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狐假虎威
張素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淡黃色面容上的那份傲氣怎麼讓人看著都彆扭,他對我道:「原來先生確是身有恙,本官此來有些唐突。」
我裝作疼痛難忍的道:「大人親自而來吾陋居,干怎敢當之?若有吩咐,盡可譴人來,吾必不推脫。」
「哪裡,哪裡,先生乃名士,本官雖為一縣之父母,然既先生行動不便,自是當來看望。」
張素雖然說的客氣,但我怎麼聽都十分彆扭,也不知他為何總似暗中嘲諷於我,便是曾為敵對,可如今我只不過是一介草民,他也未免有些小肚雞腸了吧。
雖然這樣想,我卻仍努力笑著說:「大人實是客氣,干一尋常小民,如此實折殺在下了。」
張素嘿嘿笑了兩聲,道:「先生怎是常人,以售糧之資購得一鋪,現又得神劍兩柄,焉是平常人能有之福?」
聽他這麼一說,我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傢伙從黃壽那裡出大價錢買了糧,想必心裡不太痛快,不敢拿那個地頭蛇如何,卻是怨上我來,不過恐怕這也是黃老狐狸拐彎抹角告訴他的吧。
我不想在這上與他過多糾纏,於是一面讓銘心將我身下墊的被褥整理得舒服一些,一面心不在焉道:「干怎有那般福氣?所謂神劍不過是街巷妄傳,大人切莫輕信。」
「唉~,先生此言差矣,市井雖有言過之辭,然亦不能是捕風捉影,想必此二劍應不是凡品,不知本官能否一見?」張素先是滿面不以為然的道,隨後便緊盯著我,看那神色便是不容我拒絕。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自然無法推脫,只好命鄧艾把劍取來。
張素不愧曾在軍中做事,一見兩劍光澤便連連讚不絕口,這時的他到是不見了那份傲氣,只是全神貫注的仔細的端詳,又彈又撫,一副專家的模樣。
良久,他才抬起頭來,歎道:「確是好劍,其鋒利恐不在子龍將軍青虹劍之下。」隨後戀戀不捨的遞給一旁的鄧艾。
我見他那樣子,心裡咯登一下,強笑道:「大人說笑,此劍怎能與青虹比之?」
張素聞言擺手道:「本官曾於趙將軍麾下效力,也曾見過將軍之劍,相差於否怎能不知?先生實在是過謙了。」
我嘿嘿乾笑兩聲,道:「劍雖好,卻非戰場之常用,便是鋒利卻也無大用。」
「先生此言雖有些道理,然為大將者若持此劍,當是一大助力,想當初子龍將軍於長板坡七入七出,殺得曹賊軍馬望風而逃,其手中青虹劍之功也不可小覷。故若我家幾位將軍配此劍,必如虎添翼也,不知先生以為如何?」張素說完便笑望著我。
靠!大灰狼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不過天下哪有那般好事,你想要我便送給你麼?我裝糊塗便是,難道你還能硬強不成?
如此想著我裝作不明道:「現劉皇叔威名遠播,天下恐無人再可讓使君陷昔日之困境,以諸葛先生之才,關、張、趙等眾將軍之勇武,這劍恐無用武之地矣,呵呵。」
說到張飛的名字時,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高興的笑了出來,有了那個東西,難道老子我還怕你不成?
雖然不知道我突然笑什麼,但張素還是努力保持著笑容,見我裝傻充楞就是不提獻劍一事,乾脆直接對我道:「本官願以萬錢購此二劍獻於我家主公,先生以為如何?」
「萬錢?你搶劫麼?!」我心裡不滿的想,雖然萬錢買兩把劍已經是相當高的價格,然而我這劍今後可是要賣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再說本人又不打算靠這個去混官當,賣你一萬錢豈不虧大了?
我嘿嘿笑著,一臉油滑商賈嘴臉道:「此二劍倘如大人言,如若青虹,恐萬錢略少。」
張素見我的樣子,心中暗道這人實乃一奸商,焉又半分文士風采?心中不免更加瞧之不起,但如今既有求於他,又不能用強,也只能勉強忍耐,笑道:「先生欲出何價?」
我想了想,也不太難為他,道:「便以賤價賣於大人,六十萬錢如何?」
張素似乎身子晃了一晃,那眼中神色彷彿看到鬼一般,臉上表情在瞬間凝固,隨後便陰沉如死水般從嘴中擠出字來,道:「先生莫非說笑玩弄於本官乎?想先生曾侍於曹賊,現至吾家主公境下而居,本官亦不曾多疑,如此刁難於吾,可是對我家主公不滿乎?」
既然他把「帽子」扣下來,我自然也不想和他逗下去,但仍微笑道:「大人此言之重,干小民也,焉能受?既如此,唉~」我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張素見了以為我受不住他的壓力,屈服下來,臉色也恢復了過來,顯出得意神色。
我歎過一聲接著道:「既如此,銘心便取那把劍送與大人吧。」說完我不等張素面上顏色更變,連忙解釋說:「此劍亦是名劍,大人一看便知。」
帶著疑惑、不滿之情,張素從許多地方已經磨得甚為光滑的劍鞘中抽劍來,眼光只一掃便怒容閃現,正要說話,我卻嘿嘿笑著道:「大人可曾細觀?此劍可不是凡品。」
聽我言他努力壓了壓火氣,仔細觀看,不看則已,看之不由一驚,瞬間火氣全無,只留一臉驚駭,只見那劍身之上刻有兩字「翼德」。
我看了他那極其豐富的面部表情,歎道:「前數日居於三將軍府,臨辭將軍甚戀不捨,賜幹此劍,大人覺此劍如何?」
張素這時只是張大了嘴「哦、哦」的點頭不止,面色微微有些發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我見他那副表情,強忍著笑連呼數聲,他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臉上尷尬的笑了笑,問:「先生與三將軍相厚?」
微微歎了一聲,我道:「僅相知而已,三將軍待干甚厚,臨別賜金賞劍,實另吾不安。」
張素性雖傲,可對於這位脾氣暴躁的三將軍可是一點不敢得罪,雖我說的含糊,但也不得不重新評定我的份量,劍自然不敢再要,勉強笑著與我扯了一陣便起身告辭,我假意挽留了兩句,便讓鄧艾送他出去。
看著這縣宰大人離去的身影,我嘿嘿一笑,想:「有了張飛這個靠山,今後在竟陵的日子應該過得越發舒暢了吧。」
太玄、霜雪所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自那日起,起初每日幾乎都有本地士紳來我這裡想看劍,我卻能推則推,能掩則掩,人的心理就是如此,越是不能見就越是想見,越是想見就認為其不凡,再加上我讓陳靖將張素萬錢購劍未果的事,誇張成出十萬錢而不得劍傳揚出去,這兩劍更是名聲大震,以至於讓孟剛的名頭也響亮了起來,鐵匠鋪中的生意亦隨之火暴。
鄧樺去請劉正了,估摸著就算順利也要往返十日才回,而我也不急,今後製造劍鞘也不是一月兩月能完的事,因此便住在宅中悠哉悠哉的養傷,順便裝出吝嗇模樣打發那些前來看劍的人。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似乎就在兩柄劍的震盪略有減弱的時候,我卻又用自己的方式給竟陵城中的人提了個醒。