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解惑與疑惑
「無他,若干所料不錯,諸葛亮以魏延突襲陽平,命吳懿率軍阻擋張魯救援,只為造勢,而行『引蛇出洞』之計也。」我想到諸葛亮這一連串的用謀設計,不禁感歎道。
曹操乃是一帶兵法大家,深通謀略,因此雖僅得我寥寥數語,卻已是瞬間明白了一切,臉上竟也露出愕然之色,隨即便有些微微發白。
說來以張魯的四萬多兵馬,按道理只要城中糧草充足,絕不應懼諸葛亮的十萬大軍,要知對於漢中這等大城,沒有五倍以上的兵力,絕難在短期內強攻得手,何況還有曹操援軍在外。但這只是理論上如此,以四萬對十萬,也要看雙方統帥、將領、補給、士卒等等方面的綜合水平,若是彼此相差不大,自然成立,可若是差距過大,就算是兵力相當,也不一定能守得住城池。諸葛亮與張魯恐怕不需比較;至於漢中將領張衛、楊昂、閻圃等更難比黃忠、張飛、魏延等人;漢中軍兵論戰力,只比原來劉璋手下的那些魚腩厲害稍許,又如何是劉備、諸葛亮手下精兵的對手?或許只有補給一項,張魯要略佔上風,但諸葛亮為人謹慎細緻,既欲攻取漢中,必不會忽略糧草之事,且其定是早有充足攻城器械,何況作為漢中在益州方向的最大屏障葭萌關又在其手,因此即便有曹操大軍為援,但諸葛亮只需早一步圍困漢中,隨後分兵而拒,搶佔要地,憑借漢中周邊並不適合大軍展開的地形,足可拖延曹軍數月,想歷史上僅是楊昂這樣的小魚小蝦,都能把曹操迫得幾乎退兵而去,又何況是諸葛亮這樣的牛人?是故一直以來,我與包括曹操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曾看好張魯,也不曾覺得蜀軍強攻漢中有什麼蹊蹺,而且隨後魏延的突襲,以及吳懿不惜減少葭萌關守軍也要阻擋張魯援軍,似乎只為先一步佔領陽平,拒曹軍於外的舉動,更加深了眾人的這種感覺。
「子翼如何斷得此乃諸葛孔明所設誘敵之計?」雖然我感到曹操已信了七成,但他還是沉聲問道。
我苦笑了下,道:「干曾與諸葛亮相交多日,深知其性情謹慎且用謀周密,他既命魏延偷襲陽平,自不會疏漏張魯譴軍為援之可能,因此吳懿敢率葭萌守軍之大部前去阻攔,亦必是其命,而連張公祺都可想出那『圍魏救趙』之計,以諸葛之智,又怎能不知?」
曹操聞言沉思了一下,道:「葭萌守軍雖少,但張魯可用之兵亦微,即便遭其猛攻,卻比陽平安穩,諸葛只需數日內譴一軍為援,足以保關隘不失,又怎能確定其是為子翼所言那『引蛇出洞』之計?」
「丞相,劉備得益州日短,其雖勢長,然終究乃是根基未穩,此時諸葛亮起兵十萬攻伐漢中,必不欲拖延日久,若非漢中為蜀地咽喉,干覺其當不至如此急迫,況且如今想來,以益州之兵力,十萬如今恐已是上限,倘若諸葛強取漢中,必是損耗頗大,若是得勝還好,若是一但久攻不下,內有張魯,外有丞相大軍,豈非得不償失?再者干知魏延此人最擅奇襲,以劉備萬人精銳之軍戰張魯兩千平俗之兵,縱有關隘為據,但三日不下,卻也太過出人所料。」我原本想到諸葛亮這計策之時,尚還不能完全肯定,但隨著思路展開,竟越分析越有把握,而且還隱隱想到諸葛亮促成此計的另外一個方法。
曹操的確不愧是三國中最強悍的一方霸主,此時反而更加冷靜沉穩下來,他捋著鬍鬚,緩緩道:「如此說來,諸葛小兒這偷襲陽平關之舉,想來當是其中關鍵,亦是絕妙之法,若按子翼所思,張魯言魏延攻勢漸緩,恐乃是其故意而為,亦有可能蜀中兵馬本就尚未用盡全力,否則陽平一失,張魯則必不會再譴大軍圍攻葭萌,若萬一張公祺想不出那『圍魏救趙』之計,自然便不會中諸葛之計,而陽平便將速落於劉備之手,如此雖未盡全功,卻仍可憑關阻我大軍也。」
我拱手點頭,無奈的歎息道:「丞相所言極是,然干卻知張魯中計之可能,當在九成之上。」
「嗯?子翼怎能如此確定?」
「丞相可知楊松此人否?」我問道。
曹操想了下,搖頭道:「此乃何人?」
我撫了下短鬚,道:「楊松乃是張魯甚為信重之謀士,然此人卻頗為貪財,當日劉巴劉子初曾獻計於張任,以重金使楊松鼓動張魯出兵討伐劉備,以解成都之圍,然卻不知諸葛孔明亦以數倍之財物誘之,楊松見後者利多,便反拖延張魯進兵,而使劉備得了成都,是故若諸葛此番再以錢財賄之,同時略加威脅,何愁其不主動獻那『圍魏救趙』之計於張公祺?」
雖然當初建議諸葛亮收買楊松乃是我的主意,但現在想來恐怕豬哥為能輕鬆得到漢中,很有可能再次利用此人,至於我如今說出這件事,應該也不用擔心什麼。
「楊松……。」曹操對我說的這些到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懷疑,只是輕聲的叨念了一句,隨後眼中閃過一道殺機。
「稟丞相,賈詡賈大人在外求見。」一個曹操親兵來到書房之外,躬身施禮道。
「偶?有請。」曹操愣了一下,道。
我看著那親兵接令而去,不由想起會議結束時,賈詡那似乎對我微微搖頭的動作,又見他竟不過多時便去而復返,心中更覺疑惑起來。
很快,賈詡這老狐狸便從容而入,先對曹操施禮後,又與我彼此見禮。
曹操雖心憂漢中之事,但表面上卻微微笑道:「文和去而又歸,可有要事否?」
賈詡清瘦的面容上帶著一絲隱憂,拱手道:「丞相,詡於返家途中,細想漢中之事,竟突覺其中大有蹊蹺之處,實是頗為緊急,故特來求見。」
我與曹操聞言不禁彼此對視一眼,曹操是先驚後憂,而我則不免心中驚愕,聽賈詡此言,便可斷定多半他也看出了諸葛亮的計謀,但我所驚愕的並非僅為此點,而是聯想到他那奇怪的舉動,竟不知怎麼總感覺這老狐狸絕不是如他所說,是在回家路上想到了漢中這事的蹊蹺,反而更像是在眾人會議時便有所覺,甚至或許比我察覺的還早,否則又怎會在我剛想告訴曹操此事之時便以暗示阻止於我?不過若是如此,他卻為何要對曹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