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縣宰張素及眾多百姓士紳冒著大雨將鄧艾、李忠等人如同英雄般迎回城中,隨後在令喬裝軍兵的百姓散去之後,又吩咐了士卒嚴守城門,鄧艾與周循便被張素請到了府中。
換過一身乾爽衣衫之後,張素看著面前這兩位個年輕人,一個俊朗挺拔,氣度不凡;一個俊美瀟灑,風度翩翩,不由心中連連感歎,初時兩人結伴而來言有曹軍來犯並獻計之時,自己還滿心疑惑,猶豫不決,若非知道鄧艾乃是「天機」先生之家客,又有軍師孔明和士元二位先生師弟的身份,怕就是信了其言,也只會緊守城門而已,但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欽佩他們之才智。
張素心中想著,正要開口謝過兩人,卻見鄧艾與周循對視了一眼,臉上均有憂慮神色,隨後鄧艾客氣卻鄭重的道:「張大人,我二人受大人信任,得退曹軍,甚是感激,然如今曹軍雖走,竟陵卻非再無險也,還望大人速派人往江陵求救才是。」
張素聞言先是一楞,隨之不解的問:「士載何有此言,竟陵非是兵家重地,莫非曹賊還欲來攻?」
周循玉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大人,曹操十幾萬兵馬圍困襄陽,又派兵沿江而下,此番以精銳虎豹騎突襲,雖未得手,但倘若真佔了麥城,則必取竟陵,用以阻江陵之軍,其若再來絕非僅數百騎而已,故不可不早做綢繆也。」
鄧艾點了點頭接著道:「孔明師兄於襄陽不過三萬之軍,除非能大破曹操中軍,否則怕是難以來援,如今也只有趙將軍才可來助。」
「這……但江陵亦不過一萬五千之軍,莫非……莫非竟陵終是要失於素之手中不成?二位均乃少年英才,還望為素謀一對策。」張素又驚又痛的道。
鄧艾見了卻搖頭道:「自古用兵奇不勝正,便是再有奇謀,若無天時、地利、人和卻也難成。」說著見張素眼中似有絕望之色,不由笑了一笑,眼中露出無比的信心道:「不過張大人卻也不必如此著急,艾與延直之言僅是防患於未然也,若是能有一千軍兵,當可暫保竟陵無恙,況且劉使君如今已掌益州大部,不日將可得西蜀之地,如此足可令曹操心生退意,此外周都督又率軍戰於揚州,若能使廬江、壽春於旦夕之中,則也可逼曹軍離去也。」
張素聽了他這番話,才略微放下心來,忙點頭道:「如此本官這就修書一封往趙將軍處。」
傍晚時分烏雲散去,風住雨停,半空中高掛一抹彩虹,遠處天邊則是紅霞艷麗,空氣甚為清新,暴風雨過後四野鳥啼蟲鳴,顯得格外寧靜怡人。
竟陵小城雖仍是四門緊閉,但城中卻是熱鬧起來,百姓紛紛自家中而出,幾乎人人面上帶笑,雖然免不了有屋中漏雨或陋室被毀者,但比起城破家亡、背井離鄉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縣宰張素還一面派出人手處理此事,一面與黃壽等城中士紳商賈如約將賞賜財物分發給那些冒險相助的百姓,因此著實是一片歡喜場面。
鄧艾與周循結伴返回家中,他二人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非但以智退敵,更是臨危不亂、從容沉穩,實令府中眾人欣喜不已。
嵇雲領著小蓮自後院來至中廳,見了兩人後淡雅恬靜的微笑道:「士載、延直今日學有所用、初露鋒芒,保一方平安,救一城百姓,真可謂英雄出少年也,夫君若知此事,必心中歡喜。」然而說到此處,她眉宇之間不由顯露出淡淡的憂愁,但瞬間之後便又隱於淡淡的笑容之後。
鄧艾與周循聽到主母(師母)如此誇獎,竟也不免臉上微紅,鄧艾、周循忙恭敬的施禮道:「艾(循)實不敢當主母(師母)之譽。」
這時一旁的鄧樺雖眼中滿是笑意,卻繃著臉教訓鄧艾道:「劣子當知能有今日,皆是主公仁厚之恩,我鄧氏一脈萌主公厚待,當世代謹記,忠心不二。」說完又恭敬的沖嵇雲拱手道:「主母切莫過於誇獎,免得他不知天高,小小年紀怎當得『英雄』二字。」
嵇雲見這忠厚之人雖然滿心歡喜,卻語氣嚴厲的把鄧艾教訓的唯唯諾諾,低頭不語,令一旁的周循也很是尷尬,不由心中好笑,正要開口為兩個年輕人解圍,卻聽李忠憨聲憨氣的道:「俺也不想當什麼『英雄』,鄧大哥能不能跟士載賢侄商量一下,下次再要俺上陣,便讓俺痛痛快快的殺上一陣,這叫上幾句就回轉而來,實是令人氣悶。」
眾人聽這憨人之言,先是一楞,隨後不由均笑了起來,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鄧樺都無奈的搖著頭苦笑連連。
廳中一片笑聲令李忠很是詫異的摸著頭,隨後也不知為何跟著嘿嘿傻笑起來,就在這時,忽有家人來報,言公子蔣銘率一隊精騎已入城中,正往府中而來。
嵇雲、鄧樺等人聽了微微一楞,隨後則面露喜色,而鄧艾則與周循對望一眼,隨後彼此欣然一笑。
鄧樺正準備帶著家僕前去迎接,卻聽門外一陣戰馬嘶鳴之聲,隨後便聞甲頁聲響,只見銘心自前院匆匆而來,銀甲征袍已滿是泥水,臉上亦不知是雨是汗,額頭間還有摸蹭的泥跡,但他面上驚喜之情卻溢於言表。
長時間的習武與軍中生活,已使銘心的身材顯得甚為挺拔有力,舉止之間自有一股陽剛之氣,稜角分明的英武面容上雖難藏稚嫩,但間或眼中精光一閃,卻足令人心中敬畏。
鄧艾看著親如兄弟一般的銘心如今已有大將之風,不由心中歡喜,只見銘心來到嵇雲面前,掀撻尾、撩戰裙,難掩激動愧疚神色的雙膝跪倒於地,以額碰地道:「兒不孝,曹軍來襲卻未能及時而歸,使母親大人受驚,請母親大人責罰!」言罷「噹!噹!當!」連磕了三個響頭,隨後伏身於地,深跪不起。
嵇雲雖知銘心如此皆因夫君之故,但見他一身泥水,滿面疲憊,也被其忠孝之心所感,幽幽歎息虛扶道:「銘兒速速起身,你自江陵奔波而來,足見孝義,何罪之有?」
站在一旁的鄧樺也連連點頭感慨道:「公子之心天日可表,還是起來吧。」說著便上前將銘心攙起。
銘心仍是面露愧疚的謝過嵇雲,隨後又給鄧樺、李忠見禮,之後來到鄧艾、周循面前身躬一禮道:「若非士載和延直,銘萬死難辭其疚,請受我一拜。」
鄧艾和周循忙上前阻止,鄧艾道:「艾與鵬飛親如手足,主公又待我恩重如山,鵬飛何需如此?」
周循則也點頭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循自當如此。」
嵇雲在一旁看著這三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實是感歎自己夫君有識人之明,心中不由為之驕傲、欣喜。
這時忽聽鄧艾笑道:「鵬飛既來,則正可解我與延直之憂。」
銘心不解的望著鄧艾和周循道:「士載、延直有何為難之事?」
鄧艾笑了笑,對嵇雲恭敬的施禮道:「主母,艾與延直對曹軍僅譴五百虎豹騎來襲竟陵甚有疑慮,苦思之下,覺其恐非欲取此城,或許乃是為主公而來。」
嵇雲、銘心、鄧樺幾人聞言均是大吃一驚,便聽周循點頭繼續道:「曹操乃是擅於用兵之人,竟陵如今非是必戰之地,其未得麥城,困絕襄陽之前,當不會取此小城,況且便要奪城,也絕不應只派長於野戰的虎豹騎前來,要竟陵城中兵不滿兩百之數,只需兩千兵馬絕可輕鬆而得,曹操手中數十萬大軍,斷然不會如此不智。」
這時銘心似也有些恍然,略微思索了下道:「以虎豹騎之利,行此劫持之事當是佳選。」
鄧艾忽然苦笑了下的道:「艾自恩師處得此消息,並請命前來之時,恩師曾略為提點於我,如今想來龐師必是早知曹操此舉之意,這亦怕是恩師在考教於艾了,既如此,艾想還是請主母及家中之人先避往江陵為好,本還擔心無人守護,現鵬飛領精騎而來,當可無憂也。」
平素只是擺個耳朵在那裡,卻從不細聽的李忠忽然開口道:「主公又不在家中,曹賊便是來了也是白忙一場,又何必擔憂?」
鄧樺聽了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曹操為人奸詐卑劣,主公重情重義,莫非你忘了徐庶徐元直先生之事?」
李忠先是楞了一楞,隨後喃喃的道:「是了,鄧大哥說的不錯,若是主母被曹賊擄了去,卻也不妙。」
銘心想了想,恭敬的沖嵇雲道:「母親大人以為如何?」
嵇雲性子隨和,想到若是真因自己夫君才使竟陵遭了兵戈之禍,實是於心不忍,於是點點頭,平和從容的道:「如此便暫避往江陵也好,只是若真為子翼而來,當思如何令曹軍知曉才好,如此也可免了竟陵之禍。」
鄧艾聽了微微一笑道:「主母儘管放心而行便可,艾與延直已有對策,其若來萬人之軍我等也無他法,只有退身而走,但若僅來數千之眾,便正可讓我二人小試身手。」
銘心見了不免心中興奮起來,呵呵笑道:「若是如此,不知可有容銘一展所長之處?」
周循瀟灑的笑道:「鵬飛若可來則是極佳,
方方秀的聲音傳進了山宗的腦中,溫柔的說:「山宗,你放心,她一定能夠被治好的。」
達達奇也加入了說:「放心,只要我們找到了埋藏的東西,就行了。現在我們還是要抓緊時間,到你的村子裡先行查探一番。」
達達奇的提醒是讓山宗不要忘記了他現在最需要撰軍,或可有用。」
銘心見了微微一愣,隨後笑道:「士載如今亦也有了幾分運籌帷幄、決算千里的模樣,好,如此小將遵命便是。」說完哈哈笑著接信在手,沖銘心抱拳拱手。
嵇雲看著三個年輕人談笑風生,親密無間的樣子心中實是欣慰,卻又有些難以理解,為何他們小小年紀便對血肉橫飛的沙場如此著迷?為何縱橫於疆場,綢繆用計如此吸引著他們?為何縱是平日最怕麻煩的夫君,也常常手捧兵書苦讀不休,還總是寫一些似乎與用兵有關奇怪的東西,譬如什麼「四渡赤水出奇兵」,什麼「敵進我退」之類。
「哎~,男子之心真實令人難思也。」嵇雲有些無奈的在心中歎息一聲,隨後不由想:「卻不知如今夫君在益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