逐流喟然一歎,心亂如麻,卻不能開口答應,法不容情啊!有朝廷律法在此,縱使是江逐流也不敢兒戲。

    「大傢伙兒都給俺站起來!」田老大高聲喝道:「不要給縣丞大人再添什麼麻煩!若是你們這般胡鬧,讓縣丞大人丟了官職,誰人來解決你們的生計問題?父老兄弟們,俺田老大求你們了,大局為重啊!」

    說到後面,田老大也禁不住掉淚。

    江逐流搖了搖頭,對周圍的百姓說道:「眾位父老兄弟,你們佩服田老大是條漢子,難道本縣就不佩服田老大是條漢子嗎?請你們相信我江舟,只要是在大宋律例允許的範圍之內,本縣都會盡量為田老大爭取最寬大的處罰。

    你們放心,即使田老大進了大牢,本縣也會命屬下好好待他,不會讓他受一絲一毫痛楚!」

    田家堡百姓聽了,這才緩緩散開,給江逐流讓出一條道路。

    江逐流一揮手,眾人押著田老大等八個劫犯,步履沉重地離開了田家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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