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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路漫漫其修遠兮 第七十五章 困境 文 / yuyuwin

    第七十五章困境

    都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如今我們一個大名鼎鼎的「天機」先生,一個昔日蜀中名將,外加豪門之女,卻湊不夠十文錢,還真是寒酸的緊,雖然我身邊到還有那把臨走前讓孟鋼專門打造的短刃,以及一塊上好的玉墜,但這兩樣不到萬不得已,我決不想拿來去換食物,況且如今就是想換,也要有換的地方才好。

    陸雪在我一番斥責恐嚇之後,雖然仍是面上梨花帶雨,但卻已無自己獨自離開之意,也不知是真的害怕了我編出來的那套東西,還是被我之後一句「以小姐姿容,若落歹人之手,實難想也」的話所嚇,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們在林中道路間而行,低著頭,如同受氣小媳婦一般。

    看到她這般模樣,逐漸冷靜下來的我又不免心中一軟,想到自己方才言語舉動,似乎有點欺負小女生的嫌疑,但卻也不好放下架子,況且眼下更重要的是不知這道路通往何處,略按方向估計似是往許田、陳留一帶,這實與我們原先所定出入甚大,然若不沿路而行,這片樹林不知有多少方圓,冒然而入則絕非明智之舉。

    經歷了逃亡和「內鬥」之後,我們三人都很是沉默,再加上腹中飢餓心裡發慌,以及四外環境的寂靜,便顯得氣氛有些沉悶壓抑。我曾有過三個月軍訓的經歷,知道長途跋涉之中最怕這樣死氣沉沉,時間一長很容易疲勞,因此軍隊長途行軍中除非情況不允許,否則多會讓士兵唱個軍歌啥的。

    果然不出所料,走了不過半個多時辰後,張任身為武將,體能自然出眾,長時間的徒步而行到也不見有什麼疲憊之態,而我雖基礎不好,但經過這幾年來的鍛煉,如今雖難免疲勞,卻仍可支持,只有陸雪,即便會那麼幾下花拳繡腿,但畢竟是還是大族女子,身嬌氣貴,平日多是騎馬坐車,少有走這麼長時間的時候,這時額頭上已出了一層細汗,呼吸也逐漸沉重起來,卻仍是沉著臉咬牙跟隨。

    我見了陸雪這般倔強的樣子,不由心中苦笑,想到她若是如此下去,時間久了難免腳上起泡,先不說我們兩個大男人如何給她那一雙玉足挑泡,就是她自己動手,以後走路也定然艱難,可扶又扶不得,攙又攙不得,實是為難,於是便打算停下略做休息。

    就在我剛剛叫張任暫住腳步之時,忽聽前方道路轉彎處有車輪聲和間或的吆喝聲,當下心中歡喜,忙舉目觀望,只見不多時一駕馬車拉著貨物出現在視野當中。

    終於在著冷清的路上見到有了往來之人,我立刻讓張任上前問路,那駕車之人甚是直爽,聞聽我們要往北去連說「走錯了,走錯了」,隨後便道此路確是通往許田,不過好在往前二里處有一岔道,可轉往商邱、定陶一帶,雖是繞了個遠,到還可行。

    我見這三十多歲的漢子到也是熱心之人,況且好不容易遇上,便也顧不了太多,上前拱手施禮,面露悲傷之色道:「這位壯士,老朽與小女及家人於路上遇了歹人,財物皆被竊去,又走錯了道路,如今飢腸轆轆,只有這七文小錢,還請壯士賣些食物給我等,大恩必不敢忘。」

    那漢子見我們面有疲色,身上衣服雖不粗鄙,卻有撕扯之處,又滿是塵土,再加上陸雪又眼圈紅腫,不由歎息一聲,從車上拿了個包袱出來,取了三張不知什麼做的黑黃餅子和一囊水出來,道了句「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咋還談啥錢勒」,卻不收錢財,便遞給張任,我聽後心中感歎這漢子實是忠厚,卻不料張任卻不肯接,拱手道:「壯士之情我等心領,然若不收這錢財,在下卻不便相取。」

    那漢子聽了奇怪的望了他一眼,納悶的道:「你這人到也有意思,俺好心送你們吃食,你卻不肯收,這是啥個道理?」

    張任平靜的道:「非是他故,僅為無功不受祿也。」

    不解的撓了撓頭,那漢子有些不快的道:「俺可不明白你說的那什麼鹿(祿),反正俺不要你的錢,難道你嫌俺這吃食不好?」

    我起初也不解張任拒絕之因,後來一聽才知他的意思,於是心中埋怨道:「這人真是死腦筋,雖然說不應吃嗟來之食,但這又不是乞討來的,有什麼好在意的?」於是忙笑道:「既是壯士一番好意,君興便收下來吧。」

    有了我的話,張任才收了下來,那漢子見了呵呵笑著駕車而去。

    俗話說:「饑時吃糠甜如蜜,飽時吃蜜蜜不甜」,往日裡這黑黃難看的餅子,怕是只看上一眼便要皺眉,現在吃在嘴裡卻覺格外可口,不由讓我感歎「人是鐵,飯是鋼」的至理名言,不過陸雪那丫頭不知是太過挑剔,還是仍在慪氣,僅僅喝了就口水,餅子卻是一口未動,而我也只能無奈的留下她那份來,

    雖然那餅子並不大,僅是勉強吃了個半飽,但肚子裡有了東西,心裡也逐漸塌實下來,我忽然想到,那駕車的漢子雖然看去誠厚,卻難保見到通緝我們的告示後不會去告發,因此還是速離此地為好,這也不能怨我有小人之心,實是身在非常之地,當有非常之思。

    依照那漢子所指順道而行,果然不到二里便有岔路往北,天近黃昏之時,隨著兩側樹木逐漸稀疏,我們已自林中而出,眼前頓感豁然開朗,腳下原本清晰的道路緩緩溶入平坦的原野之中,稀稀落落的幾棵樹木筆直的聳立在曠野之中,顯得格外醒目。

    既然天色漸晚,附近又無村落,看來今夜只能露宿於野外了,好在此處平原,非是人跡罕至的山地,否則若有猛獸還真是危險。

    選了一處有溪水流過之處,想到晚飯還沒有著落,我便取出短刃交給張任,讓他趁天色未黑,卻四下看看可能獵到什麼野雞、野兔之類,如今正值秋季,草子甚多,倘若運氣好,也可抓來填填肚子。

    張任領命而去,只剩我與陸雪兩人,見她沉默不語,我微微笑了笑,開始四下揀拾枯枝準備引火之用,這時夕陽西下,天邊一片紅霞分外艷麗,預示著明天必是大好天氣,我站於曠野之中,望著無邊的野草在落日餘輝之下,草尖上宛若鍍了一層金黃,層層疊疊在平原上延展開去,不由心中豁然開朗,輕聲吟頌道:「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剛剛念頌了四句,就聽身後陸雪「咦」了一聲,於是轉身看去,只見夕陽映照之下,她悄然而立,雖經劉正易容,卻仍遮不住她嬌美的容貌,一日奔波之後的疲倦之色未曾使她顯得憔悴,卻反而掩蓋了平日裡的刁蠻之氣,於無意間流露著女人柔弱之美,微風吹拂下幾縷青絲拂於面頰,是如此的動人飄逸。

    陸雪見到我回頭相望,眼中那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側轉過身去,臉上恢復了平靜。

    既然張任不在,而且今後三人必然還要共同進退,這總是如此彆扭著也是不妥,於是我心中暗自歎息一聲,將手中的枯枝聚攏一堆放在地上,隨後拱手誠懇的道:「小姐想必仍在惱干白日之語,如今想來其時在下確有冒昧之處,還請小姐見諒,日後這一路之上,實非輕易可返江南,望小姐與在下及張先生同心攜力渡此難關才是。」

    陸雪似乎未想到我會有這一番言語,不由面上微微一怔,然而卻不說話。

    我見她沒什麼反應,不禁暗自苦笑,於是想了想道:「這一路走來,想必小姐有些疲乏,不若干講個趣事,也可一掃倦意。」說完我見陸雪柳眉動了動,講道:「一人慣於謊語,對其友云:『舍間有三寶:一牛每日能行千里,一雞每更啼一聲,又一犬善能讀書。』其友駭云:『有此異事,來日必要登堂求看。』其人歸與妻述之,『一時說了謊,怎生回護?』妻曰:『不妨,妾自有處。』次日,其友來訪,其妻云:「早上往幽州去了。』問:『幾時回?』答曰:『七八日就來的。』又問:『為何能快?』曰:『騎了自家牛去。』」

    說到這兒,我見陸雪面上微微一動,嘴角略有上揚卻又很快恢復了平靜,不由心中一笑,隨後接著道:「那人之友又問:『宅上還有報更雞?』適值中午雞啼,其妻即指曰:『只此便是,不但夜裡報更,日間生客來也報的。』又問:『讀書犬請借一觀。』答曰:「不瞞先生,只為家寒,出外坐館去了。』」

    這時陸雪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忙又想繃了臉,卻是遏止不住的掩嘴笑了起來。

    說實話這笑話對於我來說並不覺有多可笑,但想來這丫頭在家中也難聽到,自然難免動容,而我見她展顏而笑,也心中舒暢了許多,畢竟總是這樣僵持,決不是好事。

    我見這方法有了效果,正想再來個「火上澆油」,卻見張任似乎手中拎著什麼走了過來,而陸雪也斂了笑容,但臉上已無之前那般冷淡之色。

    張任此去果真有了收穫,雖然只獵來一隻野雞,但對於我們來說卻也甚為難得,尤其對幾乎一日未曾吃東西的陸雪更是如此,不過張任統率千軍、上陣殺敵確是高手,但這烹飪一道卻實在是外行,而陸雪就更不用提,即便她在神亭嶺時連人也殺過,但僅是看到張任要宰那野雞,便已躲到一邊去了。

    如此難得的野味,我自然不願被張大將軍糟蹋了,因此便要上前宰殺,而後親手燒烤,卻不料張任卻搖頭道:「君子不近庖廚,家主怎可操此賤行,自當由賜而為。」

    我心道:「讓你弄非烤糊了不可,兄弟我原來在家可是掌勺的大師傅,若說打仗不如你,這做飯則足可當你的老師了。」不過見他神色堅定,知道若不用點詭計,絕難說服於他,因此心中一動,面色凝重的道:「君興當知干『天機』之號,故不讓你為此事,乃其中有非常之因也。」

    張任見我神色嚴肅,不由一楞,道:「請家主賜教。」

    這時陸雪也湊上來,聽我道:「雞乃『吉』也,君興字賜,獲此雞便為賜吉,實乃佳兆也,然若取之性命,則恐成反意,故絕不可為,而陸小姐為女子,其性陰,此雞為雄,雖可食卻亦不可宰殺,因此自當由干而為。」

    經過我這一番胡說,張任、陸雪自然深信不疑,於是就由我來操持烤雞大業,手裡熟練的處理清洗完之後,此時天色已黑,晴空月色之下,一堆篝火在曠野裡「辟啪」的燃燒著,四外一片只有輕微的蟲叫之聲,更顯寂靜,我手裡轉動著串著野雞的木棍,雖然沒有調料,但一陣陣香氣仍止不住飄了出來,不能不讓人食指大動。

    中原秋夜裡的溫度比白天低了很多,但卻還未到讓人感覺寒冷的程度,坐在火堆之旁的陸雪粉面微紅,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張任則是一臉愧疚之色,還在為我「下廚」一事感到不安。

    秋天這野雞果然夠肥,烤好之後外皮在火光之下微露一絲金黃色,一層薄油覆在表皮,顯得油亮豐滿,看得陸雪眼中發光,我微微一笑,小心的撕下兩條雞腿,一隻遞給張任,一隻遞給陸雪道:「干乃文弱之人,日後這一路之上,必要多依靠君興,實為干之肱骨,陸小姐與我等同於此險,干甚愧疚也,故二位當食此腿,還望莫辭。」隨後我撤下雞翅膀和雞脖子道:「在下食量頗小,有此足矣。」

    張任雙手恭敬的接過來,神色激動,嘴唇微微顫抖的道:「家主以尊貴之身操庖廚之事,賜已愧然,又寧自食無味之骨,賜肉於我,此番恩情賜必當銘刻肺腑,終生不忘。」

    陸雪也似乎有些感動的看了看我。

    「嘿嘿,這突然想出的收買人心之法到也真有效果,不過老張你哪裡知道,這雞翅膀和雞脖子才是美味啊,何況還有那麼大的雞架子在,怎麼說沒肉吃呢?」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表面上我當然要客氣一番。

    風捲殘雲的搞定了烤雞,白天的疲倦就開始一陣陣襲上身來,於是張任自告奮勇晚上守夜,我也不勉強,囑咐他四更叫醒我之後,便在篝火邊倒頭而睡,陸雪則也真的累了,開始雖然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也支持不住,緩緩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忽覺耳邊有人輕聲呼喚,於是瞇瞇忽忽的睜開眼,只見天色仍黑,篝火已熄了一半,目中茫然的看見似乎是張任在我身邊,於是含混的問:「可是到了四更否?」

    卻見火光下張任神色略有焦急的道:「家主,事有不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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