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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葉扁舟在浪間 第三十九章 終返竟陵 文 / yuyuwin

    第三十九章終返竟陵

    隨著天氣的轉暖,周瑜也如嗅到了春天的氣息一般,在十數天內甦醒了過來,傷處的腐肉也被那「神蟲」吃得乾乾淨淨,細小的新肉肉芽已隱約可見。我命醫者將所得配方檢驗無誤後給周瑜敷在傷口處,免得他再次感染。

    終於可以在心裡長出一口氣,雖然表面裝得信心滿滿,但在這缺少消毒無菌環境之內,我仍舊不免忐忑,或許是上天眷顧,或許是這時代環境幾乎少受污染,周瑜的傷情一日好過一日。

    魯肅雖暫時接了周瑜的位置,整天忙碌,但其亦少不得牽掛這東吳的一代天驕,如今見其甦醒好轉,雖身心疲憊,但精神卻是亢奮得很,每次見我都於熱情中攙雜著些許崇拜,而一干原先對我有疑的東吳將領,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旋轉過來,皆稱讚我心胸之寬實乃高士,整個柴桑似乎都轉陰未情,眾人臉上皆帶笑意。

    又過半月,周瑜已能微進肉糜,其雖依舊消瘦體弱,但精神卻恢復了不少,也能輕聲而語,看來若無大變,半載之內應可初步恢復。

    這一日我至其榻前,早已知是我施以妙手且多次相謝的周瑜,仍舊面有感激的道:「子翼之恩,瑜實不知如何報也,昔日相瞞乃無奈也,切莫相怪於吾。」他身體尚虛弱,因此聲音輕微。

    我微微一笑道:「干數次探望,公瑾皆有歉語,吾若相怪,怎會前來?昔日同窗之誼,干久銘於心也,怎忍公瑾英才早沒?」

    周瑜微歎,道:「吾之義者,不若子翼多矣。」

    擺了擺手,我卻不在意的笑言:「公瑾莫多思也,如今傷病漸轉,應靜心而養,干心中之周郎乃意氣風發者也,久臥於榻豈可稱俊傑乎?」

    聽我之言,周瑜眼中昔日神采瞬起又逝,稍為休息後,才道:「子翼欲離去否?」

    周瑜啊周瑜,真讓人不得不佩服,便是這般樣子,仍精明如此,實在另人讚歎。微微點了點頭,我堅定的道:「昔日孫將軍已允干,但若能治公瑾之疾,便可得自在之身也,如今兄之傷大好在望,吾思家多日,也應回轉。」

    似乎明白我的決心,面容憔悴的周瑜輕聲歎息,卻未相留,但神色間多顯遺憾,道:「子翼離去之日,恐吾不能相送也。」

    告別了體虛不能多言的周瑜,我又見魯肅言欲離去之意,他自然少不得一番挽留,然而之前既有孫權之允諾,最後也只能無奈同意。

    第二日一早,我帶著面露欣喜的銘心等人,收拾行李欲還竟陵,魯肅親領柴桑一干文武前來相送,其間自是彼此言到別之語。

    就在我正要上馬而行之時,忽有一駕馬車而來,等車穩人出,眾人都驚訝,原來竟是周瑜夫人小喬和其長子周循,終於得見這江南最為著名的美女,果然是聚山水之靈秀於身,婀娜多姿、淑雅婉約,其貌雖不見得比孫尚香、陸雪更美艷,但那般嬌柔之氣才正顯江南女子之秀麗。

    周瑜不能親來,便譴其妻、子而來,這之中的感激之情則更甚,聽罷小喬的柔聲軟語,周循稚嫩之音,裝做勉強的收下其所送財物,又請其代謝周瑜之情,我笑著扳鞍上馬,帶著銘心等人在魯肅親自陪同之下直奔柴桑城外的渡口。

    一葉輕舟蕩於前,後隨裝了財、禮的商客之船,兩側各有東吳水軍相護,我很有些衣錦還鄉的味道,然而經歷了南徐城外的那一幕,雖然我滿心歡喜的站在船頭,但還是少不了有些忐忑,很怕這次再來個樂極生悲,因此臉上做深沉狀,絲毫不露一絲欣喜。

    我們一行過武昌至石陽,當看著東吳戰船轉向而回,呂豐取出秘藏的劉備之令,調動當地所轄荊州水軍護送我們逆襄江而上之時,我終於微微的笑了一笑,身邊的銘心則高興的一躥而起,李忠也呵呵傻笑起來。

    折騰了半年多,喜後悲,悲後喜,谷峰浪底起起落落,終得圓滿而歸,除了安然而返的喜悅,想到眼前及日後所得財物,更是欣然,雖不免暗笑自己貪財,然於這個時代能富甲一方,確也是很有滿足感。

    一路無話,我與眾人越近竟陵越是心中迫切,想著那即將到來心無憂愁的生活,我竟極為的嚮往,隨後不由感歎如諸葛、周瑜這般卓絕人物所擔重責,日夜操勞,真非常人可為,雖指點江山確是讓人豪氣干雲,然其中之辛苦折磨又有誰得見?很是肯定了一番自己不出仕的決定,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氣,無比舒暢的笑了起來。

    很是順利的進了竟陵,看著城中熟悉的一切,我只想回到府中一身輕鬆的大睡一覺,不由催促眾人速行,也沒注意路上認得我的百姓眼中崇敬之色,逕自到了自己宅院之外。

    看著眼前林立的軍卒,個個精神抖擻面無表情各持刀槍沿院牆而立,門外有車馬數輛,我不由驚愕的張大了嘴,楞在了那裡,身邊的銘心、李忠也是睜大了眼睛迷惑不解的看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莫非出了什麼大事?我家被查封了?」我似乎有點神經質的立即冒上了不祥的念頭,卻見呂豐、吳克卻面露笑容的上前道:「先生,吾主必已到來,此均為白耳親兵也。」

    我腦中一時還未轉過彎來,只聽門內有談笑之聲,亦有一粗壯聲音哈哈大笑著道:「定是子翼先生歸來!」

    聽著這個標誌性的嗓音,我也剎那回過神來,除了張飛那猛人外,還會有誰?苦笑著翻身下馬後,只見門中先走出一人,白面短鬚,兩耳垂肩,雙臂甚長,一身錦服滿面笑容,正是劉備劉玄德;與其幾可並行一人面目略顯蒼老,眼中閃現炯智之光,卻是龐德公;之後便是手搖羽扇,一臉微笑的諸葛亮;滿面鋼髯,粗獷勇猛的張飛;長相醜陋比我更甚,嘴角帶著一絲壞笑的龐統;面容清瘦,瀟灑非常的崔州平;清秀俊俏,精明聰慧,神色激動的鄧艾以及滿面欣喜的鄧樺。

    我暈!怪不得有如此排場,若算上我這個名不符實的「天機」先生,此刻若是有人扔顆炸彈,三國重量級人物就至少死掉一半。

    心裡歎息著恐怕沒有好覺睡了,我連忙上前給劉備及龐德公見禮,劉備忙相攔,雙手托住我,神色激動,眼中隱約有淚,又喜又歎道:「先生為備之事,多受苦難,此禮當吾先拜與先生也。」說著聲音竟哽咽起來,躬身便拜。

    這老大真是感情豐富,我趕緊又阻攔於他,一番相讓之後我又見禮於龐德公,這老頭只是呵呵笑著還禮也不多言。

    此時諸葛亮上前深躬一禮道:「子翼不受吾主之禮,亮便代主公謝過先生。」

    我微微歎息一下,隨後笑著道:「孔明之禮干雖受,然亦還禮,若非臥龍之薦,吾焉能得東吳如此多財物?」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看了我身後裝了一車的東西,也不由笑了起來,而張飛則大步上前,也深施一禮,隨後起身,粗聲道:「先生保俺大哥無損而歸,此恩實大過前日相瞞之事,俺便也多謝先生!」說完自己哈哈大笑。

    劉備聽了則微微笑著假慍道:「三弟實是莽撞,怎能有如此言語?」

    我自然知道這猛男不過玩笑而已,呵呵笑著道:「干今日必請使君允將軍與厚德痛飲,如何?」

    這話對於張飛實不亞於妙籟天音,臉上如同樂開花一般興奮的道:「先生實乃俺知音也,便此一語,到時當敬先生三大杯。」

    臉上雖笑,心裡卻嘀咕:「我傻麼?和你對干豈不是找死?」

    當龐統嘿嘿笑著走過來的時候,我總是感覺有些奇怪,只見這傢伙也不和我行禮,只是晃著一張醜臉,裝作不滿道:「子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卻為何救了那周瑜一命?此日後豈不為吾主增一大敵乎?」

    我聽他言頓時楞了一楞,隨後看了看微笑不語的諸葛亮,感歎道:「士元既已投使君,干焉能不為汝擇一對手?若無周公瑾,鳳雛豈不寂寞乎?」說完,龐統與我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其以手輕拍我肩道:「子翼甚明統之心也。」

    說完笑著對鄧艾道:「師弟還不來見汝家先生?汝整日不想茶飯,卻苦思而無良策,吾道『天機』定有脫身之計,今日可曾得見否?」

    鄧艾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神色激動的上前跪拜於地,道:「艾見見過先生。」知他對我之心不弱於銘心,此刻心情澎湃,我自不怪他又有些口吃,見他果然有些消瘦,不由將其扶起,溫言道:「汝之牽掛吾甚知,然身體膚發受之父母,卻不可輕棄,今日吾既安然而歸,汝當多食以補往日之缺。」說著不由笑了起來。

    鄧艾先是感動,隨後也被我說的面露笑容,我便讓其與銘心相見,這兩個小子親如兄弟,如今一見不免喜而相擁。

    之後鄧樺上前見我,他對我的忠心自不必說,這半年來既要打理家中之事,還時時為我擔心,竟已生白髮,我見了自是感動非常,感謝一番之後便請眾人入府,跨進門的那一剎那,我心中雖不免感歎,然而想的更多的則是:「既然周瑜未亡,而龐統又提前投了劉備,莫非蝴蝶效應已然產生?那日後龐統可還會去攻西蜀?其若去,落鳳坡前可還會命喪於亂箭之下?我是救或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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