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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路漫漫其修遠兮 第一百六十章 表演者丁廙(上) 文 / yuyuwin

    第一百六十章表演者丁廙(上)

    丁廙出人意料的舉動,令原本便感奇怪的我不由一證,心道即便這曹植手下的丁氏兄弟論才智遠不如曹丕身邊司馬懿、陳群等人,但其家族好歹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數代均有長輩在朝堂為官,丁廙耳濡目染之下,怎會如此草率莽撞?簡直如同「菜鳥」一般,難道他從未想過我府中會有他人眼線不成?

    我微微側頭,輕咳了一聲,而後滿臉歉意的問:「丁大人方才言之為何?干近日有些耳背,未曾聽清,見諒,見諒。」而後呵呵笑道:「丁大人,請。」

    丁廙聞我所言略顯尷尬的一笑,才道:「不敢,先生請。」

    眼下我麻煩纏身,可不想在這時候做出親近曹丕、曹植任何一方的舉動,因此徑直將丁廙領到中廳,待彼此落座家僕奉上暖茶後,微笑道:「干因公未得早回,令丁大人久候,實為愧疚,還望大人見諒才是。」

    丁廙方才碰了個軟釘子,但似乎也知自己所為不妥,忙拱手道:「先生哪裡話來,廙不告而拜,貿然前來,需請先生海涵才是,再者先生為丞相分憂,斷天下大事,廙稍候些許又有何妨?」

    我淡然一笑,擺手道:「丁大人實是客氣了。」

    「先生乃天下名士,廙向來仰慕,先時助我家子建公子不費吹灰之力便剿滅田銀、蘇伯之亂,足見先生大才,而今輔佐丞相不過數月,便獻平涼妙計,如今看來,馬、韓亦是不日將亡,廙更為欽佩肺腑。」丁廙一張圓臉上堆滿笑容,微微拱手道。

    「哪裡,哪裡,丁大人過獎矣,干為丞相獻策,乃是職責所在,亦是順勢而為而已。」

    丁廙依舊保持著笑容,一雙小眼微瞇著搖了搖頭,道:「先生實乃謙遜,勝而不驕,挫而不餒,如此風範何不令人欽佩?難怪丞相如此器重于先生,想來再授封賞不日可待也,廙暫且為先生賀,待他日先生高昇之時,再為先生擺酒以慶。」說著舉茶代酒一飲而盡。

    我哈哈笑著同飲了杯中茶湯,嘴裡說著客氣話,心中卻是一陣冷笑,暗道:「既然你願百無聊賴的恭維下去,那我又何妨洗耳恭聽?」

    丁廙與我彼此虛偽的笑了片刻,而後微微拱手,略顯肅穆的道:「當年自丞相起兵後,先有戲志才,後得郭奉孝,討各路諸侯,揮揚於中原,實可謂意氣風發、無人可抵擋也,然諸葛孔明出世,東吳周瑜為帥後,我中原便漸入頹勢,廙為丞相所屬,又受命輔子建公子於側,身受上恩卻無報效之能,見此情形實心如油烹。」

    丁廙說到此處,神情黯然,垂首連連歎息不止,我在一旁冷眼看著他表演,心中暗自好笑,但表面上自然要稍為配合,便也跟著歎息了兩聲。

    只見他感慨了一陣,而後抬起頭,歉意的笑了下,拱手道:「廙失態了,先生莫怪。」

    我擺擺手,也不嫌肉麻的道:「哪裡,哪裡,丁大人於丞相一片忠心,干甚敬重也。」

    「先生贊謬了,如今有先生之助,諸葛、周瑜之輩再難逞威,天下尚有何患可慮哉?非但我家子建公子深感歡喜,便是廙每逢思之,也感心中頗安,再無煎熬之苦,是故在下雖位卑言輕,然亦要謝過先生之大恩也。」說著,丁廙竟起身衝我深深一揖。

    我一見慌忙起身還禮,心中則被這老兄弄得哭笑不得,而且現在也有些糊塗起來,不知這位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他言語之中幾乎將我捧得好似打遍天下無敵手一般,而這也就罷了,兄弟我勉強還能忍耐,可突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恩人,這可實在是可笑可氣的很,畢竟我怎麼看,也不覺得丁廙會是那種愚忠之人。

    將他勸起重新坐定後,我面對一臉感激之色的丁廙感到格外彆扭,只覺牙根有些發癢,拳頭有些發緊,試想倘若有個人突然死皮賴臉,將明明與他八桿子打不著的事往自己頭上扣,然後「含情脈脈」的望著你這個大恩人,趕上誰誰能不彆扭?不覺得渾身發麻?

    「唉~」,我暗自歎息一聲,默默的安慰自己道:「不是兄弟我臉皮不夠厚,實在是還有人比我的臉皮更厚!」

    我強忍著衝上去給眼前那張又圓又白,顯露著感恩神色的臉上來一拳的衝動,用力的笑了笑道:「丁大人於干之譽,干實不敢當,諸葛亮、周瑜等皆乃曠世之才,在下萬不敢輕言勝之,再者天下之大人才輩出,尚不知有多少能人異士隱而不顯,幹不過滄海一粟也,何況一人之才終究勢單力孤,詡公、程公、荀氏叔侄皆丞相之肱骨,餘者眾士亦有其能,便如丁大人忠心效力於丞相、輔佐於子健公子,勤懇於職所,亦為表率,是故縱然干略有功勞,卻實不值誇耀也。」

    丁廙麵團似的一張臉上,被我恭維得露出些許羞顏之色,也不知照他那般厚實的皮膚,怎麼會弄出這般表情來。

    「先生謙遜,廙之為不過如螢蟲之光,愧也,愧也,便是先生平定西涼一樁,就足以令在下自愧不如。」

    我聞言呵呵一笑,捻著短鬚搖頭道:「馬超雖顯敗相,然西涼是否可平尚未可知,況且兩軍交鋒,勝負往往僅於一線之間,幹不過籌劃粗略,細緻用兵之處,仍需前方將帥籌謀,即便日後涼州歸於丞相,這平涼之功,亦非干一人之勞也。」

    一直對我不停恭維拍馬的丁廙,此時卻一反常態的表示異議,他皺眉道:「廙自戰報所聞,馬超已率軍撤離金城,其軍攻城不克,士氣必衰,且軍中糧草本就不足,這無志無備之軍自古便少有得勝,馬孟起若敗,則天水韓遂再不可慮,如此一來,西涼豈有難平之理?而此般形勢,皆為先生謀算先機所致,否則當初怎會圍困天水半載之久而不得破?先生實是太過謹慎矣。」

    丁廙這番話在我聽來,像極了我那時代諸多變相恭維領導的說辭,譬如什麼「領導我要對您提點意見,您也太不注意休息了」等等,因此我是強忍著才未笑出聲來,臉上肌肉抖動了幾下,道:「非是干謹慎,實是世事無常,不得不慮也。」

    「先生這世事無常未免牽強,以廙觀之,馬超即得金城不下,韓遂又遭圍困,餘者只需沿途數萬伏兵一起,便可大敗馬超精銳,而後便是掃犁庭、清餘孽,得西涼易如反掌,實不明先生所慮之事,還望先生賜教。」丁廙正色道。

    這一次我著實又不得不對他的態度所愕然,心道此人也算是個趣人,怎麼他對我比我自己還要有信心?連我自己都未介意對自己的謹慎,他反到在意起來,莫非這人想在我面前和我探討一番,為我打抱不平麼?(這句話有點繞,大家慢慢讀,呵呵……)

    「呵呵,賜教不敢,既是丁大人有意,干便解釋一二,馬超乃西涼虎將,當世之雄也,其麾下軍兵亦為西涼精銳,其雖取金城不下,然戰力卻未大損,即便果真中伏……」說到這裡,我突然腦中一閃,心中道了句「有詐!」,立時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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